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青不以为然道:“我还是不相信。”
燕青道:“我也不信,可是事实如此,说不定他在刚才的决斗中,已经看出对方的缺点,所以才表现得如此自信,反正他绝不是为了替我掩饰谎话而摆出这副神气的。”
杨青青看张自新神态从容,不禁将信将疑地道:“我也被弄糊涂了,他从来没有这样镇定过,也许他是真的有把握,但我们还是不能太相信他。”
燕青道:“那当然,我们随时都要注意他的动静,稍有危险,我们立刻上前抢救。”
张自新等了半天,见陈扬仍是按剑不动,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还不出手呢?”
陈扬确实不敢轻举妄动,惟恐出手就遭受反击,顿了一顿才道:“我等你出手!”
张自新微微一笑道:“谁先出手都是一样,我要胜过你,一定是你毫无知觉之间,不过你先出手,可以占到一个便宜。”
陈扬的气势完全为他所慑,忍不住问道:“什么便宜?”
张自新笑道:“如果你招式出奇,第一剑就杀死我,你就算胜了,否则你必败无疑!”
祁海棠忙道:“使者!别上当,这小子专会在败中取胜,往往在无可挽救的时机突出精招……”
陈扬瞪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是傻瓜?”
祁海棠道:“我只是根据以往跟他动手的经验,提供作为使者参考。”
陈扬冷笑一声,掀眉对张自新道:“你少玩花样了,我不想占便宜,也不会上当,说什么我也不会先出手。”
张自新道:“假如我也不出手呢?”
陈扬目光旁掠道:“那我正好借这机会,把旁人先宰掉几个!”
说着脚步微移,装着像往屋中冲去,吓得小红一声惊叫,张自新愤然道:“我给你机会,你自己放弃了,回头可别怨我。”
说着一剑直刺,陈扬不敢遽接,退后让开,可是张自新别无变化,不禁奇道:“你就是这点本事?”
张自新道:“我只是开个头而已,精招都在后面,你如果再不出手,可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完又砍出一剑,陈扬用剑磕开后,试探性的攻出一剑,张自新规规矩矩地架住,运用唯心剑式就势回攻,就这样一来一往地交斗起来。
唯心剑式攻守俱备,可是对陈扬并无威胁,陈扬完全是慑于他先声夺人,才不敢放手出招,剑走十几个回合,发现张自新不过尔尔,心中捉摸不定,渐渐将攻势加强,张自新运用唯心剑式,拆招还招,意态从容。
陈扬却打出火来了,连续攻出三剑,十分凌厉,张自新虽然挡住了,手法略见沉滞,却已无法还招。
陈扬哈哈一笑道:“原来你小子只是装样子唬人,照你这点能耐,连做我的徒弟都不够资格。”
剑式突盛,一招荡开张自新的长剑,寒光径泻,横扫劲侧,张自新的长剑被格在外面,回剑自救万无可能,如果退后闪避,则抵不住他跟上来的变式追击,慌忙中居然举起另一只空手去挡他的剑。
走遍天下,也没有这种笨招式,肉臂挡刃,好比螳臂当车,除了多赔上一条胳臂外,根本无济于事。
陈扬腕上加劲,急砍而至,准备将张自新连手带头一起扫断下来,势子很急,杨青青想救也来不及了,只有拼命运剑急扑,想把陈扬也杀死,祁海棠自然也准备好了,早从门人手中取过另一枝剑,挡住杨青青。
锵然震鸣中,他回头去看,意料中张自新一定身首异处,可是眼前的情景使他怔住了。
张自新安然无恙,陈扬却只剩一条左臂,被张自新单手擎在空中,地下有一只断手,还紧握住剑,分明是从陈扬右臂上削落下来的。
张自新将陈扬轻轻一抛,倒在地上,祁海棠连忙地去扶起问道:“使者!你怎么回事?”
陈扬伸出那只断手道:“快替我止血包扎!”
林龙忙上前取出身边的金创药,替他敷在伤处,同时使用截脉手法,将血脉闭死,然后才撕破一块衣襟,将伤包扎好。
陈扬面如土色,强忍住痛楚咬牙道:“张自新,你好卑劣的手段!”
张自新一扬左手,露出掌中的天龙匕道:“你知道我是天龙后人,自然也该知道我祖父的天龙匕有一招袖底藏刃,怎么还说我卑劣呢?”
祁海棠一怔道:“使者是伤在这一招之下?”
陈扬道:“我怎么想到他的空手中会暗藏兵刃的!”
祁海棠道:“袖底藏刃是天龙绝技,有多少好手都败在这一招下,教祖难道没对使者说过吗?”
陈扬道:“说过的,但是袖底藏刃是跟握剑的手同时使用的,经常是丢开长剑,突出短刃取敌,教祖已经研究出解法,所以我刚才进招时,特别防备他的左手……”
张自新笑道:“我祖父也许不习惯用左手,但是我两只手都很方便,自然不必固守成规,今天借你的口,回去告诉你师父,以后对我两只手都要留神!”
祁海棠见陈扬受伤,局势转变,连忙道:“上当就这一回,下次就不会再上当了,使者我们还是走吧!”
燕青道:“想走没这么方便,你在这儿杀了六七个人,就想一走了之吗?”
陈扬冷冷地道:“你打算怎么样?”
燕青道:“张兄弟答应你走,我们自然不留难你,可是崆峒的人都不准离开!”
陈扬沉声道:“崆峒的一切行动都是教祖授命,你们想伤害崆峒一个人,就是与教祖作对了!”
燕青道:“我们跟你那不敢见人的师父早就是死对头了!”
陈扬冷笑道:“别忘了我们还有三个使者已经分别至少林等各家总坛去示威准备接收了,如果你们敢伤害崆峒的任何一个门下,可别怪我采取报复行动!”
燕青怔了一怔才道:“那么我们放过崆峒,你能担保那四处总坛不受干扰吗?”
陈扬道:“目前他们只是待命,要等我取到四个掌门的人头,才会正式行动,我的任务失败,他们的行动自然也会取消,可是我传出另一个信号,他们立刻展开屠杀,倒是很方便的!”
燕青考虑片刻道:“你能担保那三个人不另生枝节,我们自然可以把账留到以后再算。”
陈扬道:“可以,教祖准备一统武林,建立千秋霸业,并不想做得太绝,尤其是我败在张自新之手,在张自新没有授首以前,可能不会有所举动的!”
燕青道:“好!我相信你的保证,你把崆峒的人都带着走吧,反正四大门派也不会罢休的,等四位掌门人康复后,自然会找崆峒要回这笔账!”
刚说到这里,门中出来一批人,朱梅居首,后面是灵虚上人与松月真人,最后是玉贞子,祁海棠见三位掌门人都已恢复正常,神色大变,连陈扬也骇然色变。
朱梅嘿嘿冷笑道:“祁海棠,你没想到我们几个老头子的命这么长吧!”
祁海棠神色瞬间千变,但立刻镇定下来,发出一声长笑道:“朱梅,你们命长也不过几天,等教祖亲临之日,岂仅你们的首级不保,连你们的门派也就荡然无存。”
朱梅冷笑道:“我在这儿听了有一会儿了,对那个魔头教祖的事情也略有知闻,假如你以为他能镇服我们,那可是打错了算盘。”
祁海棠道:“教祖的武功我是亲蒙赐教,确实已冠古绝今,当世无敌。”
朱梅道:“没有的事,当年天龙大侠凭一人之力,就将那老魔镇住,永世不敢抬头。”
陈扬忍不住道:“我祖师与天龙老儿只不过是旗鼓相当而已,可是天龙后继无人,我祖师却有了传人。”
朱梅笑道:“你祖师那老魔是利用毒功将天龙大侠陷害成伤,而天龙大侠在中毒之后,仍能拼其余力,将你祖师震伤而退,可见天龙大侠的武功,远胜你们多倍。”
陈扬冷笑道:“天龙老儿得天独厚,那是个人的修为,并不是他的武功有什么过人之处,天龙后继无人,而我师父的武技较之师祖尤为过之,今后天下,谁人能及。”
朱梅一指张自新道:“谁说天龙后继无人,这位老弟是天龙大侠的嫡传孙儿,以质禀而言,尤胜于天龙大侠,他学武才一年多,已经比你十年的成就还高,现在又得了乃祖的秘籍,再过几年,赫然又是一位天龙大侠再世了。”
陈扬冷笑道:“那要再过几年,你想他能活那么久吗?”
朱梅道:“有我们在保护他,谁也别想伤害他。”
陈扬道:“你们保护得了吗?”
朱梅一笑道:“别忘了天龙大侠传了我们一套攻防剑式,那是专门克制你们的杀手。”
祁海棠微微一笑道:“这套联防剑阵要我们五大门派合手才有效,我不参加,等于有屁用呀。”
朱梅笑道:“天龙大侠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他知道五大门派中只有崆峒人品最杂,果出问题,一定是崆峒,所以把崆峒的剑式另外誊录了一份,由我们分别保管,即使没有你,这个剑阵也能行使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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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恶讯频传
祁海棠不禁一怔,陈扬笑道:“祁掌门,你别上他的当,如果真有这回事,他们何必还来找你。”
朱梅道:“天龙大侠为人忠厚宽大,虽然明知崆峒不可靠,但念他们仍然为武林一脉,不忍抛诸门外,只是暗中作了个准备,等他们劣迹昭彰,才另作处置,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先找祁海棠的理由。”
武当松月真人道:“而且天龙大侠也预料到你会用毒药来谋害我们,否则他怎会在钢丸中预留解药?”
祁海棠神色果然大变,朱梅笑道:“你如果不信,我还可以把天龙大侠预留的剑式报出两招,那都是五梅剑阵中属于崆峒的部分,那是‘流云过峡’与‘千峰近日’对不对?”
祁海棠吓得脸色煞白,直往陈扬瞧去。
陈扬冷冷地道:“走!见了教祖再说。”
祁海棠匆匆招呼手下准备退走,松月真人道:“祁海棠,你在这儿杀死了六个女子,因为她们还不是武当的正式门下,站在我们以前结盟的条约,不能算是直接冲突,所以我不留难你们……”
玉贞子忍不住道:“掌门师兄,这些人就白死了不成?”
松月真入神色一庄道:“不,可是我必须按照规矩行事,这六人算是为武当而死,我要为她们主持殓葬事宜,公开宣布她们为武当门下,赐名定辈分后,再邀集同门,替她们报仇!”
玉贞子这才不做声了。
陈扬却冷笑道:“你们是说得好听而已,如果你毫无顾忌,岂肯如此轻易罢手。”
松月真人微微一笑道:“如果你真以为我怕你们在别处闹事,那可是打错了主意,我们名门正派门下都是忠义不屈之徒,即使你把我们四人杀了,只有增加他们的仇意,绝不会屈服的,何况我们四家根基深厚,门中高手如林,想凭一二人之力去镇服他们,更是痴人说梦!”
陈扬昂然道:“你要不要试试看!”
松月真人道:“试不试在于你,我们行事却必须讲究规矩,你带着崆峒的人走吧!”
陈扬冷笑一声,才与祁海棠率众呼啸而去。
这边玉贞子吩咐小红叫人收拾地上的尸体,同时把张自新等三人,请到内屋坐定,朱梅一叹道:“今天幸亏张老弟将那狂徒击败了,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燕青也道:“张兄弟,我真佩服你,先前我替你吹嘘,原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想不到你真有两下子。”
张自新道:“我爷爷这一式袖底藏刃,原是右手式,要抛开手中的长剑才施展的,我换成左手,知道可以唬人一次,但下一次就不行了。”
朱梅叹道:“这姓陈的小子只是那魔头的三传弟子,即已如此厉害,那个再传弟子,一定更为高明了,目前的难关虽过,来日方长,真不知要如何应付呢!”
张自新道:“你们各位不是有一套五梅剑阵吗?”
朱梅摇头苦笑道:“少了崆峒这一环,剑阵练不起来了,我刚才故意说大话,吓吓他们罢了。”
燕青奇道:“掌门人怎能报出剑式的?”
朱梅道:“那两式是连击配合所用的招式,我们根据四家的剑式需要,判断必不可少,可是最后五剑齐发,各出精招时,都是各家的秘传剑式,我们根本无由得知。”
张自新听了十分失望。
杨青青道:“可不可以用别家剑式来更换呢?”
朱梅道:“我们考虑到这个问题,只怕不容易,天龙大侠学究天人,他创设的剑阵,岂是别人所能更易的?”
燕青笑了一下道:“我有句不知进退的话,要说天龙前辈之学固然山高海深,但也必就高至无人能及,以天龙二十五式而言,我与杨师妹就各破了一式。”
张自新道:“这话不错,燕大哥的师传也是位绝世高人,我想绝不会比我爷爷差多少,我跟杨姐姐两人合手也没有胜过他呢!”
朱梅点点头道:“不错,破解一两式可以各凭聪明,可是想要更易一套完整的剑法,就是不容易的了,三位天分都够了,但火候仍未达洗炼之境……”
杨青青道:“我并不是想由我们来更易……”
朱梅道:“我们四个人都只能专攻本身的一部分,而且受了所学的影响,绝对无法更易别人的剑法。”
杨青青道:“四位的同门长老呢?”
灵虚上人道:“都是一样,因为所学的路子已限死了,除非要找到另位老一辈的名家,或许有可斟酌之处。”
杨青青道:“我就是这个心思,燕大哥,是否能想法子把你师父请来商量一下?”
燕青道:“家师灵游无定,而且从不公开现身江湖,这个我实在不敢保证。”
杨青青道:“我想事关天下安危,他老人家总不好意思坐视不理吧?”
燕青道:“可以试一试,但没有把握,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上哪儿去找,每次都是他老人家主动来找我。”
杨青青道:“朱掌门人可否将消息传出去?”
朱梅道:“这事情不能敞开来做,惟一的办法是由我们四家与燕老弟公开传柬,遍邀天下武林道,商讨对付齐天教祖的事,借这个机会,或许可以惊动他的尊师。”
燕青连忙道:“在晚怎敢与各位掌门人联名具柬?”
朱梅轻叹道:“那倒没什么,事实上燕老弟的心计武功,也是够独当一面的。”
杨青青道:“这么做主要的是为了邀请你师父出头,燕大哥就不必客气了。”
燕青道:“要具名,我们三个人都具名,绝没有我一个人单独具名的理由。”
杨青青笑道:“张兄弟是天龙大侠的后人,具名自然够资格,我却不行,因为我还有父亲呀!”
朱梅道:“这话对,杨小姐虽然技艺非凡,可是她的尊翁汝州侠也是望重一方的武林名家子,要具名也必须具杨大侠的。”
张自新道:“华老爷子的唯心剑法论威力,并不比我爷爷的天龙剑法差到哪里,如果把他们列名帖上……”
朱梅道:“浊世三神龙举世同仰,只是具名之事,最好先取得他们的同意,因为这关系着个人安危。”
张自新道:“我想他们不会反对的。”
燕青道:“他们三位避世多年,必有说不出的隐衷,这次出头与长春剑派宣战,还是受了你的牵累,这件事明知他们不会置身事外,但还是先取得他们同意的好。”
张自新道:“对,那我就上京师去找他们,而且我也要找李大叔问问毛文水的事。”
灵虚上人道:“我们伴同张小侠一起上京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