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兔崽子可真难缠,她深吸一口气,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就是不习惯问这个问题,有什么问题吗?”
段紫潼一扬下巴,做出个“是吗”的表情,而后漫不经心的开口:“可我的家仆穿便装来找夏沐的时候,您问过她‘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夏沐的同学’。”
苏语沫:“……”
段紫潼眯起浅瞳,低头看着她:“唯独对我与众不同,为什么?”
苏语沫头皮一麻,瞳孔骤缩……
家仆?
这小兔崽子派人来试探过她?
什么时候?
难道这家伙小树墩子时期,就已经怀疑她私藏夏沐了?
段紫潼浅笑一声,低声开口:“因为,你认识我。”
“不!”苏语沫后退两步,心跳如雷:“不是的!”
真见鬼!这孩子小时候看起来呆呼呼的,没想到玩起阴的比谁都在行,居然派女仆来试探她!
卷毛的熊幼崽,果然都该被拧耳朵!
段紫潼神色失落,垂眸看着苏语沫,忧伤的开口:“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么?苏阿姨。”
苏语沫百口莫辩。
段紫潼凑近她紧张的脸,“嗯?”的哼了一声,尾音拖长了上扬起来,就像在对长辈撒娇,索要甜品和果汁。
苏语沫心头一颤,这熊幼崽的音色极富磁性,近在咫尺的距离,一声撒娇,几乎能唤起她对孩子怜爱的本能,让她有种“买买买”的冲动……
可恶!
她已经想象到自家闺女,是怎么被这头卷毛幼崽一步一步折腾得迷途深陷的!
“没有!”苏语沫别过头,死守阵地:“我不认识你!夏沐确实换了手机号,但她没告诉你,就说明她不想见你,请你不要再来纠缠了。”
段紫潼闻言睁大双眼,原本戏谑的神色瞬间消退,眼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动物,很受伤地看着苏语沫。
苏语沫自然知道不能心软,说了句“再见”,就狠心关上门。
幼崽耷拉卷毛的落寞神色,深深印在了脑海里,她关门转过身,后背贴在门上,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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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住在cga分部附近的一栋复式公寓。
两百平米的面积,米白和咖啡色相间的色调装修。
宽敞的客厅天花板距离地面近四米,银质雕刻的水晶吊灯富丽堂皇。
通往二楼的扶梯在屋子的东南角,楼梯的拐角,还有一处落地玻璃式的环形小阳台。
虽然说是只需要住两三个月,但租约上已经支付了一年的租金。
国王没有因为赢了赌约而嘲讽她,事实上,他根本没再露面。
电视机里在播放真人秀节目,明星们的脸上挂着或紧张或得意地笑,他们共同的特点,是那种积极的生活态度。
和摊在沙发上的夏沐形成鲜明对比。
夏沐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每天都通过落地窗帘旁的天色,来判断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
已经两星期过去了,她之所以没饿死在沙发上,大概是因为爸妈每天都会偷偷摸摸地轮流来一趟,喂她吃饭,并再三嘱咐她,晚上热饭自己吃。
她都答应了,但阳奉阴违。
有些口渴了,夏沐暗淡的猫瞳缓缓流转,视线落在茶几上盛满橙汁的杯子,好像光这么看着,就能解渴似得。
嘴唇干涩得上下都黏在一起,像个身患绝症的人,没有动弹的力气。
她脑子里响起熊幼崽的嗓音……
“夏沐。”
虽然知道是幻觉,她还是任由自己浮想联翩,睁眼看向头顶……
段紫潼嘴角勾着坏笑的弧度,站在沙发旁,弯下腰,鼻尖凑近夏沐的脸。
一头长卷发滑落下来,遮盖住锁骨,长睫微垂,一双紫瞳注视着夏沐的双唇,“你嘴唇脱皮了,我刚擦了润唇膏。”
夏沐麻木的神色渐渐向冰雪融化,露出冰封下神采奕奕的笑容。
她扯起嘴角傻乎乎地笑,脱皮的双唇被绷紧得更严重了,她抬手一推,说,“别闹了,卷卷。”
然后,幻象就被她推散了。
她猛地坐起身,四下张望,空无一人的客厅显得无比宽敞,宽敞得有点吓人。
“如果没能实现承诺,我会立即离开殿下,再也不见面。”
不知是不是老天对她自负的惩罚,这句让她懊悔不堪的话,时不时就会浮现在脑海里。
和八年前不一样,她第一次离开熊幼崽的时候,心里的愧疚大于不舍,这才念念不忘了许多年,却谈不上煎熬。
那时候,每每想到自己从高空坠落时,被卷卷接住的一刻,心里都充满感激,却没太多挂念。
而这次却不同,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感到愧疚了,也不去想段紫潼现在会多么失落。
疯狂的想念,已经让她自顾无暇了。
思念是一件很奇怪又不符合逻辑的事。
那些重大的事,譬如在海盗船获救的瞬间,反而不会让她有什么感触,偏偏是一些奇怪的细节……
奇怪的生活细节……
因为夏沐有点过敏性鼻炎的毛病,在空调屋里容易打喷嚏,所以卷卷不让她在房间里开空调。
两人的卧室共用一个阳台,卷卷把自己屋里的温度调得很低,北极似得,然后敞开两间卧室的玻璃门,通过阳台,给她房里传输冷空气。
这样,夏沐就真的不打喷嚏了。
夏沐总担心熊幼崽着凉,经常偷偷钻去隔壁卧房,把温度调高,在自己回屋里,偷偷开起空调。
所以,卷卷每次听见隔壁又传来蠢猫咪的喷嚏声,就会跟城管巡街似得,来她屋里,检查蠢猫咪有没有偷偷开空调。
两个人乐此不疲的相互调温了一个多月,搞得跟谍战片似得。
不知道为什么,夏沐总会想起段紫潼背对着她,面对阳台的玻璃门,抬手去摸空调的风,就是这画面……
清瘦修长的背影,卷发被光镀上一层金边,骨节分明的右手,还有凸起一小块的嶙峋腕关节,嘴里气鼓鼓地抱怨:“我迟早要把你这空调给拆了。”
这个画面,总是爱莫名其妙的从她死机的大脑里浮现出来,然后,被封印的痛苦就翻江倒海地蓄满胸口,让她哭到脱力。
三星期后,夏沐渐渐从痛苦中剥离出来,诀窍是靠“只吃不思考”。
她每天完成任务似的,刷完微博和手游上的每日任务,也知道要吃的了,还会自己下楼逛超市。
食欲真是上天最大的恩赐,这让她的痛苦减少了不是一星半点,从节节攀升的体重上,就能看出来。
发现胖了,是因为天气转凉,爸妈把衣服给她扛过来,夏沐发现,比较贴身的款式,穿着都有些紧了……
周四的下午,她打算去街上买两件新衣服,也没有仔细打扮,随意套上衣服就出了门。
走出小区没多远,快到公交站台的时候,夏沐发现,身旁好像多了个身影,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迈着长腿悄无声息地走在她身边……
身为刑侦专业综合成绩前五名的学生、cga的优秀实习生,她现如今这警觉度,也算是彻底废了。
直到身旁某熊幼崽开口说话,夏沐才猛然回过神……
“小姐。”
夏沐闻声一哆嗦,满面震惊的转过头……
段紫潼眯起眼,难以置信的打量蠢猫咪,神色不确定的低声问:“请问你是夏沐……的大姑奶奶吗?”
风中凌乱的夏沐:“……”
不等蠢猫咪回答,熊幼崽忍无可忍地笑弯了腰,百忙之中,抬手理了理夏沐蓬乱的头发,断断续续地笑道:“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夏沐:“……”
早知道应该梳洗打扮一下再下楼!她要是穿着警服,此刻可能就要对熊幼崽拔枪了。
作者有话要说:奇怪,不论大娃怎么说不会虐,读者君们还是心惊胆战的,连微博私信里都是劝我不要虐的……
你们要想想大娃曾经的优良传统啊,甜宠狂魔的帽子比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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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二人一同出门,朝马场一径去了。
江晗特意遣人为顾笙取了一把五斗的弓,这还是二殿下年幼时训练用的弓箭,顾笙也勉强能拉开。
江晗自己随身配的是一石八的弓,满弓时,力道足有两个顾笙的重量。
为了不让顾笙难堪,江晗特地换了把九斗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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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体贴的迁就,顾笙也是久违了,她微笑着瞥了江晗一眼,抱着手里的小弓,心里只觉一片温暖。
到了马场,江晗为她挑了一匹纯白的小马驹,鬃毛顺滑油亮,两只黑眼睛水汪汪的,显得格外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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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走到跟前时,小马驹鼻孔里立即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悠然摆了摆尾巴,像是在对她示好,着实招人喜欢。
上马时,牵马的小厮就整个人跪到马身侧,等待顾笙踩着他后背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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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镫其实只有半人高,顾笙根本不需要垫脚,也能爬上马背看文请购买正版,盗文可耻。
但她不想显得畏首畏尾,便忍着心中的不适,抬腿就踩上那人的后背。
她脚上的绣花鞋鞋底极软,刚落脚,就几乎能感受到那人后背的体温,顾笙本能的缩回脚,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心中的别扭感。
她低头看向地上的小厮,小声道:“你起开吧,我自己能上去。”
那小厮抬起脸,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睛,疑惑又惊慌的看了看顾笙,以为是自己犯了错,赶紧将屁股撅得高了点,好让自己的后背更平稳。
顾笙:“……”
一旁的江晗早已熟练的翻身上马,此时见顾笙神色犹豫,便明白了她的顾虑,开口遣退小厮,叫一旁侍女扶着顾笙上马背。
骑马的过程很安全,一直有侍从牵着缰绳,以散步的速度“溜顾笙”。
江晗则骑在一旁的马上,拿着弓,尽职尽责的教顾笙如何握弓,如何发力,如何提高射出的准头……
顾笙都快沉不住气了。
这情景与她预想的大不相同,江晗难道不是该坐在她身后,手把手叫她骑射吗?
就连小人渣九殿下都知道,教小君贵射箭时,应该“手把手”指导!
虽然除了让小君贵的手受伤以外,这种教学方式并没有其他效果……
但这才是君贵们想要的教学方式啊!谁会真想学骑射啊!
直到顾笙辞别时,江晗才显出一丝不舍,满面怅然的轻声道:“每次与阿笙姑娘分别,本王总觉这难得的相聚时光,不问如何把握,都显得不够珍惜,终究都被虚度了。”
顾笙苦笑着低下头,心说可不就是虚度了吗!
难怪殿下您“这把年纪”还一个姬妾都没有!
一个月后,顾笙应邀参加了九殿下的生辰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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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顾笙今生第二次踏入皇宫。
宴席设在交泰殿,顾笙与学堂里另外两位与九殿下交好的学子,都是晌午过后,就在东华门等候入宫赴宴。
直到申时过后,皇亲贵戚们陆续到齐,内廷的管事牌子才来领他们进宫。
一行人低头弯腰的跟着内侍走。
穿过东华门,绕过文渊阁,一路北行,从乾清门直入内廷,直至交泰殿东面的配殿,顾笙总算正式入席了。
她的两只腿此时已经麻得没了知觉,顾笙从没想过,吃顿酒席会如此艰难,几乎怀疑九殿下是不是又在故意耍弄她……
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入席后,顾笙听内侍的传报,才得知:配殿里除了皇后和妃嫔,其他宾客都是些皇爵的亲友,而圣上和皇爵们,全部都是在交泰殿正殿飨宴。
天杀的九殿下……
顾笙站了一下午,本想着江晗或许会来给她敬杯酒,心里才稍稍好受些。
可她此时才得知,别说江晗,就连今儿个的小寿星,江沉月本尊,她都没机会相见!
她决定回去要捏碎九殿下三天份的糖糕!
只不过是吃顿酒席,这是何苦呢……
不等她将酸痛的双腿捶得松快些,殿外的传报内侍,就一个接一个的传来正殿的圣谕。
“跪……”
一声清朗的通传,配殿里的宾客全部起身,齐齐跪伏在地。
顾笙自然不能例外,她忍着双腿的酸痛,一脸哀戚的跪下去,半柱□□夫后,外头才传来一声:“起……”
众人山呼万岁后起身入席。
紧接着,皇后娘娘说了些祝酒词,才正式开席。
顾笙将一腔怨愤转化成食欲。
直到酒足饭饱之后,抬头看了看周围开始轮番敬酒的人群,目光刚巧撞上正款款走来的八公主。
顾笙这才眼前一亮,这一趟也算是没有白来了。
明年开春,八公主便要远赴新罗和亲,近一年来都没有去学堂,只在宫里学习新罗的语言以及风俗习性,两人已经许久不曾相见了。
“姗……”顾笙激动地起身,刚要出声打招呼,又看了眼周围的人群,忙恭敬的改口道:“笙儿给八殿下请安。”
八公主举止比从前沉稳得多,她绕过矮几,伸手握住顾笙的手,淡笑道:“还是叫我姗儿姐姐罢。”
一旁侍女端来座椅,摆在顾笙身旁,二人便紧挨着坐下来。
“好在今儿个你来了。”江语姗目若秋水,眸中带着哀愁,注视顾笙道:“往后,姐姐与你怕是再无相聚之日了。”
江语姗握着她手的指节微微泛白,仿佛在无声呐喊着她对故土的留恋,对未来的恐惧。
顾笙见状眼眶微微发烫,便将另一手覆在她手背,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安慰。
这一去即是永别。
顾笙静静注视江语姗,许久,才颤声道:“姐姐切莫忘了笙儿,只要咱们彼此间还有念想,便与顾笙常伴姐姐左右无异。”
江语姗颓然点了点头。
二人双手紧握在一起,说了许多过往的趣事,心情却越发低落了。
眼见顾笙眼角泪光闪闪,江语姗便抽出帕子,轻轻为她擦去泪水,强笑道:“不说这些了,我这一去,心里倒也早有准备,只是……”
顾笙忙问道:“姐姐可是还有何牵挂?”
江语姗蛾眉微微一蹙,侧头看向远处妃嫔们的席位。
顾笙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皇后右侧席位边……
一位身穿藕荷色华服的妃嫔,正安静的坐着。
是个长相清丽的美人,看似不过二十出头的岁数,应是保养极佳,眉眼与江语姗还颇有几分神似。
这位是……熹妃?
顾笙心里一咯噔,这个女人,就是前世传言中,那个在江沉月面前“失仪”,被打入冷宫的那个妃子。
顾笙一时间百感交集,讷讷看着熹妃,竟出了神。
“只是放心不下娘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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