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同权梦初走进房中,只见权梦初已是换了一身衣裳,朱红色的衣裙,配上了玛瑙红的比甲,高高的发髻上插着金步摇,配上娇俏的容貌宛若新娘一般艳丽动人,已被迷醉了的朱棣拉起权梦初的手,“方才一些政事耽搁,让你久等了。”权梦初见朱棣拉起了自己的手,立刻羞红了脸,“陛下国事烦劳,难免耽搁,只要陛下还记得妾,妾等上多久都好。”朱棣一笑,问道:“怎么换上了一身红色的衣裳?”梦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今夜对妾而言非同寻常,所以。。。。。。”“如何非同寻常?因为有朕在?”权梦初将红罗帕掩在嘴边笑了笑,“对妾而言,今夜是妾的洞房花烛夜,大明的新娘在洞房花烛之夜都会穿上大红通袖袍,再戴上翟冠,盖上文王百子锦袱,长安宫里没有这样的嫁衣,所以,妾换上了这身衣裳,再簪上这金步摇,全当是今夜的凤冠霞帔。”朱棣一笑,说道:“哪有如此简陋的凤冠霞帔?既然想要洞房花烛,改日朕给你。皇妃的大衫便是红色的,再配上深青的霞帔,头上再戴上九翟冠,朕的梦初定会艳冠后宫。”
朱棣说完,又细细端详着权梦初,不禁赞道:“清新淡雅,恰似桂花。从今后,你便做一朵桂花,开在朕的身边,为朕带来屡屡幽香。”“妾不做桂花,妾最爱琼花,让妾做陛下的一朵琼花如何?”朱棣赶忙说道:“不可做琼花,隋炀帝为了看琼花,可是亡了国的。做桂花多好,‘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炀帝亡国,琼花何辜?‘维扬一株花,四海无同类’。老四不知,妾乃是喜爱琼花的品性与气节。”朱棣听了此话,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着问道:“你刚才唤朕什么?老四?你敢唤朕老四?”“妾听闻,大明的民间,若夫妻感情颇深,妻子可以唤夫君乳名的。”朱棣大笑着拍了拍权梦初的肩,“你这小丫头果然大胆,敢唤天子‘老四’,不过朕听起来着实喜欢,上次唤朕‘老四’的还是皇后,再上次便是父皇了。”“那私下里,妾便唤陛下‘老四’了?”朱棣温柔一笑,“好,你方才说喜爱琼花的品性与气节?”“正是,春日里百花争艳,姹紫嫣红,琼花却不与人间斗芳菲,她冰肌雪肤,素雅绽放。到了秋日,百花凋零,她却结了果实,一派丰收景象。这是琼花淡雅的品性。宋朝两位帝王将琼花移栽皇宫,她都枯萎凋谢,还栽扬州后她又盎然盛开。这是琼花不阿权贵,不畏皇权的气节。所以韩琦、刘敞、欧阳修等文人墨客才竞相诗咏琼花。”朱棣听了这番话,顿时对眼前的权梦初刮目相看,柔声说道:“‘东风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想不到朕的梦初还颇有士大夫的气节。从今后,你便是朕的琼花。”权梦初听了朱棣的话,娇羞地低下了头,朱棣打了下哈欠说道:“近日国事繁忙,朕困得很。朕先睡了,梦初就躺在朕身边。”权梦初笑笑说道:“好。”
五十四、甚恩爱天子赐洞房 不投机双吕起争执()
一夜过后,整个后宫都在议论:“陛下卸了权贤妃的红纱灯,可是那权贤妃居然昨夜未承宠。”“还有这样的事?是不是那权贤妃惹陛下不高兴了?”“可是听闻陛下与权贤妃相聊甚欢,直至深夜才睡去。”“陛下可是宿在她长安宫的?”“正是,陛下今早从长安宫去常朝的。”后宫的妃嫔、宫人皆是不明就里。
没想到一连半月过去,情况都是如此。这日常乐公主朱晴柔边为母妃张清瑶梳着头边说道:“母妃,你说怪不怪?父皇勤政爱民,以前半月十日的都不见得召幸一次妃嫔。可这半月来,父皇夜夜去长安宫陪新来的权娘娘。照此来看,父皇理应甚是喜爱权娘娘的,可是这半月来,权娘娘居然未承幸。不知为何?”张清瑶听了此话,脸上露出几分不解,问道:“会不会只是后宫讹传呢?”晴柔答道:“不会的,这事情千真万确,听黄公公说,《内起居注》上记得清清楚楚:‘帝宿于长安宫,与权贤妃相聊甚欢,三更乃眠。’这半月来皆是如此记下的。母妃,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张清瑶皱起眉来,不解的神色上更添了几分伤怀,“母妃也不知,且再看几日。”
这日夜里,权梦初正在长安宫等待朱棣,突然马煜前来,施礼说道:“贤妃娘娘万福,陛下让娘娘穿上嫁衣,随老奴去乾清宫。”说着,几名小宦官托着托盘跪在地上。只见那托盘上乃皇妃的九翟冠与大衫霞帔,还有一方文王百子锦袱。权梦初立刻明白了夫君的用意,感动地呆立在那里。马煜说道:“请娘娘穿上嫁衣,凤舆已在长安宫外了。陛下在乾清宫等着娘娘呢。”权梦初这才回过神来,“有劳马公公,请马公公稍后。”权梦初穿上了凤冠霞帔,将文王百子锦袱盖在了自己的头上,在马煜与紫嫣的搀扶下,坐上了凤舆。
权梦初在那文王百子锦袱下思绪万千,过了一会,只觉得马煜、紫嫣二人搀扶自己下了凤舆,终于听到了朱棣的声音:“朕亲自接新娘子。”随后权梦初被朱棣牵着向前走,朱棣还在一边柔声提醒着:“梦初,当心门槛,迈过来。”权梦初心中早已被阵阵暖流所激荡。只听马煜喊道:“新人双双拜天地。”梦初只觉得紫嫣搀扶着自己跪了下来,待磕过了头,马煜又喊道:“新人起身拜高堂。”待拜过了高堂,马煜接着喊道:“夫妻交拜永结好。”二位新人对拜之后。朱棣扶着权梦初坐在床头,马煜走上前来,“陛下,该掀开锦袱了。”朱棣说道:“娘子,夫君要掀开锦袱了。”说着,朱棣掀开了权梦初的文王百子锦袱。
朱棣见今日的梦初,浓妆艳抹,错彩镂金,真是艳冠后宫,不由得心生欢喜,梦初看着朱棣的模样便笑了,朱棣忙问道:“新娘子在笑什么呢?”“没想到陛下也簪花披红。”“大明的新郎官都是簪花披红,朕如何不能?梦初,快看这洞房,你喜不喜欢?”权梦初环顾四周,只见红色的床帐上绣着百子图,大红的床褥上绣着金色的龙凤,那朱红的缎被上绣着金色的双喜字,床前两盏喜字宫灯闪烁光芒。再向远看去,屋中一片朱红,到处挂着带双喜字的红绸,门窗上也是贴着大红双喜。权梦初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起身跪在朱棣面前,“谢陛下隆恩。”朱棣赶紧搀扶,“叫朕老四便好。”
二人坐在婚床之上,朱棣说道:“这半月来,朕未宠幸于你,你怎么不问?”权梦初笑笑并未作答。朱棣接着说道:“既然你想要洞房花烛,朕便给你。这半月后宫议论纷纷,过了今夜,她们便不需猜疑了。”说完朱棣拍了三下手,马煜走上前来,端着合衾酒而至,朱棣端起两杯合衾酒,“梦初,这翡翠龙凤双联杯里是朕方才亲自斟满的合衾酒。咱们饮下,百年好合。”说着朱棣将其中的一杯递与权梦初,二人交杯而饮。待二人饮毕合衾酒,马煜又端来一枚白玉的碗走过来,说道:“请贤妃娘娘食饺饵。”梦初拿起白玉筷箸,将那半生的饺饵放在嘴边轻轻咬下一点,马煜问道:“敢问娘娘生不生?”梦初羞红了脸,看了看朱棣,然后轻声说道:“生。”朱棣大笑着吩咐:“你们都退下吧。”
马煜、紫嫣都退出了乾清宫寝殿,权梦初环视着洞房,看到了墙上的两幅画像,便问道:“方才梦初与老四拜的高堂可是那两幅画像?”朱棣点点头。梦初细看那两幅画像,一幅画着太祖皇帝朱元璋,另一幅画上的女子宛若天仙、皎似秋月,明眸善睐,风姿绰约。只见她发髻高耸,凤翘双插,白衣白裙外,穿着淡粉色比甲,芊芊素手拈着一束梅花。这窈窕飘逸的仙子,只在画中嫣然一笑,便足以倾倒众生。梦初走到那画的近前不禁赞道:“想不到孝慈高皇后如此美,赵王妃眉眼之间倒有几分与母后相似。”朱棣走上近前,说道:“画中是朕的母妃,太祖碽妃。”梦初一怔,朱棣接着说道:“朕并非孝慈高皇后嫡出。”权梦初拉起朱棣的手,说道:“英雄不问嫡庶。文能安邦、武可定国,超秦皇、迈汉武、逾唐宗、胜宋祖的盛世明王,管他是嫡是庶。老四只管一展胸中抱负,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朱棣听了此话,开怀大笑,拉着梦初坐回龙床之上,说道:“母妃的事情,朕慢慢再告诉你。今夜是咱俩的洞房花烛夜,咱俩好好说说话。令仪喜菊,朕便在她的坤宁宫植了一处菊园。玉竹喜竹,朕便在她的长乐宫植了一处竹园。清瑶五行缺水,朕便在她未央宫设了一方小池。以此看来,朕本该在你的长安宫植上一园的琼花,可别说那琼花栽在宫中会枯萎,就算朕有办法让它在宫中开放,也不能如此做。隋炀帝为了看琼花以致民不聊生,仁君是不能有此嗜好的。如此说来,朕便觉得亏欠你些什么。你还喜欢什么?朕定遂了你的愿。”梦初嫣然一笑,“老四何必介怀这些,妾便是陛下身边的琼花,何须再栽植琼花?既然老四想要遂了梦初愿,那便在一方素白的罗帕上亲自画上一朵琼花送与妾如何?”朱棣赞许地点了点头,“甚好,罗帕乃定情之物,朕画好了琼花,在这洞房花烛之夜送与你,真是妙极。待天再暖些,咱们去御花园赏花,你穿着一袭白衣在万花丛中巧笑嫣然,朕在身后唤你一声梦初,你回过眸来,手中罗帕掩住朱唇,含颦看着朕,帕角飘忽,裙摆飞扬,那景象真如画中一般美。”梦初紧握住朱棣的手,“可老四送的定情信物,妾怎舍得用?妾要绣上一方香囊,采集春日百花,制成香料,放于香囊,再将老四送的琼花帕珍藏在香囊之中,时日久了,那罗帕上所画的琼花便侵了百花的香气。老四画琼花的时候,切要记得留白,日后妾要在那罗帕的留白处赋诗一首,最后将罗帕与香囊悉送之老四,老四带上那香囊,便觉得妾时时刻刻都在身边。”朱棣温柔地看着梦初,“你想在留白处赋什么诗?”梦初神秘地笑了笑,“到时候,老四自会知晓。”说着,梦初从袖中掏出一方素白的罗帕。
朱棣接过罗帕,走到案桌前,拿起笔来,在那素白的罗帕上画了一朵墨色的琼花,琼花边上留了白,待日后梦初赋诗而用。朱棣一边将罗帕放在梦初手中一边说道:“携一方罗帕,画一朵琼花。寄一生真情,托一世牵挂。”梦初接过罗帕,也深情地说道:“绣一方香囊,藏一朵琼芳。绾一生君情,恋一世情郎。”朱棣将梦初揽入怀中,说道:“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朕等着你的诗与香囊。”
第二日一早,朱晴柔便对张清瑶说道:“母妃,整个后宫都在说呢,昨夜父皇宠幸权娘娘了。父皇这半月来居然让针工局和银座局赶制了权娘娘的凤冠霞帔,还将乾清宫寝殿扮成婚房。昨夜,父皇簪花披红,在乾清宫寝殿与权娘娘拜了天地。昨夜权娘娘也是在乾清宫寝殿承幸的。”正在抄写佛经的张清瑶顿住笔,哀伤地说道:“这权贤妃的盛宠超过了王贵妃。”张清瑶沉默了一会自语道:“多日不出这未央宫了,都说那权贤妃姿质穠农粹,精诗词、善吹箫,本宫很想看看,可本宫着实不敢看。”
锦衣卫指挥佥事穆肃与纪纲正闲聊,穆肃说道:“大哥,这权贤妃盛宠无人能及,听闻王贵妃这半月来思念陛下,人都清瘦了许多。”“权贤妃新入宫来,得宠也是自然的,王贵妃盛宠,多年来无人能及。过了这些时日便好了。”“自徐皇后病故,后宫诸事都由王贵妃掌管,可是方才陛下在奉天殿拟旨,由权贤妃统摄六宫。”纪纲听了此话,猛然转过头来,不平地说道:“这是什么道理?皇后仙逝,还有张贵妃,张贵妃礼佛,当属王贵妃最尊,如何让权贤妃掌事?”“大哥不用急,权贤妃盛宠无人能及,后宫诸妃妒火中烧,如今她又摄了六宫,不免招人记恨。王贵妃威望颇高,这摄六宫之权还是会送到王贵妃那里。”纪纲沉默了一阵,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但愿如此。”
这日朝鲜甄选来的婕妤吕念秋在御花园散步,恰巧遇见权梦初陪同朱棣也来御花园,吕念秋赶忙迎上前去,扭着腰身将手中的罗帕一挥,“陛下,妾宫中有从朝鲜带来的贡茶,请陛下……”不待吕念秋说完,朱棣便说道:“幸好吕婕妤提醒,朕还真是口渴。梦初,回你宫中,给朕冲朝鲜的贡茶如何?”权梦初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吕念秋,“陛下,难得吕妹妹也在此,就让吕妹妹同往如何?”“改日吧,改日朕再去咸阳宫品吕婕妤的茶。”朱棣拉起权梦初的手边走边说:“咱们快走吧梦初,国事繁忙,今日难得清闲,与你品茗赏花甚好。”
留在御花园中的吕念秋简直气得半死,吕念秋的陪嫁婢女绿萼赶忙劝道:“婕妤别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这时,突然一女子说道:“绿萼说的对,妹妹千万别动怒,她得幸一时,岂能受宠一世?”吕念秋与绿萼回头看去,只见美人吕清芷带着她的婢女拾翠走了过来。那吕清芷接着说道:“我与妹妹真是有缘,这宫中妃嫔只你我二人姓吕,你我姐妹日后多往来才是,这宫中住着且还适应?姐姐我也是朝鲜贡女,比妹妹早入宫几年,妹妹若是在宫中闷了,便来与我说说话。”吕念秋心中正生气,又得知此景被吕清芷所见,她哪知道吕清芷是想与其结好?只想着吕清芷是嘲笑她,于是抚了抚发髻,一脸傲慢,“本宫与吕美人才相识几日?怎的就成了姐妹?天下姓吕之人如此之多,难不cd是姐妹?”吕清芷楞了一下,又露出微笑,“妹妹别动怒,何必与那权贤妃置气却迁怒于姐姐,姐姐是真的觉得咱俩投缘。明儿个姐姐给你打扮得光鲜亮丽,凭妹妹的资质,定超那权贤妃百倍。”吕清芷说完又赶忙转身吩咐婢女:“拾翠,快回咱宫里把那几身新得的上好苏绣送到婕妤宫中去,还有那些新得的点翠首饰,一并送过去。”吕念秋露出几分鄙夷,“本宫知道吕美人出身商贾,家境殷实。本宫可是朝鲜护军之女,难道还要你这商贾之女施舍才能得宠不成?再者说,吕美人真的这般没规矩?见了本宫不施礼,还自称姐姐,如此没规矩,若被陛下知晓……”吕清芷听了此话,脸上再也挤不出笑意,双眼直瞪着吕念秋施了一礼,“婕妤娘娘万福。”吕念秋蔑视地看了一眼吕清芷,冷笑一声,“绿萼,咱们回去。”说完,吕念秋转身便走了。
吕清芷本有心与吕念秋结好,不想吕念秋竟如此,待吕念秋走后,吕清芷骂道:“贱妇,活该在这宫中守活寡。”拾翠赶忙相劝:“美人别动怒,咱们好心与她交好,她不领情便罢了,还如此猖狂。看陛下都未正眼看她,与她交好也未必得什么好处。还不如与权贤妃交好。”吕清芷将罗帕摔在地上,“我见不得权贤妃那狐媚态,面圣之日还吹什么玉箫,承宠之夜要洞房,还与陛下说什么要学琼花,如此蛊惑陛下,贱人好不要脸。本宫迟早要这俩贱人都不得好死。咱们去长乐宫。”拾翠赶忙问道:“美人要去找王贵妃?”吕清芷阴笑一声,“以前这六宫之事都由王贵妃掌管,如今,陛下却让权贤妃掌了六宫事,权贤妃又日日陪王伴驾的,本宫就不信,这王贵妃心中能畅快。”于是主仆二人朝长乐宫走去。
五十五、舞白纻玉竹得君宠 用情深纪纲助贵妃()
张若兰正陪王玉竹刺绣,玉竹绣着绣着突然停下针来,吟道:“‘独坐纱窗刺绣迟,紫荆花下啭黄鹂。欲知无限伤春意,尽在停针不语时。’若兰,东宫的才人、选侍得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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