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羹。我可不管,木头该养我的那份一点都不能少,今后苕花要出他爹养我的份子钱。”
“二嫂。你还有脸没脸!苕花她还是乔家人吗?让个嫁出门子的孙女养?你咋不让你家二妮回来养活你呢。再说了,木头这事情苕花那可是一点都不知情,你以为出了这事儿苕花的日子还能好过吗?”杨氏被气得涨红了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婆娘。
“没苕花,这不是还有茶花吗?上次榔头家的回来说过,陆嬢嬢愿意出十二两银子买她……”
李氏的话才说到一半,那边的曼儿就吓得“哇”一声哭出来,抱着云英的胳膊哭得比刚才埋葬乔木头还伤心。
她一伤心,杨氏心就疼了,急急忙忙拍拍她的脑袋,哼了一声道:“二嫂,你怕是忘了,曼儿现在可是我孙女,户籍都在我家挂着呢。你要卖她,先得经过我同意。”
“三婶,当初不就给乔全图个儿女双全的好意头才抱养的茶花吗?如今乔全都是要重新成亲的人了,茶花这丫头再让你们养着不是拖累她全叔吗?再说,刚才你也说苕花以后日子艰难,怕是难以再照顾一双弟妹了。好歹我们石头也是这两个孩子的亲叔叔,他们两个啊,今后就归到我们家户籍下面,不劳三婶用心。”小李氏的牙尖嘴利这两年渐渐露了出来,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这大伯娘有多好心呢。
乔全最近的确和镇上一个做小买卖死了男人的豆腐西施谈婚论嫁,闻言皱了皱眉,憨声憨气回道:“石头嫂子放心,曼儿一天和我在一个户籍她就一天是我过继过来的女儿,再过几年,我自然会寻个好人家给她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送出门子。”
“说得倒是容易,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顾八娘过门不是说得好好的,谁知道有了她的崽子,咱们苕花和茶花就受了不少苦……”
小李氏还待再说,云英却是听不下去了,唰的一下站了出来:“大伯娘对远根和曼儿的情谊那真是让侄女高兴。眼下远根就要考童生试了,学里的银钱正好还没交,卖了曼儿正好,也好让远根有银钱继续考学。”
曼儿是知道云英早就解决了远根的学费,愣了愣便继续抹起了眼泪,“六姐,只要远根哥能考中,就卖了曼儿吧。就像远慧姐那样换了银子给哥哥念书,曼儿愿意。”
这可戳中了李氏和小李氏的死穴。要是不同意云英的建议吧,前面有先例可循,拿到什么地方都说不通;应和了云英的说法吧,什么都得不到还白做了恶人。婆媳两个顿时就没了话说。
云英转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山地,左右都是乔成银和乔石头开出来的荒地,这边土质也不咋样,留着也无甚大作用,打了别人一巴掌,这甜枣也要跟着送上去才好;便大方对李氏承诺道:
“奶,我们姐弟三个现在都没本事养你,也幸好我们还有两个有本事的伯伯,就先辛苦两位伯伯了吧,以后远根大了会担负起我爹该担负的责任,您老人家尽管放心。还有就是,我爹留下了沙地那边的地契和房契,还有这片山地的地契,您看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不如先拿去,就当是我爹对您尽的最后一点孝心。”
“房子都被水冲得一干二净,沙地那边谁知道还能不能用?这么点荒地能种点啥,算了……”李氏正要大方地什么都不要,算计精明的小李氏却是忙接过了话头道:
“算苕花这丫头懂事,还知道孝顺你奶。这样吧,这片山地大伯娘就让你大伯帮着种些玉米、毒红果什么的,每年卖出后的银钱大伯娘就全交给你爷爷奶奶,就当是你爹孝顺老人的那一份。”要是前几年只在山地种些高粱的日子,小李氏也不稀罕这片地,可现在玉米和辣椒盛行的年代,山地和肥田也没多大区别了,能丢下才怪。
李氏一点都没为话被打断而生气,因为她发现,小李氏“终于”学精明了,真不愧是她的亲侄女。
李氏一行人倒是得意而来满意而归,杨氏却是频频叹气:“云英啊,你怎么能这么大方?今后远根的日子可怎么过?”
“三婶婆,难道靠着你家孵小鸡的分成远根和曼儿的日子会难过吗?”以前就没靠着乔木头的这些田地生活,难道他死后这日子还不过了不成?
云英觉得自己心地有些坏,乔木头和顾八娘的死一点都没让她伤心,反倒为远根得到自由而高兴。虽然她知道,要是远根知道消息后一定会伤心得不成样子,但她心底还是窃喜今后不用再被顾八娘拿捏着了。
不过,生命的消逝还是让她的情绪低落了好几天,远昌是个黏人的小孩,她不能接受的便是这小孩的离开。之所以现在心态调整得不错,那是因为她在劝曼儿的同时为自己也做了催眠:这三口人并没有死,他们已经拿着一百多两银子另外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这一辈子都吃白米饭也足够了。
“云英说得对。不是还有三婶婆吗?”杨氏微微一笑,笑意却是没达眼底,担心地问云英道:“待会儿我陪你去一趟关家,关家娘子总是要给我留点老脸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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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51 快刀斩麻
杨氏起的心思倒是好事,毕竟云英在她眼里不管多懂事都还只是个孩子,贾氏那人本就是个严厉的,这下子,云英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只是,云英并不想让杨氏牵扯其中,有些话和贾氏说开了让别人听到了反而不好,就是曼儿紧抓着她的手都被她打发到安澜桥边看村里的青壮年修桥去了,独自一个人收拾了心情,站在院门外沉沉吸了一口气,揉揉脸,推开了院子的木门。
门应声而开,小马端着饭碗站在门口,见着云英也没个招呼,转身就往边上的厨房走。厨房门口,小梨也端着饭碗探头探脑,见是云英,迈步出来就要冲着正房嚷嚷通报,云英一个眼神瞪过去,呶呶嘴:“回去吃你的饭。”
也不知是云英偶尔一次的犀利镇住了她还是想起了什么,小梨竟然真的身子一缩退了回去。
走过院落来到弄堂口,云英貌似知道了小梨不敢上前的原因,因为堂屋里明显正在上演“三娘教子”的私密戏码,想必两个下人是被清场的。
见状,云英真的是有些犹豫,是进去还是再等等呢?
“娘,我们不能这样对云英,要是没有她,我这些年怕是……”里面母子俩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只是关平还正在做最后垂死的挣扎,试图为云英争取留下的机会。
云英在弄堂口无声地点了点头,算关平还算良心,当即决定,等着贾氏解释了再进去,她也想知道,在贾氏的眼里,她这几年的努力都算什么?
“平儿,记情感恩很好。可是你想一想云英在到我们家之前的日子,我们又何尝不是她家的恩人。可现在怎样?是她爹品行不端。让你我陷入如此窘境,难道我还要对她感恩戴德不成?若是她愿意真的卖身到我关家,倒也不是不能留她,只是……”
云英没等贾氏将后面的话说完。迈步进了堂屋,坚定地补充道:“只是我福薄,不敢高攀了未来举人家的门庭。”
“云英。”关平面上有些被撞破的尴尬,眼中满是属于“夹板男人”的为难。
“回来了。”贾氏的声音很平静,语调也没丝毫起伏,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是和路人点头打个招呼。
“嗯。”云英也不甘示弱,自己找了边上的椅子坐下,气势倒是一点也不输人,更让关平心里惴惴不安。眼瞅着怎么像是两国谈判时的。
“贾婶,这次我爹和我顾姨拿走的银子我会还给您。您再算算那些首饰和衣裳值多少钱,我会一并折算给你。”云英不想和贾氏怎么讨价还价,反正从珍味居收到的三百两银子原本就是打算给关平备着去考会试的,现在还能留下点自用已经超乎想象了,不如彻底大方一把。也算是尽了最后一份心意。
银子本也是贾氏心之所急,面上神色稍缓:“我不想知道你那三百两银子是从何而来,从此你我也再无干系,今日你赔了我家平儿赶考的银子日后也不得再来寻事。若是答应,你就只赔我丢了的现银一百二十两,这就让平儿写了字据。互不相欠。”
贾氏这还是怕云英的银钱来路不正,但她又不想放弃她损失的银钱。便想立了字据,日后就算三百两银子的主人寻来,那也是和她们母子俩没任何干系。
“娘,都是一家人……”听着母亲和云英两个越说越绝情,关平打从心底发慌,总觉得心底不踏实。
“什么一家人?云英和我们从来就不是一家人。”贾氏瞪了关平一眼。当初她和云英都留了一手,村长那儿虽然云英的户籍是以媳妇的身份挂在关家,但那份户籍却是从未去官府正式备案,也就是说,云英一直都捏着她自己的卖身契。她一直就属于她自己。
“关平哥,多谢你挂心了。云英一直都是个没户籍的人呢。”当初,关平拿了她的身契去村长家备案的第二天,贾氏就和云英私底下达成了一致,云英的户籍暂时不用和关家并作一处,反正关家在李家村属于外来户不用分村里的田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没太大的干系;而且当时还有白花花的五两银子摆在村长面前,举手之劳他当然乐意之至。
贾氏不想让云英入户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相信关家的门第不会局限在小小的村落。其实在那时候,她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在她的枕头底下已经写好了一封信装好了她的私人信物,要是她有个万一,关平拿着信件去京城,绝对会有一份大好前程等着他。这样的门第,怎么会允许他有个没任何地方拿得出手的妻子?
至于妾室,那就等同于奴婢的存在,她倒是想收了云英做奴婢;可云英却是不愿。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姑娘谁放着自由的好日子不过要去给人为奴为婢;云英虽然为人愚笨了点,但这样的傻事她也是不做的。
于是,弄到最后,她就成了上不上下不下,户籍悬空的自由户。好在银子效果显著,村长大人这么几年来一直守口如瓶。
知晓了发生在身后的这些个事情,关平很是落寞,怎么好像家里的两个女人都挺有主见,闹得他有什么想法都不被重视似的。失落的关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扶着额头:“我去拿纸笔。”
钱的事情说定了,接下来就是住处和田地。事情说开了,云英指定是不能继续在关家住下去的,就算贾氏大方许了云英可以多住些时日,云英也是摇摇头断然拒绝,打算下午就搬了东西先去乔全家和曼儿挤一挤。
四年下来,关家主要的收入都有赖于云英置办下来的三亩沙地和西山上的那个山坳,沙地作为一个好的遮掩,村里人很少有人知道关家还有西山山坳那片地;而云英得到岐山地契后也多了个心思,让牙侩给西山那块地造了个租约,每年她都会给岐山别庄主人留下十两收入算是租金。
如今说到田地,西山山坳里的辣椒收了几百斤在家,沙地的玉米这次也遭了水灾,眼看着起码减产三分之二。贾氏斟酌了一番,寻思着关平来年就要去京城会试,这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也不想再继续等待,决定要做一些实质性的努力;这么一来,谁还有心思耕种田地。于是决定西山上的地就让云英代为做主退了租不再使用;剩下的两亩沙地她就大方地把新办到手的地契送给了云英。
此举倒是正合了云英的心意,拿了整整五亩沙地的地契和乔木头留下的房契,当晚就让关平和她一道去了村长家,又是十两银子送上去,村长办手续的动作十分爽快,当听得云英请求将她们姐弟三人单独立户,还让房契地契写上远根的名字时,村长很是犹豫;小心翼翼看了关平一眼,拉了云英到一边小声问道:“苕花啊,你算是村长大叔看着长大的孩子,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呢?这关平眼看着就要富贵了,你就是跟着做个妾做个奴婢那也比留在李家村拖着两个小孩子好得多啊?听叔的话,拿了银子回去求求你婆婆,让你继续留在关家吧。”
村长惋惜地看了眼银元宝,转头暗暗咋舌,他就说贾氏身份不一般嘛!家里被顾八娘翻成那个样子了转眼还能拿出十两银子的整块元宝。做了这村长,他自认看得也比旁人远,贾氏和关平一看就不像是会在村里待一辈子的人,迟早都要飞出这小山村;当时贾氏给银子让他别给云英上户籍他就看出了点端倪;可他也知道贾氏其实是想留了云英在关平身边做个妾室的。现在又大手笔出了银子让云英“出户”,想必是歇了这念头,真是可惜了这大好的机会啊!乔木头这对夫妻咋就这么不省心呢,害了自己也害了这仨孩子啊。
远根和曼儿都才九岁,云英被关家赶出来要挑了大梁供养这两个孩子,日后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头,而且村里人都知道她是关平的童养媳,这以后,她还怎么嫁人啊?这姑娘有多能干,别人一点不知道,他老婆和杨氏交好倒是知道一二;但能干归能干,以后怎么嫁人呢?
“多谢村长大叔好意,这银子您收下,按照刚才关平哥说的那样做吧。”云英有些动容,李村长还不是那么贪得无厌嘛,但她的确不需要这份好意。
“你可要想好这事!要不然,我让你婶子去找你三婶婆,再去关家说道说道?”李村长为了怕自己抗拒不了银子的魅力,一直忍着不伸手,要知道,村里还没什么机会见着整锭银元宝呢。
“这事儿我三婶婆知道,以后我们姐弟三个单门立户了还要村长大叔和我三婶婆一家看顾呢,我怎么会不和她商量。”为了快刀斩乱麻,云英撒了个小谎。
“那好吧,我现在就给你们记录下了。这两天水位退得差不多了,明儿河上就能搭起一座便桥,我正要去镇上找保长商量重新修桥的事儿,你们这事情也就一并办了吧。不过,要是你觉得想改上一改,明儿记得早些来家找我。”李村长松了一口气,伸手拿了银子入怀,这才找出了镇上统一发放的户籍单填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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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42 各种不惯
不管李村长怎么暗示,云英也是不会心生后悔跑去找他重新写契约的。出了李村长家大门,云英径直就往乔全家的院门拐,让一路上都显得心事重重的关平更加失落,斟酌了半晌,终于是在云英要进门的时候出言唤住了她。
“干什么?”云英转头,面上没现出什么特殊的表情。
“云英,要是你后悔的话随时找我,我会和娘好好商量的。”关平想着娘亲昨晚说的那些话,虽然知道一个云英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从心底,他还是舍不下云英的。
“好的,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关平哥可别把我拒之门外。”云英懒得给他解释什么叫“好马不吃回头草”,也不想给他分析关家适不适合她,关平人很好,只是一直沉浸在书本的世界人显得有些呆板而已。
念及关平和贾氏的性子,云英特意又补充了一句忠告:“关平哥要是还打算在村里好好过下去的话,回去吩咐小马和小梨去安澜桥那帮两天忙吧。”
想要重新修建起能够容两辆马车并排通过的安澜桥现下没什么可能,可村里四十多户人家这几天都齐心协力在桥上建起了一座便桥;整个李家村的人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云英和曼儿在桥头守孝时也每天烧了凉茶送到工地现场。然而作为李家村唯一一家差奴使婢的关家却是一直没什么动静,时日一长,村里人怕是会说闲话的。
关平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