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永猛一笑道:“我相信白少夫也不是那种孝子,他要先对付张长杰,一定要有更充分的理由。”
白少夫道:“是的,可是属下不能胡说。”
强永猛:“说出来好了,我不怕对方知道。”
白少夫仍然犹豫不定。
张长杰自动地道:“我替他说好了,火枪营的虚实我很清楚,火枪营的管带与我的私交颇笃,假如不先杀死我们,在外面埋伏的火枪手也许会卖个交情,放我们过去,这样你一网打尽的计划就有了漏洞。”
白少夫这才道:“教祖当然不希望今天会有漏网之鱼吧!家父与属下磋商时,特别提及这一点,所以属下才想出其不意,先解决他们,哪知道能力未逮,反而害家父惨死剑下,教祖如果想一举而歼敌,绝不能放过这两个人。”
强永猛道:“这倒有理,我是该先解决他们!”
药师大声道:“没这么容易,张大侠既然有关我们全体安危,我们岂能坐视。”
张长杰连忙摇头表示反对道:“各位千万别过来集中在一起,只有一个个地跟他消耗下去,才是对付他们的办法。”
药师微异道:“这是什么原故呢?”
张长杰道:“你们都被强永猛骗住丁,以为他怕大家一起围攻,其实这正是他狡诈之处,他存心让手下的人次第被消灭,造成他孤身应敌的情况,来诱使大家上当。”
药师仍然不解。
张长杰叹道:“他的玄天神掌是一种邪门武功,对付一个人用多少力,对付十个人,百个人,还是用多少力,他的功力不因对手多而受影响,反之跟他对手的人再多,每人所受的威力也完全相同。”
药师愕然道:“哪有这种怪事?”
张长杰道:“先父对他的邪门武功研究很透彻,留下了这个破解的方法,就是一个个地跟他拼耗。
玄天神掌最耗体力,每发一招后,威力就会减少一点,他找到谁,谁就认命跟他硬拼一下,千万不能人多,否则仍是白费,以他的体能,绝对无法支持到对每个人都发一掌,可是大家一起上,就省了他的事了。”
强永猛脸色大变,厉声叫道:“张长杰,你居然能探知我这个秘密,今天你是死定了。”
张长杰淡淡一笑道:“我的身份一旦揭露,就没有作活命的打算,可是我的命,一定能得到相当的代价。”
强永猛脸色阴沉,慢慢向他走去,花蝶影立刻像影子一样地追随着他。
强永猛回头道:“花护法,我的秘密已经泄露了,你就不必跟上来了!”
花蝶影道:“属下愿与教祖生死与共。”
强永猛轻轻一叹道:“花护法,我这一生对人是失败了,可以说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或部属,想不到你……”
花蝶影的脸上居然透出一丝红晕,低声道:“我追随教祖,并不是为了功利,只有一片心意而已。”
强永猛愕然道:“一片心意?”
花蝶影顿了一顿,才勇敢地道:“是的,这片心意是我个人的秘密,以前教祖春风得意,有东门云娘与管翩翩在前,我表达出来,只是自讨没趣,现在教祖虽然身陷四面楚歌的危境,也未必会重视我这片心意,但至少可以知道。”
她顿了顿,忸怩地接道:“教祖并非完全孤独的,有一个人愿意将生命毫无条件地为您奉献,也许能稍堪自慰。”
强永猛忽然精神一振,大声道:“蝶影,你这片心在此时此地,对我的意义太大了,您再也想不到它的价值。”
花蝶影苦笑道:“也只有在此时此地,它才有一点价值,事过境迁后,它一个屁钱也不值了。”
强永猛激动地说:“蝶影,别用金钱去衡量你这感情的价值,那太侮辱你了,我说不出对你有多感激。”
花蝶影幽怨地道:“能换得教祖的感激,我也心满意足了,此外我不敢多求什么。”
强永猛长叹一声道:“蝶影,假使在我刚离开洛阳时,你对我作此表示,我可会放弃一切的……”
花蝶影道:“那时教祖一心只想报复……”
强永猛叹道:“你错了,我何尝是为报复,只是想争口气而已,因为我从未成功过。”
花蝶影道:“齐天教揭旗不到半年,即已令天下武林慑服,教祖怎么说没成功过呢?”
强永猛苦笑道:“那不算成功,我雄视天下,却不能征服一妇人,对云娘是如此,对管翩翩又是如此,就是在这俩人身上的失败,才使我变得日形暴戾,项羽的霸业虽然失败,赢得虞姬心肯死,犹不失为一代英雄,我连这点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成功呢?”
花蝶影沉吟片刻才道:“现在还不太迟!”
强永猛一叹道:“迟了!洛阳之败,我仍有反击的余地,那时收山,我还可以对得起自己,现在我抽身退出,对方也许会同意,但我却无法接受了。
因为我的秘密已经被张长杰道破,他们认为我处于必败之境,我岂能向他们乞命,蝶影!
我只好辜负你了!”
花蝶影苦笑道:“但凭教祖这几句,我已收获良多,怎么说辜负呢?即以一死相报,我也很安慰了,尤其是能与教祖并死战场,那就是我最佳的归宿!”
强永猛摇摇头道:“蝶影,我求你一件事行吗?”
花蝶影道:“什么事?”
强永猛道:“为我暂留此身,等我死后,收拾我的骸骨,葬在一个较为出名的地方,然后你为我结庐在畔,守墓一年,此后就任你何去何从……”
花蝶影道:“为什么要这样呢?”
强永猛笑道:“我在武林中多少也有个臭名了,在此一年中,我的墓上想必总有几个访客,我要他们知道,强某在此生中,毕竟还有个红粉知己,并不太算失败!”
花蝶影道:“教祖把自己想得太可怜了,武林中不以成败论英雄,教祖如降格以求,何患无红粉知己!”
强永猛道:“这是什么话,东门云娘和管翩翩在我得意时拒绝我,那值得我佩服,你却在我失意时支持我,在我看来,你并不比她们低下,所以才对你如此要求,我一生好强,这件事上岂能降格去迁就那些庸脂俗粉!”
花蝶影想了一下道:“教祖如此器重,我只好答应了。”
强永猛大笑道:“我的墓碑上不必刻题什么教祖,你只须刻上强永猛三字,然后落你的款,我觉得这两个名字,比什么齐天教更具价值。”
花蝶影泪眼盈盈地退后。
强永猛又朝白少夫道:“少夫,我这个计划被张长杰破坏了,今天大概有死无生,我们的协定也跟着告吹了,你一定很失望。”
臼少夫默然无言。
强永猛又道:“不过你在我最危急的关头对我表示了忠诚,我总得给你一点报酬,我希望你能帮助花夫人,完成她守墓一年的心愿之后,你就可以得到我全部的武功心法秘诀!”
白少夫道:“这件事属下就是不要报酬亦当全力促成!”
强永猛笑道:“你别以为我骗你,我答应你的事,绝不落空,在我死后一年,自然会有人来找你!”
白少夫道:“教祖对身后之事也有了安排吗?”
强永猛道:“张天龙死后,对我做了两处安排,我岂能不如他,自然会有一番妥切的安排了,我与天龙之争,是一个永无休止的持续行动。”
白少夫道:“教祖这个安排可是为自己找麻烦了,对方为了防止后患,不仅会破坏花夫人守墓之举,连对属下也不肯放过!属下恐怕难以胜任!”
强永猛傲然道:“拼到我力竭身死,对方的好手也剩下不多了,你还拥有齐天教一半的实力,用心应付,自保绝无问题,只要你能将齐天教的旗帜撑起一年,到时候你必能技镇天下,瞧张家的后人是否还能胜过你!”
白少夫兴奋地道:“属下必竭力支持教祖盛业不衰!”
强永猛哈哈大笑,转向张长杰道:“你识破我的秘密,并不就表示我败在你们张家手中,张天龙的安排要等二十年才见效,强某在两年之后,就有第二个高手出现了!”
张长杰道:“白少夫不是那块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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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深谋远虑
强永猛笑道:“他的资质虽差,我的武功却可以速成,而且他的机变比我行,城府比我深沉,两年之后,恐怕你们张家死无孑遗,不给你们后人再有出世的机会了!”
花蝶影道:“教祖既然选中白少夫做继承人,为什么还要等两年呢?现在就成全他那不是更好吗?”
强永猛道:“不行!两年中,一年是考验他如何在强敌环视下的自保能力,另一年是给他练功的时间,他挨过这两年,才有资格接替我的事业!”
白少夫道:“花夫人,两年时间弹指即过,我倒不在乎,只是在这两年中,我还希望你全力为助!”
强永猛道:“不错!你们俩人合起来,实力也不小,只要通力合作,足可抵挡任何外力的侵扰!”
说完他又朝张长杰走去。
张叔豪抢着上前道:“大哥,小弟先挡他第一手,您最好留到最后……”
药师也道:“张大侠,您对强永猛的虚实了解最深,必须留到最后,主持大局,由我们先上吧!”
张长杰道:“不行,这是我们张家的责任。”
张叔豪道:“我们四兄弟已亡其二,小弟算是第三个,大哥留下也算对得起大家了,生死事小,大局为重!”
张长杰苦笑道:“你说得倒好,强永猛会让我留下吗?”
张叔豪挺身道:“不给他有选择的机会,我先找他!”
欺身径出,直奔向强永猛。
张长杰叫道:“四弟,用剑!跟他拼掌吃亏太大,用兵器攻他下盘!”
可是他叫得太慢,张叔豪的剑空执于手,反而用拳头去攻强永猛的前心,强永猛反掌猛击而出,手格手撩,掌落张叔豪的肩头,一下子把半边身子震得粉碎。
张长杰侧身跳开,黯然道:“老四,你太心急了,如果你用剑,他至少要两招才能杀死你的,这一来省了他一手功力,我们又多赔了一条命!”
燕青仗剑而出道:“张伯伯,我来接第二招,是攻他的下盘吗?哪些部位才能有效?”
张长杰道:“下盘九处大穴都可以落剑,但是你不行,你的功力对他哪一处穴道都不足构成威胁。”
燕青笑道:“我的剑与众不同,只是挨上他,至少要减低他四成功力,为了节省人命,我拼上一死,就可代替四个人牺牲,还是值得一试的。”
强永猛冷笑道:“小子,你别做梦!”
燕青笑道:“我才不做梦,我跟你过几次招,都是你吃亏,刚才你追了半天,还没能把我怎么样,这次我把握折损你四成功力,却不一定会死在你掌下。”
强永猛厉声道:“刚才我是想利用你使所有的人集中起来,一举而歼,否则你早就没命了,还能活到现在吗?”
燕青道:“你说你的,我想我的,要等手下见过真章才能分,光吹牛可不能吓死人!”
强永猛单掌一垂道:“我放开空门让你进攻好了!”
燕青斜刺一剑,直奔下半身而去,强永猛敞开门户,由他攻进来,直等他的身子进入掌力范围,才举掌拍出。
张长杰又急叫道:“攻上盘。”
燕青的长剑刺中强永猛的上盘,如中败革,毫无作用,而强永猛的铁掌已急拍而下,口中喝道:“小子,去吧!”
燕青的身子是翻滚跌出了,可是他一弹腿,又站了起来,可见他并未中掌,完全是自己退出来的。
倒是强永猛的肋骨上钉着一柄匕首,正是燕青借自张自新的天龙匕,深没及柄,花蝶影惊呼一声上前要替他拔出来。
强永猛沉声道:“不要动,让它留在上面。”
花蝶影道:“您受了伤,不拔出来怎么行?”
强永猛叹道:“这小子太阴险了,一下子刺中了我的气海穴,假如拔了出来,气脉一泄,我的功力再也聚不拢了,所以必须让它留在身上……”
张长杰吁了一口气道:“燕老弟,我说攻他下盘,是故意诱使他松懈戒备,以便下手的,他的脉门全在上盘,而你所刺的气海穴是第一要害,你出手时,我招呼已经迟了,你怎么知道的……”
燕青笑道:“小侄已经知道老伯的用意,怎么会上当呢?刚才是将计就计,好重创他一下的……”
张长杰道:“老弟难道也得知玄天神掌的虚实?”
燕青摇头道:“不,那是老伯提示的。”
张长杰愕然道:“我的提示根本是假的。”
燕青笑道:“老伯虽然指示攻下盘,却说九处大穴都可着手,下盘只有七处大穴,何来九处着手呢?小侄一听就知是声东击西之意,所以出手时剑指下盘,只做做样子,重心全放在上盘的天龙匕。”
张长杰一叹说道:“难得老弟如此细心;否则我真要负咎终生了,不过老弟也太冒险了一点。”
燕青道:“冒险,强永猛明知我剑上涂过麻药,仍然敞开空门让我人手,更证实我的揣测,所以我攻击的时候,先亮亮相,使他紧张之下,连那一掌都落了空,我利用翻身后退的机会掷出天龙匕,把命也捡回来了。”
张长杰安慰地一笑道:“老弟建此殊功,实在难得,他的气海穴上钉了一枚匕首,不敢再用劲,否则内力将匕首挤出来,他的玄天神掌就无法施为,更不足畏了,现在我可以放心地对付他,为先母与新故的兄弟复仇了!”
燕青忙道:“老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强永猛一身功力非凡,即使受了伤,仍不能以等闲视之。”
张长杰苦笑道:“我明白,强永猛如果容易应付,我又何至于会躲到宫廷中去,天龙的儿子居然会替官家做护卫,这是任何人也不会相信的事,但也幸亏如此,我们才能过了几十年安静日子,现在强永猛虽然受了伤,我也没认为他好对付,但至少有点希望!”
燕青道:“老伯如无十成把握,最好还是多加慎重!”
张长杰摇摇头道:“别说十成把握,我连一成把握都没有,但只要有半分希望,就值得一试。”
燕青道:“自新兄弟自从得知身世之后,孺思颇殷,老伯至少应该见他一面才对!”
张长杰忽然问道:“自新是否在这儿?”
燕青沉吟不语。
张长杰道:“我问的意思不是想见他,自从他被家母领走之后,我就没有再当他是儿子,他不在最好,如果在,你得设法叫他今天别出头,我所作另外那个对付强永猛的安排,要等三年时机才成熟。”
“如果我们杀不死强永猛,此人心智已入错乱的状态,势必将在武林中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杀孽,叫他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而为武林保存一分元气,三年后才有人来接他的班!”
燕青只得道:“老伯放心好了,跟自新兄弟在一起的是昆仑掌门人矮叟朱梅,此老行事稳重,他会辅导张兄弟作适当的行动,保存实力,不使邪魔得逞的!”
张长杰笑道:“那就好了!注意我跟强永猛动手的身法与招式,那不但是攻其所弱,而且也是尽量求自保的方法,必须采用这个方法,才有希望杀死他,即使不能如愿,也可以将牺牲减到最小的程度而换取最大的代价!”
燕青躬身后退道:“小侄遵命!”
张长杰又笑笑道:“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每次只能以一个人对付他,人多可以占到一个优势,就是多耗损他的体力,但必须慢慢地消耗。
玄天神掌威力至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