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莲花……桃之临终时的话语像是穿过了楚玉蕤的脑袋,教她忍不住皱眉,感到脑子有些痛,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栖花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娘子,起风了。”
校场之内,华襄帝正摆弄着一把弓箭,身旁的太监总管看着华襄帝开心的面容,不禁称赞道:“陛下越发英武了。”
华襄帝爽朗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叹了口气道:“哎呀,老了老了,还是不得不服老,也只有你会说这些假话来哄哄朕。”
太监总管满脸堆笑,伸出双手替他拿着那把弓,“陛下明鉴,老奴怎敢欺骗陛下?”
华襄帝还未走出校场,便看见了平王的身影,不高兴道:“朕不是教你在府中思过,怎生到了这里来了?”
平王行礼道:“臣这些日子的确在府中思过,未敢有半些怠慢,只是……思量着天气入秋,往年陛下都要驱马至瞑山秋猎,这一系列事情,也都是臣负责,故而想来问问陛下……今年秋猎,如何安排?”
华襄帝听到平王这般说,转头看了看太监总管,“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又值秋季了。”
太监总管也是个使眼色的,低头将手中的那把弓箭向前摆了摆,道:“陛下方才不还对这把弓箭爱不释手?何不找个机会一试?也教华襄子弟们瞧瞧陛下当年威武之姿。”
“好!”华襄帝龙心大悦,“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此次秋猎有些特殊,除文武百官之外,汉黎公主、夏阳公主以及唐虞的太女宣王都还在华襄,正巧也带着她们一同前去。”
太监总管点了点头,“陛下考虑甚是周密,只是……这般多人都去了瞑山,这京畿空虚……”
“臣愿留守安平,替陛下监管京城。”平王立即自告奋勇,早知道,皇帝离都,可只有太子才可暂为代政。
华襄帝怎会不知道平王的那些小心思,开口便拒绝了他的请求:“熙平你也跟着朕,既然从前秋猎之事都由你负责,没有你怎么行。安平由云卿镇守便是,云家世世代代皆为忠良,朕信得过。”
平王还不死心,继续道:“那这样一来,陛下的安危岂不是……得不到保障?”
华襄帝抬起头来看了平王一眼,这一眼颇有深意,教平王吞了吞口水。
华襄帝哼了一声,“朕身边还有秋察司的玄卿,做好你的本分事就好,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说着便转身离开。
平王道了声“恭送陛下”,转头看向太监总管,“这……”
太监总管行了个礼,“平王殿下,好自珍重吧。”
方才华襄帝说的那句话中,已经带有一点警告的意味了,他让平王做好该做的事情,是他的便是他的,反之,便不能保证会有什么其他的变故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瞑山赏月()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孟秋时节,华襄帝率领百官出宫前往瞑山秋猎。路途遥远,队伍浩荡,印有“华襄”两个大字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华襄帝看着身后自己的臣子们,不由得拉了拉缰绳,向前奔去,跟在他身旁保护的平王和玄沧镜见状连忙紧随其后。
秋猎的队伍里头,少有人乘马车,除了华襄帝带出来的莲妃,不会骑马、十皇叔,懒得骑马,恐怕就只有楚玉蕤乘马车了。
楚玉蕤本不想乘马车,也想骑着马儿在这草原上纵情飞奔,只是身边还带着楚玉渊,楚玉渊不放心萝月一个人留在笼晴苑,便带着萝月一同来了。
即便萝月说了很多次自己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完好,可以活蹦乱跳了,可楚玉蕤依旧不放心,最终三人还是乘着马车随着华襄帝一同秋猎。
路途中间,楚玉蕤觉得无趣,掀开了车帘的一角,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瞑山,似水墨画一般看的人心醉。秋日时节,瞑山上的枫叶一层层红了,远远望去,像是有人染了色一般。
正看的开心,一匹马却从后头跟了上来,马的主人坐在马背上鄙夷地看了楚玉蕤一眼,勾唇道:“华襄的女子身子便这般娇弱,一个个都乘着马车,好生悠闲。”
马车里头的楚玉渊听到祁之盈这般阴阳怪气的话,大声喊道:“乘马车怎的了?又没乘你家的马车?管那么多事情做什么!”
楚玉蕤回头用责怪的眼神看了楚玉渊一眼,“玉渊,不要胡说,这位是夏阳的公主殿下。”
祁之盈冷哼一声,抓紧了缰绳,“现在知道后悔了?没用,楚玉蕤,别以为那件事情就这么算了!”说罢,双脚踢了踢马背,向前奔去。
瞑山之上,有一座十几年前先帝所建造的行宫。傍晚时分,众人到达瞑山,华襄帝看着渐暗的天色,吩咐道:“教他们先休息会儿吧,走了一天了,也累了,明日一早,便去狩猎。”
太监总管听到华襄帝的吩咐,道了一声“是。”便下去了。
犹豫才到行宫,考虑到需要休整小憩,华襄帝便没有再召集众人聚在一块儿,而是个子吩咐了房间住下休息。
此次秋猎白其殊虽也在内,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自打上次的事情过后,白其殊被贬官,她在官场上便一直保持着不作为的态度。
也许从前她真的有想过替这个国家出一份力,但华襄帝的处事方式却让她彻底冷了心。
众人只以为白其殊是被贬了官,官场失意,加上白其殊在工部的人缘还算不错,众人都去安慰她,可白其殊对之都只报以一笑,只有她自己心里头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她也知道,怎么做最安全,怎么做才是华襄帝需要的臣子。
此次同行的还有弈文馆大学士符阙。说是大学士,其实也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号罢了,自符阙被封为大学士后,华襄帝仍然恩准他到各处游学,前些阵子还去了定州,方回到安平。
夜里头,楚玉蕤仍旧在榻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不知是换了个环境不习惯还是怎的,看着窗户外树木摇曳的身姿,楚玉蕤披了件斗篷瞧瞧出了房门。
楚玉蕤在石阶上头立了一会儿,决定去找白其殊。她虽然把白其殊救出来了,可也知道,白其殊的心结也结下了。要知道,白其殊前世可是一个死心眼的人,如果不把这个心结解开,恐怕白其殊会在心里头难受一辈子。
方走到白其殊的房间旁,楚玉蕤便瞧见月光之下,两人并肩而坐,谁都没有嫌弃石阶湿凉,就那样坐在石阶之上。
一朱一白,在月光下竟然显得格外和谐。
楚玉蕤弯了弯嘴角,看来,有人先她一步想要去打开白其殊的心结。
罢了罢了,南浔也算是寻到了自己的良人,这样挺好。
楚玉蕤没有惊动月光下谈心的两人,悄悄后退了几步,准备原路返回,却在回廊下看见了提着灯笼望月的符阙。
见他一直站在那里,望着天上的月亮一动不动,楚玉蕤倒好奇了起来,那符阙在看些什么?
符阙察觉到有人看他,一转头便看见了回廊之中的楚玉蕤,温润地笑了笑,道:“楚三娘子,这般晚了,怎的还未休息?”
楚玉蕤见他同自己说话,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符阙的身边,反问道:“你不是也未曾休息,大学士?”
“哈哈——”符阙听见她这般称呼自己,不由得开口笑了起来,“娘子还是莫要调侃我了,不过读了几本诗书,大学士也只是个称谓,不敢妄自称呼。娘子唤我符阙便是。”
符阙看着楚玉蕤点点头,又看向天上的月亮道:“今晚月色不错,我又睡不着,故而前来赏月,三娘子你呢?”
楚玉蕤看着天空之中的那一轮残月,道:“我也睡不着,随意走走。”
符阙坐在了回廊旁的美人靠上,道:“娘子一定会奇怪,残月有什么好看的吧?”
楚玉蕤摇摇头,也坐在美人靠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圆月代表着团圆不错,可残月也有自己的美,不管圆月还是残月,都有值得欣赏的地方。”
符阙听到楚玉蕤的这番话后,愣了许久,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娘子你说,这月亮上头,可当真有位纤阿女神?”
楚玉蕤没有想到符阙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竟不知如何作答。“有还是没有,唯有登月之人才知晓吧。”
楚玉蕤挑了一个折中的回答,没有说有,也没有说没有,倒教符阙有几分讶异。
月光之下,看着那张同阿蕊一模一样的脸,符阙觉得如梦如幻,好像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一切都还没变,她还在自己身边。想到这里,符阙不由得向前倾了倾。
楚玉蕤忽而身子往旁边侧了些,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符阙这才反应过来许是自己方才的举动吓到她了,忙起身道:“娘子留步。”(。)
第一百一十六章◎比试骑术()
楚玉蕤听到符阙唤她,停下了脚步,但并未回头。楚玉蕤看到这样的眼神两次了,第一次是在白驹寺,第二次是方才。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符阙眼神里头包含的深情,但楚玉蕤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点头之交的他们,连面都不曾见过几次,会教符阙生出这样的眼神。
符阙从后头追了过来,想要将手中的灯笼递给楚玉蕤,“天黑路滑,娘子小心些。”
“多谢,只是房间离这儿不远,灯笼便不必了。”楚玉蕤没有去接符阙递来的灯笼,提着裙摆小跑回了屋子。
符阙看着楚玉蕤的背影,心里头忍不住一阵失落,他果真还是吓到她了。
符阙叹了口气,准备往回走,却瞧见不远处两个蒙面之人鬼鬼祟祟地朝着马场的方向过去了。
翌日一早,华襄帝便吩咐下去,同行之人可随意在林中打猎,猎者最多的,有重赏。
此话一出,年轻的臣子们皆是跃跃欲试,几个皇子也随后骑着马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祁之盈抱臂瞧着方才安静下来的树林,轻哼一声道:“树林里头不过是些伤不了什么人的野兔獐子,有什么可猎的?华襄帝此次秋猎便这般无趣?”
华襄国的老臣们听到祁之盈这般出言不逊,心中自是偏向华襄国,“公主殿下说我华襄秋猎无趣?不知怎么做才算是个有趣法?”
华襄帝没有出声,对于这个邻国公主,他已经忍让了多次,真不知她这般性子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得亏夏阳帝留下的子嗣不多,否则怎么轮的上她来出使华襄国?
祁之盈笑了笑,指着马场道:“自然是比一比马术了,打猎有什么意思?”
老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传闻夏阳公主自小被宠溺万分,养成了刁蛮跋扈的性子,不学女红礼仪也便罢了,倒学着武枪弄棒,今日一瞧,果真是如此。
华襄帝点头,“夏阳公主这个提议不错。”
祁之盈还未等华襄帝说完下文,连忙道:“不过可说好了,我一个女子,如若男儿同我比,岂不是太不公平?不知,华襄可有女子同我比比骑术?”
此话一出,周围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此次同行的女子本就不多,还是华襄的,恐怕就只有莲妃和楚玉蕤了,这莲妃身为华襄帝的妃子,怎可能大庭广众下骑马,再者,她也不会。
夏阳公主的目的在哪儿,此刻明确的很。
楚玉蕤勾了勾唇,想起了昨日祁之盈说过的不会让她好过之类的话,但并没有出声,只默默地站在后头。
昨日同苏淮谈话心结解了的白其殊一听祁之盈不可一世的语气便来气,撸了袖子就想上去把她胖揍一顿,却被苏淮拉住了胳膊。
“她找的是华襄的女子同她比,其殊你那般激动做甚?”苏淮的眼光充满怀疑,上下打量着白其殊。
白其殊眨了眨眼睛,趁着苏淮还在发呆的空挡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我爱国,不行吗!”
苏淮吃痛,“哎呦”了一声,心中却是欣慰,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他成功阻止了一个爱国好青年变成一个叛变者。
华襄帝在脑中稍微想想便能知道夏阳公主是在针对谁,不过,令他疑惑的是,不知道楚玉蕤为何会惹上夏阳这位公主。
身旁的时素娴自一在猎场上见到楚玉蕤便盯着她瞧,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她,问身边的清澜,清澜只说怕是她记错了,她从未来过华襄国,怎么会见过楚玉蕤?
时素娴想想也是,但心中瞧着楚玉蕤和善,想同她交好,这伙儿觉得夏阳公主在针对楚玉蕤,出口道:“两人比有什么意思?大家一块儿才是热闹!不如会骑马的女子们,都来吧,不说夺得头彩,也当是个乐子。”
时素娴以为楚玉蕤不善骑射,故而想了这么个办法,就算楚玉蕤输,面子上也不会太难看。闻言,清澜忧心地看着她,时素娴自己的骑术都不怎么样,她还跟别人比?
可此话一出便收不回来了,唐虞国的宣王上前一步道:“既然汉黎公主都这么说了,那我唐虞女子又怎能落后?”说罢,望了望自己身旁的许修篱,“皇姐许久未曾练过骑术,不若我们比一比?”
许修篱只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华襄国的女子,难道当真只能相夫教子,呆在闺阁里头绣花?”祁之盈看到人群之中的楚玉蕤还那般沉得住气,不禁开口讽刺道。
一旁的华和肃想要开口替楚玉蕤说些什么,正在措辞时,楚玉蕤却站了出来道:“只是玉蕤今日这身衣裳怕是不适合骑马,不知公主可否给玉蕤一些时间去换身衣裳?”
祁之盈看着楚玉蕤身上还不算繁重的襦裙,笑道:“不知是去换身衣裳,还是找机会逃了呢。”
“公主殿下,还望你说话尊重些。”符阙冷静的声音传来,不卑不亢。
夏阳公主给了他一个白眼,从前听说过符阙如何如何才高八斗,但她并没有注意到。
楚玉蕤听到祁之盈说出这般不给人留后路的话,心里头也不由得升起怒火,“好,那便比试比试吧。”
规矩由华襄帝定下,五人分别有五条不同的道路,每人走一条,最先到达终点者为胜。
华襄帝将规矩定好后,几个女子前去挑马,楚玉蕤一身襦裙,虽然走动之时带风,看起来如仙人般有飘渺身姿,走起路来却比其他几人慢了些。
另外四个人先到了马场挑选马,正当时素娴的手快要触碰到一匹红枣马的缰绳时,却被夏阳公主拦住了,“这匹马这般高大,汉黎公主确定自己能控制的住它?”
时素娴皱眉,好像自己刚才只是看这匹马毛色纯正,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待楚玉蕤到马场时,那里便只剩下那匹高大的红枣马。楚玉蕤眯了眯眼,走近那匹马,摸了摸马的鬃毛。
已经飞身上马的祁之盈回头嘲笑道:“楚玉蕤,你当不会是不敢上马吧?”
楚玉蕤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襦裙,着实麻烦,想了想,背对着她们,在随身空间中拿出一条腰带将腰处系紧,只听“刺啦”一声,楚玉蕤竟然毫不犹豫地将过长的裙摆撕去了一圈,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些。(。)
第一百一十七章◎身不由己()
树林之中,只见五个女子骑着马的身影绝尘而去,楚玉蕤走的是从右数第三条道路,看着楚玉蕤的背影,不知为何,华和肃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树林之中,静的只剩下树叶落下的沙沙声同嗒嗒的马蹄声。五人还未在树林里头分开,时素娴参加此次骑术比赛本就是抱着玩玩的心理,于是便不紧不慢地跟在楚玉蕤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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