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你来了。”
“玉楼叔。”
“少将军是避着我们。”岑玉楼叹道,“若还未找到少将军的尸首,必是少将军避而不见。”
“你怎知蘅儿她是对我们避而不见”,岑踏远迟疑地说道,“蘅儿,她···她为何如此?”
岑玉楼却沉默不语,从怀里掏出印章递给岑踏远。
岑踏远接过印章,惊呼道:“这···这怎么在你这?”
“你们都以为它和少将军一起不见了,其实少将军那天亲手把印章交给我保管。”岑玉楼盯着岑踏远,“而你是三哥钦定的继承人,这该由你来掌控。”
岑玉楼转头有些伤感地看向窗外,“阿蘅她是不愿回来了。”
岑踏远顿时觉得手中的印章像是火炉一样滚烫。它代表的是千军万马的岑家军的最高掌权者。他有文治却疲于武功。这也是为什么爹不带他来边城,反而带着阿蘅来,虽然也是因为爹心疼阿蘅为女子,不能像男子一般立于人前,潇洒自若,但他从小体弱,现在也只是靠武功来健身。而今这枚印章交予他手上,那么岑家军几万条人命都有他带领、庇护,他瘦弱的肩膀需要为大家撑起这一片天地,就像爹一样顶天立地,受人敬仰。
岑踏远目光坚定地看着手中的印章,“玉楼叔,你先稳住张勋,剩下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十六章 进城()
等闻起和杜衡吃饱喝足,稍作休息后,便开始上路。
闻起答应杜衡,去边城一趟。
大约需一日便可以到达边城,这还是在山里抄了近路的行程。
···
而此时的岑踏远,决定根据那一丝线索,去一趟那个偏僻的小乡村。
说动就动,岑踏远和岑玉楼共同商讨一番后,决定待得明日晚间便动身前往小乡村,策马奔腾一日足矣。不过,此前先将张勋派来跟在身后碍事的小喽喽解决掉。
张勋对岑家军中现任的两位主事还是十分的重视,里里外外监视一通,从不曾放心过。玉楼叔一出,张勋的人便跟着,真是靠了一个好山啊。哼,吃里爬外。岑踏远想他得好好谋划谋划该怎么样让张勋在这件事上折马而回。
···
经过一日的赶路,杜蘅和闻起终于在正午时分到达了边城。远远地望去,边城的城门口似乎多了许多守卫,而进城的人们也排起了长龙。
“师傅,边城戒严了,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事吗?”杜蘅低声问道。
“找个人问问吧。”
杜蘅左右看了看,拉住身前的一位挎着菜篮子的大婶,问道:“大婶,边城这是怎么啦?莫不是那···”杜蘅作势朝西北方向瞄了几眼,“又打起来了?”
“你这小姑娘可别乱说”,大婶不高兴地说道。
“我前几天来这还不是这样的”,杜蘅的眼睛转了几圈,转瞬带着哭腔说道,“我带着我爷爷来治病呢。这这进不去这么办啊?”边说边搀扶着闻起。
那大婶左看右看都不见得闻起像是个得病的老头,倒是比起自己的爹还健壮。
闻起听着杜蘅说着不三不四的话,倒是觉得好笑,杜蘅瞎编乱造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好。
大婶倒是没多为难:“城中的将军府好像是遭了贼,所以这几天守卫严了点,我可是看到好几个被抓的。不过小姑娘和老头子,那守卫可是看也不看就让进去的。”
“哎呀,谢谢大婶子了,还以为今天带不了爷爷进城了呢,这可是耽误爷爷的病啊。”杜蘅故作欢喜的说道。
等着杜蘅搀扶这闻起来到城门口之时,那守卫看都没多看他们一眼,就让进去了,可是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剽悍大叔却被扣下,由守卫押到一边去了。
忍得杜蘅一阵冷笑。
进了城,神医闻起带着杜蘅来到了一间有点破败的小客栈,向店家要了两间房,一些吃食,便带着杜蘅来到房间。
闻起嘱咐杜蘅快去快回,莫要久留,她一回来,他们便动身离开。也不多问杜蘅如何联系岑踏远。
道是这些世家子弟总有自己这一套的联系方式。
杜蘅点头称是,离开了小客栈。
杜蘅出了小客栈的门,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的想法,保险地七拐八弯地绕着圈子,来到了西城。
她的目的地正是昨日岑踏远见岑玉楼的地方,算是岑家在边城的一个暗点。
杜蘅走近西城那所破败的小院,看着周围再无他人,慢慢地敲起了暗号,三长一短的敲门声。
‘吱呀’一声,门慢慢地被打开。
还是昨日那位小童探头而出。
见是杜蘅这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也不诧异,不慌不忙地把人带进来。
“这位小姐姐···”
杜蘅从怀中掏出扳指,递给小童道:“你去安排下,我要见六少爷。”
“是。”
‘见扳指如见其人’,印章能够指使的的动岑家军的人,那么这枚扳指就是另一面,能够调遣暗卫。
在岑家,每个人都会有一枚属于自己的扳指,只是其所代表的权限并不相同,如杜蘅手上拿的这一枚,其实是属于岑迭的,乃为岑家中除了岑家主之外能够指使暗卫的最高权限,一般当人死灯免,岑家将会收回,可是如今岑迭的这枚扳指是在边城暗卫眼皮下亲自交予杜蘅的,说明岑迭将他手中的权利交给杜蘅,作为杜蘅最后的保障。遂杜蘅并未将扳指和印章一起交给岑玉楼保管。而原本自身的扳指也已还回,现在这枚扳指的主人是杜蘅,也是得到了杜蘅大伯岑逸的认可。
第二十七章 见面()
小童先是引着杜蘅来到厅堂,上了茶、点心,便下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小童再进来,后面跟着的便是杜蘅的六哥岑踏远了。
杜蘅欣喜地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出来,一把抱住岑踏远,低声抽泣。
本来还想推开杜蘅的岑踏远顿时全身僵硬,连手都不知道该怎样放,斥责的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默然片刻才缓缓地将手搭在杜蘅的肩头。
杜蘅哭了一阵,缓了过来,反倒开始质问起岑踏远了。
“六哥,六哥,你怎么来边城了?你知不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这时候出门,被那些无所事事、就爱抓别人小辫子的御史知道了,你知道他们会怎样参你吗?你是刚刚继承爵位的侯爷,你还在孝期!!你真是太冲动了,你已经十八岁了啊!!”
“阿蘅,你为什么不回来?”岑踏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杜蘅顿时滞了滞,沉默不语。
“当初,母···咳咳,大伯母嫌弃我,讨厌我,是你在身边一直鼓励我。我想我们的感情已经足够深厚,没想到,我会一下子失去两个我最亲的亲人,待我最好的亲人”,岑踏远陡然停住,恳求道,“阿蘅,你回来好不好?”
杜蘅听到岑踏远问出这句话时,心一阵剧烈跳动,看了岑踏远一眼,有点难为情的样子,脸也有些微微发红。
杜蘅想了片刻,动了动嘴皮,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又闭上了,目光有些躲闪。
岑踏远看着这样的杜蘅,有点愣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杜蘅,躲躲闪闪的,像是偷了什么东西被人抓到似地。突然间,他也觉得很心疼,杜蘅这样的天之娇女还需要躲闪什么,可能也唯有在自己这个六哥哥面前才会这样,说出来怕会伤到自己,不说出来又怕自己会觉得她不信任自己。
他也能依稀猜到杜蘅的想法和心情,她可以逃避,而他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任她逃避,为她撑起一片天。在没有绝对的权力前,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杜蘅的脑瓜子转了好几圈,都没想好该怎么和六哥说,是说,‘她不想再看到那些人丑恶的嘴脸呢?’,还是说,‘她只是想借个机会,像男人一般能够游遍山水’,更或者说,‘家里已经没有了值得她眷恋的人了呢?除了六哥,其他人想到的只是对她的最大化的利用’,道一千说一万,总之她是不愿意回去的,掉下山崖只是一个契机,让她坚定了这种想法。可是不论怎么说,六哥的心肯定是被自己伤透了。
杜蘅有些踌躇。
岑踏远决定,让杜蘅走,让他来庇护她。
岑踏远默然片刻,说道:“阿蘅,出门在外,你要小心谨慎,莫要莽撞,多听多看,别随意听信他人。”
杜蘅不可置信地看着岑踏远,完全没想到岑踏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会选择支持她。
岑踏远有些不自在,微微偏了头,继续说:“阿蘅,你给我三年时间,我会肃清这一切,你再回来好吗?”
岑踏远看着杜蘅似乎有话要说,连忙加快说道;“阿蘅,不要说你不回来了,这些鬼话。你给我三年,我给你三年,爹爹总是希望你一生顺遂,平乐安康,富贵长乐的。还有,你每到一地,要把你的行踪告诉我,让我心里有数,好吗?”
岑踏远飞快地说完这些话后,静静地看着杜蘅。
杜蘅这才发现六哥真的变的不一样了。
在面对突发的大事件时,人们总会表现出与原来的自己不符的一面,进行快速的成长,最后独挡一面。
杜蘅仔细地考虑着,岑踏远的话,容不得她的拒绝。
杜蘅坚定地看着岑踏远,点点头,“六哥,三年后再见。”
岑踏远听见杜蘅肯定的回答,微微松了一口气,生怕杜蘅拒绝的干脆利落。
第二十八章 商谈()
岑踏远和杜蘅坐定,商谈起来。
“阿蘅,你怎么会从山崖上掉下去?”
“我气不过,唐晟那副嘴脸,也等不到,他被押到京城审问。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杀了他。”杜蘅有些茫然地看向窗外,“只是中了别人的圈套罢了。不得不退到山崖,最后跌落下去,也是老天不亡我吧,这条命算是我捡来的吧。”
岑踏远听完这话,顿时脸色有些不好,“你受伤了?伤在哪儿?严不严重?现在好了没?”
杜蘅听着六哥一连串的发问,心中发热,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命不该绝呢。只是废了条胳膊。”说到最后一句话,几乎不可闻。
岑踏远皱了皱眉,并未听清杜蘅最后那句话,刚想询问。
杜蘅又道:“六哥,张勋此人,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好色,但如果好的这一口色只是装给我们所有人看的呢?真是如此,可想而知,他的城府有多深,当然边城也非他一人说的算。”
杜蘅顿了顿,又道:“你不要对岑家军不放心,凭着张勋这个胆,他现在还不敢动岑家军的,不管是今上不同意,还是大伯父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再不济,还有玉楼叔呢。你赶紧回京,稳住一切,之后再徐徐图之。三年的时间可是能做许多的事啊。”
“嗯,原本打算,见到你之后,我便回京。不过我们的少将军,还是如此的智勇双全啊。你若身为男儿,必为一方豪杰。”岑踏远点头称是,他来边城的目的就是寻找杜蘅,如今已经见到,便也可以安心回京了。至于张勋,早就已经上了岑家的黑名单了。这次城门口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他们弄出来的,岑家暗卫从张勋的书房盗窃了一些书信出来,为的就是今晚,方便行动。
“六哥,你说你是有了我的消息,才从京中赶来的,是什么消息?”
“传回京城的消息称,山崖下发现暗道,而暗道指向明谷,明谷周围的村子错落分布。我来时,基本打探出你可能在王家村中。”岑踏远缓缓道出。
杜蘅有点讶然,想必师傅早就知道了吧。之所以带她走,也是不得不走了吧。
“六哥,我看城门口那么大的阵势也是为了你们吧。”杜蘅稍微想了想,推测道。
“我一来边城,身后全都是张勋的探子,为了甩掉他们,只好用了这招来混淆视听。”
杜蘅突然觉得,岑踏远真的已经独挡一面了,可能只有死亡,才能让人如此快速的成长起来。虽然他还不够老练,但足以撑起偌大的长安侯府了。她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六哥,不要把我的消息和行踪告诉他们,好吗?”杜蘅有些不自然的转移话题说道,“我???我,还是等我回去了,再同他们说清。”
惹得岑踏远一阵嗤笑:“你在怕什么?”
岑踏远看着杜蘅幽怨的小眼神,笑道:“好。”就算杜蘅不说,他也会隐瞒杜蘅还活着的消息的,这三年是他最大限度帮杜蘅争取的时光。
“六哥,我该走了。”
“嗯,走吧,记得告诉我你在何方。”
杜蘅点点头,有些依依不舍,却强行克制住自己,挥泪道别。
第二十九章 远走()
岑踏远将杜蘅送出院落,直到杜蘅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岑踏远才回过神来,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他不仅给自己下了一个期限,也给杜蘅留了一个期限。三年的时间,足够他蜕变成能够护住杜蘅的人,而阿蘅,现在的他也只能放她离去。
岑踏远招来小童吩咐道:“今天下午的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我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
“是,大人。”小童低声应道。
“让付健过来。”
小童应声离去。
付健就是前下将岑踏远引过来的暗卫。
悄无声息地付健来到岑踏远身侧,拱手道:“六爷。”
“阿健,把少将军的线索放出去。”
“是。”
“今天下午的事,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
“是。”
“我们走吧”,岑踏远突然有些懒散的说道,“想必大伯父他们,也不希望我在这里久留,我们明日便启程回京。”
***
杜蘅出了院落,便直奔小客栈,来到闻起住的房间,轻轻地敲了几声。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
杜蘅便听见一声,“回来了。”
“师傅”,杜蘅踏进屋子,将门关上,转身道,“我回来。”
“我们走吧。”
“师傅,您先收拾,我先下楼,准备点干粮。”
杜蘅下了楼,找掌柜的要了两碗面,和五张大饼,准备和闻起吃一顿饱的,就上路,并和掌柜订了二十张大饼、十个窝头和一斤的牛肉,这是打算凑合着路上吃的。
等闻起收拾好下来了,刚好面也好了,杜蘅招呼着闻起,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
杜蘅之所以打算在这吃一顿再走,是套了了掌柜的话,才知道,闻起自从进了房间,便再无出来过,也未定吃的,所以杜蘅买干粮的同时,还要了两碗现吃的面。
闻起倒是笑了笑,坐在桌旁愉快地吃了起来。
吃好之后,两人带着干粮便离开了。
闻起也不急的出城门,只要在关城门前出去就成了。
闻起带着杜蘅来到了集市,打算物色两匹马。
日暮下的集市已经趋近于冷清,往来的人也变得稀少。因为边城独有的地域特色,让这个集市里买卖马匹的人比较多,就是说也会有从草原上来的好马,也有走不了几步的劣马,但全凭你自己的眼力。
以杜蘅的眼光还是能挑出中等好马的,毕竟自己也有涉猎这块,只是并不精通,但杜蘅想,在师傅面前还是闭嘴吧,免得连累爹爹被叫做‘傻大个’。
闻起也没挑太久,施施然逛了一圈,还是回到他们第一家看马的地方,要了两匹略显瘦弱的马匹,付了钱就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