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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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雄风-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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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自新道:“我想不透的就是在此,明明这四段剑法是循着一个路子发展,何以中间断裂开来,不能连续呢?我想老爷子一定别有深意……”
  华树仁道:“当然是有意义的,对你跟杨小姐,我的教导只到此为止,总不能叫你们白耗精力。”
  杨青青道:“可是这四段剑法自成一个系统,单独使用,不足以御敌,连起来又不顺手,老爷子倒底是什么意思呢?”
  华树仁笑道:“我把这个问题留给你们去解答,等你们想通了,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想不通,你们这一个月的苦算是白吃了,我也帮不上你们的忙。”
  说完,他负手走开了,留下三个年轻人眼瞪着眼,摸不清这老头儿究竟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华树仁走到院门口,又回头道:“这两三天你们也不必练了,就去思考这个问题吧,我到哈老弟的骡马行去散散心,这一阵子为了你们,我也几乎拼了老命,再撑下去,我也一定吃不消的。”
  说着他带上院门,一径走了。
  杨青青道:“张兄弟,你对剑法的事摸出头绪没有?”
  张自新苦笑道:“我对剑法根本是一窃不通,只知道那四段剑法连贯……”
  杨青青道:“我早就知道了,以前我还以为他把连续的招式留起来等最后再教,现在就不明白他是什么用心了。”
  张自新道:“由此可见您比我强多了,我是经过多少次的试验才得出这个结果,假如您不明白老爷子的用意,我更难明白了。”
  杨青青道:“这些零碎的片段一定有个连贯方法,我想是老家伙藏私,不肯让我们知道而已。”
  张自新庄重地道:“华老爷子不是这种人,也许他是留待我们自己去发现。”
  杨青青道:“怎么发现?”
  张自新道:“勤练苦修,熟能生巧,我想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找到连贯的窍诀。”,杨青青笑道:“那四段剑法我闭着眼睛都能演出来了,难道还不够熟的?”
  张自新道:“也许我们的工夫不够深,琢磨得不够精,反正华老爷子不会白白浪费我们的时间与精神……”
  杨青青打了个哈欠道:“你不相信就去试吧,我是懒得再费精神了,这二十几天比二十多年还难熬。
  “难得老头子今天不在旁督促,我想去睡觉了,这些天我从来就没睡过瘾,即使睡上个三天也补不过来。”
  张自新见她说话时神情萎顿,一张微微丰腴的脸上也带有憔悴的苍白,知道这是实情,虽然自己比她更累,但她是养尊处优惯了的,精力的损耗自然就比自己严重得多,于是很诚恳地道:“杨大姐,您去休息好了,我再练一下,如果我发现了诀窍,再向您请教。”
  杨青青有点不好意思,但实在打不起精神,手按嘴唇道:“兄弟,你也别浪费精神了,照我对剑术的认识,这是不可能的,那四段剑法的开始与结束都是背道而驰,绝没有连接的可能。”
  张自新是个很固执的人,明知不可能,却也想从其中找出可能来,所以又拉开架势,一式式地练起来。
  杨青青瞧了一下,终于撑不住疲倦回房去了。照理说这是早上,她刚从床上起来不久,不该如此疲倦的,而且华树仁没走前,她还精神奕奕的,何以一下子就如此疲累呢?那是心理作用。
  这疲累是多天的累积,平时有华树仁在旁督促,得强打精神支持着,华树仁走了,心中的紧张消失了,积压的疲累突如其来,使她连一刻都难以支持了。
  小沙丽仍是十分起劲地陪着张自新,因为这些剑式张自新已经练熟了,她无须再帮忙,所以只在旁边瞧着。
  张自新专心练剑,把四段分开的剑式从头到尾一再试演,却始终没弄出一点头绪来,回头看看,小沙丽却倚在院墙上睡着了。
  这个小女孩也可怜,她陪着张自新不眠不休地用功,从没表示过一点疲倦,可是她的体力到底比不上张自新。
  华树仁在时,她还勉强撑着,华树仁一走,她的心情也松弛了下来,只为着舍不得离开,才在旁边硬挨着,终于也支持不住,站在墙边睡着了。
  张自新放下剑,怜惜地将她抱了起来,她仍然没有醒,张自新只好将她送进屋里去,杨青青和衣倒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有盖,张自新轻轻放下小沙丽,替她们拖过被子盖好,才轻声退出来继续他的操演。
  这一天华树仁到天黑了,才醉意熏熏地回来。
  他没有问他们,摸到自己的屋中睡了。
  第二天,张自新起床,华树仁又出去了,似乎对他练剑的事不再关心。
  华树仁走了,张自新却不同了,他比较有毅力,仍是废寝忘食地猛练,似乎不达到目的决不停止似的。
  又过了几天,长春派的战书到了,是寄给刘金泰和杨公久的。
  这天哈回回来到了华树仁的店里,手中拿着白少夫父亲白长庚指名挑战的战书,递向华树仁。
  华树仁接过战书看了一眼,笑道:“这战书又不给我,老弟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哈回回笑道:“杨大侠通过兄弟转告您老哥,是因为您老兄早先表示过在背后撑腰,他才壮着胆子接下这封战书,否则他就推开不管了。”
  华树仁哼声道:“这是什么话,人家是冲着他跟刘金泰发的帖子,跟我老头子毫无关系,他倒好像是替我老头子办事了。”
  哈回回笑道:“老哥哥,这倒不能怪杨大侠,他们都是成名人物,这点虚名成就不易,他不愿随便砸了。”
  华树仁更生气道:“人家是指名挑战,难道推开不管就算丢人了?”
  哈回回道:“白长庚虽是关外的知名之士,但还不足与中原任何一个人相比,像这种挑战胜之不武,败则辱名,他自然不愿多事,而且刘金泰还不知道有您参与其事,态度更为冷淡,老在责怪杨大侠好管闲事呢!”
  华树仁双眉一竖,道:“江湖上怎么尽是这些胆怯畏事之徒,他们的声名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哈回回笑道:“盛名是靠着年轻时一股干劲闯出来的字号,年岁越大,胆子反而越小了,兢兢业业,不敢走错一步。
  尤其是京师一般武林朋友,多半吃的是镖行饭,这门行业不仅是靠武功作底子,也是靠着和气生财,不能到处树敌。
  而且据杨大侠暗中透露。中原绿林道有几个煞星,当年被白道朋友挤得站不住脚,纷纷退隐关外,多半是被长春剑派招了去,待若上宾,这次就可能有一批人悄悄地跟着来了,要趁这个机会东山再起……”
  华树仁哦了一声,问道:“有哪些人呢?”
  哈回回笑道:“这还不清楚,白长庚随行的都是些生面孔,可是他到京以后,被招待在银枪小侯爷邱宗海家中做客,每天不少人前去联络……”
  华树仁道:“银枪小侯爷又是什么人物?”
  哈回回道:“您居住京师多年,怎么还不认识?”
  华树仁道:“老头子哪有兴趣去认识这种琐碎人物!”
  哈回回笑道:“邱广超是世袭的三等侯,靠着祖宗,坐吃一份俸禄,老侠过世以后,他居然以孟尝君自居,门下广招食客,多半是些武林朋友,学会了一对银枪,在京师侠少中倒是颇有点名气。”
  华树仁听了哈回回所说的银枪小侯爷邱广超的行为,笑道:“败家子弟一个,没什么出息!”
  哈回回笑道:“这位小侯爷人还不错,求贤若渴,举凡有一技之长者,他都以师礼事之,只可惜出身侯门,真正有本事的耻于投奔。
  这次可能是刘奎拉的线,把白长庚给举荐上门,为他是一个侯爵,才敢在京郊设场比武,否则京师重地,私斗是犯禁的……”
  华树仁懒得听这些,淡淡地道:“比武的事我老头子已经答应了,自然不能推赖,不过你去告诉杨公久,我老头子只是前去看看,并不一定会出手。”
  哈回回笑道:“杨大侠也说过了,能够不惊动您最好,只要您在必要时撑撑腰,反正总不能让对方在这一场比武会上将大家的招牌全砸了。”
  华树仁哼了一声道:“我老头子没有招牌可砸!”
  杨青青忍不住道:“老爷子,你也太过矫情了,爹慎重是有道理的,我们虽然是武林世家但是家中人丁并不多,除了几个没出师的弟子外,就是我跟爹两个人,总不能到处树敌,弄得整天有人上门找麻烦吧!”
  华树仁道:“武林中人有了名就有了麻烦,那还免得了的,怕麻烦就别学武功。”
  杨青青一笑道:“您是息隐了许多年,才有这种想法,如果您一直亮起当年的招牌,到了现在,说不定会比我爹更怕事呢!”
  华树仁一瞪眼刚要反驳,哈回回笑道:“杨小姐的话未尝没有道理,您老哥假如真的不怕麻烦,又何必隐姓埋名,躲在这儿开古玩铺子呢?”
  华树仁哼了一声,翘着嘴巴不开口。
  杨青青笑道:“老一辈的挑战有爹跟您接住了,白少夫对张兄弟的挑战您得做个主。”
  华树仁道:“我能做什么主?”
  杨青青笑道:“您花了个把月的功夫,教了些不连贯的剑法,不是存心坑我们吗?”
  华树仁道:“我的剑法已经教全了,能否连起来是你们自己的事,我是绝不再教了,而且也没什么可教。”
  杨青青一怔!
  华树仁不理她,转向哈回回道:“哈老弟,后天才比武呢,还有两天空闲,我们找个地方散散心去,现在涮羊肉刚上市,我请你喝两杯去。”
  哈回回笑笑道:“好哇,兄弟也是这个意思,东来顺的羊肉说是自己回疆的人养的,两个月前就开始喂豆子了,又肥又嫩,我早就想去尝尝新了。”
  两人说着相偕出门离去。
  张自新送到门口,哈回回将他拦住了,道:“别出去了,白少夫到处派人在找你,大概是想在比武之前能把你那柄剑弄到手!
  利用今天的时间把剑法温温热,明天就别动剑了,关起门来睡大觉,养足精神,后天好有充沛的体力大展雄风。”
  张自新支吾了一下才道:“关于那剑法……”
  哈回回笑道:“别去为剑法操心,华老爷子总不会骗你的,何况你上次也不是靠着剑法打败白少夫的。”
  说着,头也不回就走了。
  这边杨青青一生气,干脆回房睡觉去了。
  张自新想了一想,拿起剑,又慢慢地一招招练下去。
  到了中午,杨青青将衣服打了个包,道:“张兄弟,我也走了,上镖局看我爹去。”
  张自新不禁一怔!
  杨青青道:“我想华老头儿一定是在捣鬼,把剑法留下了几手儿不教,我准备去问问我爹去。”
  张自新道:“这不大好吧!”
  杨青青道:“没什么,华老头儿并没有要我们磕头拜师,也没有表示要收我们做弟子,我找爹去问问,也不算背师违义,假如爹能把它们给连贯起来,我会很快来告诉你。”
  说完她果然走了。
  张自新只得一个人闭门独练,自个比舞着。
  小沙丽好像是得了什么暗示,只是在旁边看着他,也不下场跟他对练,由着他一个人独自摸索。
  当晚华树仁没回来,杨青青也没回来,倒是哈回回派人来把小沙丽也接走了,说是两个人都喝醉了,要沙丽回去照应。
  派来的正是以前陪他练摔跤的马大荣。
  他把张自新的剑也带走了,笑着道:“掌柜吩咐了,明天让你休息,剑由他保管,后天一早就带着剑来接你出去,好兄弟,这次可是你出头扬名的机会,京师里里外外都知道后天在卢沟桥有一场比武大会,听说有很多赶集子的买卖人今天就在那儿搭棚子准备做生意了,后天咱们全行的人都去给你捧场,瞧着你露脸……”
  张自新怔一怔,没想到人喧嚷得这么大,苦笑道:“马大哥,您别拿我开胃了,我这两手只会丢人。”
  马大荣笑道:“不会的,自从你在西门外遛马场上把刘奎摔个脸青鼻肿,踏碎他一只手掌以后,京师已经传开你这位少年英雄的大名了,有人给你起了个漂亮的绰号,叫做小白龙,那多响亮啊!”
  张自新愕然道:“小白龙,这是从何说起?”
  马大荣笑道:“大伙儿一传十,十传百;把你说成个少年英俊的美英雄,所以才有人给你送上这个雅号,其实你个儿并不小,脸膛也不白,长像倒是挺神气,只有那个龙字才没离谱,管它呢,反正小白龙三个字念起来挺顺口,听起来也不别扭,你就认下来算了。”说着,就走了。
  小沙丽虽然不愿意离开张自新,但是父亲醉酒需要照顾,何况华树仁那么大的岁数了,对她又那么亲切,更有授技之恩,无论如何也要照顾一下。
  张自新到厨房胡乱弄了点东西果腹,倒是很早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天没亮,他自醒了。
  一个月来不眠不休,养成了只闭一会儿眼的习惯,尽管天天累得直想睡,真到有充分时间休息时,反而睡不着了。
  来到院子时他还是想练剑。
  只是剑被带走了,到小沙丽的房子,把她的剑拿出来,使弄了半天,反而不顺手,连最纯熟的架势都拿不稳了,因为他使的那柄古剑又长又重,现在换了这柄轻巧的女剑,简直像没有拿握东西似的。
  这使他想起华树仁第一天教剑时所说的话:“剑道是一种高深的技术,一分天才,两分教导,七分努力,我现在只能教你如何使剑,成就还是要靠着苦练,当你拿起一根稻草,也能把剑式使得一分不差时,才算是具有了一手的火候,不过要到这分火候,至少也要二十年的功夫呢。”
  当时他对这番话没有太深的印象,以后忙于练剑,没有机会体验,现在经过一试,才知道自己还差很远。
  他是个很谦虚的人,到底年纪太轻,一连串的奇遇,居然打败了名动京师的镖客刘奎,心中未尝不有点得意之感,尤其听了马大荣说他已经成为京师人士谈话的资料,还上了个小白龙的称号。
  直到了他用小沙丽的剑无法将纯熟的招式施展时,他才深深了解到自己距成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本来他还为小白龙三个字感到不满足,想找个更恰当的称号。
  小白龙固然听起来太嫩,但是大白龙、老白龙听起来更别扭,而且那识字有限的脑子里,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名号了。
  直到现在他才有个深切的觉悟,心想:“别说是小白龙了,我连称号的资格还没有取得啊!”
  他知道自己的火候,还不够到轻重由心的程度,还是把握住已有的一点成绩,慢慢求进步吧!
  华树仁还没有回来,杨青青也没有消息。
  等到中午,他开始担心了,那组剑法不能连贯,就等于是废物了,杨青青原先传授的几招剑法又荒疏了,明天用什么去跟人家比呢?
  上次胜过白少夫是靠着剑上的怪异特征,白少夫也早已发现了,这次自然不会上当,一定有了应付的方法,而自己呢?
  在焦躁中,他开始有点怨恨华树仁了!
  这老头儿真不知是什么存心,用整整的一个月,教了一些不完全的剑法,早知如此,还不如把杨青青的剑法学学好呢!
  焦躁、不安、寂寞,使他几次忍不住想开门出去走走,可是到了门口,又退了回来。忽然听见隔院传来一阵朗朗的吟诵声!
  那是一个落第的举子在准备功课,隔壁是一家布庄,这举子是店主人的远亲,借住在后屋以备明年的大比之年应试。
  在练剑的一个月中,经常都可以听得读书吟诵的声音,今天听起来倒是分外悦耳,至少可以使他感觉到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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