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悦己者容,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化好妆容后第一个想让他看见。
念及当时风独幽一张俊面痴迷的表情,云英就觉得脸热,又想起风独幽还留在家里的马车,不由更是觉得脸红耳热,寻思着明日就去连着坐凳套子一块换了去,也免得想起来初潮时的糗事。
越想越是睡不着,她干脆来到窗边,花窗给一把推开,让春夜凉风能够进来些吹散心头的燥热。谁曾想刚刚推开窗子就见得黑影一闪,心被吓得狠狠一跳之余张嘴就要呼喊,嘴巴却是立即被一只稍显冰凉的大手给捂个严实。
“别叫,是我。”风独幽一只手摁住云英的嘴巴,一只手撑在窗台上纵身一跃已是跳了进来,和云英来了个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
云英瞪大了眼睛,风独幽说话的音调她又岂会不熟悉,加上她屋里的油灯还没挑暗,自然把他有些狼狈的仪容看个分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风独幽在提亲之前出了将关于三书六礼的书籍拿出了翻了个遍,还将辛震特意帮他找回来的“洞房秘笈”给研究了一番。此时两人几乎黏在一起,触及云英前胸隆起,鼻端又是云英身上好闻的植物芳香,手掌下云英的红唇微微颤抖,这一霎,风独幽只觉得一股热流从上到下、从内到外留了个遍,身子竟然有些酥软,舍不得移动半分。
云英倒没察觉他的异状,一颗心被他突然的出现吓得砰砰乱跳,忙伸手隔开了他的手掌:“你不是走了吗?”晚饭后开始安排住宿,这人倒是骨气得很,让殷巽说什么为了她名节着想,他这个未婚夫还是不在家里久留的好。现在他倒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了,夜半三更闯闺房难道就给她保着名节了?
“又回来了。”风独幽在云英面前说话都觉得自在些,被拉下来的那只手掌在身侧微微握拳,想到那本《洞房秘笈》上详细的教导,迫切期待能够名正言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日子能够早日到来。
“回来干什么?”云英被他发亮的眼神看得心虚,转身有些慌乱想去桌边喝杯凉茶败败火,没曾想忘记了刚才为了来床边吹吹风还拖着一根凳子,转身就重重撞到了凳子上,发出一声巨大声响,膝盖上也是一软,人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扑,弄不好脑袋还得磕在坚实的木圆凳上,不死也得痛晕。
依着风独幽的本事要想伸手把云英捞起来简直是轻而易举,他本来都已经伸手拉着云英了,脑袋里却如电石火光闪过,顺势踢开木凳,一引一拉一倒,硬生生让自己成了云英的垫脚石,不对,应该叫肉垫子。
云英都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跌落在了风独幽的怀中,两人再次来了个没距离的亲密接触,男子的阳刚、女子的柔美在这一刻区别立显。风独幽如愿以偿再将云英抱了个满怀,心里那种舒坦滋味简直无法言表。感觉云英撑着他要起身,情急之下两只手自动自发抱住了云英的腰肢,“等一下,我头晕。”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云英可不知道以前望月谷那个老实憨厚的孩子在京城的四年见过了人和事,早已经将不合时宜的憨厚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如今还能做到偷奸耍滑表现依旧无辜。就如现在!
正文、212 讨要好处
风独幽料定了云英不敢大声声张,软玉温香倒是惬意得紧,冷不防腰间软肉被云英拧了一块狠狠掐了下去,疼得闷哼了一声。
“你头晕就在地上躺会儿,拉着我干什么?”云英今儿身子不爽利还忙活了一天,虽然有个肉垫子垫着还挺舒服的,但好歹还记得男女有别,这样子的亲密接触要是被旁人看见了还不觉得惊世骇俗。
风独幽终究不是什么狂蜂浪蝶,察觉云英不高兴立马就松开了手,还好心地帮着使了力气让她能够顺利起身,这才跟着坐起身:“云英,我们成亲吧。”
云英整理头发的手不由一顿,转身斜睨着一脸正色的风独幽:“都定亲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没把事情说清楚的风独幽一阵着急,好不容易组织了语言才重新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我是说,我们提前成亲吧。你出孝了就请期。”
“怎么这么急?”李家村十三岁成亲的先例也不是没有,但更多的还是十五及笄再说婚嫁,就算是订了亲,云英也没想过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披上嫁衣出嫁。然风独幽走了又重新回来说这事,想必不仅是一时冲动,肯定是别有隐情。
“可以先不圆房,我不会逼你,我会对你好的。”风独幽盯着灯下像是拢上了一层光晕的女子,布衣素服的她看起来真的没有倾国倾城之貌,然而却能牢牢抓住他的心。
云英不是那等追根究底的人,既然已经认定了风独幽这个人就不会婆婆妈妈问个不停。既然要成亲,早些日子和晚些日子有什么干系,至于“圆房”,原谅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上面去,不过风独幽主动提出了圆房延后,这倒是正中她下怀。夜已深,云英无意继续留着风独幽在此,胡乱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随你吧。”
得了准信,风独幽也放心了,深深吸了一口云英屋里的暖香气息,翻身攀上窗沿。一个起落已是消失在云英的视线当中。云英关了窗子回到chuang上坐下,这才觉得脸颊热度烫手,抱着被子傻傻笑了一通,不管风独幽在外多冷漠稳重,在她面前结结巴巴一字一句说话的样子就让她觉得身心舒畅。
再说探了香闺离开乔家的风独幽,才刚刚翻出围墙就觉一阵劲风迎面袭来,身在半空来不及避让,只得吸气提气仓促拍出一掌和对方掌劲撞到了一处,人也借着这股力道在空中翻了几下堪堪落在地上。
“你不是个简单的花匠!”守在墙根下的是该在前院歇息的胡三,高大的身形从院墙下的阴影一步步走了出来。
“你也不是管家!”风独幽甩了甩手掌。丝毫不惧居高临下的胡三。方才他是身在空中仓促应战,胡三是躲在墙下以逸待劳,他手掌发麻,相信胡三也不好受。果然,以风独幽高于常人的视力看去。胡三的脚步明显有些虚软。
“你什么目的?”胡三严肃着脸更显得威严,在离着风独幽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娶云英。”风独幽打量了一番胡三的形貌,突然想起辛震从望月带回来的消息。望月去年年初发生动乱,最受望月皇帝器重的三皇子南宫末和皇帝最疼爱的小公主南宫月下落不明。南宫末长相英伟身怀武艺,又精通建筑制造工艺,实数望月皇帝膝下最有望接手望月国的皇子。算算胡伯说的日子,说胡三就是南宫末也是能够对上号的。
“南宫末!”风独幽突然沉声又说了三个字。果然见着胡三巨大的身躯颤了颤,幅度虽小,却是瞒不过风独幽的眼睛。
“你叫谁?”胡三心里的防卫顿时升到了顶点,却是不知此举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之嫌。
“离开乔家!”不管胡三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是怎么一番周折躲在李家村的,风独幽都不想他继续待在云英身边。现如今,望月国和腾云朝寻找南宫末和南宫月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当中固然是有稳定了望月国情的皇帝派出的精兵,但混杂在其中想要借机要南宫末一条小命的人绝非少数,风独幽接下来还得回京城一趟,可不想在云英身边留下个定时炸弹。
胡三又何尝不知望月为了他和胡蝶乱成了一锅粥,无奈李家村的小日子虽然单调乏味了些。却是他这十多年来过得最为开心的一段时日,就连胡蝶也将云英家姐弟三人视作亲人乐不思蜀。他总想着没人发现他的身份,那他便能多在李家村享受几日没有勾心斗角的轻松时光。
“离开云英,否则我禀报镇西将军。”风独幽这句话字数有点多,说得很慢,到了后面甚至带着些难懂的腔调。但胡三听了内容哪里还能去品味语调。宁北川为什么要找南宫末和南宫月,绝非只是邦交友邻守望相助那点虚头巴脑,宁北川的心大了去了。要是被他先找着南宫末,怕是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望月国王敲诈一大笔银两或是一两座州城。
“你是真心喜欢云英,并且愿意许她一个正妻,不让别的女人撼动她身份吗?”胡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要不是宫乱之前他府里就有了正妃和侧妃,并且还有个嫡出长女,说什么他也会带着云英回国的。
“我会!终其一生一世一双人!”男人都是敏感的,风独幽要是还看不出眼前这人是云英招来的桃花那他就真的太逊了。这男人条件不比自己差,但要和自己抢云英的就都是敌人。只要是敌人,就要一举断了他所有的念头。
果然,听风独幽这么保证,胡三立马就焉了气,高大的身材像是颓废了许多,“我输给你并不是我不如你,希望你能牢牢记住今晚说的这些话,不要让我有机会来带走她。你放心,我明日便找机会带着月儿离开乔家,离开李家村,不过不知道能否借岐山道路一用?”
要走便好,别说是一条路,就是让风独幽贴上些银两也未尝不可,当即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在云英十四岁生日晚上许下各自的诺言,她却犹然不知,顾自拥被高卧,知道第二天早上被罗氏那一阵阵刺耳的哭嚎声从梦中惊醒。
“夭寿哦!这世道还要不要人活了啊,背弃祖宗是要被天打雷劈的……”罗氏坐在云英家门前拍着大腿哭得是声情并茂,但观众却没几个,总归都是乔家本家人,就连岳氏和给乔金蛋做妾的小杏也跟在其间。
来了这么些人,倒是乔家的男人一个都没见着,满当当的娘子军兵团啊,让罗江就是有心想施为都无从下手。
李氏被小李氏和大着肚子的甘氏一左一右搀扶着站在屋子对面,嘴角扯起来一个狡黠的嘲笑:小样!跟老娘斗,看你们这帮毛孩子敢把我们这些女流之辈怎么样?
昨晚上乔家老院子那边的人也是一夜未睡,现下乔木头那支看样子是要兴旺发达了,不从中得些好处那就有失李氏婆媳几个的性子了,一番商量,这才有了罗氏大清早上门哭诉的一幕。
“二伯娘,你大清早就来我门前哭是个什么意思?”云英来得很快,她身后,梅花、桃花几个也是齐刷刷站了一排,气势不比李氏一行人差多少。
说真的,自从上次在云英家栽了个莫名其妙的跟头后,罗氏就有些害怕看云英的眼睛,听云英问话眼神不由自主就开始躲躲闪闪,“苕花,你大姐她们几个回来怎么都不到爷爷奶奶跟前磕个头的。”
“二伯娘,我大姐几个的头可不是谁都能受的。当初奶和陆嬢嬢签卖人合同的时候可是说得清清楚楚,从此以后再无干系,是贫是富都不能挟亲恩望报。”云英昨晚就问过梅花几个要不要去老院子走个过场,谁知道梅花拿出她精心保管的卖身契给云英一看才知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大概是害怕卖出去的孩子主家不满意而退货,陆嬢嬢的合同里都会补上那么一条,也就李氏等人生怕再被云英家几个姐姐缠上,硬生生让陆嬢嬢把合同的那一条细化了好几个小条。什么从此以后是路人,见面都无需招呼;什么哪怕做了叫花要饭到对方家里都可以视而不见云云……
从没见过那么详细卖身契的云英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李氏这脑回路和正常人还真是没办法比较。
听云英说了这话,李氏大概也想到了当时签合同时的条条框框,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想张嘴骂人。关键时刻,小李氏狠狠捏了她一把,低声劝了一句:“婆婆,远贵舅舅还等着我们还银子建房。”
李氏一个激灵,总算想起来今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出气骂人来着,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真真比哭还难看几分:“话是这么说,可梅花几个哪里是那等绝情的人,既然都回来探望你们姐弟三人了,哪里会忘了还有我这个老婆子以及你们卧病在chuang爷爷。这不是怕梅花几个离家太久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们特地来带路的吗?”
正文、213 铩羽而归
李氏习惯了高高在上发号施令,能够像现在这样逼出和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简直让她心里一阵阵发堵。无奈昨日乔远贵和乔远福回家细细一说她们才知道,兄弟俩此去不但将带去的银两花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还欠着书院里一个同窗二十两银子。
要是兄弟俩都像那位借钱给他们的同窗那样考完第一场见势不对就赶紧回朝日城的话,或许还能剩得些银两。可偏偏乔远福是个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以为能够以十四岁秀才的学识,第一场是怎么也会过的,兄弟俩就在京城客栈中等着一榜揭晓。
等待自然不能闲着,客栈里都是各地上京城参考的秀才,有的已经来了好些次,一来二去的不知怎的就说到能够用银钱买到二考名额;这让本来垂头丧气想要劝乔远福回家的乔远贵也一起燃起了希望。
然而到了最后两人才知道,这二考名额不光是要用银子买,还得有朝廷五品大员以上出具荐书一份,他们两人哪里有那样的本事和钱财来疏通。回头想找关平结伴回朝日城,才知道关平早些天就和李长海一起进了京城城门。兄弟俩不甘心,又在城外等了一个月,直到山穷水尽才不得已雇了车往西北回来。
也就是说,兄弟俩这次不但把家中多年的积蓄一扫而空,还把各自舅家借来的银钱使了个精光,更有甚者还欠了同窗外债。最最让乔家人晕厥的还是这借钱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四年前乔远福借过的那个高利贷剥皮陈的侄子。上一次遇巧乔百胜过世守孝,五两银子数目也不大,拼拼凑凑还是能还上;可这次不同,二十两,这都过去了一个月,还不知道剥皮陈会加多少!忧愁了一整夜的乔家人就把主意打到了衣锦荣归的梅花几个身上来了。
先是罗氏呼天抢地哭了一通,再来是李氏和小李氏以情动人,端是打的好主意。这么一来。梅花几个要是再端着架子可就要被人在身后说道了。
正在她们几个还在用眼神交流要怎么办的时候,云英倒是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顺着李氏的话就接了下去:“奶来得正好,昨儿几位姐姐回来地太过突然。您也知道我们姐弟三个如今门小力微平日不过混个温饱,好不容易搜罗了家里所有的吃食才勉强应付了昨晚一顿。胡管家刚才都还在发愁今早要怎么办?大姐、三姐、四姐、五姐,奶这么大年纪了还亲自来请你们去看望爷爷,你们难道还端着不成?”
“哪里是我们端着,我们十来个人本来是不想麻烦大伯娘和二伯娘的,既然奶都上门来催,要是还不去探望爷爷真的就实属不孝了。夫君,你和妹夫们也赶紧收拾了,带了两个孩子一道去爷爷跟前认个脸熟。”梅花本就是个精明的,哪里不知道云英是打的什么主意。正好,她也不想给自家落个臭名,走一趟乔家老院子又何妨。
“大姐……”菊花毕竟年纪小,见梅花竟然听云英的话真的要去老院子给乔成银和李氏长脸,当即就一跺脚想要反驳。被云英眼疾手快拉住了。
云英不但拦住了菊花的反驳,反而添油加醋道:“既然爷爷病了,那我和远根还有曼儿也是要去看看的。”云英说完了这话后就冲着胡三和胡蝶大声吩咐道:“你们去看看昨晚上还有没有菜团子剩下将就着吃吧,要是爷爷病重我们姐弟三个少不了多在那边盘桓些时候,家里头要看好了门户。”
云英和梅花姐妹俩这一搭一唱速度非常快,丝毫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等李氏三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几朵花给搀着走到了安澜桥头。见着村长夫人时云英还特意停下脚步解释了一通李氏婆媳三个“诚意”邀请自家姐妹几个上门探望病重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