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雲随口嗯了一声,又觉得不对劲,抬眼看了看他,笑道:“你师父向来如此,一贯是操不完的心,担心这个,想着那个的。”
“这可不一样!”葛坤急忙道:“旁人是旁人,对您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师父与我们闲谈时,总时不时的带出您的名字来,咱们这些做弟子的,可都看得真真切切。而且林姑娘您,不也对我们师父无微不至嘛。”
林若雲似乎听出点味道来了,满目疑惑的问,“今天怎么说起这些闲话来了?是你师父说了什么吗?”
“这样的事,师父怎好对我们这些弟子说明白。”葛坤一笑,连忙解释,“其实,师父也没说什么,是我们大家的猜测。其实,旁人很容易便能看明白的,若林姑娘能与师父”
“葛坤啊”林若雲打断他的话,沉了沉气,说:“以后,这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师父并非抹不开面子的人,他若有这心思,不会与我绕圈子。你师父的心思啊,就是希望你们好,希望凌云宗好,再无其它了。”
葛坤紧了下眉头,随即应道:“是,林姑娘教训的是。”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也不要往歪处想了。我知道,你也是想为你师父尽份心,但有些事,终究无人能做主。”林若雲淡淡一笑,微叹道:“你”
葛坤正俯首听着,林若雲的话却突然断了,疑惑时才感到身后有人来了,转身一看,竟然是柳逸阳站在后面!葛坤偷偷瞧了林若雲两眼,她的神情显然比方才说话时慌乱,之前无端的猜测,仿佛在此刻有了些理据。
林若雲有些尴尬,急忙道:“你先回去吧。”
葛坤应声告退,看了一眼柳逸阳后,便离开了筠溪峰。
二人站了好一会儿,林若雲将手中的纸包放在石桌上,道:“今天怎么到这来了?”
柳逸阳随意四顾着望了望,说道:“病人少,没什么事就来看看祁兄,也还是老样子。听他说,楹萱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了,说来我一直在乾元殿养伤,都没来看过她一次。”
林若雲有些意外,但也没太在意,只说道:“坐吧,我去叫她。”
柳逸阳‘嗯’了一声便走了过去,石桌上只有那包点心。不一会儿,楹萱慢吞吞的出现在门前,林若雲去倒茶,她便先过去坐了。
“气色还不错。”柳逸阳笑道。
楹萱苦笑着点了点头,悄悄问,“真是来看我的?”
“不然呢?”柳逸阳反问道。
楹萱一脸不信,“少糊弄我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思。来就来呗,她还能把你轰出去?男人就该厚脸皮一点,这招好使!”
“你不是讨厌男人的吗?”柳逸阳玩笑道:“怎么许久不见,你竟也改观了?真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楹萱白了他一眼,煞有介事的说,“你也会讽刺人了?原本还想告诉你,对于你的单相思,雲儿是怎么看的,现在不说了!”
柳逸阳目光一定,有些吃惊,不过还没等他说话,林若雲便走了出来,几只杯子,斟满了茶水,随口说道:“正好元真让葛坤送了点心过来,不然我这还真没什么招待的。来尝尝吧,据说很好吃。”
纸包打开,一阵油酥奶香飘出,黄橙橙的薄饼,牛舌的形状,只有手指长短,酥酥的皮泛着香气,让人不禁吞咽口水。楹萱先拿了一块,一口咬下,立刻赞叹道:“好吃,真好吃!雲儿,我可是沾你的光啊,祁元真那家伙,我受伤这么久,他可从来没说拿好吃的给我!”
林若雲将纸包往中间推了推,笑道:“他若说是拿给你吃的,你定要说三道四一番,这给我和给你,有区别吗!?”
“少替他说好话!”楹萱擦了擦嘴角,指着那一包牛舌饼说,“我可都听见了,这是秋水镇的特产!哼哼,说起秋水镇,祁元真可算用心良苦,先让弟子从那捎点心回来,再以好吃为由给你送来。他这人平时看着不讨人喜欢,但对你这妹妹的好,连我也说不出什么了。”
楹萱将最后一口点心吃下,掸了掸手上的残渣,喝了口茶,似乎酒足饭饱,“所谓吃人嘴短,我若再不识相走开,恐怕祁元真会把我赶下山!”
“你等等!”柳逸阳从袖袍里拿出一个小盒放在桌上,“这是我炼的丹药,能帮你恢复被打散的真气元,虽然只有两颗,应该足够用。”
楹萱一讶,盒子被林若雲拿了过去,打开盒盖,拿出一颗黑溜溜的大药丸闻了闻,惊讶道:“你怎么”
“多谢你师父吧,是他的几个方子让我找到了恢复真气元的法子。”柳逸阳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道:“七天服一颗,保你无事!”
林若雲把药丸放回盒子,说道:“我是问,你是怎么知道楹萱的伤势?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她吗?”
“可我见过独啸天啊,并和他交过手。”柳逸阳口吻淡淡的回道。
独啸天林若雲沉默了,将盒子递给了楹萱。
楹萱看了看二人的神情,笑道:“呵呵,你们俩可真是我的贵人!”
柳逸阳隐笑了一下,楹萱走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林若雲一直不说话,神色也在听到‘独啸天’三个字后,没再变化过。柳逸阳倒着茶,说:“人死了就是死了,反正人早晚会死。对于独啸天,只是死法出乎他的意料,可这条死路,是他自己选的。最近,暗黑龙王殿的行踪依然若隐若现,但魍魉老鬼却销声匿迹了,水玄长老的推测应该不错。祁兄可有什么打算吗?”
“你不是从他那来吗?这话怎么不直接问他?”林若雲说道。
柳逸阳嘴角一弯,道:“我是去了他那,但没见到他人。吕维说他正和李可说话,我没打扰,就让吕维代我传个话,说我来你这了。”
林若雲又一惊讶,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脸来,“他创了一个‘天诛**阵’,此阵四人便可引动,以自身真气场形成一个对应宇宙**的阵法,以布阵之人的小宇宙能量引动大宇宙之力。集合六人之力为**齐全,自然威力最大!我看过他们修炼此阵,现在葛坤等人修为尚浅,若真有六个修为顶尖之人,我也难以招架此阵之威!”
“若真有此六人,凌云宗便有大麻烦了!”柳逸阳玩笑道,说着自己还大笑了两声,“看来祁兄已有准备,我倒不担心什么。天塌地陷虽可怕,但该来的时候挡不住,可没来的时候,也无需杞人忧天。”
林若雲突然沉了口气,仿佛刚才一直提着没放下,说道:“你什么意思啊,直说吧。”
“你别误会,我今日来此并无他意。”柳逸阳突然正色道:“我只想提醒你,别忘了你在这世上的重要责任,别为了其他事,牵绊了太多脚步。人性终究太复杂,你还不太适应。再者,我确是来看楹萱的!”
柳逸阳喝了手中最后一杯茶,放下杯子,转身而去
空荡荡的,独留林若雲一人。他的话,让一颗心空了半截,这种感觉,比心事堵得满满的还难受。没什么能抵过心慌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分歧()
四日后,春雨无眠,用心血倾灌着大地万物。清晨阳光灿烂,满目无云,夹带着雨露清爽的春风,轻拂过凌云山的每个角落。
林若雲来到乾元殿,祁元真正在检验弟子们的修炼成果,面上浮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很满意。看到林若雲走来,祁元真朝弟子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先休息一下,众弟子俯首行礼。
祁元真柔和的笑着,“几日前,逸阳来时,我正有事,之后他从你那直接下山了,这些日子再没来过。”
“他也有他喜欢做的事,你何必为这个吃心。”林若雲轻声劝道。
祁元真笑了笑,“我的身体估摸着也就这样了,他来看你,你心里也喜欢,你们好好的相处,我也就放心了。”
“说的什么话!”林若雲板着脸训道:“你好好的,还有凌云宗和弟子们呢,总是老气横秋的,听得叫人不舒服!以后不许再说这些!”
祁元真欣然笑出声来,连连点头,“我才是什么都不怕,即便真有个什么,不是还有你在吗。只是觉得对不住你,也对不住逸阳”
“这话让我如何接?”林若雲皱了皱眉,苦恼道:“对不住我是真,管他什么事?”
“呵呵”祁元真又笑了几声,道:“进去陪我说说话吧。”
二人一并走入乾元殿,这话怕是要说上好一会儿,众弟子即刻汇聚到一起,对着乾元殿窃窃私语
事到如今,众人揣测之味越发逼近‘现实’了,原本无理无据的闲谈,经过一次次事件的拼凑,却让他们觉得,那就是事实!
“师父为何说对不住林姑娘啊?”沐森首先发问。
萧剑猜测道:“是因师父身体不好,总是麻烦林姑娘吧?”
“你们没听见师父之前说的话?!”玉莫秋翻了他二人两眼,说道:“师父说‘即便真有个什么,不是还有你在吗。’这是不是说明师父有意将凌云宗托付给林姑娘啊?”
“不敬之语!”项勇黑着脸,斥道:“这话师父说可以,我等身为弟子,怎能说出这等犯上不恭的言辞!师妹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玉莫秋顿时将嘴巴闭得死死的,只因一时心急嘴快,却根本不曾想到其它关系。说完后也觉得此话大为不妥,却无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幸好师父听不到。
“话虽不该说,但师妹所言,未必无理。”葛坤神色凝重,望着乾元殿深远的大门,道:“师父的身体久久不见好转,除了新伤还有痼疾,具体是怎么回事,恐怕林姑娘和那位柳公子都知道。师父心性乐观,断不会无故说那些伤感的话,我们也不能不谨慎。”
“师兄是说”
众人顿时神情大变,葛坤继续说道:“恐怕,师妹方才所言,正是师父心中所想。师父的身体时好时坏,连师父都苦恼不已,可现在大敌当前,师父又不能不走好最坏的打算!”
“何为最坏的打算?”
“万一师父心力不足,难以撑起凌云宗,到那时必然要有人来接掌,而接掌之人”葛坤目光中闪过一丝亮芒,道:“试问我等中能有一人可胜任宗主之位吗?那必然是林姑娘莫属!”
项勇口中一声唏嘘,说道:“凌云宗的创立原本就有林姑娘一份,即便师父有此念,也无可厚非吧。只是师父的身体,着实令人担心。”
“我也这样觉得。”李可随即附合道。
玉莫秋闭了会儿嘴,已忍不住,讽刺道:“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的想法。你是她带大的,在你心里,师父怕是还没她亲!”
“你!”李可一气,脸上被憋得通红。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逞口舌之快!”葛坤板起脸,训斥了两句,叹了口气,说:“师父若真这样想,我们恐怕只有服从的份了。我只是担心,凌云宗毕竟是师父多年的心血,林姑娘虽一直居住在山上,但宗内事务,她几乎不过问。若是由她来接任,凭借她与柳公子的关系唉,我只是觉得,这样一来,凌云宗好像被外人接手了,而我们这些师父的弟子,却成了外人。”
众人随即一片沉默,李可沉着脸也不再说话,几人皱眉,几人思索,几人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沐森说道:“可我们到底没有能力替师父撑起凌云宗啊对了葛师兄,你上次去林姑娘那,有没有打听出什么?”
葛坤又是一声叹,“林姑娘直接回拒了,后来柳公子去了,我看他们两人的神情,咱们师父肯定争不过柳公子的。唉,难怪师父在谈及此事时,眼中有种难明的失落了。”
“林姑娘就一点不喜欢咱师父?”玉莫秋鼓着嘴,还有些不相信。
葛坤重重叹着气,摇了摇头,“咱们师父太重情义,只怕被人利用啊!可这些话,我也不能对师父说,只怕惹他不高兴。”
“葛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什么利用啊?”滦平急忙问道。
葛坤招呼着众人向一旁的树下走去,远离了乾元殿,这才小声说道:“你们没注意到几个月前,独啸天与师父、林姑娘、柳公子斗法大战,他们三人所使用的仙剑属于同一种类!可师父原本身体有伤未愈,而林姑娘和柳公子显然应对起独啸天,要得心应手些。后来,玉山门的两位长老和师父他们在乾元殿相商时,显然不知道林姑娘并非凌云宗的人。咱们一心想要为师父说媒,可林姑娘未必甘心做个宗主夫人,而且她也知道师父的身体状况,师父的决定,她自然更心知肚明。还有”
“这不可能!”吕维终于开了口,这是很难得的事,他顿了顿又道:“林姑娘若有这个心,何苦与凌云宗划清界限,项师兄也说,原本创建凌云宗就有她一份,这不是多此一举,自找麻烦嘛!”
项勇连连点头,沐森也思索着附合了两下。却只见玉莫秋冷着一张脸,目光不屑的瞥着吕维,哼道:“女人的心思你哪懂,她若不这样做,师父怎会消除戒心?我就不信,师父创派,会意在传位于林姑娘,那我们这些弟子算什么?自古门派传承都是弟子接任,哪有找个朋友来撑门面的?这传出去,我们岂不是丢尽了师父的脸面!”
这次,萧剑竟破天荒的赞同了她的话,这可真的是第一次!
“理是这个理,可林姑娘平日温柔谦和,怎么也看不出她对师父有异心啊?”
玉莫秋又是一哼,煞有介事的说,“那是你没看出来,葛师兄刚才就说了,林姑娘直接回拒了师父的一番情意,为何?一男一女若非有情,怎会这般情深意重?师父处处以她为重,她也总是借机关怀备至,却咬死不肯嫁,又不离开凌云宗,目的很明显啊!”
“胡说!”项勇责了一句,“师兄,你究竟何意?”
葛坤看了看大家,咬了咬牙道:“我也是怕有万一,很多事,咱们看出来了,可师父与林姑娘都不愿提。比如,林姑娘师从何派?一身修为何来?还有柳公子,说是在秋水镇行医,可明显是为了林姑娘而来。他们二人在凌云宗最最危难时,先后出手解救,师父对他们的情谊更加深重,这之后的事,不也顺理成章了!我再说一次,我只是担心,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葛坤的话音刚落,吕维便赫然转身,一句话未说的离开了,看他的去向,应该是回环云峰了。李可怨怼的眼神看了看他们,也跟着离开了。项勇看着两位师弟的背影,叹道:“师父与林姑娘、柳公子的情谊深浅,我等无从知晓,但林姑娘与我们十年相处,她的为人我信!”
说罢,项勇也转身离去。沐森挠挠头,为难道:“葛师兄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我们是师父的弟子,是凌云宗的弟子,可林姑娘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人心隔肚皮!”葛坤言道:“林姑娘修为深不可测,自是不必显露什么,可她为何不愿嫁给师父,又为何一直留在凌云宗?”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各做打算()
一连七日,林若雲天天到乾元殿来,少则三两个时辰,多则四五个时辰,一直到天黑才离开。每次都与祁元真一起看众弟子修炼,再一起回房间,虽是虚掩着房门,却从不让人在跟前。
李可因上次众人谈话,一直心中不悦,吕维一个人待在房里,除了修炼‘天诛**阵’几乎不出来,项勇则还是每日按照师父的吩咐做事,也不再掺合他们的无端猜测。
可其他几人却疑心越来越重,好奇也越来越浓。
就在今天中午,萧剑给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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