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朕便能全力以赴对付鞑靼,免得他们两部联合,咱们腹背受敌。”梦初崇拜地看着朱棣,“老四,你真是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皇帝。妾从未听说哪个皇帝能如老四这般,文治与武功都如此了得。从古至今,上马安邦、下马治国的帝王谁人能及咱们的永乐皇帝?”朱棣揽过梦初,“可这皇帝偏偏最离不开你。”
转眼便是除夕夜,乾清宫被装点得灯火辉煌。梦初说道:“老四,宫里的除夕真美。这么多灯,将咱们乾清宫照得如白昼一般。”“那当然,除夕之夜,咱乾清宫丹陛上的万寿灯共有几千盏。这么多的灯当然照得咱乾清宫如白昼一般了。咱们先去华盖殿赴宴,回来的时候钟鼓司的人会来咱们乾清宫放烟火。”梦初说道:“真的?咱大明的除夕真热闹。”说话间,朱棣拉着梦初坐上了龙辇。
二人行至华盖殿,王公大臣们已是齐聚殿中,跪倒在地,高呼万岁。朱棣说道:“都不必多礼,快入座。”众人落座之后,如愿悄声对晴柔说道:“那穆肃本是不愿娶妻的,奈何你三皇兄劝了这几月,终于有了娶妻的心思,你三皇兄问他愿不愿做驸马都尉?他说,是不是驸马都尉无妨,若能取得贤妻,就是此生贫贱也心甘。”晴柔笑笑将目光投向穆肃,不料却与那穆肃四目相对,晴柔脸色绯红,忙低下了头。如愿推了推晴柔,“别愣着了,快去告知张贵妃,这除夕宴正是赐婚的好时机。”晴柔听如愿如此说,赶忙起身走到张清瑶身边耳语了一阵,张清瑶看了看穆肃,笑笑对晴柔说道:“母妃知道了。”晴柔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此时,尚膳监的宦官们端着一盘盘饺饵放在了各位王公大臣的案桌上。朱棣亲手在自己的盘中夹了几个饺饵,“马煜,把这饺饵给贤妃。”梦初还未来得及谢恩,朱棣便说道:“不必多礼,咱大明每逢除夕,都要食饺饵。上次是在咱们的婚房中,朕给你的那饺饵是半生的,这次可是熟的。尚膳监做的饺饵最是可口,快尝尝好不好吃。”众妃嫔早已妒火中烧。梦初赶忙起身,“妾谢陛下隆恩,陛下念妾家乡在朝鲜,以邦国相亲为重,才先赏了饺饵与妾,妾与朝鲜国王都明白陛下的苦心与天恩。妾知道张贵妃与王贵妃德高望重,这除夕饺饵应由二位娘娘先尝。”朱棣这才意识到冷落了清瑶与玉竹,赶忙说道:“贤妃说的对,朕本是想着贤妃在朝鲜,不曾尝过咱大明的饺饵,才先赐予贤妃了,清瑶与玉竹别多心。马煜,快,将朕这饺饵赐予张贵妃与王贵妃。”二位娘娘赶忙谢恩,心中却都哀伤。
篁箬见此情状说道:“父皇,连权娘娘都知晓的道理,父皇竟忘了。父皇是不是该罚酒?”朱棣笑笑端起了杯盏,“篁箬说得对,张贵妃日夜为大明诵经祈福,王贵妃为朕协理六宫,都是有功之人。朕自罚三杯。”玉竹赶忙相拦,“篁箬不得无礼。陛下,别听篁箬胡说,陛下不必自罚的,当心酒饮多了伤了龙体。”清瑶见状说道:“陛下当真该罚,咱们晴柔都多大了,陛下还不为她的婚事操心,难道要将晴柔一辈子留在未央宫不成?”朱棣看了看清瑶,说道:“晴柔早便到了待嫁的年纪,朕也是怕你在未央宫孤寂,怕你不舍得晴柔嫁出去,所以一直把晴柔留在你身边,从未提及晴柔的婚事。”清瑶说道:“妾再是不舍也无法,咱们晴柔都十八岁了。”“是啊,时光飞快啊,晴柔都十八岁了,篁箬也快满十五岁了,”玉竹说道:“是啊陛下,篁箬明岁及笄。”朱棣点了点头,“着实该为晴柔与篁箬选驸马了。张贵妃可有中意人选?”“妾看那穆肃着实不错。听闻穆肃年幼时便与邻家姑娘定有婚约,只是还未过门,那姑娘便病故了。穆肃便至今未娶。陛下,咱们晴柔若是嫁与这样的重情驸马,妾才放心。”朱棣看着穆肃点了点头,“好,穆肃,朕今日就指你为常乐公主的驸马都尉。待明岁北征归来,朕为你们举办大婚之礼。”穆肃、晴柔二人跪地谢恩。
待穆肃与晴柔谢过皇恩,朱棣接着说道:“篁箬明岁及笄,恰逢朕要北征,及笄之礼,要玉竹劳心了。”王玉竹起身施礼,“陛下放心。”朱棣笑笑看着朱篁箬,“今日索性也把篁箬的驸马选了,待明岁回师,两位公主共同大婚。玉竹可有中意人选?”玉竹答道:“这两年妾便都物色着,想来想去,妾觉得西平侯沐英之子沐昕甚好。”“沐昕,朕见过,仪表堂堂、动止有礼。西平侯,朕指你的儿子为常宁公主的驸马都尉如何?”西平侯沐英赶忙起身离座,跪地谢恩。于是华盖殿内举杯同庆。酒过三巡,马煜来报:“陛下,钟鼓司的人已在乾清宫准备好了。”朱棣放下杯盏,“走,咱们乾清宫看烟火去。”于是众人皆去了乾清宫。
六十三、永乐帝烟火祭生母 指挥使密谋杀贤妃()
钟鼓司的宦官们在乾清宫的丹陛上将烟火燃放,只见那烟火冲上夜空,五彩缤纷,形状各异。有的似飘带,有的如灯盏,有的像花束,梦初不禁赞道:“陛下,妾第一次见到如此美的烟火,陛下快看那束烟火,飞上天去怎的像排排珍珠一般?”朱棣抬头仰望着夜空,“那串烟火名叫‘珍珠帘’,冲上天去,便如珠帘一般落下来。”突然一束白色的烟火飞上天去,在空中开成了一朵白色的琼花,朱棣忙伏在梦初耳边,“梦初快看,那是朕叫人为你准备的。”众人见了此烟火后都将目光投向权梦初,那些目光或羡慕、或妒恨、或欢愉、或哀伤。权梦初顿时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待乾清宫放过了烟火,众人各自散去。朱棣拉着梦初的手进了卧房。梦初边走边问:“老四,碽娘娘生前是不是喜看那‘珍珠帘’?”朱棣带着几分疑惑,“你是如何知道的?”“那‘珍珠帘’不就是老四为碽娘娘准备的?那‘珍珠帘’飞上苍穹,落下来的时候,珠帘可是朝着喈凤宫的方向落下去的。”朱棣扭头看了看梦初,“朕的心思你怎么全明白?太祖皇帝登基那日夜里,也是在宫中大放烟火。那时朕才才八岁,孝慈高皇后喜爱那‘珍珠帘’,太祖皇帝便在乾清宫为她放了‘珍珠帘’。那夜的‘珍珠帘’落向了孝慈高皇后的坤宁宫。那夜太祖众妃嫔都在乾清宫赏烟火,唯独母妃带着朕与老五只能在喈凤宫中偷偷观赏。母妃说那‘珍珠帘’真美,她说若是朕的皇父能为她放上一次‘珍珠帘’,她此生便无憾了。朕当时便告诉母妃,等四儿长大,便为她放‘珍珠帘’,且一定让那珠帘落向喈凤宫。后来母妃不在了,年年除夕之夜,“珍珠帘”依旧会为孝慈高皇后而燃放。朕从小到大都盼着哪年除夕的“珍珠帘”能落向喈凤宫。如今朕富有四海,终于能如愿了。梦初,你说今夜母妃有没有看见朕为她燃放的‘珍珠帘’?她可喜欢?”梦初笑笑点了点头,“碽娘娘看见了,当那珠帘落向喈凤宫的时候,娘娘欣慰万分。”“真的?”“当然。老四不是说,那年景清犯驾的前夜,是碽娘娘托梦告诉老四,小心穿绯色衣衫之人。可见,碽娘娘虽然故去多年,可与她的四儿还是心意相通的。”朱棣坐在龙床边,“是啊,这些年来,朕感觉母妃一直在朕的身边。不说这些了。梦初,你的琼花烟火可喜欢?”“喜欢。”“大明的饺饵好不好吃?”“甚好。”朱棣脸上露出些许疑惑,“那怎么看起来你并不高兴呢?”梦初跟着坐在龙床边,缓缓说道:“碽娘娘那般仙姿佚貌,却不得不饮鸩而殁。妾怕陛下对妾的好,也会转瞬即逝。怕随着时光流逝,妾在陛下心中便没这么重要了。”朱棣笑笑拉过梦初的手,“傻姑娘,朕不是太祖,你也不是母妃。朕此生对你都会如初见之时,你惊艳了朕的岁月,温暖了朕的一生,你这朵琼花早便开在朕的心里了。”
回到未央宫的朱晴柔,高兴地难以言表,突然见到自己的母妃闷闷不乐,赶忙走到张清瑶身旁,“母妃,是不是舍不得晴柔?晴柔明岁才会大婚呢,再说,晴柔大婚后每日都会回未央宫看望母妃的,母妃别伤怀。”清瑶拉起晴柔的手,长叹了一口气,“以往这未央宫虽然冷清,可毕竟有你在。母妃怕你出嫁之后,清冷寂寞,才把你留到了十八岁。如今你有了意中之人,母妃虽是不舍,也愿你能与穆肃恩爱到老。能得心爱之人的宠爱,是女子此生最大的幸事。穆肃重情,他会好生待你的。”“母妃是不是想念父皇了?父皇是对权娘娘甚好,可是父皇心中也有母妃呀,父皇很是敬重母妃。”清瑶的眼中已是噙满了泪水,“母妃不需你父皇的敬重,母妃需要你父皇的……好了晴柔,快去睡吧,母妃乏了,想歇息了……”
长乐宫中的王玉竹抚摸着篁箬的头,“篁箬,你可知道,母妃为何要请你父皇指沐昕为你的驸马?”“因为沐昕仪表堂堂,才华出众,听闻他为人谦和,仁厚忠孝。”玉竹抚摸着篁箬的头,“你说的都对,但是还有最重要的。今岁中秋之时,母妃在后宫召见命妇,其中便有西平侯夫人,也就是沐昕的母亲,召见完毕,母妃将这些命妇送到了宫门口,那沐昕正等在宫门口接他的母亲回府。母妃身后好几名姿色非常的宫婢,那沐昕都不正眼相看,母妃故意说笑,要赏他几名宫婢为妾,沐昕婉言相据,说他此生愿只娶一妻恩爱终老。那时候母妃便有心将你嫁与他。你二人此生若能一心一意相伴,那该是何等欢愉?不似母妃这般,夜夜望着宫门,盼着你父皇来。”说着说着,玉竹便垂下泪来。篁箬赶忙相劝:“母妃别伤怀……”玉竹哭泣着说道:“篁箬,到如今母妃才知道,原来母妃是妒妇,权妹妹通情达理,可母妃为何这般妒恨她?你父皇怎么不给母妃设洞房花烛?你父皇怎么不让母妃日日相陪?母妃也想住进乾清宫侍奉你父皇,母妃也想在床帐后做手影让你父皇开怀。母妃也想吃那半生的饺饵,母妃多想今夜那琼花烟火冲上天去,落下来的是一颗颗翠竹。。。。。。”玉竹将篁箬抱过来大哭起来。这一幕被偷偷潜伏在长乐宫的纪纲所见,纪纲心中最是爱慕玉竹,虽然坏事做尽,但对玉竹依然一往情深,怜爱有加。
纪纲回到自己的府中,呆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玉竹,你若是我的妻子,我终身不娶第二个。可你偏偏是陛下的贵妃,你嫁了世上最不能从一而终的人。”纪纲拿出玉竹当初赠与他的的玉镯,一边抚摸一边回忆起了往事。玉竹的话又在他耳畔回响:“公子今日遇到难处,我也没什么能帮到公子的,既然去舅父家投亲不成,待养好了身子,你去把这对翡翠玉镯变卖了,作为盘缠回宿安老家去吧。”纪纲想到与玉竹初遇的情景不由得笑了,可转念又想到了方才在长乐宫的情景:“你父皇怎么不给母妃设洞房花烛?你父皇怎么不让母妃日日相陪?母妃也想住进乾清宫侍奉你父皇,母妃也想在床帐后做手影让你父皇开怀。母妃也想吃那半生的饺饵,母妃多想今夜那琼花烟火冲上天去,落下来的是一颗颗翠竹。。。。。。”想到此处,纪纲拍了下桌子,“既然如此,玉竹,我帮你除了她。”
纪纲连夜赶到宫中,只听宫里的钟楼处又传来了敲钟的声音。纪纲走上钟楼,只见两名宦官在那钟楼里冻得瑟瑟发抖,那两位宦官认出是纪纲,便赶忙跪倒在地,“不知纪指挥驾临,请纪指挥恕罪。”纪纲将一坛酒递给那两位宦官,“二位小兄弟辛苦了,除夕之夜还要在此敲钟。你们叫什么名字?”其中的一位宦官答道:“纪指挥,我叫金得,他叫金良,是我的弟弟。我们本是朝鲜的宦官,随吕婕妤入得大明宫中,本在咸阳宫当得好好的差,谁知吕婕妤得罪了权贤妃,被陛下罚去了乐安堂。我们也跟着走了霉运,被罚去了钟鼓司。我们夜夜都要在这钟楼上敲钟,除夕也是如此。”纪纲早便将他俩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佯装说道:“原来如此,那权贤妃着实矫情,惩处了吕婕妤便是了,还挑唆着陛下惩处整个咸阳宫的人,你兄弟二人便受了牵连。”金得说道:“原来是权贤妃不依不饶。”金良叹了口气,“权贤妃宠冠六宫,如今吕婕妤虽然回了咸阳宫,可宫中只有几人伺候着,吕婕妤如此不招陛下待见,看来我们兄弟回咸阳宫无望了。”纪纲听金良如此说,缓缓坐在他们身边,“我可以让你们回咸阳宫,不必在这做敲钟的苦差。”金良、金得大喜,“纪指挥此话当真?”纪纲又故作为难之状,“只是怕权贤妃从中作梗。”金良、金得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纪纲说道:“这样好了,陛下过些时日便要去北征,我锦衣卫探得消息,权贤妃随从陛下出征,金良先回咸阳宫当差,我把金得安插在大军当中伺候权贤妃,待时机成熟,金得将那权贤妃毒死,就再也没人为难你们兄弟了。到时候,就算我把你们安插在御马监也没人敢相拦。”金得赶忙摆摆手,“纪指挥可别说笑,这我哪里敢?”“锦衣卫都是我的人,没有我的意思,谁人敢胡说?权贤妃便是死了,旁人也不知是谁干的。你俩若愿意,便听我的,若不愿意,便在此处敲钟,直至冻饿而死。”金得思索了一会,咬了咬牙,“那就听纪指挥的。”纪纲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包药递给了金得,金得接过那包药,“敢问纪指挥这是何物?”纪纲突然变了脸,答道:“砒霜。”纪纲说完便转身回了府。
在回府的路上,纪纲边走边想:“如此甚好,万一权贤妃被毒害,陛下起了疑。我便说是吕婕妤怀恨权贤妃,指示贴身宦官所为。如此才万无一失。玉竹,不必伤怀了,待陛下北征归来,这宫中便再无权贤妃了。”
第二日,金良果然回到了咸阳宫,而金得也离开了钟鼓司,等待随大军出征。
六十四、十七王赋诗赞贤妃 朱高煦设计害太子()
新年伊始,各位藩王入京朝见天子,这日夜里,朱棣特意与宁王朱权到御花园走走,他二人相聊甚欢,在回乾清宫的路上,朱棣说道:“当年靖难之时,朕答应与你中分天下。”朱权大惊失色,赶忙施礼,“四哥说笑了,臣弟对天下不敢兴趣,臣弟只对这些感兴趣。”说着,朱权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朱棣将纸展开,马煜赶忙将灯笼凑上前去,朱棣念道:“纷纷雨竹翠纷纷,点点风花落绿阴。贫恨苦吟穷寞寞,乱愁牵断梦沉沉。昏昏岭隔重重信,渺渺江如寸寸心。因有事情闲默默,我于疏拙老骎骎。”朱权笑笑说道:“四哥将这诗倒过来再念。”朱棣看了一眼朱权,便将诗倒过来念道:“骎骎老拙疏于我,默默闲情事有因。心寸寸如江渺渺,信重重隔岭昏昏。沉沉梦断牵愁乱,寞寞穷吟苦恨贫。阴绿落花风点点,森森翠竹雨纷纷。”朱棣念完,不仅赞赏:“这叠字回文诗写得妙,老十七真乃才子。”“谢四哥夸赞,臣弟就喜爱诗词歌赋,治理天下还是四哥的事情。治理天下可是不易,就拿四哥来说,每日四鼓便起,深夜才睡。夜里梦到国事还会惊醒。臣弟可不受那份罪。”见朱棣将那叠字回文诗递了回来,朱权赶忙接在手中。
正在此时,突然一阵悠扬的箫声传了过来,朱权寻箫声而去,已是到了乾清宫外。朱权不由得赞道:“忽闻天外玉箫声,花下听来独自行。三十六宫秋一色,不知何处月偏明。”朱棣笑笑问道“这箫声是不是很美?吹箫的人更美。”朱权点点头,“能在乾清宫吹箫的,定是独得天宠的权贤妃。”“你平日不在南京都知道权贤妃?”朱权笑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