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哈哈,武林闹翻了半边天,你会不知道,这半年你莫不成归隐了?”
“差不多。”
“说说看?”
格于门规,徐文当然不能泄露“万毒门”之秘,只好随口应道:“小弟获有奇遇,避世了半年。”
“什么奇遇?”
“这……”
“你有困难不说也罢。”
“哦,前托大哥转交的翠玉耳坠,结果如何?”
“嘿,不提也罢。”
“为什么?”
“愚兄被蒋老头痛骂一顿,说这是定情信物,岂能交回……”
“那是小弟连累大哥了。”
“小事一件,算了!”
“蒋明珠反映如何?”
“当时就要剪掉青丝出家为尼,好不容易才劝住。”
徐文心里登时打了一个结,像这样将来该如何了局“贤弟,蒋姑娘一片痴情,你不能辜负她……”
“大哥,以后再谈吧,先谈些目前的,你说武林翻了半边天,怎么回事?”
“唉!武林劫运已成,这一场血劫是无法避免的了!”
“到底什么回事嘛?”
“三个月前,江湖中接连发生凶案,死的全是知名之士,现场均有梅花粉记,之后不久,传出了‘五方教’这名称……”
“啊!”
“首先,‘神鹰帮’被并吞改为第三分坛,接着‘五雷宫’宣布改为‘五方教’第一分坛,其余如‘一剑会’‘红缨帮’等小帮派,先后被吞并……”
“雄心不小?”
“嗯!开封蒋府也遭了劫,父女俩仅以身免!”
徐文心头一震,道:“再以后呢?”
“‘卫道会’总坛被攻击,门下弟子死伤逾百,‘无情叟’与‘彩衣罗刹’当场战死,‘痛禅和尚’受伤‘卫道会主’的妻子赶到,力战‘五方教主’,该会才免了覆亡之厄,但,迟早‘五方教’会卷土重临的。”
徐文听得惊心动魄,连“无情叟”“彩衣罗刹”这等人物都保不住性命,“五方教主”
的功力,未免太以骇人了。
所幸“卫道会主”与“痛禅和尚”留有命在,不然自己的血仇岂非落了空。
黄明又道:“目前只有丐帮和各大门派来受该教萘毒!”
徐文镇定了一下情绪,道:“大哥知道‘三指姥姥也遭毒害了么?”
“听说了。”
“‘天台魔姬’”也被掳……”
“贤弟打算怎么样?”
“救她!”
“恐怕很难?”
“小弟不惜任何代价!”
“人在何处?”
“正与小弟现在约会的人有关,大哥可知道该教郾师分坛的所在地?”
“这倒还摸不清楚,不过,有办法查明的。”
“哦!有人来了!”
“是对方么?”
“两人,不错。大哥,你别开口,由小弟应付。”
“好的。”
两条人影,如飞而至,看来身手还不弱,刚抵丘下,那名香主赵为功业已发了话:“是上使么?”
徐文应道:“不错,上来吧!”
如约而至的“五方教”分坛香主赵为功听到回答,带领手下,飞奔而上。
两条人影,奔上土丘,一见黄明在场,登时一怔,徐文一摆手,大刺刺地道:“都是自己人,不必避忌!”
赵为功与那名手下,齐向徐文恭施一礼,不安地望了黄明改扮的独目老丐一眼。然后,香主赵为功十分恭顺地道:“上使有何差遣,请即吩咐。”
徐文诳对方来此,目的是怕误了五更救“天台魔姬”,哪有什么话好说,心念一转之下,向黄明施了一个眼色,然后目注那黑衣汉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大汉有些受宠若惊,忙躬下身去,结结巴巴地道:“回……回上使的话,弟子……赵香主属下头目钱大庆,请上使栽培!”
徐文煞有介事地“嗯”了一声,以严然上使的口吻道:“看你还很精明干练,将来有机会可以到总坛方面做事……”
黑衣汉子再度躬身,头几乎触及地面,声音有些发颤:“全望上使大力栽培!”
徐文用手朝黄明一指,道:“这位是总坛密使,要单独见你们分坛主,他系初来,不明路径,为了避免多一人知道,你带路吧!”
黑衣汉子一迭声地应:“是!”然后向黄明施了一礼,道:“请随小的来!”
黄明更加气派十足,手中打狗棒一挥,话音是从鼻孔里发出来的:“带路!”
黑衣汉子战战兢兢转身奔下土丘,黄明向徐文一颔首,表示知道他的用心,然后也跟着飞纵而去。
两人走后,徐文目光陡射碧芒,冷森森地向那香主赵为功道:“你知道本人是谁?”
赵为功一时不明究里,骇了一呆,期期地道:“不知上使尊讳……”
“我就是‘地狱书生’!”
“呀!”
赵为功登时面如土色,惊呼一声,转身……
“别动,你走不了的。现在说,你们教主是谁?总坛在何处?”
“这……这……”
“痛快些!”
“老夫不知道!”
徐文重重一哼,冷厉地道:“姓赵的,放明白些……”
赵为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面上由突然的惊怖而转变为狞恶之色,用手朝口边一抹,道:“你准备怎么样?”
“要你说话!”
“如果不呢?”
“那恐怕不能由你!”
赵为功嘿地一笑道:“‘地狱书生’,你所恃不过‘无影摧心手’,你就试试看吧。”
徐文反而一怔,难道对方不畏剧毒么?现诸“过路人”等,对方既是一伙,是有这可能,他顿领悟对方在抹口之际,定是先含解药在口,所以才敢大言炎炎,但现在的徐文,已不是半年前的徐文了。
心念一转之下,冷峻地道:“在下可以不用‘毒手’,只凭功力,你若能接得下一招,让你走路!”
“凭你还能留得下老夫么?”
“试试看!”
话声中,一掌划了出去。这一掌看来平平无奇,但却无可懈可击。
赵为功双掌一抡,连攻带拒,论招式劲道,的确可列江湖普通一流高手。
双方招式甫接,徐文掌心含蓄的劲力猛然吐出,其势锐不可当。
“哇!”
惨哼声中,赵为功口吐鲜血,连退了四五步,一屁股跌坐土丘之上。
一条人影,飒然飘落,赫然是“闪电客”黄明回头。
“大哥,怎么样?”
“分坛路径业已探明!”
“那人呢?”
“送他回姥姥家了。好厉害,他竟会施毒,若非我立下狠手,险些着了道儿。”
“嗤!”
一道火焰,冲天而起,原来赵为功见势不佳,发出了求救讯号。
徐文疾“哼”一声,身形如灰鹤般骤霄直起,快逾疾箭,只一旋,便超越了火箭之上,一挥手,火箭被震成了一蓬星雨,随坠随灭,人也跟着冉冉飘落。
他把在“万毒门”中所参修的绝乘功力,运用到“白石峰”后怪老人“玉面侠”
朱公旦所授的“旋空飞升身法”上,表演了惊世骇俗的这一手。
“闪电客”黄明激动地叫道:“贤弟,愚兄今夜算开了眼界,家师以身法奇快闻世,看来是望尘莫及!”
徐文一摇头,道:“过誉了!”
那名香生赵为功,惊魂全出了窍,目瞪口张,几疑这不是事实。
徐文一转身,冷厉地道:“你可以回答区区的问题了!”
“赵为功瑟缩地道:“无可奉告!”
徐文咬牙道:“你想到将如何死法么?”
赵为功被徐文目中的碧芒,照得心颤胆落,栗声道:“老夫认命了!”
徐文杀气腾腾地道:“认命也不行。”
“‘地狱书生’何苦逼人太甚?”
“逼人?哈哈哈哈,本人已经被逼得太久了,今天才算找到了债主……”
“老夫欠你什么?”
“你只好问你们教主了!”
“你准备把老夫怎样?”
“说实话,饶你一命!”
“五方教徒不受威胁,杀剐听便,自有人找你算帐!”
“看起来你倒满有骨气的?”
“哼!”
黄明冷冷地接口道:“贤弟,别浪费时间了,‘五方教主’行动诡秘,该教香堂主之流,根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我分坛主也许有办法!”
徐文不解地道:“何以见得?”
黄明道:“该教曾有一名堂主落在‘卫道会’手中,结果一无所获!”
徐文一抬手,正要毁去这黑衫老者,突地想起师门规诫,这是否算是“妄杀”
呢?因为对方并没有必死之道落在自己眼中,心念一转之下,改劈为点,废了对方武功,复点了对方“晕穴”,然后向黄明道:“大哥,距五更天不远了,我们到城门附近等。”
“等什么?”
“对方将‘天台魔姬’押解总坛,五更出南门!”
“啊!贤弟,我们不急下手……”
“为什么?”
“跟踪,踩探总坛的位置!”
“好办法!”
“走吧。”
两人下了土丘,在南门外选了一个隐蔽的所在坐着等候。
鸡鸣,犬吠,东方破晓,村野起了炊烟,可是,并不见有马车出城。
徐文心火直冒,一种被侮弄的感觉,使他杀机大炽,向黄明说了一声:“你等着!”弹身奔回土丘,到原先停身之处,一看,不由凉了半截,那名分坛香主赵为功,业已踪影不见。他被废了武功,又被点了“晕穴”,如果自行醒转,必待两个时辰之后,显然他是被人救走了。
对方发现这变化,当然会改变原来计划,自己与黄明却在那里傻等。
他后悔不够狠心,当场结果了赵为功性命,情况或许不会变化,这一来,打草惊蛇,事情就辣手了。
据黄明叙述,“五方教主”便是佛心的得主,而佛心是由“过路人”得手的,那证明“五方教主”便是“过路人”与他自己下手的陌生汉子口中的主人,所以现在的问题不单是救“天台魔姬”,母亲也扶持在对方手中,生死莫卜,安危不晓,心念及此,不由恨得直咬牙,一颗心焦躁得像是被滚油煎沸。
天色大明,东方天际划起了第一道彩霞,官道上车骑负贩逐渐汇聚成流。
黄明夺回土丘,懊丧地道:“砸了!”
徐文沉声道:“该教分坛坐落何处?”
“北大街一条胡同之内,地点十分幽僻,附近都是占地极广的住宅……”
“我们走……”
“大白天方便吗?”
“有何不便?”
“我倒不怎么样,你一现身必被对方认出。”
“认出也无妨,我打算明闯。”
“愚兄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易容!”
蓦在此刻——
一个冷森森的声音传来:“‘地狱书生’你的死期到了!”
徐文与黄明同感一震,回顾之下,只见土丘后方的树后,转出两条人影,赫然是两个面目阴冷的锦衣少年,年纪大约在二十余岁之间,其中一个鹰鼻鹞眼,凶残之气逼人,另一个皮粗肉糙,显得十分精悍。
徐文目光一扫两人,冷声道:“两位想必是‘五方教’门下?”
那鹰鼻少年阴阴地答话道:“你说对了,我俩正是‘五方使者’!”
“有何见教?”
“取你项上人头!”
徐文冷冰冰地一哂,道:“两位有本领的话,尽可取去!”
那名犷悍的“五方使者”接口道:“‘地狱书生’你有什么遗言交代没有?”
徐文目中碧芒陡现,寒声道:“被你等劫持的‘天台魔姬’现在何处?”
“你想知道么?”
“不错!”
“他正为本教教主销床叠被!”
徐文登时气冲顶门,大喝一声:“你找死!”
随着喝话之声,一掌劈了出去。那发话的“五方使者”直迎而上,便接硬挡,另一名闪了开去。
“砰”然一声巨响,双方各退了一个大步,徐文心头大骇,虽然自己未用全力,但也有八成之谱,对方竟能硬接下来,这等功力,已到了惊人地步,看来比“丧天翁”之流超级高手,只高不低,难怪对方如此猖獗。
那使者心中更是吃惊,徐文的功力超出他意料之外甚多。
双方分而又合,展开了惊心动魄的搏击。
另外一名使老,目注黄明,阴森森地道:“老化子,你先交帐吧!”
声落招出,向黄明攻去。
仅只三个照面,黄明被迫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他号称“闪电客”,在身法上有特殊造诣,见势不佳,游鱼船滑出圈外。
“好身法,但你逃不了!”
喝话声中,那使者疾逾电闪地射了过去,出手之下,又把黄明迫退数步。如果换在平时,黄明早已溜之乎也了,但此刻徐文尚在与对方交手,他不能走,也不好意思走,但对方功力太高,只这犹豫之间,身上已中了一掌。
一声闷哼,鲜血夺口而出,手上的打狗棒被震得飞向天外。他并非丐帮人物,打狗棒只是配合他的易容,根本不精于斯道。
徐文与那使者一对,却占了上风,迫得对方节节后退,但要取对方性命,却并非三招两式能办得到的,一见黄明受伤,心头大急。
对黄明的使者,暴喝一声:“老要饭的,躺下!”
惨哼随喝声以俱发,黄明栽了下去。
徐文心头大震,他已别无选择,口中栗喝一声,“毒手三式”之中的第一式“倦鸟归巢”猛然施出。
师太祖万有松曾交代这“毒手三式”太过霸道,轻易不许施展,除非蓄意取对方性命,现在,为了救黄明之命,他只有断然出手。
“毒手三式”今天算是头一道用之于敌,穿过对方看来密无点隙的掌影,直捣心窝,像飞鸟巧妙地穿越浓枝密叶,投入巢中一样。
“嗯——”
一声闷曝,像是发自地底,低沉惨厉,那名使者身形晃了两晃,仰面栽倒,胸前一片殷红,登时气绝。
徐文被自己这种歹毒的招式,惊得一愣。
“无影摧心手”本已毒绝天下,加上毒收发由心,穿膛入腹,神仙也难逃死厄。
另外一使者,亡魂尽冒,片言不发,弹身飞逝。
徐文过去扶起黄明,道:“大哥,你觉得怎样?”
黄明也被徐文搏杀那名“五方使者”的手法惊呆了,竟不知回答。
徐文再次道:“大哥,伤得怎样?”
黄明这才回过魂来,苦苦一笑道:“死不了就是。”
徐文双手仍抓住黄明的两个肩头,黄明倏地怪叫道:“贤弟,你的左手……”
徐文“哦”了一声,道:“不妨事了!”
“什么,你的毒功散了?”
“这倒没有!”
“那你不是要愚兄的老命……”
徐文微微一哂道:“我现在的‘毒手’能分敌友,伤不了你,放心!”
“这……这……怎么可能呢?”
“大哥,我不能骗你,但也不能告诉你原因,你就别追问下去吧!”
“看来与你说的奇遇有关?”
“正是。”
“家师的心血白费了!”
“什么?令师的心血……”
“不!不!我说错了,我是说令岳丈大人蒋尉民的心血白费了!”
徐文心内一震,惑然道:“蒋世叔白费了什么心血?”
“他不是要家师传言,业已找到了散‘毒手’之方吗?”
“是的,令师曾向小弟说过,怎么样?”
“蒋尉民在一本残缺的古典里,找到了一个丹方,可以消散毒功,单只其中五味药,便化了他三千余两黄金。当然银钱在他不算一回事,三万两也倾不了他的家……”
徐文不安地“噢!”了一声。
黄明接着又道:“蒋尉民为了你,也为了宝贝女儿的终身,置新遭大难于不顾……”
徐文打断了话头,道:“对了,大哥,我忘了问你,蒋家被‘五方教’洗劫,损失如何?”
“失了几名下人,父女及时走避,有惊无险,倒是家中宝玩钱财被掠一空!”
徐文咬牙怒哼了一声,道:“蒋姑娘目前何处安身?”
“这倒不愁,蒋尉民秘密居处遍及大河南北。”
“嗯,大哥方才说到哪里了?”
“我说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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