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酒杯:“如果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无所谓。”阿生明白就行了。心下不免有些难过,在此之前,他就生活在这样没有一丝温暧和信任的环境里吗? 无名眼光怀疑地打量着他:“看来你还真是不知道。”一个声音划过耳边:最后的机会…… 轻拂垂落额际的发:“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恨恨地灌了一大口酒:“夜星没有死,你明白了吧?”新欢旧爱,这下有好戏看了! 就象耳边突然响了一颗炸雷,巨大的震鸣让人头晕目眩,几乎无力思考:“你……你说清楚!” 耸耸肩:“很简单。当年集团发现夜星是个可造之材,想要延揽他。没想到他竟然拒绝,所以就想了个办法,把他弄了出去。由于牵涉到你,所以你父亲出面施压,才会这么快以意外定案。”看着蓝洛胸口起伏,无名得意地笑:“需要我告诉你,做这件事的那个人是谁吗?” 神情一怒,几乎就要拍桌而起,但他立刻冷静下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活着?那火中的人又是谁?障眼法吗? 他不认为无名会有这样好心,主动说出内情。如果他希望以此取得某种获益,那他想要又是什么呢?要自已相信阿生就是逼使夜星离开自己的那个人吗?那他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夜星活着,夜星活着…… 一点灵光闪过,让蓝洛险险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如果这就是原因,那么所有的不可思议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但未免太过离奇,离奇得近乎荒诞! “这你不必多问。总之我们交给你的一定是真正的夜星。”见蓝洛神情大变,无名精神一振:“我们对你已经够宽容了,你最好不要高估我们的忍耐力。” 五指收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肌肉中。神经将痛楚传入中枢,乱成一团的脑子登时清醒不少:“如果夜星对你们来说也很重要,你们为什么要用他交换阿生?如果他并不重要,当年又何必大费心机伪造他的死因?” 好个蓝洛!竟然反来套自己的话:“这与你无关。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同意这个交易?” 但这时蓝洛已经不打算再纠缠下去了,他现在只想马上见到那个人。拿出两张大钞放到桌上:“谢谢你提供消息。不过我还有公事,先走一步了。”随即起身离座。 无名可没料到他会说走就走,情急中伸手想抓住他,但心头立时感觉到一丝危险。 冥王!一凛之下不敢再有动作,看着蓝洛大步走出酒吧。 蓝洛回到车上,却没有发动,把头伏在方向盘上,久久不曾抬起。 说他胆小也罢,这一刻,他确然情怯。 如果是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又为什么一直不肯说出来?他曾遭遇过什么?如果不是他,那自己要如何面对两个人? 想到那一身伤痕,心里好象有把小刀在不停翻搅,痛得五脏六腑好似缩成了一团。 耳中听到打开车门的声音,有人坐上身边的位置。 熟悉的大掌轻轻抚上肩膀,蓝洛一惊仰头,赫然看到一双暗沉如子夜般的眼。 “阿生?”不是要卓安跟着吗?怎么换成阿生? “你以为瞒得过我?”淡淡反问,蓝洛报以歉然的一笑,侧身过去吻他。 这个人哪。明知道对方就想除了自己也不会选在此时此地,却还是不放心地跟了来。 不料余生偏头避开:“你只想做这个?” 问得蓝洛一怔,好无辜地瞧着余生:“那我应该做什么?” 眼神一闪:“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吗?”痴狂十载,而今真相已近在咫尺,你却什么都不问? 不过无名是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是哪个家伙活得不耐烦了想试试自己的枪法? 摇头,伸手捧住刚硬的脸:“我只想吻你。”不由分说,双唇印上他的。 在一瞬间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真相对阿生来说意味着痛苦,那他宁可不要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 当年的事他会请安卓重新调查,给夜星一个交代。 至于夜星的生死…… 挥去脑中的升起的不安,他告诉自己要相信在直觉下做出的判断。 二十三 余生冷洌的黑眸闪了闪,没再多问什么,应和着他的吻。看着他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两眼正正迎着自己的视线,慢慢地、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阿生,我爱你。” 眼神霍地一跳,似乎有簇小小的火焰燃起。展臂揽过蓝洛,将他尚未出口的爱语和眼中满溢的柔情,一并纳入胸膛,稳稳安置。 好奇怪的感受。就象冰封的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在翻腾着想要汹涌而出,却又硬生生被挡了下来,只能在原处愤怒地挣扎,试图冲破阻碍,激流千里。 胸口胀胀的,又带着闷痛。他有种错觉,似乎一颗心已经不听他的指令,自做主张地越跳越快,让他觉得氧气渐渐缺乏,就要窒息了。 “阿生?”怀中的人动了动,余生低下头,看到蓝洛眼中的一丝担忧。 “我没事。”淡淡答了句,他转眼看向车外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神思恍惚。 如果无名真的知道当年的内情,他根本编不出这种可笑的说辞。真相,往往比谎言更难取信于人。 可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 当我在火海中呼喊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被困入绝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周身绷带缠绕,动弹不得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因思念而渴望着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让爱与恨的双重重负压得喘不过气来,只想让一颗飞来的子弹将我解脱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痛苦时,你正在欲海中沉浮。 余生轻轻合上眼,还是不问了吧,既然注定失望,那又何必让自己的心,再一次鲜血淋漓。 蓝洛暗暗皱眉,这种什么事都只往心里藏的臭脾气又上来了。眼珠一转,有些不怀好意地扯扯他的袖子:“阿生,我有件事想问你。” 心中一震,口气仍是淡漠:“嗯。”蓝洛蓝洛,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在他怀里挪了挪,找个舒服的位子,然后慢悠悠地开了口:“我听无名说,你的爱慕者一大堆?” 他要问的是这个?余生有些不敢置信地挑了下眉—— “我没注意过。” 蓝洛立时眯了下眼:“没注意?我看是巴着你的人太多了,你数不过来了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余生简直哭笑不得:“你以为人人都象你一样没神经?”那些人敢正眼看他的就没几个,有胆子搭话的更少,通常别人遇见他最正常的反应就是远远避开。 “骗鬼!”蓝洛两只眼睁得老大,一脸怀疑地瞅着余生:“无名说追求你的人从来没断过,男的女的都有。你还能一个也看不上?”伸手敲敲他胸口:“瞧你硬得象块石头,没想到人缘还蛮不错的嘛!”语气里的酸味,重得十公里外都能闻到。 余生没好气地给他一个白眼,收拢双臂将他拥得更紧。废话一句,要真有看上的,还轮得到你? 蓝洛却是不依不饶:“难怪他们那么急着要你回去,八成就是为了这个……”本来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此刻却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一把抓住余生的衣领:“你给我从实招来,到底有多少老相好在等你过去临幸?!” 黑线。余生没好气地低下头,用力堵住那张气人的嘴。 蓝洛,既然你执意要将过往封印,那就永远不要再提起吧,也不要让我再想起夜星,毕竟对你来说,他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余生,一个没有过去,只有未来的人。 蓝洛,若我能少爱你一点,我一定会轻松许多。只可惜我明知这样会让自己痛彻心腑,也没办法留下一点爱来给自己。 因为我知道,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不再爱你,我的心也会就此死去。 那么活在世上的,不过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我只能倾尽所有,不停地爱你……即使你会将我推入地狱,就此万劫不复! 毫无保留的吻,带着炽热的狂野,象挟着漫天烈焰而来,席卷他们所有的反应和思想。 耳边好象有什么声音在响,却没人去理会。但那恼人的响声持续不休,总算有人被拉回一点理智:“谁这么……安卓?” 车窗外站了两个人,卓安背对着车,摆出个“我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安卓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一边笑,一边打着手势示意他们继续:“接着来啊,我还没看过瘾呢。” 蓝洛红着脸,气恼万分地瞪着他,却是半点用也没有。直到余生丢过一记冰刀般的眼神,才成功地让他闭上嘴巴。 事情似乎就这样终结了,无名悄悄地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杀手集团也没有人再出现,他们又恢复了过往的平静。 快乐的时间似乎走得格外迅速,两个星期对他们来说,好象只是眨了眨眼。 然而疑心的种子一旦生根,便成了深深扎在心里的一根刺,总在不经意间,提醒他们重拾起极力想要抛开的往事。 渐渐地,他们之间少了那种令彼此都感到温暧的默契,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于是两个人都变得谨慎,变得矜持,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二十四 深夜。两具火热的身体交缠,占有对方的同时,也付出自己。 蓝洛着迷地吻着余生,贪婪的双手抚过他的身躯。掌指间传来的触感刚柔相济,宛如用极品天鹅绒包覆着的钢铁。 窗外有风声呼啸,房间里却一派春意。 当蓝洛倦极而眠,余生轻轻挪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起身走到阳台上,点起一根烟。浓浓的雾气从口中喷出,脸庞在后面若隐若现。 脑中又现出那天墓园中的情景:蓝洛站在夜星的“墓”前,手指抚着照片,低低地说:“夜星,对不起,对不起……”眼中是一片凄恻。 蓝洛,我没办法不爱你,可我也没办法不去恨你。 再多的歉意,也不能抵消我曾受过的煎熬。 余生突然眼神闪了下,身后的门无声地打开,蓝洛一脸困意地从里面走了出来:“阿生?” 眼光扫过他单薄的衣服,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怎么起来了?”还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 倚进余生敞开的胸怀,蓝洛将头枕上他的肩:“你不在,我睡不着。”早已习惯了他的体温、他的气息。 余生搂着他就要往里面走:“一起睡。” “嗯……”蓝洛轻声答应着,脚下却没有移动,抬手攀上他颈项,仰头印上绵绵密密的吻。 阿生,我知道你在为难,我不会强求你。不想说,那就什么也别说罢。 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蓝天大厦,公司会议室里。 蓝洛坐在位子上,手里端着咖啡杯,却只是停在原处,迟迟不往嘴边送去。 安卓和卓安坐在旁边,安卓用胳膊碰了下弟弟,向蓝洛努努嘴,兄弟俩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我说阿洛,你这是怎么搞的?到你这里来还弄得象是做贼似的,要偷偷摸摸地从后门进来。”看他那付样子,八成是遇上难题了。 “我……”蓝洛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说:“等他们两到了之后,我再开始说。” 几分钟之后,卡文和李熠煌一前一后走进会议室,在椅子上坐定。 “安东尼,你没把凌先生带来吗?” “他刚出任务回来,我让他休息一天。”李熠煌满脸愉悦,他的爱人凌晓是个国际刑警,经常在外奔波。这次是走了一个多月,昨天才到家。 “哦。”蓝洛漫不在意地点着头,牙齿轻轻咬着唇,想着该怎么开口。 刚来的两个人显然也发现了好友的情绪有些反常,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静静地等待着。 “我……”蓝洛刚一出声,又顿住了。 卡文一翻白眼:“我的大少爷,你有话拜托爽快点好不好?被你急出火来了!” 安家兄弟对看一眼:“阿洛,你如果有为难的事情,不妨说出来大家想办法。” 蓝洛向几位好友露出个感激的笑容,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人告诉我,夜星还活着。” “什么!” “是谁开这种玩笑……” “怎么可能?!” 象是正在翻花的油锅里落下一颗水滴,立时“噼呖啪啦”地爆得四处飞溅。李熠煌甚至抬手摸上蓝洛额头:“没发烧啊。” 蓝洛苦笑:“我说真的。” 安卓抓抓头发:“你那口子知道吗?”其实他最想问的是:夜星活着,那余生怎么办? 卡文忙接上话:“对啊,道上的人办法多,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蓝洛垂下眼:“这件事不能让他去做。”阿生这些天越来越不对劲,十有八九是为这个。当年的事情一定很可怕,才会让他变得几乎象是换了一个人。 余生,劫后余生。为什么自己会盲目至此,竟然一点也没有想到? 二十五 “你怕他知道了心里不舒服吗?”这也是人之常情。 蓝洛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卓安打断了。 “消息可靠吗?”相较于另外几个人,卓安是最为沉稳的一个。 “应该可靠。我想他没有必要用十年前的人来骗我。”蓝洛脸上掠过一抹忧伤:“那个人说,夜星其实就是被阿生所属的杀手集团带走了。” 卓安顿时皱起眉:“那可不好解决。”跟个杀手集团要人? 蓝洛轻咬下唇,重重吐出一口气:“其实今天让大家来,是因为我有一个想法,但我没办法肯定,所以想和你们商量。” “对方说夜星没有死,我想是真的。而且我感觉,其实阿生就是夜星。” “什么……”连串的惊呼声再次回响在会议室里。 卡文一脸错愕:“你怎么会这样想?他们一点也不象啊。”在他看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卓安眼神一闪:“我倒觉得有可能。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余生和夜星的身架差很多,但是五官很有几分相近。而且,我想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阿洛。” 蓝洛露出个伤感的笑容:“的确,当初我自己也被这个念头吓到了。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这样去想。虽然看到的不是同一张脸,但是我始终记得我们之间,每一点最细微的感觉,那是由心灵刻录下的记忆,而不是只凭眼睛看到的。” 安卓接口:“那你问问他就好了呀。” 李熠煌吁了口气,笑:“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很好吗?你心心念念十年,等来的还是当初的那个人;他被人带走,现在又回到你身边,你还有什么好愁眉苦脸的?”老天真是厚爱他,在这么多年之后,终究给了一个圆满。 蓝洛不禁有些无奈。“可是现在我张不开口去问他是不是夜星,一想到他这十年中经历过什么,我就觉得心痛。阿生是个很坚强的人,如果不是事情已经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我想他一定会主动向我提起,而不是处处回避才对。” 卡文甩甩头:“那要怎么办?” 蓝洛转头看向安卓:“卓,前几天我托你查的事情,有进展吗?” 安卓现出一丝难色:“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时间隔得太长了。”迟疑了一下,又说:“不过阿洛,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压在心里,没敢说出来。” 蓝洛微怔:“什么?” “当年那条项链,你不是一直带在身上吗?” “是啊。”蓝洛解开领口的衣扣,拉出一条银光闪烁的白金项链。 这是他亲自设计,再去珠宝公司定制的,是他送给夜星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礼物。 “没错,就是它。那天我们几个一直陪在你旁边,看着李伯把项链交给你。”他一直忘不了当时蓝洛那瞬间死寂的神情:“我记得很清楚,项链完好无损,光亮得就象新的一样。” “按说这么大的火,人已经面目全非,可是你回想一下,当时李伯把项链给你的时候,一点也不象是被火烧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再拿出来的,这不是很奇怪吗?” 蓝洛脸色阴沉,其余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是只有各人明了的含义。 “之后我看你越来越消沉,曾经打算把事情告诉你。可是我没有太多的根据去怀疑警方的结论,所以花了点钱,请一个当时有点名气的侦探去查。” “过了几天,他对我说这件事一定有蹊跷,因为他找到当时出现场的警员,打听到火场里发现的那具尸体很可疑。” “被火烧死的人,因为缺氧和呼救,嘴里一定会有大量的烟灰,可是他们看到的尸体嘴里什么也没有,也就是说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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