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不屑地一哼道:“那不关你的事!”
“你可否想到他们在利用你毁了本教之后,将如何对付你?”
“这是我个人的事!”
“你情愿牺牲父母之命么?”
“你讲什么都是空的,今天你必须在门规之下伏法!”
“五方教主”倏地后退一步,栗声道:“你开口门规,闭口门规,怎么回事?”
徐文回顾无人,抑低了声音道:“叛徒,本人已受命为‘万毒门’第十五代掌门弟子,明白了吧?”
“五方教主”双目圆睁,激越地道:“你……受伍尚之命入门?”
“你错了,本人受师太祖之命清理门户!”
“你……奉师……太祖之命……”
“现在先说出我父母囚禁之处?”
“还是不说为妙……”
“为什么?”
“上官宏夫妇、横天一剑’、‘空谷兰苏媛’,这些人会放过他俩么?”
徐文为之一窒,这确是实话,母亲倒无所谓,父亲只要一现身,这些仇家与之不共戴天,后果实在堪虞,但,难道让父母仍陷于不明的情况中么?在没有露面之前,谁能保证他们是否真的安全呢?
心念之中,一咬牙道:“别人寻仇,是另一回事,现在你先说出囚禁处所!”
“那处所十分隐秘,除了本座之外,无人知晓……”
“要你说?”
“说出来你也找不到,除非本座带路。”
“事到如今,你还想弄玄虚么?”
“信不信由你。”
徐文窒了片刻,道:“现在报出你真实姓名来历?”
“办不到!”
徐文七窃冒出了烟,切齿道:“你当真至死不悟么?”
“五方教主”阴恻恻地道:“谁说本座会死?本座如死,在场的将全部殉葬!”
这话听来令人不寒而栗。
徐文厉声道:“今天如果再让你逃出手去,我自决当场!”
“那你准备自决好了。”
“你……还有人性吗?”
“哈哈哈哈,小子,人性兽性,其间又相去几何?”
徐文按住将要进爆的杀机,狠声道:“我们先算算私帐也好,你以不同形貌,数次暗算本人……”
“不死是你命大!”
“你奸污‘天台魔姬’使她羞愤自杀……”
“不能做本座夫人,是她福薄!”
徐文狂叫一声,一掌劈了出去。
“五方教主”双掌一圈,竟把徐文雷霆万钧的一击,消解于无形。徐文心头大骇,看样子在这不长的时间里,他似已恢复了全部功力,这使徐文警惕大生,心一横,施出了“毒手三式”。
徐文明白,只有这“毒手三式”还可制得住对方,一二两式根本莫奈其何。
这一击,他用上了十二成真力,劲势之强,招式之辣,世无其匹。
“嗯!”
闷哼声中,“五方教主”身形一个踉跄,退了三四步,陡地倒射而起……
“哪里走!”
巨喝如雷声中,数道如山掌力,把“五方教主”震回原地。
出手的,赫然是上官宏夫妇等七八名顶尖高手。
徐文这才发现拚斗业已结束,遍地非死即伤,“卫道会”的高手们,业已围了过来,在三丈外各占一个方位,把自己与“五方教主”圈在中心。
“五方教主”目光环扫四周,惊怖之中不失残狠。
徐文心知对方太过凶狡,如不制住,难免再生变故。那父母的下落与师门严命可能又将落空了。
“躺下!”
暴喝声中,他再次攻出了“毒手三式”。
“哇!”
惨号夹着闷哼同时传出,在场的无不悚然变色,只见“五万教主”连退四五步之后,“砰”地坐了下去,口血汩汩而冒,濡湿了整幅衣襟。徐文在对方拚命反击之下,闷哼出声,倒撞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形。
“丧天翁”怒哼一声,口里道:“好歹无废了他的功力再说!”
徐文大喝一声道:“不许动他!”
“丧天翁”横眉竖目地道:“什么意思?”
徐文咬紧牙关道:“你们谁也没有资格动他!”
“小子,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阁下不信就出手试试看?”
“老夫不信这个邪……”
“卫道会主”沉声道:“护法且请退下。”
“丧天翁”究其实真不敢与徐文硬碰,藉此收蓬,气呼呼地收回脚步。
“五方教主”喘息了片刻,一抹口进血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徐文向前一欺,“五方教主”惊悸地向后一退。
场中的空气仍然紧张得令人窒息。
“五方教主”栗声道:“我们的事不能当众解决!”
徐文沉重地一点头道:“这我知道!”
一直不曾开口的“痛禅和尚”凝重十分地道:“徐少侠,你们不能私相授受,必须对武林同道有合理的交代?”
徐文心中大感为难,论理,“五方教主”肆虐武林,同道受害不计其数,是该有所交代,但清理门户是派内私事,不能公开……
心念数转之后,毅然道:“对武林会有明确交代的!”
“如何交代?”
“此刻言之过早!”
“这话什么意思?”
“在下不拟解释,但保证必有交代。”
“五方教主”残狠的目光一扫“痛禅和尚”,厉声道:“周大年,背主叛门之徒,还逞什么口舌?”
“痛禅和尚”惊怔地退了数步,他想不透“五方教主”何以也知道他的底细?
他的目光瞟向了“卫道会主”上官宏。
上官宏开了口:
“阁下知道的事不少?”
“五方教主”恨声道:“上官宏,本教主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多。”
“阁下指的是他当初没有执行徐英风的命令?”
“当然,你最清楚这一点。”
“阁下可知‘大义’两字何解?”
“知与不知没什么分别!”
“对了,这便是正邪的分野……”
“上官宏,你现在得意还嫌过早,你以为胜败已成定局了么?哈哈哈哈……”
笑声有如荒山狼嗥,使人听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
“丧天翁”声如沉雷地道:“会主,请当机立断,勿贻后患!”
这话引起了全场共鸣,齐把目光射向“卫道会主”上官宏。只有徐文例外,一张俊面,其寒如冰,栗声道:“在下郑重声明,谁也不许动他。”
场中传出一片怒哼之声,徐文的话引起了极大的反感。“五方教主”为武林公敌,受害者不计其数,“卫道会”付出如此高的代价,而徐文未表明立场,一味独断独行,自然令人不服。
“卫道会主”上官宏力排众议,道:“徐文,本座相信你会有交代,不过,对方必须先说明两件事。”
“哪两件事?”
“第一,他的姓名、来历,务必先行交代!”
这并非苛求,徐文又何尝不极想知道这一点。当下,接口转向“五方教主”道:“你阁下想来已听清楚了,答复吧!”
“五方教主”阴阴地道:“本座不拟答复!”
所有在场的闻言之下,无不勃然震怒。
徐文也怒不可遏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五方教主”不愧一代枭魔,蛮无所谓地道:“徐文,这对你并无好处!”
这话使徐文莫测高深,猜不透言中之意,无奈之下,转向“卫道会主”道:“会主且先说出第二件事?”
“卫道会主”窒了一窒,才沉缓地道:“再交出‘七星堡主’徐英风!”
徐文俊面一变;尚未答腔:“五方教主”已呵呵怪笑道:“徐英风如果现身,怕不被尔等撕为碎片?”
话虽实情,但极富挑拨性。徐英风与徐文是父子关系,一旦上官宏等展开索仇,他自不能袖手。如果情况。演变至此的话,后果极难逆料,因为“卫道会”虽人多势众,但对徐文的身手是存有顾忌的,而徐文也不愿在一未解决门户私事之前,掀起另一争端。
其中仍然顾忌的是“五方教”除了现场死伤的人外是否另密状有高手,殊难逆料;如果徐文与上官定等动上了手,无疑的给“五万教”以反噬之机。
在场的,差不多都是老江湖,这些利害关系,是知道衡量衡量的,所以“五方教主”话落之后,没有人随便开口。
场面显得诡谲而沉闷。
久久之后,徐文才开口道:“在下先与他易地解决另一问题,会主所提出的两个问题,在下会有答复!”
“横天一剑”魏汉文与“空谷兰苏媛”并肩而立,面色铁青,几番欲言又止。
徐文故意不把目光转向这一对,因为那使他心痛,他受不了父亲当年的令人发指的行为。
就在此刻——
两条人影突然到了场中,一个是江湖郎中装束的怪人,一个是仙露明珠般的少女。
来的,正是“妙手先生”蒋尉民父女。
蒋尉民的身分,除了徐文与“空谷兰苏媛”之外,无人知道。
“五方教主”突地纵声狂笑道:“好哇?当真的群贤毕至,少长威集了。该来的,都来了!”
照情况,“五方教主”已成了瓮中之鳖,而他竟能笑得出来,这使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系上一个老大的疙瘩。
蒋尉民凝望了“五方教主”半晌,突地惊呼一声道:“你……”
你什么,他没有接下去,但这声惊呼,业已引起全场注意,包括徐文在内。
“五方教主”双目射出凶光,厉声道:“本座怎么样?”
蒋尉民先瞟了徐文一眼,心思沉重地道:“的确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
“易容之术,虽无门户之别,但有精粗之分;教主虽改变了声音,但区区仍能从易容术方面,判断得出教主的来历!”
这等于是告诉众人,当前的“五方教主”并非本来面目,而是易容改声的。
徐文脱口大叫道:“他是谁?”
“五方教主”冷森森地道:“小子,我们换个地方解决彼此间的过节……”
蒋尉民接过话道:“徐文,我赞成对方的提议。”
徐文困惑地看了蒋尉民一眼,知道这话大有文章,但又不便当众问出口,因为蒋尉民的秘密与自己的身分都不能泄露。当下向“五万教主”道:“何地解决?”
“可以随本座来……”
蒋尉民一抬手道:“区区毛遂自荐,愿作见证人!”
“五万教主”立即应道:“使得!”
徐文歉然瞥了蒋尉民一眼,道:“此事毋须见证,也不便第三者介入。”
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的余地。
蒋尉民一摊手,没有再开口。
徐文一挥手,道:“请吧!”
“五方教主”挪步向圈外走去,徐文紧紧相随。站在这方位的,是“丧天翁”
与“桥中人”。两人怒目而视,没有让路的迹象。
徐文目中碧芒一闪,沉声道:“请让道!”
“丧天翁”与“轿中人”似被徐文的无形杀气所慑,不期然地向两侧各挪了两步,“五方教主”与徐文先后穿出圈子,向当中的巨屋走去。
“卫道会主”目送两人消失在巨宅门内,然后下令道:“请各位护法及堂主密切监视总坛房舍,其余各堂属弟子清理现场。”
一声令下,各堂主以上高手,齐齐朝巨屋采取了包围之势,其余不足二十的弟子,动手救死扶伤……
蒋明珠焦灼地向蒋尉民道:“爹,他有危险吗?”
蒋尉民答非所问地道:“唉!实在想不到,剧变将要发生了!”
“什么剧变?”
“稍停便知。”
“他……有危险吗?”
“不会。”
“爹如此肯定么?”
“嗯!”
“女儿看‘五方教主’眼神不善……”
“不至于。”
“爹知道他的真面目?”
“孩子,别多问,静待下文吧。”
夜幕渐垂,谷中一片晦冥。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总坛房舍中最高的那座令厅,格于江湖规矩,没有人欺近去妄图窥探。
许久,不闻任何动静。
且说,徐文跟在“五方教主”身后,进入令厅。徐文心存警惕,冷喝一声道:“站住,此地最好!”
“五方教主”回过身来,两人相对站在厅地中央。
徐文咬了咬牙,道:“可以说话了!”
“五方教主”显得十分沉静地道:“容我先问你几句话……”
“问吧!”
“你已正式成为‘万毒门’掌门弟子?”
“不错。”
“也得了本门心法?”
“是的。”
“你所有的招式何名?”
“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徐文伸手怀中,摸了摸那粒师太祖所赐“法丸”,确定没有失落,才安了心。
这“法丸”是“万毒门”执法之物,给叛徒服用以代替诛戮。
“五方教主”哎哟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倒,栗声道:“你奉命清理门户?”
“一点不错,但在执行本门规则之前,你先交代几件事……”
“你……容我坐下说话么?”
徐文见对方伤势甚重,料想他已无甚作为,一颔首道:“可以,但别打算玩花样!”
“五万教主”艰难地移动脚步,走到靠右一排交椅的首位上坐下。
徐文逼近了两步,厉声道:“我父母究竟在何处?”
“你父徐英风早已死了……”
“什么?死了?”
“不错,死了。”
徐文目眦欲裂,厉吼一声道:“你曾说过是被你囚禁?”
“五方教主”阴狡地道:“兵不厌诈!”
“如何死的?”
蓦在此刻——
一声山崩地裂的巨震传入耳鼓,窗子门户被震得格格作响。
徐文面色大变,目中杀光暴露,栗声道:“怎么回事?”
“五方教主”哈哈怪笑一声道:“没有什么,出谷通道被封死了……”
“你……”
“我早说过‘五方教’并未真的到了山穷水尽之境,胜负未可逆料。”
“我劈了你!”
“迟了!”
徐文伸手抓了过去,“五方教主”的座椅闪电般下沉,徐文一抓落了空,椅子复原,却失去了“五方教主”的踪影。
一个意念般掠过脑海,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妙!”身形一弹,如疾箭般向靠自己最近的窗口射去。
“轰隆隆!”
徐文后心挨了重重的一击,眼前一黑,撞下地去,烟硝刺鼻,他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神智复苏,心头升起了第一个念头:“我没有死么?”
四周寂静如死,黑暗中可见星光闪烁。
他翻身,翻不动,骨痛如折,用手一摸,发现自己被一根粗大的梁木压住,要起身非挪开梁木不可;仔细再一看,梁木的一端压在自己身上,大半段却埋在砖瓦木石中,看来,总有数千斤之重。
他冥想所发生的情况,幸而自己见机得早,否则焉有命在,早已被炸成粉碎了。想来自己在冲窗口的瞬间,炸药爆炸,后心被飞来横木击中,失去知觉,随即被倒坍的梁木压在底下。不幸中的大幸,如果被砖石所掩,根本也就别想活了。
徐文想到“五方教主”的奸狡,不由气得发指,恨得牙痒痒地。那恶魔假作伤重不支,要求坐下说话,使自己疏于戒备,猝然来上这一手。
徐文大悔自己失算,不够机警,结果吃亏在任性与自大之下。如果及时废了“五方教主”的功力,这一幕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由对方炸毁通谷隧道一点看来,“五方教”仍有高手在暗中潜伏,伺机而动,难怪“五方教主”毫无畏死之容。
拚斗结束了么?
“五方教主”呢?
“卫道会”的人呢?
难道上官宏等业已全部遭了毒手?
心念及此,不由忧急如焚。他试着运功,其力仍在,只是伤势不轻,要想挣开重压,目前难以办到。
扭头望去,只见原来与“五方教主”相对的令厅业已全部炸毁,其余的房舍有的半倒,只有远处的未被波及,完好如初。
可怪的就是没有半丝人声,不见半点灯光,黑黝黝的有如鬼域。
当然,目前唯一急务是脱身,而脱身必须靠自己之力,首先第一步是恢复功力。
于是,他就被压之势,默运本门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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