相对于观众的诧异,当事人的表情却很淡定,连天宠也见怪不怪,不过想象得到这是一场强强对决,眉眼间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她已经完全把刚遭人暗杀的事抛在脑后了。
“大哥加油!”她向大哥握握拳,粉嫩的小脸因激动而微微泛红,后者淡淡瞥她一眼,没说话,黝黑的眸底却隐含笑意。
天宠正准备再鼓励几句,一抹修长的身影横在两人面前,苏玦绿眸一荡,妖孽的脸孔暧昧地向她压下来:“这不公平,不给我也加加油?”
天宠身子一缩,很自觉地退到安全距离,视线越过他,又看向阮三少,笑脸不变地大声说了句加油。
她这番孩子气的举动很明显地引起苏玦的不满,精致的眉梢一挑,他唇边荡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长腿一迈转向射击场:“很好,开始吧。”
两人在各自位置架好枪,完全是美国大片中的场景,两条同样帅气的身姿匍匐在地上,手里托着厚重的阻击步枪,眯起眼对准瞄准镜,朝着远处的枪靶扣动扳起。
尖锐的枪声一阵阵鼓动着众人的耳膜,不过更令人揪心的是最后的战果,因为苏玦之前露了那一手,下注他赢的人比较多,但是阮家这一方是绝对支持三少的,所以真按支持率来算也是半斤八两。
现场的气势很热烈。
十枪过去后,两人同时住手,淡淡对视一眼,远处的计分员急忙过来报分,听到分数,观众沸腾了。
都是满分!
这么远的射程,又是不常见的阻击枪,两人之间居然出现了平局!
旁边观战的几位阮家大少纷纷玩味地眯起眼。
天宠小碎步跑过来,装模作样地替大哥捏着肩膀,眼光却挑衅地望着苏玦:“大哥你好厉害,生疏了这么久还能打成这样!”
言下之意,如果他能练练,对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苏玦没理她,浅绿色的眸光邪邪地落在阮天纵脸上,红唇微勾,说不出的姿态诱人:“不分胜负,还比么?”
阮天纵淡淡一笑,黑眸迎上他:“苏先生好枪法,可以问一下你的枪法在哪学的么?”
“我比较喜欢你叫我玦。”苏玦绿眸一荡,突然跨前一步,倾身凑到他耳边,两道同样养眼的身姿挨在一起,低语:“如果你能赢了我,我也许会打算告诉你。”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天宠直接把苏玦的行为理解成挑衅,眼珠一转挤过去,勾着大哥的胳膊嚷嚷:“喂,就算你低声下气地求饶大哥也不会让你的,这时间也不早了,这样一枪枪比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有个提议,不如我来掷飞靶,你们谁击中得多就算谁赢。”
苏玦微微一笑,并没有和她一般见识,算是默认了。
两人都没有反对,于是就这样决定了,工作人员准备好飞盘,两人也换成手枪,双腿微微分开,各自执枪站好。
“我来掷!”
天宠自告奋勇地上前,她这样是打着小算盘的,如果由她来掌握,她抛给大哥的飞盘必定是又近又低,这样他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不过阮三少一眼猜出她的小心思,颌角一勾:“旁边呆着。”
飞盘一个个被机器掷出来,两个男人也立刻进入战争状态,又是一阵密集的子弹破空声,两人的比分同样咬得很紧,眼见一个飞盘又破空而来,阮天纵瞄准,苏玦也同时扣动扳机。
这个飞盘是向着阮天纵的方向掠去的,抢先一步被他击落之后,苏玦收势不及,俊挺的身体微微一侧,手臂直举,枪口竟然笔直对着阮天纵的额头比过来。
观众都是一惊,可是一声惊呼还没呼出来,后者也同时转过枪柄,他虽然慢了一步,但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几乎同时对在一起。
在群众的惊呼声中,两人面对面的站着,两张同样俊美的面孔,毫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两枝枪就那么直直地抵在一起,如果真要擦枪走火,两人都在劫难逃。
只是那么一瞬。
苏玦扬起枪柄,摊开双手,唇角重新挂上玩世不恭的笑。
而阮天纵指尖微动,手中的枪滴溜溜转了几圈,子弹一粒粒从枪膛里褪下来,叮叮地滑落到地上。
其实射击场上的枪里装的都是空包弹,真打在人身上也不足以致命,所以观众的那声惊呼变成嘘声,然后有人带头拍起了巴掌。
太精彩了,所谓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就是这样吧?
天宠眨眨眼跑过来,轻声问:“大哥,谁赢了?”
阮天纵将手中的枪递给工作人员,随手牵起她,黑眸淡淡瞥了眼对方:“不分胜负。”
天宠有些不甘心。
苏玦却是动人一笑,随手扔下耳罩,将枪交走,手又插入袋中,暧昧地凑过脸来,高大的身体贴在三少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语:“愿赌服输,三少,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来历么?松竹苑,晚上来我房间,我全告诉你。”
表面上来看,两人的确是胜负难分,不过只有他们两人心里明白,苏玦先提枪指着三少,对方射了一个飞盘后再还手,虽是慢了一拍,却同时抵住他,高手之争,成败只在毫厘,严格说来是他输了。
说完,没去看男人的脸色,丢给旁边的天宠一个无比勾人的媚眼,迈着长腿走了。
天宠被他看得一愣,这男人长得也太妖了吧?然后才想起来问:“大哥,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阮天纵俊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随手勾住她,往靶场的方向一转:“还玩么?”
天宠的注意力于是分散了。
因为来晚了,意犹未尽的这群人决定在山庄住一晚,第二天再启程回去。
天宠在靶场苦练的时候,几个男人聚在一起,二少意味深长地问:“老三,你觉得会是他么?”
看来不仅是他一个人对苏玦产生怀疑,阮天纵之所以答应和苏玦比试,并非意气之争,而是对他的身手产生疑问。
刚刚遭人暗杀,接着出现这样一个可疑的人物,是谁都会有几分警惕。
所以阮天纵才会报出那么高的射程,而且提出比试阻击枪,事实也证明了,苏玦果然不简单。
不过,明知这样做会很惹眼,他还锋芒毕露,如果不是太笨,也只能说明苏玦这个人太自信,太嚣张!
阮天纵不置可否。
“我已经打听过了,他也是今天刚住进来,只比我们早个把小时,也可以说他曾经尾随过我们,不过我们路上耽误了,他却先到了。”阮二少推测。
“可是我们是昨晚临时决定来这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但对方的样子,好象早就准备好了,还预先埋伏在我们必经路口,你们不觉得奇怪么?”五少皱眉问。
“不管如何,我们都好生生站在这里,而杀手却死了,可以假设是他替我们解决了那个杀手,他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或许是友不是敌。”阮二少也只好作出这个推论:“老三,你怎么看?”
阮天纵沉吟片刻:“他入会时是什么来历。”
山庄实行的是会员制,入会费价值不菲,话说回来,这本来也不是普通阶层接受得了的娱乐。
二少轩眉一挑:“暂时查不出来,电脑里没有他的资料,都不知这是不是他的真名,我也问过了,他是山庄负责人亲自接待的,据说是庄主的朋友,没人清楚他的身份。”
二少也向山庄负责人旁敲侧击过,可是对方吱吱唔唔,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他也一笑而过,没有刨根问底,闻言几人表情都有些凝重,他们在明,对方估计已把他们的资料调查得一清二楚了,从知已知彼这一点上来说,他们已处于被动了。
“别想了,既来之则安之,要不要玩几把?”
阮三少黑眸闪动了片刻,眸光转向靶场,迈动长腿走过去。
再不过去,那丫头又要惹事了。
其余几人也纷纷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打靶场上,天宠已经和几个人拼上了,也许是看她和阮天纵一起来的,所以不少人过来找她“切磋”,天宠的枪法在阮家虽然拿不出手,在外面还是唬得了几个人的,所以等着和她比试的人竟然排成了长队。
其实说惹祸也有些冤枉天宠,她并非象一般的世家子弟那般任性骄纵,也不是没脑子的二世祖,不过在大哥面前,做事比较随意,有时显得大大咧咧罢了。
反正捅破了天还有大哥替她在后面撑着,她有必要瞩前顾后,畏首畏尾么?
这就养成了她随心所欲,敢做敢当的个性。
阮天纵走过去时,正好天宠赢了一个男人,那是个警察,和同事一起过来玩的,平时在警局里有些小权,被人吹捧惯了,本来抱着逗逗小姑娘的想法和天宠比试一下,哪想到被她赢了,很不甘心,脸红耳赤地瞪着眼,要再比一场,天宠就看不起这种输不起的,强硬地表示不愿意,眼看两人要杠上了,阮天纵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随手捞起她,宽大的手掌捏了捏她绷得紧紧的小胳膊:“累不累?”
这一说,天宠还真觉得手有些酸了,不管什么枪,都会有相应的后座力,她比了几场,全神贯注的,一下都没休息,当下噘起嘴,揉了揉酸胀的手臂,朝着那个警察的方向努努嘴:“大哥,还是你陪我玩,这些人太赖皮了,只会欺侮小女孩。”
“喂,谁欺负你了,小姑娘,把话说清楚!”那警察脸色一变,输人不输阵地找她理论。
阮天纵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可是眸底冰冷一片,肃杀的寒意令那人下意识住了嘴,他径直搂着天宠走到另一边,阮二少倒是笑咪咪迎过去,眉梢一挑:“怎么,想找人练手?”
阮二少五官英俊,军人出身的他有种与众不同的硬朗,今天的他难得穿回便装,古铜的肤色映衬下的脸庞棱角分明,唇角挂着笑,可是笑意不达眼底,阮家出身的他同样有种凌人的气势,那是真正的世家子弟才具备的气质,尊贵而不倨傲,表情淡漠,却让人从心底生出畏惧。
那个警察也是人精,平时溜须拍马媚上踩下惯了,眼神一凛,识相地咧嘴一笑:“是啊,我这人最喜欢结交朋友了,请问怎么称呼……”
另一边,天宠噘着小嘴,朝着正说话的几人瞥了一眼:“没出息,敢输不敢认,一点都不象男人。”
“你还敢说,你又见过多少男人?”阮三少严肃地批评。
天宠嘻嘻一笑,她歪戴着顶军帽,脖子上套着个大耳罩,眉眼弯弯,晶亮的眸底说不出的娇俏可爱:“真正的男人嘛,我只要认识大哥一个就够了。”
很显然她的恭维男人很受用,俊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可是黑眸柔软得溢出光来。
他一本正经地捏了捏对方的小鼻头:“调皮!”
两人在靶场的另一边找了个僻静的位置站好,天宠从工作人员那里取来一把阻击步枪,兴冲冲地举到阮天纵面前说:“大哥,你教我玩这个,刚才你打败那个洋鬼子的样子帅呆了,我也要学。”
“我哪有打败他,我们明明平了。”
“我知道,就是你胜了!”
阮天纵无心和她争执下去,摇摇头,替她把枪在肩膀上搁好,天宠选的是支88式狙击步枪,还是有些沉的,她又坚持不肯趴在地上,阮天纵担心地扶扶枪托:“已经够矮了,还是玩点别的吧?”
“我不,我就要这个!”
阮天纵无可奈何,小丫头倔起来是没道理可讲的,只得俯下身帮她调整好站姿,然后直起腰,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去,以环抱的姿式贴紧她,替她支撑了枪杆大半的力量,头悬在她脸侧,眼睛也同时瞄向瞄准镜,指导她一些射击的技巧。
这个样子很暧昧,不过两人的心思这时都放在射击上,所以也心无旁鹜。
天宠不是生手,只是以前人小,没让她接触过阻击枪,听大哥点拨了几句就明白了,眯起眼,盯着瞄准镜中的目标,想一试身手,嘴里嚷嚷着让大哥走开,她自己试试。
阮天纵轻笑着垂下手,不过并没有完全松开,手还亲密地搭在她的腰上,天宠笑着屈起手肘往后轻轻撞了一下,俏脸上满是笑意,两人都是很自然的反应,旁边也没人,他们本能地就流露出亲昵的一面,等她再举起枪托准备瞄准的时候,迎面袭来一股凉意,刚一闪念,阮天纵重新抱紧她的腰肢,敏捷地往旁一闪。
刹那间,一粒子弹呼啸着从两人脸侧掠过,嗖地一声,不知飞到哪里了。
这已是一天之内,两人第二次遇袭了,比起上一次,两人都淡定了不少,阮天纵迅速掩护天宠趴下,接过她手中的步枪,托在手中,利用瞄准镜向子弹袭来的方向打量。
瞄准镜里出现一片树林,静悄悄的,阮天纵毫无发现,而且除了那粒子弹,再没有其他动静,如果不是方向不对,几乎都要令人以为是旁边靶场上有人不小心擦枪走火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阮天纵也不准天宠再呆在靶场,直接护着她进了客房。
他有预感,今天这出好戏远远没唱完。
不过因为这一闹,他也有借口和天宠同一间房,贴身保护她。
081 关于第一次的问题
晚饭的时候,阮六少匆匆赶来,和到一起到的,还有他那位十五岁的小女友凯蒂。
果然是个很漂亮的美国妞,金色卷发,褐色眼睛,脸蛋清纯身材火辣,西方人普通发育比较得早,比起娃娃脸的天宠,看上去还要成熟。
她笑嘻嘻地和众人打了个招呼,一点都不怯场,普通话说得不太标准,所以就干脆中英混杂了,好在这群人不少都会几国语言,所以交流起来也不算困难。
六少拉着她在天宠旁边坐下来,因为在场的只有两个女生,所以让她们作个伴。
六少也听说了天宠他们遭暗杀的事,饶有兴味地侧头向几个男人询问详情。
天宠于是很好客地和凯蒂攀谈,趁机打探六哥的八卦,一行人聊了几句,服务生过来上菜,凯蒂好奇地拿起筷子,笨手笨脚的拈在手中,向面前的一盘开胃菜伸了过去,她本来是想拈颗花生米的,不过以她的身手,一开始就挑战这么难的技术活,其结果可想而知,所以试了几次都没能夹起来,看着她嘟起小嘴,悻悻地瞪着眼,六少很体贴地握住她的手,齐心协力夹起一粒花生米。
凯蒂开心地大叫,下一秒,在全体注视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勾住六少,在他嘴唇上热情似火地吻了一下,而后者也面不改色地接受了。
不得不说,这就是中西方文明的差异。
天宠似笑非笑地转过脸,对着身边的男人丢过一个晦涩的目光。
什么时候,她才能以恋人的身份坐在大哥身边,光明正大地接受大家的祝福乃至羡慕呢?
因为他们当前的关系,这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对她而言成了奢望。
几人选的是个包间,因为正在上菜,房门半敞着,传菜生将菜送到门口,制服笔挺的服务生再微笑着往桌上送,客人们随意闲谈着,一切看上去有条不紊。
突然,其中一个服务生发出一声惊呼,与此同时,阮天纵反应迅速地张开手臂,将天宠的小身子护进怀里。
噗地一声钝响,夹杂着服务生的尖叫,她手中端着的一大钵汤哗啦一声摔在地上,汤汁四溅,坐得近的几个人都被溅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自己也被烫得不轻,却赶紧慌张着赔着小心。
刚才她的手腕突然一阵剧痛,于是就不小心把汤洒了。
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是离她最近的阮二少已经看清,是从外面飞进来一样东西,不偏不倚砸到她的手腕上,才令她不慎失手的。
房间里人的也没空理她,几个男人迅速进入警备状态,有的出外勘察,有的原地戒备,配合十分默契,如果能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得手,说出去是砸了阮家军门世家这块金字招牌。
不过凶手也很狡猾,又是一击得手,就没有下文了。
说是暗杀,倒更象是恶作剧。
就象是猫抓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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