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明玉讪笑出声,“我不过是瞧着阿蘅也到了年龄,所说为着二叔守孝,是个孝顺孩子,可是也不能因此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啊。”
可是岑逸不接话,示意付明玉继续把剩下的话说完。
付明玉假意叹了口气,装作很是忧心的模样,转过视线,“妾身就是想问老爷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若是没有妾身这儿倒是有一个人选。”
岑逸适时的开口,“你说说是谁求到你这儿来了?”
“我这人选啊,是于家的大少爷。”付明玉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坚定开口道。
“于家?大少爷?是哪个于家?”岑逸一时没想起来是哪个?
“是于巽芳之长孙,皇后娘娘的侄儿。”
岑逸闻言顿时沉下脸,“付明玉,我瞧着你是失心疯了吧···”
“老爷听我说,这可是皇后娘娘亲口说下的,若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我们也只能接受啊···”
岑逸站起身一甩袖子,沉声打断她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哼,她还得看看我同不同意,我瞧着你应该还得在那别院呆上一段时间,好好的想清楚来。”
岑逸转身就要离开了房间,在最后要踏出房门之时,“守好你自己,别多管闲事。”
“老爷···老爷···”
第二百一十章 众口()
前几日付明玉才刚刚从岑逸那探过口气,如同她的第一反应,岑逸是不会同意岑家与于家结亲的。
可这几天却在京城各大权贵家族中传出了齐国公岑家欲和皇后娘娘所在于家结为亲家。
连带着已经搬离出长安侯府的杜家老夫人都有所耳闻,竟然还有几个姐妹淘派来身边亲近的人向她问询一二。
杜家老夫人大惊之下,昨日便让人请了岑踏歌来。
“阿蘅,这满城风雨闹的都是岑家要与那于家结亲的消息,你要当心一二,免的被人算计了。”杜老夫人压根就没想过这有可能是岑踏歌自己对那于家大少爷有意思,但无论如何自然绝对不会同意,不管是岑踏歌与那于家之人两情相悦,或是岑家拿着岑踏歌当作筹码,再去和于家交换些什么。
岑迭和杜月泠就留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得捧在手心上,呵护着,怜惜着。
岑踏歌露出一抹笑,“外祖母,阿蘅心里自是明白,且我昨日已向宫中皇贵妃那递了话,姑母已经让人传话来,明日就去宫中,想来就算姑母知道了此事,也会借口将它给推了。”
她转而又道,“只是让人疑惑的是,按理来说,大伯父绝对不会答应的。。。想来是有人想借天下众人之口,堵我所行之路,让我不得不按着他的意志前行。”
“聪明之人也难免糊涂,”杜家老夫人打从心里是不信任岑家之人,但她也不可否认,岑家出了靖远大将军长安侯岑迭这样的人,“你递了话说是要进宫,这步走的好,从源头上,掐住话题,这些空穴来风的话,自然风吹云散。”
杜家老夫人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怕就怕,有人故意为难,自是嫁娶不成,也要抹黑阿蘅,耽误了阿蘅以后的婚嫁之事。
可是岑踏歌却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她从来不为自己的婚姻所烦恼,就算是一生孤独,只要有钱有势,在哪儿都能过得好。
待到第二日岑踏歌要进宫之时,这流传着的话,早已从京城之中的权贵之家蔓延到了小吏之家,甚至还传出了童谣。
彼时的勇武侯世子夫人岑踏月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当作毫不知情。
这外界传闻的消息还是勇武侯世子罗镇海带回来的。
岑踏月面上一片吃惊。
可是谁能想到,岑踏月去了岑家的第二日就和自家的婆婆杨夫人道明了,她母亲已是答应了做媒,只是她父亲那有些难过关,且岑家毕竟已经分了家,按理说是管不到别人房头的事,但是恰好岑踏歌父母皆已仙逝,家中也唯有一个哥哥,这等婚假的大事若是没有个长辈把持,怎么可好,而能行这样的事,也只有齐国公岑迭最是妥当。
可若是想要齐国公点头,最好的做法就是要抓住齐国公最在意的地方做文章。
齐国公最在意的不就正是这累积起来的声名。
这样的话被传进了皇后的耳朵里,随后便开始有了各式各样的流言。
第二日。
宫中。
岑踏歌去往姑母的景和宫之时,被皇上派来的人截了胡。
“瑶华郡主留步,皇上请了瑶华郡主过去说话。”说话之人是在皇上身前也十分有脸的王公公。
岑踏歌先是一楞,转而笑眯眯道,“有劳公公前头带路了。”
又向着在宫门口等着她,并领着她进来的姑母身边的人道,“烦请公公回去和姑母说一声,我一会儿再去拜见姑母。”
那王公公一路带着岑踏歌来到了皇上惯常喜欢呆的极光偏殿。
此时殿中因为正在泡茶,热气氤氲,岑踏歌逆着光从那屋外走进来。
桓明帝透过那雾气仿佛又看到了故人,让他的心头一颤,假意端起了茶杯递到了嘴边,轻轻一抿。
“臣女拜见皇上,”虽说岑踏歌在外呆了两三年光景,但从小就刻入骨髓的东西,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动作之间仪态万千,行云流水,让人看了就赏心悦目。
“起身吧,阿蘅,来尝尝这新茶,你爹最是喜欢。”桓明帝很是和蔼。
岑踏歌起身谢过,完全没有扭捏退缩,皇上说什么,她就怎样干,一屁股坐到了皇上的对面,接过服侍的宫女递过来的茶,先是轻轻一嗅,谓叹一声,能到皇上面前的东西不愧都是些极好的事物,之后一饮而尽。
“甘甜爽滑,入口醇厚,正是父亲喜爱的,多谢皇上心中还念叨着父亲,父亲若是天上有知,想来也会感慨,此生不虚。”这些话一听就是捧着的话,桓明帝怎么会少听这些话,可是从岑踏歌的嘴里说出来又是不一样。
桓明帝露出一抹笑,“他倒是最会挑嘴,今年这茶还有一些,你带去尝尝。”
“阿蘅谢过皇上。”
两人茶汤下肚几杯,桓明帝才慢悠悠地说道,“怎么?你们家也想与那于家结亲?”
岑踏歌心中暗叹,总算说到了正题。
“皇上怎会如此说?岑家断没有这个念头,吾父尸骨未寒,却传来这样的流言蜚语。。。”岑踏歌说着说着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岑踏歌扯出巾帕按住自己的眼下,拂去泪水。
“皇上,臣女想在您这儿求个恩典,”岑踏歌抹完泪水,一下子跪了下来。
桓明帝颔首点头。
“臣女想求。。。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岑踏歌说出这些话完全没有女子该有的矜持。
桓明帝听到岑踏歌提出这样的’恩典’,一时之间很是诧异,这并不是一个女子该提出的。
可是看到跪在地上的岑踏歌,本是英气十足的脸上却带上了些许倔强与红眼眶,“好,朕允你。”
岑踏歌露出一抹笑,“谢过皇上。”
第二百一十一章 吐露()
桓明帝并没有留岑踏歌很长久的时间,只是喝了几杯茶就让她退下了。
景和宫中。
皇贵妃岑遥斜靠在软塌上,伸手抚摸着靠在她怀里的岑踏歌的秀发,听着岑踏歌细细说来在极光偏殿发生的对话。
“这么说来,皇上可是答应了你的情求?”皇贵妃停下手中的动作,颇为惊讶的问道。
“是的,姑母,皇上已经允诺于我,我的婚事由我自己作主,旁人不得插手,若不是我亲自向他求得,其余的皆不作数。”岑踏歌将自己争取来的‘福利’一一道明。
岑遥把岑踏歌口中所言细细的品读了一遍,想要找寻其中蕴含的意义。
可是再怎么口嚼品味,都只能读出那么零星的一些许皇上对岑踏歌的宠爱,当然还有皇上并不希望岑家与于家结为亲家,不知是忌惮,还是单纯的不喜。
“你可知这流言的源头?”
“我倒是听安叔说过,前几日大伯父本应在大伯母处休息的,却是怒气冲冲地甩脸子走了。”似乎两人就是在争吵关于她的婚事。
长安侯府的管家与齐国公府的管家是同一辈的兄弟。
“哼,又是那个女人在做妖,自己府上的事还未弄明白,却又要参合进别人的事。”岑遥的话里带有讽刺意味。
“姑母莫要生气,现如今我已向皇上求得恩典,就不怕有人再拿着这事威胁、下套、说三道四了。”岑踏歌一直都很是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一直在不留余力的去追寻着。
“只是让阿蘅感到奇怪的是,我那位大伯母,不说曾经被送去了别院养病,直到金锦姐姐出嫁了才得以回来,而自从回来之后,府上的事也是由着王姨娘在身旁协作一二,时不时的就卧病在床,怎么会参合到这里头去?”这才是让岑踏歌疑惑不解的地方。
岑遥直起身子来,皱眉思虑,前几日她安插在皇后娘娘的端仁宫里的小宫女有留下几句讯息。
但岑遥不敢确定,也无意让岑踏歌跟着她一起思虑太过,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道,“阿蘅,这事儿等姑母弄明白了,再派人告知你,你行事之间留心一二即可。”
“好在前几日传来了阿远的消息,你就安稳的在京城等着阿远凯旋归来,近些日子姑母给你多物色几个好人家,省的人家瞧你像是那香饽饽一样。。。”
进了趟宫,岑踏歌也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谁也不怕了,开开心心的回了长安侯府。
可是那回长安侯府的马车却在半路被人拦了下来。
“请问车上坐的可是长安侯府上的瑶华郡主?”隔着窗帘子,外面的人问道。
“来者是何人?寻我家郡主何事?”跟在岑踏歌身边的梅落高声问道。
“我家将军邀请郡主品茗。”
“呵,你家将军是何人?竟还想着当街截人?”
岑踏歌坐在马车上,手里举着茶杯,里头泡的就是皇上赏赐的茶,闻着熟悉的茶香,恍若并未听到两人的对话。
林半缘示意随从退下,自己下了马来到了马车边。
“阿蘅,可否借一步说话。”马车外头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道声音传入岑踏歌的脑海之中,让岑踏歌有些茫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梅落听外面男子这话,好似他是和郡主相识之人。
“郡主,可否一见?”梅落看岑踏歌似乎在发呆不由问出,“外头之人似乎。。。与郡主相熟。。。”
岑踏歌回过神来,一把掀开了车帘子,提着裙摆跳下了马车。
她看着林半缘丰神俊朗的样子,加之自身心情也不错,不由调侃道,“林公子,倒是好兴致。”
林半缘眼神一暗,指了指街道侧旁的一家茶馆,“同我上去坐坐?”
岑踏歌不知林半缘此番来是何意,但现如今她心情甚好,还让梅落拿了些皇上刚刚赏赐的茶,跟在他身后进了茶馆。
林半缘在前头带路,带着岑踏歌进了茶馆,上了三楼的包厢。
这茶馆的一楼不过是普通茶寮模样,只不过中间有个戏台子,此时上头并无人,来来往往之间也不多人,岑踏歌就私下猜测,这不该有个说书先生之类的。
而二楼则是围绕着一楼戏台搭建的,有数十个小隔间,直到走到了三楼,才完全的与一二两楼隔开,是一个更隐秘的地方。
林半缘推开门侧身请岑踏歌进入,岑踏歌想都没想就直接进去了。
落梅紧随其后想要跟着进去时,却被林半缘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梅落却心里一慌,这郡主和这人孤男寡女呆在一室,岂不是。。。不由发声急道,“郡主。。。”
岑踏歌却不当一回事,反而指了指梅落手上的捧着的东西,“梅落,你去将手上的茶泡出来,想来你也该熟悉。”
梅落不肯退下,却在接触到岑踏歌的眼神时,低了头。
包厢之中只剩下林半缘与岑踏歌两人。
“你身边之人倒是忠心的很。”
“难道你的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
转而林半缘却扯出一抹苦笑,决定开门见山说出他拦下她的目的,“你。。。你近日可好?”
岑踏歌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林半缘,不知其意。
“外界传闻岑家和于家要结为亲家,而其中之人说的正是你和那于家大少爷。”林半缘细细地揣摩着岑踏歌脸上的神情,可是在岑踏歌的脸上却没有发现一丝情绪的波动,心里一沉,眼睛灼灼,不管不顾的说道,“你嫁予我可好?”
第二百一十二章 心声()
“你嫁予我可好?”这话就像是晴空里的一道雷,劈的岑踏歌外焦里嫩,分外';美味’。
岑踏歌一时之间只觉得林半缘根本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满目呆滞。
这样的岑踏歌落在林半缘眼里像是惊慌失措,被他所提出的言论吓住了,林半缘有些手足无措,却暗自逼迫自己不能胆怯,声音里带着少有的轻颤说道,“怎么你想要嫁给那于家大少爷?”
岑踏歌只觉自己还在梦中,“你说什么?”
“你不会真是打算嫁予那个瘸子吧?”林半缘顿时脸色发黑,声音暗哑。
“什么瘸子?嫁给哪个瘸子?”岑踏歌一脸朦胧。
“阿蘅,”林半缘一步跨到岑踏歌的身前,拽住岑踏歌的手臂,“莫要气我。”
岑踏歌只觉得手臂上一沉,抬头便是对上了林半缘深邃的眸子,像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深蓝大海,那眸子像是有某一种魔力一般,不断地吸引着岑踏歌的心神。
‘叩叩叩’,房间外一阵敲门声传来。
“郡主,茶来了。”
岑踏歌挣脱了林半缘的手,正了正自己的身子。
林半缘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门被推开,梅落稳稳地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分别为林半缘和岑踏歌斟了一杯茶。
林半缘却是把眼神直直地射向守在门外的随从,随从感觉到林半缘的眼神,本就低着的脑袋,更是恨不得埋进地下,是他没能拦住瑶华郡主身边的侍女。
岑踏歌随手端起茶杯,送入嘴边,深吸了一口气,轻抿一口,入口熨烫,直入心间,现在算是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前一下,那林半缘真真实实的说,他要娶她,想到这里她有些难为情,可是···
岑踏歌抬起手,摆了摆,是梅落熟悉的姿势,郡主这是让她出去。
梅落没有办法,别看郡主看似什么都是随意,可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够骑着一匹马从西北荒漠来到江南水乡,就可想而知,她的决断和她的大毅力,她的决定是不容易被别人所改变的。
梅落应下一声,缓缓退出房间。
“你要不要喝一杯茶,这可是皇上赏赐的,味道可是妙不可言。”岑踏歌将茶杯递到林半缘面前。
林半缘很是受用岑踏歌没有留下梅落在一旁伺候,接过茶杯,轻轻一抿,举止之间世家之弟的风流流露出来,完全不像那些个粗鲁将军。
林半缘把茶水吞入喉中,旧话重提,一点都不给岑踏歌逃离回避的机会,“阿蘅,我爱慕于你,你嫁予我可好?”
这样真挚的感情摆在岑踏歌的眼前,岑踏歌怎么会去拒绝,更何况岑踏歌也是心悦于他的,可是岑踏歌却不认为自己一定会嫁予他,他也不会非她不娶。
“好!”但岑踏歌回答的郑重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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