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士元忙问道:“究竟是什么方法?”
吴韵珊道:“我研究毒药有年,经常服用各种毒药以试其效,当然我也服用各种解药以化其毒,所以我的体内对毒药的抗性较常人强过很多倍,智化对用毒还差得远,他的毒药在十二个时辰内不会起作用的!”
俞士元道:“你会解吗?”
吴韵珊摇头道:“我仅能知道它毒性强烈的程度,却不道他用的是哪些东西,因此无法化解,除非他肯说出来……”
俞士元急了道:“我问他去!”
吴韵珊将他按住道:“他败在我手中,又被我整得半年之内无法动武,对我恨到极点,怎么会告诉你呢?”
俞士元道:“我会强逼他说出来!”
吴韵珊道:“对使用毒药的人,这一套是没有用的,他如知道我无法化解药性,宁愿被杀死也不肯告诉你的?”
俞士元大急道:“那怎么办呢?”
吴韵珊眼光一瞟道:“他那瓶解药还在薛娇娇的桌上,最好是把它弄到手,如果不行,就只有第二个办法!”
俞士元道:“什么办法!”
吴韵珊道:“在十二个时辰之内离开此地上路,然后你用隔体透劲的手法,试测我那些部位的反应不正常,就是毒药对那些部位起了副作用,记下来告诉我,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毒药,迅速配好解药……”
俞士元道:“隔体透劲的手法很重要,你受得了吗?”
吴韵珊道:“隔体透劲并不一定要下重手,火候深的人,自然知道用多大的劲,所以我才找你,否则这种事情,叫耿七娘来做较为适当,可是她的功力不够,手下无法控制轻重,很可能一下子将我的五脏都震碎了,那我不如被毒死的好!”
俞士元的额上微现汗迹道:“这种手法也没十分把握,还是想办法把解药弄到手的好。
咦,那个瓶子怎么不见了?”
薛娇娇桌上的瓷瓶方才还在,就是他们说这番话的功夫,已然不见了,吴韵珊怔了一怔道:“你没看见谁拿去了吗?”
俞士元道:“没有!大家都在位子上,谁都没走动过!”
吴韵珊道:“那一定是薛娇娇收起来了!”
俞士元道:“她要解药干吗?”
吴韵珊笑道:“方才一番谈话你也听见了,绿林道各寨之间也在勾心斗角,薛娇娇与他们并不融洽,收起解药,说不定会有用处的,至少可以防备智化用毒药来对付她!”
俞士元道:“毒药的种类很多,她只收起一种解药有什么用呢?”
吴韵珊道:“你这就不懂了,用毒的人不管配制多少种毒药,解药却只配一种,为的是携带方便,如果每种毒都要带上一瓶解药,身上岂不是要挂满了瓶子。再者,施毒的人时时都要试验的,万一自己中了毒,身边的人施救也不会拿错解药,所以用毒的方法虽多,解药方才是那个人真正的秘密!”
俞士元哦了一声道:“今天我算是又长了一门知识,不过要从薛娇娇手中取得解药,也是件伤脑筋的事!”
吴韵珊低声道:“此女虽在黑道中,人品却不错,而且不肯下嫁绿林中人,分明表示对绿林道深恶痛绝,你不妨笼络她一下!”
俞士元瞪大了眼,吴韵珊笑道:“你别急,我不是叫你娶她,她的年纪比你大,配你也不相称,我想将她与南天王撮合起来!”
俞士元道:“你又在发奇想了,这怎么可能呢?”
吴韵珊道:“为什么不可能,南天王也是一方之雄,配得上她的身份,而且南彪豪杰心胸,不会计较她是绿林出身的!”
俞士元道:‘这不是计较的问题,婚姻之事,必须两相情愿!”
吴韵珊笑道:“南天王能娶到这么一个妻子,应该很满足了,现在是薛娇娇的问题,她恐怕对南彪还不满足,她心高于天,择人极苛,所以才迟迟未嫁,要促成这头婚缘,你应该帮帮忙!”
俞士元道:“我帮不上忙!”
吴韵珊笑道:“这是件好事,除非你对她有意思,才不肯舍己耘人!”
俞士元急急道:“你简直胡说,我如有此意,叫我天诛地灭!”
吴韵珊道:“那你为什么不肯帮忙呢?”
俞士元道:“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帮起?”
吴韵珊笑道:“拜山总不免一斗,你少出点风头,让南天王多露两手,自古美人爱英雄,自然水到渠成!”
俞士元怀疑地道:“这当然可以,但是有用吗?”
吴韵珊道:“成与不成未可知,但是值得一试,回头你们斗技比武时,可以推我与薛娇娇作仲裁,让我们坐在一起,我可以为南彪吹嘘一下,探探她的心意,只要她对南彪有了好感,事情就有了八成希望!”
俞士元道:“你还没向南彪是否愿意呢?”
吴韵珊笑道:“不必问,你别看南彪个儿大,脸皮可能比小孩子还薄,直接问他,他可能会不好意思,你不妨在南彪面前多说薛娇娇两句好话,叫这个鲁男子起了好求之心,我再给他双方牵合一番,保证可以成功!”
说到这里,郝通在座上问道:“俞帮主,吴小姐,二位谈完了没有?”
吴韵珊道:“我们正在等寨主指示,因为寨主正在构思,我们才随便聊几句闲话,随时都可以停止!”
郝通笑道:“我还以为二位在商量如何拜山呢,才不敢打扰!”
吴韵珊道:“我们是客人,客随主便,根本没什么可商量的,倒是郝寨主该慎重思虑一下,不要再折了锐气!”
郝通脸上一红,却因为自己这边已连番失利,无话可说,顿了一顿,才起立沉声发话:
“俞帮主与南天王俱是名震天下的力士,莅临敝寨赐教,敝寨如果在别的方面求教,似乎礼上欠缺!”
吴韵珊道:“那也不算什么,我已经说过了客随主便,总没有客人上门,自己点菜吃的,主人拿什么,我们接受什么,何况除了勇力之外,我也领教过两场了!”
郝通被说得更是气恼万分,大声道:“请贵方推一位仲裁人出来,题目虽然由敝寨出,但是为示公平起见,仲裁人有权作取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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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吴韵珊道:“就是我!”
郝通一怔道:“吴小姐不会武功,怎能当仲裁人?”
吴韵珊道:“俞帮主与南天王都要与赛,其余的人身份不足以任仲裁,我只好滥竽充数了,不过我虽然不会武功,胜负还是看得出来的!”
郝通道:“较力竞技,并不仅是评定胜负,对于较量时的任何情况,仲裁人都必须充分了解……”
吴韵珊道:“我不懂,薛寨主可懂,其他细节,可以麻烦她……”
郝通道:“薛寨主可能也要下场……”
薛娇娇忙道:“郝大哥!我只会一些小巧功夫,较勇斗力,我只能作壁上观,今天可没有我下场的份!”
吴韵珊笑道:“我也是为了这一点才烦请薛寨主偏劳,我们女人没有争雄的能力,难道连在旁边评述的资格也没有吗?”
郝通知道再不答应,就要开罪薛娇娇了,只得道:“薛寨主肯任仲裁自然是最好的了!”
薛娇娇一笑道:“郝大哥!你别太捧我,我最多只能凑个数,吴小姐虽然不懂武功,却比我强多了……”
吴韵珊起立答道:“薛大姐,你别骂人了,我根本不够仲裁的资格,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跟你坐在一起,多亲近一下!”
薛娇娇道:“吴小姐客气了,有你这位女中豪杰,我也感到很光荣,刚才你那一番表现,有几个人能及得上!”
智化的头低了下去,羞愧万分!
薛娇娇拍拍身边道:“来!咱们俩坐在一起,一面看,一面聊聊家常,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女强盗头子,沾得一身匪气,几乎忘记自己是个女人了,今后得多跟你学学闺阁风范,免得人家以为我除了绿林之外,没有第二
条可走的路了!”
这番话使得山寨方面的人都很不舒服,但是不便发作,吴韵珊袅袅地过去,挨着她的肩膀坐下。
郝通看了她俩一眼道:“第一道由敝寨马副寨主侯教铁肩担山!”
吴韵珊笑道:“那得到外面去,此地可没青山呀!”
薛娇娇道:“不必,马副寨主号称巨灵神,担山架海是他的看家本事,全套行头都是准备好的,叫人搬进来就是!”
郝通笑了一下,拍手道:“来人!把东西抬进来!”
后堂走出一列健汉,每人肩抗一块磨石,每块约径长八尺,厚达一尺,总在五百斤上下!
全部是十八人,十八块磨石,一一放置在堂中。
最后是两个人,合抬着一个圆桌大的钢盘,盘下有两个半圆形的脚架,架高尺半,马伯乐起身道:“这是我练力的工具,钢盘下的脚架恰好架在肩上,然后在上面加磨石,再举起来,是个粗玩意儿!”
薛娇娇笑道:“上次开绿林大会时,马副寨主大逞雄风,肩担五千斤巨石,出尽了风头,现在磨石增加到十八方,神力更为惊人了!”
马伯乐笑道:“年来我的蛮力是增长了一点,但是没有薛寨主说得那么好,这磨石只能担到十六方,多出的两方是给客人预备的,因为两位佳宾都是名扬天下的大力士,少不得要多给他们准备一点了!”
薛娇娇点点头问俞士元这边道:“贵方是哪一位下场?”
俞士元忙道:“鄙人的肩旁太窄,那钢架太宽了一点,只有南天王才合式,这一场自然是南天王参加了!”
薛娇娇笑笑道:“幸亏南天王也是霸王型的身材,否则马副寨主只好唱独脚戏了,是哪一位先开始呢?”
马伯乐道:“笨鸟先飞,南天王可能对如何使用还不熟悉,由我先来吧!”
说着取过钢盘,架在肩上,刚好头也顶着盘底,蹲下身去,旁边的健汉忙把磨石一方方地叠上,叠到十六方时,马伯乐的身子已经微微有些颤抖,因为磨石太高,叠石的健汉已经用两条长凳架在脚下。
郝通忙喝道:“快走开!”
两名健汉迅速一个翻身跳下,趁势脚尖一踢长凳,将长凳踢飞起来,由旁边的人接着,马伯乐大喝一声:“起!”
弯曲的双腿慢慢伸直,十六方磨石共重八千斤,加上那钢盘,总在九千斤左右,居然被他架了起来!
全堂一片热烈掌声,马伯乐举着走了几步,才由那两名健汉迅速架好长凳,一方方地取了下来。
马伯乐已累得满身大汗,神情却颇为得意道:“请南天王赐教。”
俞士元低声问道:“南兄,你肩膀上盛力如何,这倒不是勉强的事,举重不难,有的人力能举千斤,肩不能担其半,那是肩上的肌肉不习惯载重,压得生疼之故,这点重量兄弟并不在乎,却无法用这个方法举起来……”
南彪想想道:“洒家也没担过担子,但是肩皮很厚,倒不会怕疼,少不得要照样试试,别叫人家说嘴!”
语毕大步走出去,照样架起钢盘,却皱皱眉头,因为他的肩阔略逊马伯乐,钢架正好压在肩骨上,而且他的头颈也短一点,无法触及盘底,全部重量都在双肩之上,无形之中已吃了一点亏!
可是他生性高傲,不肯认输,咬咬牙挺着。
这时又换了两名健汉为他叠石,一块块加上去,到了第十五块时,南彪已吃不消了,他仍是咬牙撑着,第十六块往上一放,南彪的腿一屈,差点跪了下去,可是他努力一挣,还是挺了起来,只走了两步,实在吃不消了,双手一撑一推,连盘带石抛了下来,深陷入地。
他十分坦率,口中喘着气,却毫无愧忤说道:“洒家输了!”
薛娇娇道:“南天王能够举起十六方,就不能算输,因为马副寨主是练惯了的,南天王才第一次练,自然要生疏一点!”。
郝通笑道:“薛寨主如何评定呢?”
薛娇娇道:“平手!”
郝通笑道:“很公平,敝寨接受!”
南彪道:“洒家不接受,明明是洒家输了!”
吴韵珊却道:“我也是仲裁人,我的评定还没有宣布呢!”
郝通道:“吴小姐如何评定?”
吴韵珊微笑道:“假如照磨石数量而言,是南天王输了,假如照重量而言,则是南天王赢了,不知贵寨是以什么为标准?”
郝通脸色一变道:“这是什么话?”
吴韵珊道:“俞公子、俞光,你们两位请出来,把钢盘拾起!”
二人出场抬起,吴韵珊又道:“现在请马副寨主再举一次,只要能刚才一样,我就宣布南天王输,否则就是他赢了!”
薛娇娇道:“吴小姐,这不可以的!”
吴韵珊冷笑道:“我知道,可是既为仲裁人,必须两不偏袒,我认为这些磨石有问题,此刻磨石的重量,一定超过马副寨主所举的重量……”
郝通脸色一变道:“吴小姐是说我们作弊?”
吴韵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但一定是石头的弄错了,俞光,你把最底下两块磨石检查一下!”
俞士元与俞光又放下钢盘,俞光将上面的石头搬开,到了最后两块时,他举起一块,朝另一块敲声时,居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郝通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厉声道:“马伯乐,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对手下的人一向十分客气,俱是称呼他们的职司,现在突然直呼其名,可见他心中的愤怒!
马伯乐也愕然谈:“启禀寨主,属下不知道!”
郝通怒叫道:“这些人都是平日侍候你练功的,这些磨石也是你经常使用的,你居然会能说不知道?”
马伯乐一恭身说:“属下是真的不知道!”
郝通正待发作,智化突然起立道:“大哥,马兄的确是不知道,这事只有兄弟知道,那两块磨石都是由精铜所铸,每块净重一千五百斤,比石块重了两倍,是兄弟特别命人铸制,漆上颜色,与磨石一般无二,以供马兄作练习之用!”
郝通一怔道:“为什么要这样呢?”
智化道:“兄弟是为了促进马兄进步,故意铸制了这两块钢磨,命人在马兄练习时,偷偷地加上去,马兄本人并不知情,初加时分量突重,马兄以为自己退步了,拼命苦练以求恢复,实际上等他认为恢复旧观时,已经进步了!”
马伯乐恍然道:“难怪我练习时,忽然退步,忽然又进步得异常迅速,原来是智兄在其间操纵,这是为了什么呢?”
智化道:“马兄神力惊人,同道中可谓一时无俩,兄弟唯恐马兄因骄生懒,才想出这个方法,业精于勤,尤其是在不知不觉中,更易收效!”
薛娇娇笑道:“难怪马副寨主在短短两年之间,进步几达一倍,原来是贵寨有一位深谙教化三味的名师现在督导……”
智化道:“上次绿林大会时,长白的大力神仅以五百斤之差见负,他说在下次大会时,一定要压过马兄,兄弟得知他练习颇勤,进步神速,为恐马兄不保令誉,乃想出这个法子,促使其进步……”
郝通脸色稍缓,遂又变为严厉道:“这个方法用来督促进步自然无可厚非,可是用来取巧,欺骗南天王,却使本寨蒙羞,这是谁的主意?”
智化连忙道:“这个兄弟可不知道,马兄绝对不会知道,只有问林标与杜南鹤二人,因为这两块铜磨是他俩保管的!”
郝通朝其中一厉声问道:“林标!你说!是谁叫你别这样做的?”
那个叫林标的汉子脸色如土,连忙道:“是二寨主!”
郝通一拍面前的木案,用力很重,那具木案立刻碎裂成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