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宁非晚锲而不舍道:“你最好说清楚,要不然待会儿在爹娘面前我就装哑巴!”一句好话都不会帮你说噢!
颐迟叹息道:“都要成为泼出去的水了,怎么还这么任性?”
宁非晚在一旁看着窗外风景哼哼,还没泼出去呢不是。其实还是有些紧张啊,要怎么同爹娘说,我去九华门学习剑术,结果给你们带了个女婿回来?
不消片刻,马车在宁家门口停下。
“到了,下车吧。”颐迟道。
宁非晚拧着袖子,当初是自己一声不吭离家出走的,现在自己回来,多少有些心虚的。
颐迟见状笑笑道:“别怕,有我在。”顺势将宁非晚搂在怀里,打算就这么下车。
宁非晚一挣扎,道:“我不是怕……”叹了口气,走在颐迟前面,打开了车门,跳下马车。颐迟在后面跟上。
宁非晚深呼吸,挤出笑容,大声冲着门内喊道:“我回来啦!”
门口的小厮刚刚确实看见了宁非晚,在宁非晚一吼之后,一个迎了上来,另一个则是撒丫子去府内报喜去了,速度十分迅猛。
“二小姐,你可回来了!”小厮殷勤道,“老爷今日正好在府中,快进去吧。”
宁非晚冲着颐迟对视了一眼,便由着小厮带领自己进了屋。
小厮正在拼命和宁非晚唠嗑:“二小姐这些日子可发现有什么好玩的了?竟然将近两年不回家,小的可担心死了……好在平平安安回来了,有什么趣事,小姐记得告诉小的啊。”
宁非晚摇摇头,道:“阿福啊,你怎么还是这么聒噪。”阿福是宁家家仆所生,和宁非晚年岁相近,正好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
阿福挠挠头,有些囧,当然也是担心二小姐安全的,只是如今二小姐神清气爽的回来了,自然是没出什么大事,所以就多问了些趣事罢了。阿福抬头,这才发现宁非晚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便问道:“这位是?可是护送二小姐回来的恩人?”
阿福刚刚问完,还不待宁非晚回答,门内便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厉声:“宁非晚!你还知道回来?”虽说当初自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宁家主人的架子还是得端着。
宁非晚一怔,心道不好,而颐迟,则在此时握住了宁非晚的手心。
中年妇人也冲了出来,看样貌与宁非晚有几分相似,定是宁非晚母亲无疑。
张氏激动不已,冲着宁岸道:“你凶什么凶?孩子回来就好啊……”接着她便看到了宁非晚同颐迟拉着的手,有些愣了……这女儿,怎么和一个陌生男子拉在一起呢?……
宁岸同样诧异,皱眉问道:“这位公子是?”
“在下颐迟,是非晚的夫君。”颐迟面不改色侃侃而谈。
宁非晚扶额,这么直白好吗?很容易想歪的好吗?而且还没嫁啊……不是夫君不是?……
果然宁岸不淡定了,气冲冲道:“非晚,你跟我进来!”这一次,张氏也没说话,只是示意宁非晚跟着宁岸走。
颐迟自觉松手,十分潇洒。
宁非晚跟着宁岸进了门,而颐迟,则被张氏招待了。
张氏心里其实有些乐呵,这孩子,长得高大,还很好看,实在是很得自己的欢心啊。
而另一边,宁非晚低着头,被宁岸训斥了一顿之后,总算回归正题。宁岸问道:“外面的那人,到底是什么人?真是你夫君?”
宁非晚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咬咬牙,道:“父亲,我喜欢他。”
“不知羞耻!”宁岸怒,道,“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差点暴跳如雷挥袖子。
宁非晚知道父亲正在气头上,现在不好顶嘴,否则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一副全世界我最委屈的样子,十分可怜。
宁岸在房中踱步,大声叹气,为何自己当初就这么放她出门了呢?可是看着自己女儿一脸委屈的样子,做父亲的自然还是有些心疼的,毕竟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更不是不知羞耻的事情,刚刚只是一时心急,但非晚这暴脾气竟然没有同自己顶嘴,遂心软道:“罢了,你把他叫进来,父亲有话要问。”既然如此,帮女儿把把关还是很有必要的。
宁非晚自然知道父亲口中的“他”是颐迟,便松了口气退出了房门,还好啊,好像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啊……
颐迟你个不讲义气的,刚刚竟然就这么放手了?
宁非晚找到颐迟之时,颐迟正和张氏聊得不可开交,张氏满面笑容,显然被颐迟逗得很开心,甚至宁非晚叫张氏,张氏也没答应,这是什么情况?!自己的母亲也被人拐卖了!
无奈,宁非晚只好改变策略,直接叫颐迟:“父亲找你。”拉了拉颐迟的衣袖。
颐迟对着张氏点头道:“母亲,我去去就回。”
宁非晚汗颜,这么一会儿母亲都叫上了?
张氏满意的点点头,示意颐迟尽管随意。然后对着宁非晚抱怨道:“你什么时候来叫人不好,好不扫兴……”
宁非晚挨着张氏坐下,撒娇道:“娘……你到底是谁的亲娘啊?”
张氏敲了一下宁非晚的头,道:“自然是你们两个的,阿迟是我的好女婿啊,女婿也是我孩子不是?”十分理所当然。
宁非晚再次被楞,剧情发展太快,需要缓缓……阿迟?
“娘,你被灌迷药了?”这不合理啊,如此一来,颐迟也太能扯了吧……
张氏叹道:“脑袋里想什么呢?阿迟这小伙子还用得着给你娘灌迷药?这么俊的孩子,到那里去找,要是早二十年,说不定就没你父亲什么事了。”
哎呦……这都说的是什么啊……宁非晚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更加确定颐迟给母亲灌了迷药,不然为何母亲都不问自己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而是在阿迟长阿迟短的,有些吃醋啊……
而在颐迟那一边,在宁岸得知颐迟是斩影教教主之时,也是心中一惊。
“父亲大可不用介怀。”颐迟十分厚脸皮,直接称呼上了,道,“斩影教不但不是魔教,而且能够在朝中护着宁家。”
“别叫我父亲。”宁岸微微有些抵触这个称呼,眼前的这个青年,他怎么看怎么不简单,若真是心机四海深不可测,非晚嫁给他,并非好事啊,琢磨道,“你说斩影教能够在朝中护着宁家是何意思?”
“字面意思。”颐迟道,深邃的眸子闪烁着不可言说的光芒,“左相在朝中,怕是地位有些动摇了吧。”十分直白,直接道明了宁岸在朝中的现状。
宁岸不啻,冷哼道:“大言不惭!”
颐迟笑笑道:“左相不必再有所隐瞒。丰国宁温洛三家三足鼎立,看似平衡,实则早已动摇,否则你当初也不必将大女儿嫁于温家联姻,不是吗?”
此言正好戳中了宁岸的下怀,确然,丰国国君丰承玄疑心病重,登基之前便苦心经营步步为营,即便当初在他即位之时立了首功,宁岸照样没有获得丰承玄的全部信任,这个年轻的帝王,拥有者一般人不能媲美的心思。
宁岸笑了,感慨道:“但温宁两家联姻,却是我做的最错的决定……”
“的确如此。这样一来,你拉拢了温家,丰承玄自然认为你有拉拢臣子之心,温宁两家,看似联合,都得了好处,却实则都失了君王的信任。所以,这些年,洛家才更加得势。”颐迟接口道。
洛家得势,在旁人看来是洛家美娇娘洛千画的功劳,而明眼人都明白,洛家的独大,只是为了牵制温宁两家,而洛千画,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不错。”宁岸叹然,这年轻人,倒是看的通透。
“斩影教被世人称为魔教,自然有其中的道理,最大的一点,那便是兵强马壮。”颐迟接着道,“若宁家有一个斩影教教主当女婿,朝廷自然不敢拿宁家如何。”说了半日,总算又被颐迟绕回了远点。
“你是在威胁我?”宁岸站在窗前,神色平淡。
“不敢。”颐迟立即道,“只是给左相提个建议罢了。”
宁岸暗道这人还真会捡便宜,说话也是滴水不漏,算的也是一点不差,于是宁岸反倒开口问道:“小女宁非晚是九华门弟子,朝中也应当不会拿宁家如何。”
“父亲又何必自欺欺人?”颐迟走到宁岸身边,淡然一笑,道,“九华门掌门云画尘如何会插手朝堂之事?”云画尘的性子,颐迟自然了解几分,若说是收妖,他可以当做是己任,但这政事……云画尘会插手也怪了。
“哼!”宁岸冷哼。自然这些他都明白,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如今被斩影教教主找上门,心里更是有些疙瘩,关键还在于,非晚喜欢这小子……
“斩影教在丰国也有不少人脉,商号之间往来也十分密切,而且,朝廷也有同斩影教的生意往来,对于宁家,百利而无一害。”颐迟又开始煽风点火,毕竟这岳父,已经要说不过自己了。
“你是真心喜欢非晚?”良久之后,宁岸总算松口。
“天地可鉴。”颐迟一脸浩然。
宁岸释然,拍着颐迟的肩膀,道:“好,好啊……”费尽心思和自己聊朝堂地位,还动用斩影教的形势,最终目的不过是要娶自己的女儿,这一点上来看,真心显然了,如此,自己便也可以放心了。
“带非晚离开东平去吧。”宁岸道,官场复杂,一日复一日,形势都大不相同,或许不知道在哪一天,这左相便做不下去了。
“我们会回斩影教。”颐迟求之不得,“宁家也不会有事。”这是一个给宁家的承诺。
宁岸满意的点点头,年轻,自信,骄傲在这个青年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由得想到了当年满腔报复的自己,突然心情大好。
宁非晚于是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满脸释然的出来了,甚至还带着笑容,要知道,宁岸很少笑得这么开心的!身后跟着一脸肃然的颐迟,宁非晚不想也知道,又是他装出来耍帅的。果然,母亲张氏在一旁道:“阿迟可真是潇洒,非晚你赚了啊!”
还有没有一家女主人的样子了?宁非晚暗自抹把汗。
很快的,宁家上下又忙的热火朝天,因为,要给宁家二小姐准备嫁妆了!
“别人成亲夫家都要准备聘礼,你怎么两手空空就来了。”宁非晚靠在颐迟肩膀,坐在院中抱怨道。
“整个斩影教加一个我,够不够?”颐迟问。
“斩影教是我的了?”宁非晚兴奋不已。
“你不是应该对我比较感兴趣吗?”颐迟落寞,为何自己比不过斩影教的魅力,这个很值得深思。
“唉~你这人,一目了然,有什么兴趣?当然是斩影教比较有趣。”宁非晚解释道。
颐迟眼神一变。
于是,二人在院中打成一片,直到宁非晚蹲在地上耍赖,乐呵呵道:“不玩了……不玩了……”
……
回斩影教那天,张氏几乎要把阿福也塞给宁非晚当嫁妆,吃穿用度,样样俱全,都让宁非晚带上,万万不能委屈了女儿。
在宁非晚的极力推辞之下,并且在颐迟的帮助后,只推掉了一个阿福。于是阿福万分悲催,蹲在墙角一蹶不振。
至于颐迟帮忙的理由,不过是不想一路上有个旁人罢了,碍眼……东西多没事,马车大得很,装得下。
最后告别关头,张氏仍在和颐迟交谈,完全忽视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宁非晚真真当了一次“泼出去的水”的滋味。
路上,百无聊赖的宁非晚正在收拾这一大堆的嫁妆,从中抽出了一封信,宁非晚凝神,坐到一旁去看。
颐迟注意到了,于是问道:“发现什么了?”
宁非晚打开信封,看了一眼,原来是姐姐的信,随口道:“父亲说,我要是受委屈了,随时回家告状,他会替我揍你!”
颐迟笃定道:“不会有那么一天。”
“这可说不准。”宁非晚哼哼道。
芙蓉帐暖且贪欢
这一日,斩影教中,处处张灯结彩,眼到之处,皆是喜色。
暗卫们和蓝粟粟洛千行二人忙得不可开交,都势必要为此次婚礼出一份力。
吉时将近,宁非晚并未盖上红盖头,只因她怕摔着,而颐迟又宠着她,便不要风俗也罢。
秋水般的眼眸映着火红的凤冠霞帔,衣袖间有着繁复的花纹,大气而不繁琐,称的她明丽亮眼,宁非晚莲步轻移,端庄秀美。
这秋水的眸光落在颐迟深邃的眼睛里,更是动容,几近痴了,颐迟晃神快走几步,有些急迫的牵起了宁非晚的手。
风宛青笑笑,面色尽量淡然,起手斟酒,对着宁非晚道:“我,敬你一杯。”锥心之痛也不过如此吧。
宁非晚眼眸微微抬起,眼前之人依旧一身青色衣衫,出尘绝艳,于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风宛青也是如此一饮而尽,只是,多了几分愁……
颐迟的脸上难得的冷冽之中多了一丝柔情,将宁非晚手中的空酒杯置于桌上。
这一丝柔情落在风宛青眼里,更是酸楚。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儿……
终于,宴席散尽,只剩红衣似火的二人。
红烛摇曳,红绡帐暖。
纵然是再熟悉不过的眉眼,颐迟也看不够似的凝视着。
凤冠霞帔的华丽不及她淡波秋水的容颜,她似是早在九华门,便在自己的心头荡起了重重叠叠的涟漪,往事如同浮光掠影,一一闪过,留下来的,是身边这个淡如水的女子。
星辰正好,风微动,吹得满室温柔。
“轻一点……”宁非晚闭着眼睛道。
颐迟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薄唇自宁非晚的脖颈一路而下,所经之处,点起了暧昧的火花,攻城略地。宁非晚仰着头,浑身柔软无骨,逐渐沉沦,双手却还是环着颐迟的脖子,自始至终不曾放开。
一夜贪欢,青丝相缠,直到晨光微露,二人才相偎着才沉沉睡去。
天色大亮,二人不得不起床。
“下次不可以这么过分。”宁非晚睡眼朦胧,哈欠道。
颐迟揉揉宁非晚的头发,宠溺神色溢于言表,在一旁默默为宁非晚服务,可谓任劳任怨。
“你们怎么才起来,午饭的点都过了。”一出门,便见洛千行抱怨道。
一旁的蓝粟粟示意他可以闭嘴。
“客人们都一大早离开了,我们都处理好了,放心。”蓝粟粟道。新人当然是闲着休息的,至于那些琐碎的事情,就交给自己和洛千行好了,比如,一大早将前来贺喜的人们都周到的送走。
宁非晚半依偎在颐迟怀里,问道:“爹娘都回去了吗?”
洛千行点头。
宁非晚叹气,怪自己,连道别都没来得及呢,难得父母都能赶来斩影教参加婚礼,却连多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颐迟在一旁道:“你若是想家了,我随时都能陪你回去。”
宁非晚笑笑,也对,使个小法术,转眼间就能到达,于是便也不再多言。
直到一日宁非晚闲得慌踏进了斩影教的账房,才发现原来斩影教有多富裕。
斩影教虽然在江湖之中名声极差,但生意却做的极好,整个丰国,遍布了斩影教的生意站点。或许是声名狼藉的原因,一般人不敢拒绝斩影教的要求,才会如此吧,接触久了,这些商人也发现了斩影教的实力,便也就长期合作起来。
“我想学管账!”宁非晚抱着厚厚的账本,对着颐迟道。
“随你。”颐迟十分霸气同意了。
“那你会教我?”宁非晚问道。其实对于这个她不大懂,万一搞得账本一塌糊涂终归是不太好,虽说斩影教财大气粗,但也经不起长期的败家吧。
“倾囊相授。”颐迟答道,微笑看着宁非晚,深眸熠熠,眼中尽是柔情,什么都可以依你。
宁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