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两个时辰,为了感谢人家留宿,柳逸阳带回了一车米面和蔬菜,虽然只是一小车,可把这家人感动得快要掉泪了。
“大嫂,您就别道谢了,您家里也没个能维持家计的男人,孩子都还小,又添了我们两张嘴,这对您负担太大了,可您还是愿意留我们暂住,是我们应该道谢才是!”柳逸阳回身对拉着车来的人说,“伙计,帮大嫂把东西抬进去吧。”
妇人感激不已,“自从孩子他爹去年病死后,我们这一家老小就只能靠缝缝补补赚些铜板,我这大儿子十一了,乡亲们好心让他帮回航的船卸载货物,给些小鱼小虾这才勉强度日。今日遇到贵人,竟一下给我们买了这么多的米面,够我们孤儿寡母吃大半年了!”
这两袋米面并没有多少,她上有婆婆,下有三个年幼的孩子,这么多张嘴,竟还能吃上大半年,真是不可思议。其实,柳逸阳只是早上听到她们在堂屋说米面不多了,要去购买,所以就顺路买回来了。
像这样的小渔村,在不发生洪灾的情况下,还是衣食不缺的,但如果没了劳力出海打鱼,那就完全不同了。家里没有地,也无法饲养家畜,妇人就只有缝缝补补,洗洗涮涮贴补家用了。
两个月后,柳逸阳和林若雲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婴孩回到了灵台山庄,这可把柳元祺和白仙儿吓了一跳,怎么带回来两个孩子?
“爹,这孩子。。。。。。娘。。。。。。”
林若雲还没空回答儿子的提问,急着问道:“薇儿呢?”
“娘,薇儿在我房里。”白仙儿帮柳逸阳抱着孩子,带着他们来到自己的房间,柳薇正在睡觉。
林若雲十分想念女儿,她把怀里的孩子同女儿放在一起。
“爹娘,他们是谁的孩子?”柳元祺忍不住追问。
柳逸阳拿了一块糕点,喂给白仙儿怀里的孩子,说道:“这个是你爹我收的徒弟,有六个多月了,我给她取了名字叫紫珠,是个女娃。”
怎么突然多出个徒弟?柳元祺和白仙儿甚为不解,又询问这小的孩子是谁?柳逸阳看了他们一眼,回道:“他和薇儿一样,是我们亲生的!是你的弟弟!”
“什么,娘生的?!”柳元祺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有人在三个多月里两次生下孩子?!
林若雲面露微笑,无比疼爱的看着躺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不禁笑道:“不能是我生的吗?看你这惊讶的表情,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你过来看看,看他们像龙凤胎吗?”
“娘,您开玩笑呢?”柳元祺搞不懂父母这是想干什么?
“你真啰嗦!”柳逸阳气道:“你娘说是她生的就是她生的!你要是没事啊,就赶紧做个摇篮,不能让他跟我们挤在一起睡啊!”
看来柳元祺是没办法立刻弄清楚了,做摇篮简单,问题是一下就多出两个孩子,还是需要人抱着,没断奶的孩子!
“你怎么就取一个名字?这还差一个啊!”林若雲不满的催促道。
柳元祺哪有心思给这个孩子取名,到现在他还在适应做这孩子的爹呢,名字的事根本无暇去想。不过现在确实要仔细想想了,而且要与自己的亲生儿子名字一样,才不会引起注意!
柳元祺想了半响,说道:“就叫元昊吧。”
“元昊?”林若雲轻声念了一遍,抚着孩子可爱的小脸,道:“元祺,元昊,呵呵。。。。。。这名字好,昊儿,你有名字了,也有家了。”
自此后,灵台山庄闭门谢客整三年,也没有人能进入其中,但这段时日里,柳逸阳和林若雲时常悄悄的出门,悄悄的回来,每次都要带回一个孩子,也都是和柳元昊同年出生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俪嫆()
在这冰冷的山穴中,让林若雲想到了许多,也让俪嫆止不住往事的波涛汹涌。十多年了,脑子都没怎么转过,这一下还真有些胀痛。
岁月如梭,想不到有一日,自己也会感慨心力憔悴。
过了许久,俪嫆走到角落里的小细流旁,捧着泉水湿了湿脸,似乎让她清醒了不少,可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你们猜得不错,心怡,正是尉迟博的女儿!”俪嫆无力的缓了口气,继续说,“我与他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可我的母亲不幸难产而死,之后我就寄住在姨母家里,在姨母身边长大。从记事起,我和表哥尉迟博几乎形影不离,这感情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后来姨丈去世了,他做了尉迟家的家主,突然有一天对我说,若能得到幽灵石就可练成举世无双的神功!”
柳逸阳眉头一皱,“他这是从哪听来的?”
“不知道。”俪嫆自嘲的笑了一声,又道:“就在那天夜里,他与我诉说幽灵石一事,还说了许多,许多的情深意浓之语。我自小便寄人篱下,虽有姨母疼爱,视如己出,但姨丈不苟言笑,从来对我不闻不问。身为尉迟家长子的表哥,对我关爱有加,他传我功法,教我读书写字,我早就对他身心相许。所以,那晚我便将自己交给了他!”
柳逸阳夫妇仔细聆听着,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
“我天真的以为他真的会娶我,因此并未急于名分上的事,只像平时一样,跟在他身边。”俪嫆抚了抚鬓边散乱的发丝,“大概半年之后,他又突然对我说,他已经找到了幽灵石的下落,但尉迟家不能一日无他,而此事要派一个靠得住的人前去方可。当晚,他为我摆酒践行,又与我好一番温存,依依不舍。。。。。。第二天一早,我就前去幽州寻找幽灵石,可那时我并不知道会怀了他的孩子。”
柳逸阳心头一震,有气也有不解,“你既然从我这成功偷走幽灵石,现在也确在他手上,那你为何还要身怀六甲,四处躲藏?”
“我离开尉迟家数月有余,再回去时,他得知我怀了身孕,一开始并没有说什么,但肚子一天天大了,我追问他何时肯娶我!他,他竟然。。。。。。”俪嫆拂面痛哭,似这满腹的委屈已隐忍太久,“他知道我得到幽灵石的全部过程,硬说我怀的孩子是你的,他堂堂尉迟家家主怎能替别人养孩子!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也不信,后来服侍我的一个小丫头偷偷来告诉我,他想要把我幽禁起来,我知道必有一死,就连夜逃了出去。为了不让他找到我,也只得四处躲藏。”
“我们在三里林遇到你,抓走你的黑衣人就是尉迟家的人?”林若雲想确定一下。
俪嫆点了点个头,“不错,那时你帮我接生了一个孩子,之后我又生下了心怡,本以为他见到孩子,会相信我没有背叛他,谁知他还是把我和孩子关了起来。虽然他说他不会杀我,但我知道我再也出不去了,我出不去不要紧,可我的孩子怎能从出生就不见天日!几个月后,我终于寻着了机会,便带着心怡再次溜了出来,北郡对他们来时熟悉非常,对我而言同样来去自如。这之后,我带着孩子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孩子总会长大,她也一定会问她的爹是谁,尉迟这个姓太惹眼,我只好给她取了柳心怡这个名字。”
林若雲能够理解她的心情,这也是一个走投无路的母亲无可奈何之举,为的是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已,可是。。。。。。“那日明明是我们救了你,可你怎能让心怡误会至深,对我恨之入骨!”
“我,我。。。。。。”俪嫆懊悔不已,心痛的说道:“我拼着一死生下心怡,并告知尉迟博,还有一个孩子,可他不但不信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还对我说,你们已经把孩子当成是柳庄主所生,而我又是以此算计偷宝,既然你们一次不会放过我,现在我再次下落不明,你又怎会不气不恼,怎会对我的孩子好,说不定。。。。。。说不定悄悄被你杀了,连柳庄主也不知道。”
“你就信他?!”林若雲气煞不已。
俪嫆早已哭红了一双眼,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并非我要信他,只是。。。。。。那种时候,我还能信谁?你们对我恨之入骨,这是不言而喻的,连我信任了几十年的人都能翻脸无情!我本来也没想要对心怡说你的坏话,只是数年的奔波逃离,我们母女俩一天的安宁日子都没有过过,一想起我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孩子,我就心如刀绞,叫我怎能相信你们会善待我的孩子!心怡经常说,她长大了就要到灵台山庄找爹,找没有见过面的哥哥姐姐,我也怕呀,如果她知道我欺骗了她,知道了当年的事,会如何看我这个母亲!我毕竟,只剩下她一个亲人,只有她与我相依为命啊!可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死在她面前的。。。。。。我真的不知道她会看到,会误会啊。。。。。。”
虽然俪嫆所遭遇的一切让人心生怜悯,但这些有意无意造成的误会却是根深蒂固,柳心怡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柳逸阳一声叹息,“我再问你,尉迟墨可知道你与他哥哥的事?”
“我离开尉迟家时,尉迟墨还是个孩子,就是在平日里,我们接触得也不多,他恐怕只知道有我这么个表姐,至于现在还能不能记得可不好说,不过记不记得都没有区别。”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俪嫆肯说,就说明她已经死心了。柳逸阳和林若雲要的就是真相,虽然晚了一些,但也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林若雲把手里的钥匙丢在了她身边,说道:“这是打开山穴石门的钥匙,我不再关你,不过你也无处可去,就还待在这吧。你的孩子我原本也没打算亏待他们,但你若为了他们好,就最好别无端惹事!”
俪嫆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柳逸阳和林若雲就离开了,看着地上的钥匙,恍如隔世一般。逃离了尉迟家的密牢,流离失所十数年,又被幽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山穴十数年。此刻,自由就在眼前,可正如林若雲所言,她已没有地方可去了,说不定一出去,还会被尉迟家的人盯上。两个孩子,她都失去了,活着还是死去已没有区别,也无所求。
十数年来,第一次走出山穴,天已近黄昏,阳光不是很强烈,但仍有些刺眼。能够活着呼吸到外面的空气,真有死而复生的错觉,这山上的青草绿树,鸟鸣鼠跃,都是想也不敢想的记忆。
俪嫆不禁贪恋这流畅的气息,这浩瀚的天空,这飘摇的白云,这徐徐的山风,还有这缓缓而落的夕阳红日。。。。。。
山穴旁有一块平地,虽然小却足够她走动,俪嫆突然发现,视线穿过层层交错的树叶,竟然可以看到一座庄园的些许瓦片,还有一小块空地,那就是灵台山庄!
是她的孩子们居住的地方,俪嫆突然落下泪来,虽然对不住女儿心怡,但另一个孩子能无忧无虑的长大,即便不知道有她这个亲生母亲,此刻想来倒也无关紧要了。对女儿的愧疚,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弥补了,只希望时日久了,柳逸阳和林若雲的真心能把她感动,以后就可以好好的生活了。
俪嫆缓缓跪下身,双手合十,口中默默念词,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祈求老天怜惜,所有的错都让她自己承担,可她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没有错,只是投错了胎!他们的父亲无情无义,连亲生骨肉都拒不相认,而他们的母亲更是愚不可及,以至于连累他们受苦受难!
错矣,悔矣,晚矣。。。。。。
第三百五十六章 憾事()
夜深了,白仙儿蜷缩在塌床的一角,要去除身上的妖气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如今已进行到第七日了,原本身上软绵绵的,就在刚才又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手脚冰凉,可头上却有冷汗溢出。
‘啪,啪。。。。。。啪’
“是仙儿,快去开门。”林若雲催促着。
柳逸阳披了衣服,急忙打开门,一看白仙儿倚着门框,瘫坐在地上,赶紧把她扶了进来,“仙儿,你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么凉?”
“爹,我好难过啊。。。。。。”白仙儿腿软无力,几乎全部依仗着柳逸阳的力气才能进到屋里,刚往榻上一坐便瘫软在林若雲的怀里了。
柳逸阳急忙把蜡烛燃起,拿到塌旁的案几上,这才发现白仙儿的脸色红一块,白一块的。林若雲抚着她的身体,觉得不太对劲,哪哪都是冰凉,偏偏背脊三寸往下有那么巴掌大的地方是滚烫的!
林若雲将她的裙衫脱下半截,借着烛光细看,就在脊椎两侧,隐隐有两条红光闪烁。林若雲用手指轻轻碰触,果然是滚烫的,可这两条红光是什么?难道是气血混乱,所除却未除尽的妖气在体内捣乱!
柳逸阳到柜旁,从小门里取出一丸丹药,“仙儿,把这颗药嚼碎咽下,你要忍住,切不可运转体内真气。今晚你就睡在这,有你娘陪着不会有事的,尽量让自己睡着,等明天早上再看情况。”
看着白仙儿把药丸嚼碎咽下后,柳逸阳带上房门出去了。林若雲将她的裙衫穿上,让她睡到里面,又将被子掩好。
“娘。。。。。。”白仙儿轻轻唤了一声,“我能不能挨得过去?”
“你自己选的路,这才几天就开始说丧气话了。”林若雲疼惜的抚着她额上的发丝,“仙儿,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喜欢祺儿吗?为他牺牲这么多,你真的无怨无悔吗?”
白仙儿闭着双目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言道:“以前我一直不敢想这个问题,哪怕您和爹答应了我们的事,我也不敢去想。您刚刚这一提起,我才想了想。。。。。。娘,我不瞒您,我和元祺相处数十年,若有情也是早就有了,我们知道这是逆天之举,所以一直回避。但年复一年的过去,在不知不觉中,也是越陷越深了。。。。。。有时真的很怨,很无助!”
“娘,我并不后悔做这点牺牲,若真能与元祺做夫妻,哪怕一日也甘愿!”白仙儿神情坚定,手上紧紧的握住锦被。
林若雲悠悠的一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的乖女儿,你放心好了,不会只有一日,只要你二人无子嗣,便不会触怒天威,待清除你体内的妖气,祺儿也会安然无恙。既然你二人有此姻缘,我们也会竭尽全力的为你和祺儿消除一切后患!”
“娘,您真的不怪我?”白仙儿含着泪,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林若雲笑了笑,“感情之事,我也曾经历百转千回,也曾千疮百孔!那时,真想应劫而死,一了百了!要是没有柳逸阳,世上也早就没了林若雲,我们什么都不怕,可又什么都怕。当年,同我一起应劫的不该是他,但阴差阳错,或许也是机缘巧合,让他获得了完整的天之灵气。我心里虽然松了口气,却也难过,我很清楚这条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走下去的,我怕他会后悔。。。。。。”
“爹不但没有后悔,与娘的感情也成了一体。”白仙儿羡慕道。
林若雲又笑了笑,“这个男人不仅有温和的一面,还有可怕的一面!他从不轻易做决定,但他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呵呵。。。。。。”白仙儿隐隐发笑,“这正是爹可爱的地方啊!”
林若雲低头看了看她,问道:“是不是舒服点了?”
白仙儿这才想起方才欲死不能的痛苦,回道:“真的好多了,就是身上还是有点冷,可心里却火烧一样的难受。”
林若雲拉着她的手,冉冉白气在两手间循环,“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去想,一会儿就能睡着了,过了今夜就会没事的。”
很快,白仙儿真的睡着了,可林若雲却无法安心入眠,她必须用地之灵气使白仙儿平静下来,即便是熟睡时。这个时候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否则不但前功尽弃,还将毁了白仙儿得之不易的五百年修为!
遥想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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