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位身形瘦长窄肩之人走到朱大福的身边,中间的腰带松垮地耷拉在身上,他奇特之处是长着一对阴阳眼,左眼珠为黑,右眼珠发白,看着怪让人有些发怵。“卢道士你们应该都听过,道士应允了我们主子,要炼成一颗长生不老仙丹,他给我们主子算了一卦,需要八月初八出生的八岁女童的骨头和血肉作药材才可。”此人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带含糊,这非男非女的声音也正是先前遇袭时不见人形的妖孽之音。
“没错,苟太说的对,正合我意,哈哈哈。”朱大福狂笑着身子略带颤抖,左手又摸了摸他那金扳指,好似这仙丹已经炼制而成,明日就可长生不老。
“朱老板,这活对我们镖局来说可能有些困难。”胡练达平静地说。
“你这是什么话?”朱大福脸上原先笑得跃动的横肉猛得停止,好像还能看到来回弹动两番,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所要运送之物与我们帮里的规矩有些出入,所以这红信封怕是无法接了。”
谁知朱大福“啪”得一拍桌子,却又立即变脸笑呵呵得说道:“呵呵呵,都说北边镖乃马腾第一家,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我十分欣赏二位的能力,不知可否再商榷一下呢?”
胡练达摇了摇头。
朱大福又深吸一口气,说“如果是钱的问题,我们可以再商量。五千两,够不够?或者再翻一番,一万两?”
江尔姝瞄了眼她的夫君。
胡练达依旧镇定地回答道:“朱老板为人慷慨,真是太客气了。”
“哼!”朱大福突然起身背向他俩,恼怒地鼻孔除了两口气好似一头牛:“呵!还没有人敢拒绝我朱大福!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苟太!”
“是,主子。”苟太在一旁附和道。朱大福肥厚的嘴唇向上翻起,顺带眼珠子上下一翻,使了一个眼色。不过,苟太未应允,在一旁回应道:“要不得。”随后贴着朱大福的左耳小声说了几句。朱大福这才松口,喊道:“送客!”便头也不回得向大堂里头走去。随后先前送他来的家丁上前来领着夫妇二人离去。朱大福则回到大堂后头的会客室斜身卧在双侧塌上,拿起放在中间茶几上的烟斗抽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烟圈,说:
“说吧,刚刚为何要阻止我。他俩连个女童都不能送,于我还有何意义。”
“马腾镖局乃北边第一镖,要是突然死了,外头的人定会追溯起来,若是发现是您这出的事,一来坏了您的名声,二来这炼丹之事恐怕也会走漏风声。”
“哼,我朱大福还怕这个?谁敢乱说,你就帮我给做了。”
“要做也不必咱们亲自动手。马腾镖局与各类达官贵人多次合作,有着许多交情,想必这其中一定有您已经认识的人。让他们去做这等事也不算是坏主意。”
朱大福又吸了一口烟。
“这对您的生意也有不少的好处。”
“哼,说的也是。不过那女童的事情,你给我另想法子。”朱大福说道。
“是。”
话说另一边,夫妇二人已上了回去的路,约已离去了十多公里,胡练达停下脚步,开口道:“此次非善行,这次没应了这朱大福,日后可能会来找麻烦,需多加小心。”
“明白,也不知他身旁的苟太与他说了什么。这个人不太好得罪,刚刚我都捏了把汗,以为你要从了。”
胡练达不再多说,这红信封的事情虽然现在过去了,但并不代表将来这个朱大福会让他们太平,光看他想要的东西,就不同寻常。这时,胡练达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据说一浪上次单独出行,可曾说过什么回来?”
江尔姝实则自己也不知道,不过还是替一浪说着话,不出几日便能回来了,兴许已经到了府里也说不准。
“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让人省心,将来要怎么把这镖局交予他?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已经能单独走镖,且从未失手。”
“他还小,虎父无犬子,他将来一定也是像你一样,倒是我们的女儿,她才要人操心呢,一个姑娘家整天比一个男孩子还要疯。”
“是么,那你择日帮她物色一个好人家她早些嫁出去吧。”胡练达猜出了她的心声,接话道。
“听你的口气怎的如此敷衍,说起嫁女儿怎的就一点不心疼?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婉儿?”女人有时候就是会没有由头的翻起旧账,这胡练达分明说对了江尔姝内心所想,可偏偏又冒出个已故的人儿。婉儿是胡练达年轻时娶的妾室,有沉鱼落雁,出水芙蓉之貌,娇小婀娜的身姿男人见了总会心里痒痒,只可惜婉儿的身子骨较弱,当年不过是个卖花的姑娘,进门之后,能与胡练达一同练剑,强行练习高等内功心法,结果一下子气血不顺,暴毙而亡。那几日,胡练达三天三夜都没有吃饭。
“你好端端的提到婉儿做什么?”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章 来者不善()
胡练达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不刚处理完红信封的事,又提及婉儿。何况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要嫁女儿的时候如此爽快,要是婉儿的孩子你怕是宝贝还来不及吧。”江尔姝冷眉斜眼地说道。
“我说,这想嫁女儿的也是你,要留的也是你。与婉儿无半文钱关系,我们俩老夫老妻的,你还吃这醋。”胡练达依旧好声好气地与她说道。
“分明是你先提起的。我看你就是还牵肠挂肚着那婉儿。”说罢,江尔姝举起她的马姝刀,用手背想戳向她夫君的腹部,还未碰及,便被胡练达一个反手挡住。江尔姝立马向后一跳举起刀,像是要动真格,说罢向胡练达的左肩挥去。
可这刀当真是想杀人?不见得。
只见胡练达右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江尔姝还想使力,可这手腕被紧紧的握在手里丝毫动弹不得。
“这不我现在就你一个夫人,别闹了。”
“你。。。”江尔姝又举起左手,紧握拳头想锤下。
“好了尔姝,现在手头上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一浪可能已经回来,二玲的事你决定,即便嫁了也还是我们的女儿。”说罢一把挽住江尔姝的腰贴近自己身子,轻拍了两下。江尔姝这才好似不情愿地放下刀子上路。
回到府里,阿和与阿贵正在把刚刚从南大门送来的两车大米给扛到后厨去,两位年轻力壮、魁梧的小伙子都约摸五尺七,一人扛两大袋米也不是问题,他俩原本都在地里种田,后想入城闯荡一番,段叔便收了他们,若不是先前没有武功底子,下盘不稳,也是块练武的好料,可惜现在也只得凭借蛮力,专帮段叔打下手了。两人见到总镖头和夫人,分别问了一声好,便去后厨搬米砍柴。这时,府里的两个小丫鬟正嬉耳语地迎面走来,
“你听说没,少镖师带了一个姑娘回来。”丫鬟梨儿说。
“听说了听说了,这可是头一回。你可曾见过那女子?”另个丫鬟喜鹊答道。
“还未见着,好像是穿的一身白装,样貌还不知。”
“哎,这下没希望了。”喜鹊叹了口气,似乎没有雪玉,就能做少镖师夫人似的。
“呵呵,要有希望,也是我丫。”梨儿说罢自己捂着嘴止不住笑了起来。
“梨儿喜鹊,你们方才说的是何人?”这时,江尔姝迎面向他们走来,问道。
喜鹊忙向前一看,慌乱了手脚向前一抖,差点踩到自己的裙摆跌了个跟头,说道:“镖夫人镖头好,我与梨儿开玩笑呢。这几日你们,听说从远方来了一位客人。”
“哦?那人在何处?”
“听小姐说好像住在萧雅院。”梨儿赶忙补充道。
“小姐人呢?”
“后院。刚在见到她在后院。”
“知道了。你们先忙去吧。”梨儿和喜鹊这才离开。
先前二玲拉着雪玉练剑不成,只好百无聊赖地离去。之后还是与往常一样,闲暇时还是独自一人跑来后院练剑。“嘿!哈!”二玲手握御灵剑,操练起素问剑法。素问剑法乃习武之人必学的最基本招式,全书共十章,每章有二十个招式,每个招式又分为九步,前九章均为守招,仅后一章为攻招。刚习武之人,最要不得的便是强攻之心,就好比一个人连宫、商、角、徵、羽的五个音阶都不知为何,便想一蹴而就弹出一曲高山流水。
此时,二玲已回滚练习至最后一招,攻池有问。她面对着一盆圆形灌木大盆栽,单脚一跃而起上削枝叶,再将左手抵住右手腕,侧刮余枝,随后围着这圆形灌木大盆栽转了一圈,将剩余凸起的枝叶“唰唰唰”修剪的园形如初,只不过,这灌木大盆栽已然成了一个小盆栽。
“二玲,你这倒是给园丁省了不少事啊。”江尔姝开口说道。
“娘!你回来啦。”二玲雀跃地跳到她母亲身旁,“嘿嘿,看我修的盆栽,怎么样?”
“女孩子家的这么顽皮,得找人好好治你。最近家里来客人了吗?”
“是呢。前几日哥哥带来一位月锈山庄的人,名叫殷雪玉。”
“这好,家里很久没来客人了。你去叫来那位姑娘,我们一同喝个茶。”二玲听罢,便应了一声好,也未多虑,便又欢呼雀跃的跑去萧雅院喊她这个新姐姐来。雪玉也应声而去。
外头的太阳依旧高高挂起,二玲一边挽着雪玉的胳膊,一边笑嘻嘻地向着大堂走去。此时江尔姝已坐在大堂之上,正要喝一口刚刚沏好的龙井绿茶,她轻吹了口气,后抬头一望,两人已走了过来,雪玉白净的脸庞依稀可见,估摸这姑娘的年纪应与二玲相仿,差不了两岁,二玲今年方十七。
“娘,雪玉姐姐来了。”
“总镖头好,镖头夫人好。在下月锈派殷雪玉,路上碰巧遇到胡一浪,于是就冒昧来到贵府了。”雪玉淡淡地说着,但眼中藏不住那一丝忧伤。
“月锈派早已有所耳闻,曾经。。。”胡练达说道,然话峰一转,“啊,月锈派乃剑侠流之首。既然有缘分到这,你就先在这住一阵,把这当成自己的家里一样。不要客气。”
江尔姝却直勾勾地看着她,好似想挖尽雪玉所想,转向二玲说道:“二玲,你这么粘着雪玉姐姐,太不礼貌了。”
“二玲待雪玉十分好。雪玉感激,不过只是暂住几日,过几日便打算离开。”雪玉不自觉地紧握了下她的剑,答道。
“先喝茶吧。”随后突然将手中的紫砂茶杯“呼”得掷向雪玉,幸好雪玉眼疾手快,柳眉一锁,看准便出手一握,杏仁透眼中多出一分闪烁。
“镖夫人。。。我”还未等雪玉开口,这江尔姝又忽然站起拿起大刀,说:“姑娘身手不错,不如让我瞧瞧有几分力。”说罢锵地一声拔出刀来,直指雪玉。这可吓坏了一旁的胡练达和二玲,先前在自己的跟前闹闹也就罢了,与一个小丫头较什么劲。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章 卵击石否()
二玲也在一旁跺着脚喊道:“娘你干嘛啊?”
“镖夫人!那雪玉多有得罪了!”雪玉见这阵势,也来不及多想,只明白爹爹说过的,遇到事情,都要有面对和抵抗的勇气。只见她迅速从剑鞘中抽出金秀金刀,刀划入空中发出“嘤”的一声,闪现一阵金光。
“好刀。见招!”只见江尔姝挪动脚步,每两步手中便出一刀滑向雪玉下盘,雪玉立即反手为守,那三尺长一寸厚的的马姝刀与金秀金刀碰撞出刺耳的声音,“这一招,叫一马平川。”
雪玉只得步步为退,半晌不知该用哪一招去应对,用她那金色刀刃去接着这已倾泻而下的杀气。“啊。”雪玉不禁叫出声,这一次,不似二玲的玩笑,而是略带狠劲的出手,稍不留神,命丧刀下也是极为可能,况且她资质尚浅,完全抵不过江尔姝几十年深厚的内功,况且,她只习得灵枢心法和天元心法两本月锈派内功。此时,雪玉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绿豆般大的汗珠。
“这一招,叫二马奔腾。”江尔姝向后退了一步,再次使出剑招,脚步依旧挪动,后右脚跃起一剑刺向雪玉左肩。雪玉方才还未缓过来,此时又来一剑,她依旧甩过金秀金刀去接招,不料,腕力过于孱弱,“哐当”一下,金刀落地。雪玉的身子也“扑通”向后一仰,一坐在了靠近身旁红木椅上。
“够了!尔姝。点到即止。”一旁的胡练达终于忍不住开口。
“行了。我不过是想看看这姑娘的武功如何。”江尔姝面无表情的说道,顺便将刀收入剑鞘,“丫头只能勉强接我一招,还得多练练。”
“镖夫人的刀法。。。”不等话说完,雪玉便觉得左肩生疼,好似被人用砖头拍过,刚才虽然未刺及她,但确实已被剑气所伤,她停顿了片刻,强忍着疼痛说道:“镖夫人的刀法精妙,初次见识连环刀法,甚是高兴。”
“你看,雪玉多才,两招已认得你的剑法。你也是想帮她吧,日后,你多教她几招便是。”胡练达说道,心里想着尔姝怎么变得越发不讲理。
“嗯,待我空了的时候教你也无妨。”
“多谢。雪玉感觉有些乏,先回屋休息了,告辞。”只见她唇色已发白,一面咬着牙,一面想回到萧雅院。二玲想上前帮忙,却被她娘一个明确的站住眼神给制止,待雪玉走远后,尔姝又问,“谁给她安排在萧雅院的?”
“我啊娘,哥哥让我好好招待的。我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萧雅院啦。”
“你呀,什么都听你哥哥的,他那一股劲儿冲上脑袋的念头也就你听的进。”江尔姝边说边坐下,了紫砂茶壶盖,向另一个茶杯中倒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喝了下去。
“我。。。”二玲听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哥哥让她好好招待雪玉,娘这边又责怪起自己,做的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郁闷的撅起嘴来,双手叉着腰说:“我也累了,我回房了。”
“诶。。。站住。”江尔姝一把叫住她:“我话还没说完。”
二玲定住脚步,两手拽着辫子,转身望向她娘。
“你今年有十七岁了吧。”
“昂。”
“嗯,我和你爹商量了,准备给你订门婚事。”
“啊——?”二玲惊讶地张开了嘴,好似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另一边,雪玉她略感疼痛的左肩,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穿过长廊,回到萧雅院。她没有立即进屋,蹲在了院子边的一花盆旁边,与那蝴蝶花独自对话起来。
“花儿啊花儿,寄人篱下都要遭遇这番境地吗?”雪玉轻声悠悠地问道,可惜花儿不曾理睬,花瓣被风一吹,微微抖哗了一下。
“方才那几招,我从未见过,便被打击的毫无还手之力,况且那婶婶只出了两招。”这紫芯白花瓣再次打了个激灵似的,抖得更加厉害了。
雪玉边自言自语道,边又揉了揉她的左肩,眉头不禁皱起。“以前在月锈山庄的时候,与那些兄弟姐妹练剑,也从未像这般一样。难道他们都是让着我的?还是我的内功剑法真的太弱了呢?”最后,只见这紫芯白花瓣禁不起风吹,自然地从中央的花芯上掉了下来。“啊,小花瓣,连你也这么觉得是吗?”雪玉见这花瓣掉落在地上,便摊开右手,伸出白皙细长的中指将这掉落的花瓣缓缓地踮起,靠近自己的鼻尖,不行,我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行,雪玉抿了抿着嘴唇,在心里默念道,随后起身推开萧雅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