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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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雄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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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拖了他出去,那小女孩含着眼泪,楚楚可怜地给他一杯热乳茶。
  张自新心中很过意不去,连忙道:“妹妹,谢谢你,刚才很失礼;了……”
  哈回回笑道:“她的耳朵听不见,跟她说话没有用的,不过你叫;她名字,她倒是能知道呢,你就喊她沙丽好了!”
  小女孩听见叫她的名字,立刻现了注意的神色。
  哈回回又笑道:“你瞧,她听见了,其实她只是聋,并不哑,有时也能咿咿呀呀地发出点声音,只可惜她除了沙丽两个字外,别的话都听不见。”
  女孩子刚好别过头去,张自新试着叫一声沙丽,她立刻又回头来,而且还笑了一笑!
  哈回回高兴地道:“你瞧,她听得见呢,她大概是喜欢你,听你叫他一声,立刻就笑了呢。”
  张自新从来也没有兄弟姊妹,姥姥对他很严,因为他力大手重,怕他闹事伤人,也不准他跟别的孩子多玩,所以他的童年是很寂寞的。
  见了这美丽的小哑女,竟感到异常的亲切,一时忘情,牵着她的小手道:“沙丽,我带你骑马玩去。”
  沙丽有点吃惊,连忙挣开了,张自新觉得她的脾气很大。
  哈回回笑道:“她以为你要打她呢。”
  张自新一怔道:“我没有呀!”
  哈回回道:“她小时候也淘气,我要打她时,就先抓她的手,养成她这种习惯。”
  说着朝沙丽做了个骑马的姿势,又指指张自新,表示由他做伴,沙丽眼中闪出喜悦的光辉,一掉头跑了。
  张自新怔然道:“她不愿意跟我去?”
  哈回回大笑道:“哪里!她是乐坏了,赶着去备马了,老弟,费你的神,陪她多多地玩一下吧!”
  喝完了乳茶,沙丽又喜滋滋地进来了,而且还换了衣服,穿汉家少女的短袄裤,鬓边还簪了一朵红绒花,显得格外秀气可人。
  哈回回笑道:“你看小妖怪多伶俐,她知道穿回装太惹人注意,把衣服都换好了!”
  沙丽笑了笑,目动过来拖张目新的衣服,叫他快走。
  哈回回笑道:“小妖怪等不及了,老弟,你走吧!”
  在身边掏出一把钞票和几块碎银子,塞在张自新的手中,张自新正待拒绝,哈回回道:
  “老弟,你们出去玩花不了多少钱,你的银子都是整块的,带着也不方便,还是先用我的吧!”
  不由分说,把他推出了门。
  沙丽果然备好了两匹马,一匹是张自新看中的大青马,一匹是枣红色的小驹,她把大青马交给张自新,自己选了小红驹。
  哈回回道:“这是她的马,别看个子小,倒是纯种天山马,平时没机会骑,今天可让她趁心了,你跟她赛马,说不定还会输给她呢!
  由此可知我没有骗你,天山的马不以外表好看,只有识马的人才知道它们的长处。”
  张自新见那匹小红驹比大青马至少要矮一个头,倒是有点不信,套上马缰,沙丽已巧妙地跳上了小红驹,双脚微催,像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哈回回急叫道:“老弟,快追上去,这丫头疯了,大街上怎么能跑快马呢?出城再遛吧!”
  张自新也怕她闯祸,一提缰绳,越过栅栏急追。
  马场上那些回回伙计都流露出奇怪的神色,似乎对沙丽突然的行动感到不解,对哈回回的放任更觉得愕然,只有哈回回望着一对年轻的骑影,捋须微笑,感到异常得意。
  骡马行出去不远就是闹市了,张自新还真怕那小哑女闯祸撞了人,拍马紧追,可是沙丽很懂事,将到城门口时,突然把马勒住了,倒是张自新自己追得太急,差点撞上了一个卖菜的老头儿。
  那老头见张自新衣帽轩明,以为是什么大家子弟,没敢跟他计较,只白了他两眼。
  张自新不好意思,见沙丽也在笑他,又不能生气,只得道:“沙丽!在大街上可不能乱来,出了城才能放马。”
  他忘记了她是个聋子,可是沙丽居然像听懂他的话,含笑点点头,徐徐策马走着。
  他俩出了大街,向西城而去。
  那里有一片荒原,几块大草地正是为王孙公子们纵马试辔的骑场,张自新在镖局里打杂时,也经常来此遛马,看到别人扬鞭驰骋,他也曾跃跃欲试,想参加一份。
  可是刘金泰严告诫过,不准他乱来,因为这里都是些贵族少年耀武扬威大显精神的地方,互不相识的人,见了面都能角逐一番,输的人度量大,付之一笑就算了,气量窄,就容易起冲突。
  张自新倒是听话,最多在草地上小跑两圈,直等没人时,才敢在草地上急驰一番,但也不敢尽兴,因为马匹太累了,回去无法交代。
  今天没丁拘束,他一颗心再也按捺不住了,何况沙丽也在逗着他。
  呼啸一声,小红驹抢着前面,大青马不甘示弱,夺蹄急驰,扬起厂两团飞尘,风驶雷伏般地射了出去。
  广场草地上还有一些别的人遛马,自然也有些好奇的参加竞逐,可是都没有他们快,马固然要好,骑术也有关系,沙丽的骑术似乎比他还熟巧,细俏的身子伏在马背上,跟马合成了一体,把大家都抛得远远的。
  张自新一来是不服气,二来是不放心,怕沙丽摔了下来,拼命去追赶,广阔的平原上只见篷起的沙尘。
  一个圈子遛回来,依然是沙丽占了先。
  张自新落后了十几丈,那些好事的人则掉得更远。
  当沙丽从马上跳下来,这时看热闹的暴出一片喝彩声!
  张自新下马后,人吐着气,马也喷着气。  当他要走向沙丽时,后面又有两匹马追了上来,接着是一声大喝道:“小鬼,你给大爷站住。”
  声音很熟悉,回头一看,却是刘奎。
  旁边是远来做客的杨青青,刘奎把自己的白马让给她骑了,又换了一匹灰马,喘吁吁地用眼瞪着他。
  张自新心中一震,明知是冤家路窄,为息事宁人,只好装做没听见。
  刘奎也跳下了马,大声叫道:“小鬼,我叫你听见了没有?”
  他手上的马鞭几乎要点着张自新的鼻子。
  沙丽吓坏了,连忙跑过来,依着张自新。
  张自新只得道:“听见了,刘爷,我已经离开了镖局,咱们没什么好说的。”
  刘奎的脸上还带着昨天的鞭痕,恶狠狠地道:“你害我挨了一顿打,还丢了一次大人,就想算了?”
  张自新耐着性子道:“刘爷,昨天是你打我,我可没得罪你,后来打你的是老爷子……”
  刘奎怒叫道:“放屁,如果不是为了你,大伯怎么会打我,还叫我当众给你下跪。”
  张自新见他声势凶了,也不禁生气了道:“你想怎么样?”
  刘奎举起鞭子叫道:“我痛痛快快地再抽你一顿鞭子,出出昨天的气。”
  张自新也怒声道:“你敢!”
  话才说出口,刘奎的鞭子已落了下来,他来不及躲开,可是鞭子也没有落到他身上,那是沙丽扑上来,替他挡过了这一鞭。
  刘奎的手很重,一鞭抽在她的肩头上,把她拖了一个跟斗。
  张自新虽然没挨到鞭子,可是这一鞭比打在他身上还痛!
  他的眼都气红了,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头冲过来,拦腰抱住刘奎的身子,使劲往外一摔。
  这不是什么武功招式,没有架势,完全是他儿时跟玩伴们打架时的身法;因为他的力气太大,动手就会伤人,而那些孩子也知道他厉害,总是十几个合打他一个。
  出拳头怕伤人,他只好想出这个办法,人家一近身,就拦腰抱住抛出去,手脚要快,不等第一个人爬起来,立刻又抛上第二个,压住第一个家伙,然后是第三、第四个,所以后来是他主动出手抓人往上抛,不知不觉间,也悟出一些门路。
  刘奎第一鞭抽着了沙丽,稍微怔了一怔,张自新扑了过来,更没想到他有这种怪手法,又快力气又大,来不及施展拳脚,已经被抛倒在地下。
  张自新知道他起来一定又会缠扰不休,趁着他还没有翻过身,冲上去又是拦腰一抱,举起来往地下一摔!
  这下子更重,刘奎昨天的鞭伤未复,多少受点影响,突然又挨了两跤,一时闭住了气,无法动弹!
  好在他武功的底子很着实,那只是一会儿工夫的事,很快地回过了气,在地下一摸靴腰,亮出了一柄匕首。
  当镖师随身都带着武器,今天他是出来陪杨青青与刘小莺跑马的,刘家的成名武器大砍刀不便携带,靴筒里别一柄短匕首就足够了!
  在杨青青面前是连挨了两跌,这是多丢人的事,杀心顿起,顺手就把匕首摸了出来!
  张自新一见他亮出兵器,心里更急了,冲上去又是一脚,踢在刘奎的膀子上。
  这要归功于他在镖局中的训练,刘金泰虽然没传他武功,可是每天叫他捡树叶,却大有深意,不知不觉间,养成他灵敏的身法与准确的判断。  一树落叶,满天飘舞,要他在未着地前接住,这是很难的事,张自新仗着先天独异的禀赋居然慢慢地做到了。
  这等于是给他打下了练武的基础,否则他一个小孩子,怎么样也无法在昨天一拳打得刘奎鼻子淌血!
  因为刘奎的功夫在镖局中仅次于刘金泰,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流身手,岂会疏忽失手,栽在张自新的手下。
  现在这一脚更见得功夫,未经思考,出于本能的发腿,不偏不倚,恰好踢中目标,刘奎刚想扬手弹起刺人,一脚踢在膀子上,招式是递不出去了,身手毕竟不凡,两个翻滚,匕首脱手飞出,对准张自新射去!
  张自新幸好抢接树叶时练就得眼明手快,这一柄匕首来得虽急,他还能用手掌把它拨开,匕锋擦过掌缘,他感到一凉,心知已受了伤,急怒之下,扑上去又是一脚,这一脚是往下踏的,情急之际用力更强!
  刘奎脱手掷刃后,心中略略后悔,因为这是用暗器伤人,究竟不算光明,张自新居然能用手拨开,又大出他意料,两个交拼,失神之下,行动慢了一点,张自新的脚已经踏下来了,连忙伸手一托,想把张自新反摔出去的!
  只是他没料到张自新天生的神力,一托也没有经意,信手应变,没有用太大的劲,张自新的脚没托开,一股巨力反压下来,连手带掌,挤压在地上,坚硬的灰土被风吹日晒得很干,也很结实,一声脆响,一股剧痛彻心,使他昏了过去。
  刘小莺刚好骑着她父亲的菊花青奔了过来,老远就看见刘奎追赶在张自新后面了,只苦于起步太慢,无法加以拦阻,拍马赶来原是想劝阻刘奎伤害张自新的,可是到了临近,见刘奎反被张自新打倒了,不禁大为诧异!
  跳下马,赶到刘奎身边。
  但见刘奎一只右手血肉糊腕,压碎的腕骨已刺透掌背,显然这只手是残废了,不禁怒道:
  “你怎么下这种毒手?”
  张自新也没想到会把刘奎伤成这样,被刘小莺一问,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倒是旁边的杨青青开口了道:“莺妹,这倒怪不得人家,实在是你这位哥哥太卑鄙,昨天的事本来就怪不得人,他又想用鞭子打人,而且还打了那个小女孩,人家赤手空拳摔了他两跤,他又想拔刀伤人。尤其不应该的是飞刀暗算人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这哪里像个保镖的,简直是江湖无赖,弄残他一只手还是客气的,换了我,真想割下他的脑袋。”
  刘小莺事实上也看见了,只是刘奎究竟是她的堂兄,而且还可能是她父亲的衣钵继承人,一下子变成残废,什么都完了,因此大急道:“青姊,你怎么还帮着别人呢?”
  青青一瞪眼道:“我们杨家、你们刘家,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难道你要我昧着良心说话。”
  刘小莺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了。
  良久才又道:“我回去怎么跟爹说呢?”
  杨青青冷笑道:“照实说,如果刘老伯偏心说他的侄子是对的,我马上就回汝州去,同时替我爹做主声明,咱们两家的交情一笔勾销。”
  刘小莺急了道:“青姊,你何必说得这么严重呢?我爹也不是个不明是非的人。”
  杨青青冷笑道:“刘老伯给我爹一封信,为你这位宝贝哥哥的爹求亲,我爹没直接答应,叫我自己考虑,所以我才跟着来观察他一下。”
  刘小莺道:“爹问过我了,知道你对大哥不太满意,所以没有跟你再提。”
  杨青青冷冷地道:“他好意思再提?我认为他替这样一个人来向我求婚,简直是侮辱我。”
  刘小莺红着脸道:“爹也是想我们两家更亲近一点,事实上大哥以前很好的,这一次不知怎么……”
  杨青青冷笑道:“刘老伯不知道,我爹倒是知道一点,你大哥武艺还没学好,娇气比谁都盛,狂妄自大,好像江湖就是他一个人的天下。”
  刘小莺又低头不响了,良久才道:“那些话都不必说了,你帮我忙,把大哥送回去。”
  杨青青摇头道:“我不干,他只伤了一只手,又没断了腿,自己不会走回去吗?”
  刘小莺一赌气,弯腰想把刘奎扶起来。
  谁知他早已醒了,推开刘小莺的手道:“小妹,不要你扶,我也不回去,你转告大伯,就说我没脸再见他老人家,白辜负了他一片栽培的心意与期望……”
  说完又把脸转向张自新,却换了一副狠毒之色,厉声道:“小子!我以为你不会武功,才上了你的当,今天刘爷认栽,可不是怕了你,迟早我会再来找你,那时我不仅废你一只手,还要摘下你的脑袋!”
  张自新倒不在乎他日后寻仇,因为他知道今天的仇恨结深了,怎么样也解不开的,只是天生侠义心肠,对弄残了人家的一只手,感到很抱歉。
  因此他拱拱手道:“刘爷,你还是赶快找个大夫瞧瞧吧,明儿我上镖局去领罪,随便你怎么处置我都行!”
  刘奎咬牙冷笑道:“你别想再用大伯来压我,从现在起我已不是镖局的人,你也别妄想告诉大伯,就能把事带过了,今后谁也管不了我!”
  说完回头就走。
  刘小莺连忙追上问道:“大哥!你要上哪儿去?”
  刘奎冷冷地道:“没准数,天下很大,总还饿不死我!”
  刘小莺难过地道:“无论如何,你也该让爸爸知道你在哪儿落脚!”
  刘奎冷笑道:“小妹,你放心,在京师,谁都知道我是刘金泰的侄子,我绝不会留在这儿给大伯丢人!”
  刘小莺听他居然说出这种绝情的话,倒是怔住了!
  杨青青把大白马牵过去道:“马还给你!”
  刘奎黯然地道:“杨小姐!不怪你瞧不起我,只怪我自己不争气,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匹马你还喜欢,就算我一点心意吧!”
  杨青青冷冰冰地道:“我不稀罕!”
  刘奎脸色一变,接过缰绳,跳上马,如飞而去。
  刘小莺不禁掉下了眼泪,
  杨青青拉拉她道:“小莺,这种人还值得为他伤心?”
  刘小莺抹抹眼泪道:“他总还是我的哥哥!”
  杨青青哼了一声道:“他只是你的堂兄,如果是你的亲哥哥,那才该伤心呢!你看看他哪有一点像练武的样子,要不是刘老伯管得严,他不成个强盗才怪!”
  刘小莺有点生气了道:“青姐,你怎么能这样说?”
  杨青青冷笑道:“难道我说错了,难道他动不动就拿刀子杀人还是对的?”
  刘小莺低头不语,实在刘奎的行为也叫她难堪见不得人了,呆了半天,她才对张自新道:
  “今天的事当然不能怪你,可是我这位哥哥气量很窄,在京师,有我爹镇压着,他不敢太胡闹的,到了别处就很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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