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恒远看她一眼,然后草草讲完电话,对她说:“怎么了?”
聂瑶问:“你现在是回家吗?”
靳恒远说:“我有事,先不回去。”
聂瑶想搭车的念头落空,失望地“哦”了一声,向后退出几步,向靳恒远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虽然她眼中只是有一瞬的失望,却被靳恒远细心的扑捉到了,他似乎犹豫了下,然后说:“你上来。”
聂瑶摇头:“不了,我自己回去。”
靳恒远下车,走过来为她打开了车门,同时说:“正好今天有个朋友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聂瑶只好坐进车里,心里因靳恒远说有朋友要介绍给她认识而有点紧张。
靳恒远先是到了家西餐厅,坐下点餐,餐都上齐了也没见有别的人来。
聂瑶看着已经开始切牛排的靳恒远,问:“你的朋友呢?不来了吗?”
靳恒远今天的话特别少,他微锁着眉头,似乎在想着很烦恼的问题。
听到问话,他答:“Simon之前来电话说赶不过来吃饭,一会儿去‘井水界’见面。”
他把自己那份切成小块的牛排放到聂瑶面前,示意她吃,同时拿过聂瑶的那份来切,只是这会儿切的就不像刚刚那么仔细了。
他边切边吃,随后简略介绍道:“Simon的中文名叫陆剑鸿,我们在英国相识,他为人仗义可靠,是个不错的朋友。”
聂瑶点点头,然后用叉子小口小口地吃面前的牛肉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优雅的与周围的环境相符。
晚八时许,水井界的酒水吧。
水井界是一块休闲区域的名字,里面汇聚着酒吧、茶吧和甜品店,是片较高级的休闲娱乐区域。
一些中上阶层的人会和朋友或家人到这里来喝东西聊天,这里环境惬意,是个使人放松心神的好地方。
靳恒远带着聂瑶来到其中一家酒水吧,见到陆剑鸿已经等在那里了。
陆剑鸿站起与他们打招呼,脸上带着热络的笑容,他看上去与靳恒远年龄相仿,举手投足也有着同样的绅士礼貌,他见到靳恒远身边的聂瑶,神情自然而正式地向聂瑶介绍自己。
聂瑶按照礼节,主动伸手与他相握,同时脸上给出得体的微笑。
聂瑶不喜注意人,几乎没有什么人会让她有一见面就留心注意的念头。除非这人的言行举止有出位的地方,陆剑鸿显然没有,所以聂瑶在坐下后,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周围高雅的环境上。
聂瑶觉得这样的环境真是逃避社会压力的好地方。
靳恒远见到陆剑鸿后,神情有些许急迫,这种急于交谈的表情旁人难察觉,聂瑶却一眼就看出了,似乎靳恒远之前沉默烦恼的心事,都在等着陆剑鸿来给他答案。
服务生跟过来递上酒水单,靳恒远看都没看,直接随口点了杯咖啡。
服务生便将酒水单递给了聂瑶。
聂瑶没什么可着急的,心里正想了解一下这样的地方都卖些什么,于是接过来一页页的翻看,上面的东西除了咖啡,茶和冰淇淋,有很多从名字上完全看不出是什么,而价格却一个比一个高的让她咋舌。
在翻看的过程中,聂瑶察觉到靳恒远一字不说的坐着,像是因有服务生在而不能讲话一样。
这样的怀疑使聂瑶马上指了杯价格最低,不知是什么的给服务生看。
服务生走开后,靳恒远立刻开口问陆剑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陆剑鸿微摇头,说:“想借他们的警力解决,这是不可能的,他们管不了,也不想管。”
靳恒远说:“这点我知道,我让你去办就是想换个方式。”
陆剑鸿神情平淡道:“以黑打黑也行不通,万家在那里是一家独大。”
聂瑶听到这里心下震惊不已,在这样一个休闲随意的地方,在周边都是三三两两神情放松惬意的人们之间,自己身旁的这两人谈论的却是这样含藏杀机的话。
聂瑶下意识地怯瞧了眼靳恒远,又马上低下头,心里不断重复:我没听懂,我没听懂……
这时服务生走过来,将三杯饮品一一放到三人面前,聂瑶看到自己点的居然是杯冷饮,上面漂着一堆的冰块,冰块下是颜色紫红的液体,凑近闻闻,有轻微的草药味。
聂瑶握过那独耳厚质方形杯,心里因终于有事可做而安了稍许,她希望让自己此刻毫无存在感。
她吸了一小口,甜中带有些许酸涩,很凉。
她拿过桌上的空杯,将那些冰块用木勺一颗一颗的舀过去,她想让自己看上去对他们的谈话全不在意。
陆剑鸿则从聂瑶刚刚看靳恒远的那一眼中看出了端倪,他冲靳恒远挑了下眉,递了个询问的眼神,本以为靳恒远带这个女人来,应是了解情况的,可却看到这女孩怯怕的眼神。
靳恒远偏头看了眼聂瑶,看到她正舀着那些个冰块,他便抬手召来服务生,又为聂瑶点了杯热饮。
随后对陆剑鸿说:“没关系,你继续说。”
陆剑鸿于是接着说:“我找内线的人查过,万家在泰国的势力没有其他黑势力可以和他们对抗,也没有哪个有胆子敢做掉他们取而代之,所以这个事情不可行。”
陆剑鸿顿了顿,规劝道:“Jared,你最好趁早断了找他们麻烦的念头,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生意上的损失,那很不值得,得罪他们是可能会丢性命的。”
靳恒远沉默,他侧身把手臂搭在聂瑶的椅背上,看着聂瑶用吸管蘸着热饮里的奶泡,一下下地放进口里,看上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杯子里。
就在这个当口,店内右侧的辅门处传来吵闹声,三人不由得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女人正在和一个年长女人争吵着,大意是那年轻女人撞到或踩到了年长女人的孙子,年轻女人没予理会,年长女人生气对方的无理,两方就这样争吵了起来。
靳恒远和陆剑鸿同时收回视线。
靳恒远对他说:“你那面不用再查了,我再另想办法。”
靳恒远和陆剑鸿说话的声音都很低,从举止和表情上来看,他们就像是在闲聊着足球比赛的输赢过程。
可那面两个女人的吵骂声却越来越大,已经使人无法忽略她们的存在,这样的分贝在这样安静闲适的环境里显得极不协调。
陆剑鸿侧身去看,见到有服务生在劝,却丝毫不见效果,那年轻女人一直在反复叫喊着:“我是有意的吗?你说我是有意的吗?”
陆剑鸿看着那年轻女人,冲她招了下手,那女人正好看到了,愣了愣,或许是被陆剑鸿英俊的外貌所吸引,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竟不自主地走上前两步,神情懵懂地看着陆剑鸿。
陆剑鸿抬手指了指一百米外的音乐喷泉处,语气淡淡地说:“建议你们去那面吵。”
年轻女人立刻回神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随后扬声开口向陆剑鸿辩解,讲着自己的无意和对方的不当,仿佛她极无辜。
陆剑鸿一副根本没听的表情,拿起桌上的咖啡,举止优雅地喝了一口。
聂瑶看着眼前的闹剧,觉得那个年轻女人穿戴打扮时髦得体,这样的在公共场合里吵闹,真的与她的装扮极为不符,若是她不说话,旁人一定会以为她是个优雅得体的高级女白领。
陆剑鸿似乎本不想打断对方的话,无奈那女人越说越来劲,一副不知要说到几时才解气的样子。
于是陆剑鸿轻慢地抬眼瞧向那女人,闲闲地打断道:“你说的这些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你的音量影响到我了。”他扫了眼周围,不客气地问道,“你认为自己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大声吵嚷,合适吗?”
那年轻女人本以为找到个说理的地,或是找到个可以和这看一眼便知年轻有为,身份不凡的男人搭讪的机会,不想对方说出的话这般不给她面子。
聂瑶当下心想:像靳先生和陆剑鸿这样的人,他们看上去儒雅绅士,他们对人礼貌谦和,那是因为他们接受过良好的教养,使他们能展现出高素质的形象,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真的平易近人,真的一点不傲慢,或许他们心里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靳恒远却像是对周遭的变化毫不在意,看都没看那女人一眼,只是在看到聂瑶喝口那杯热饮后又去搅动冷饮时才说:“觉得凉就不要喝了。”
聂瑶赶紧没话找话:“这个的味道很特别。”说着,她捧住杯子看向靳恒远。
靳恒远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动作极自然地喝了一口。
聂瑶因靳恒远这样的举动而一呆。
☆、第四十三章
靳恒远皱眉问:“这叫什么?”
聂瑶垂眼小声答:“夏威夷仙草柠檬。”
而此时,那年轻女人脸上也正一阵红一阵白;她瞧了眼周围;看到了坐在陆剑鸿对面的靳恒远;见这也是个气宇不凡,相貌英俊的男人;顿时觉得无地自容般的懊恼。
那年长女人这时在一旁嘲讽地说:“你行为太丑陋。”
年轻女人闻言更是恼羞成怒;立刻跳脚着去与那年长女人继续争吵;这时治安管理的工作人员也来了,加上那年长女人的儿女家人;若干人吵做一团。
靳恒远这时站起;边掏钱边说:“我们走。”
陆剑鸿无奈又蔑视地看了眼争吵的那一堆人;说:“这地方再不要来了。”
店外;是设计雅致的步行街;四处可见造型各异的人物雕像;周围精致漂亮的建筑吸引了不少游人在驻足拍照。
靳恒远这时边走边问陆剑鸿:“你最近在忙什么?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陆剑鸿一脸平静地答:“大的最近在外面养了个情…妇;小的表面上倒是比从前老实了,不再三天两头的上八卦周刊,莫名地收敛了许多;我特意查了查,发现他居然在和宋宇诚抢女人。”
靳恒远说:“那岂不是很容易惹出事。”
陆剑鸿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说:“随他们去,我也想看看结果会怎样。”
两人走进了停车场,靳恒远为聂瑶打开了车门,让她上去,又去同陆剑鸿聊了几句,就回到车里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聂瑶洗了澡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英汉大词典。
她突然想给自己取个英文名,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一直在查看的都是J开头的女性名字。
选了好一会儿,最后她给自己取了一个拼写最长的名字,Jacqueline。
“杰奎琳……”她反复念了几遍,觉得念熟了还觉得挺好听。
楼下传来“金刚”的叫声,聂瑶赶忙跑到窗前向下看。
“金刚”已经长大了很多,不适合再住在屋子里,前些日搬进了院子,住进了特意为它建造的小木屋里,那小木屋红顶白墙,造型可爱,大小足够“金刚”长到成年也住得下。
在柔和的庭院灯柱陪衬下,聂瑶看到靳恒远正在和“金刚”玩耍有。
靳恒远很少有时间这样和“金刚”一起玩扔飞盘的游戏,只在每天晨跑的时候会带着“金刚”。
每次晨跑时,“金刚”都高兴极了,一口气跑出很远再迎面冲回来,冲到靳恒远身边还要欢快地跳一跳。
有区内同样出来晨跑的人看到,表情甚是迷惑,像是见到了一个新品种狗一样。
面对别人的名贵狗种,靳恒远完全不在意,反倒是聂瑶,很讨厌别人看向“金刚”。
聂瑶从楼上下来,并没有叫靳恒远,而是坐在院子的秋千椅上看着他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靳恒远察觉地回头,对她说:“周末我们一起出去。”
聂瑶用脚瞪着地面,晃着秋千问:“去哪里?”
靳恒远蹲在地上揉着“金刚”肉呼呼的狗头,说:“去玩。”
聂瑶犹豫了下,说:“玩?你最近这么忙,难得有时间休息,就不要出去了。”
靳恒远将黄色的飞盘甩出去,看着“金刚”颠颠地跑去找,然后走过来一边轻推聂瑶的椅子,一边说:“最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你有没有不高兴?”
这话是从何说起?聂瑶仰头冲他微笑着摇头,感觉自己心中有一股说不清的强烈情绪就要喷薄而出。
“金刚”跑回来,讨好地将飞盘放到靳恒远脚边,摇着尾巴,开心极了的样子。
聂瑶奖励性地拍拍它的头,然后对靳恒远说:“不早了,上去休息吧。”
靳恒远轻叹气,说:“我睡不着,你去睡吧。”
聂瑶调皮地偏头说:“你要是不介意,我房间的地毯借你睡。”
靳恒远立刻说:“我不要,我要睡床。”
聂瑶笑着站起,边进门边说:“那可不行,我睡不惯。”
靳恒远不客气地跟进聂瑶的房间,聂瑶见状也不恼,坐到床上,对他说:“来,我帮你按按头。”
靳恒远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到聂瑶的腿上,闭着眼睛让她为自己按摩。
聂瑶边按着他的太阳穴边轻声在他耳畔说:“我小时候家里虽然穷,可那时候每天的烦恼并不多,那些小小的烦恼,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有趣而好笑,我们的生活里烦恼总会不请自来,而快乐却一定要自己去寻找。”
每当这样挨着聂瑶的身体,被她轻轻地触碰,听着她如呢喃一样的话语时,靳恒远都会觉得特别的安心,身心都能放松下来,仿佛这就是生活的全部,没有其他任何困扰。
靳恒远并没有去仔细听聂瑶的话,很快,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他睡着的时候更好看,形状好看的唇想让人凑上去亲吻。
聂瑶没有动,就着这个姿势躺下睡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聂瑶发现靳恒远并不在身边,一看时间立刻吓得惊叫,慌乱的下床时看到靳恒远留了张便条给她,上面写着他今天出差去泰国,周末回来带她去打高尔夫球。
周末,高尔夫球场。
聂瑶带着遮阳帽,穿着一身漂亮的运动装,坐在遮阳伞下远远地看着靳恒远在和几个人打球。
聂瑶不想过去,怕听到他们说些隐秘的话。
旁边有个女孩和聂瑶一样,是来陪男人打球的,此刻也颇感无聊地坐在伞下。
女孩主动开口问聂瑶:“你哪个学校的?”
聂瑶笑笑:“我毕业工作了。”
女孩打量她一眼,完全不信地说:“没关系,说出自己学校名又能怎样,我南师大的。”
聂瑶目光看向远方,没有接话。
女孩撇撇嘴,又问:“靳先生都带你去过哪些场合?”
聂瑶不明地看向她,问:“什么场合?”
女孩长得水嫩漂亮,浑身上下都透着青春的气息,闪动着长长的睫毛,对聂瑶说:“就是较正式的场合啊,你要知道,这些上流社会的男人又不傻,在很多场合里带情人参加是对自己的不敬,除非他很在乎你。”
那女孩望了眼靳恒远所在的方向,又补充说:“也不一定,男人没结婚的时候想怎样都行。”
聂瑶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走向靳恒远,走近时正巧靳恒远刚刚一杆进洞,旁人拍手叫好时,靳恒远转头看到了聂瑶,马上迎过来,问:“是不是待烦了?”
聂瑶微笑着答:“没有。”
“要不要替我打一杆?”靳恒远笑着问。
“好啊!”聂瑶灿笑着答。
结果,聂瑶第一杆没打到球,第二杆将球打向了天边。
在旁边几个人再次笑着拍手时,靳恒远宠爱地揉揉聂瑶的头。
隔天,顶级商务会所。
自从周灵搬走之后,聂瑶一直未再与她见过面,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靳恒远提出要聂瑶陪他去参加一个商务宴会。
聂瑶欣然地同意了。
靳恒远在百忙之中还不忘命人给聂瑶准备出席这类场合的衣服,聂瑶端详着那华丽的裙子,心里只感叹这是个先敬罗衣后敬人的社会。
靳恒远带聂瑶来到的,是一家超五星级的高品味国际商务会所,内部装饰高雅、豪华、气派,特别引人瞩目的,是会所大厅里的大型鱼缸,因为那里面游弋着几只霸气十足的大鲨鱼。
会所顶楼设有一间中型的赌场,灯光的映照下,赌场里一派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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