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寻不顾一切便往烟风扑去,可是,不愧为标准的文弱书生,才没两三下,白千寻便被烟风以单手击倒在地。
可恶!白千寻以手背抹去嘴脸滑出的血丝,一手掩住受到重击的腹部勉强的站了起来,脚步蹒跚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若怀影被人掳去。
老天!笙、隼、文初!你们快点赶来啊!
才想着,便看见三个人影突然出现。定睛一看,赫然是戚远笙、赤隼和裴文初。
「千寻大哥,你没事吧?」戚远笙扶着他踉跄的身体,担心的问道。
摇了摇头,「我没事。可是怀影被那人带走了。」
闻言,赤隼脸色一沉。
果然,所有事都是冲着若怀影来的。
他脚尖一跃,便到了烟风的面前,阻挡他的去路。
「放下怀影!」冷冷的语音,教人不寒而栗。只是烟风却纹风不动,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瞧,接着默然的,他拿起挂於右腰侧处的佩剑。
霎时,寂然的氛围漫延。
几乎於同一时刻,两人迅速的往对方攻击。
刀光剑影一一呼啸而过,看不出他们究竟过了多少招式,只听得刺耳的刀击剑声。
赤隼纵身往後一跃,闪过了烟风致命的一击。
其实他们的功力不相伯仲,然而碍於若怀影,赤隼也不敢使尽全力。
「隼大哥,我来帮你。」话声才落,便看见戚远笙出现在烟风的背後。
赤隼和戚远笙使了个眼神,便一同往烟风击去。
或许说二对一太不公平了点,但是为救若怀影,他们也顾不了这么多。
一前一後的攻击,教烟风消耗了不少的气力。戚远笙见他露出一丝疲态,趁机一阵凌厉的攻势,夺回昏睡中的若怀影。而赤隼因无後顾之忧而使出了全力。
剑,凌厉有若长风出谷般,没有一丝喘气的空间。对於他又快又狠的攻势,烟风显得招架不住,然後赤隼突然使力震断他的佩剑,剑尖也顺势贴上烟风的咽喉。
「说,是什么人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捉怀影?」
烟风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平静无比,对於颈项上的剑尖丝毫不以为意。
突然,在赤隼来不及反应之前,他的嘴脸滑出一丝黑色的血,颀长的身影也恍了恍,接着颓然的倒在地上。
赤隼愕然的看着倒下的身躯,蹲了下来,探了他的鼻息,然後皱皱眉头,便走近白千寻、裴文初、戚远笙和若怀影。
「怎样?那人怎么了?」白千寻间道。
「死了。」心里却不住地想着,照这人装束及武功看来,应该是倭人。但是倭人为何要来抓若怀影,锾鑫居的大火也跟他们有关吗?
「怀影他怎样?」
「没事,只是被点了昏|穴。」白千寻检视了他周身,发现没有一丝伤痕。
「这样呀,」看着昏睡中的若怀影和脸色惨白还滴着冷汗的白千寻,赤隼沉吟了一会,「我们回去吧!」
「嗯。」说着,戚远笙便抱起轻得过份的若怀影,裴文初紧跟在背後,而白千寻也在赤隼的搀扶下走回「琅玥居」。
至於那屍体,自然会有人来处理。
第六章
若怀影闲闲没事做的拿着木枝,坐在「月湖」旁的松树荫下,享受着微风中吹拂过来的丝丝凉飕,发丝儿顽皮的於风中飘摇。
有点无聊,但又无可奈何。
全「琰玑山庄」里里外外没有一个人有空陪他,更重要的是,戚远笙、裴文初和赤隼因为有件麻烦事要处理而到了顺天的「璇玑山庄」一趟,没有半个月他们也不会回来的。
而白千寻呢?就更奇怪了,他莫名其妙的受了伤,在床上休息二三两天,问他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说是和赤隼切磋武艺时弄伤的。
可是,赤隼知道白千寻的武艺并没有特别高强,怎么会手下不留情?而且,自那日起,白千寻便一直窝在房里炼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都不会踏出房外一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庄内的气氛好像怪怪的,但他就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过,总知,现在没有人陪他,和他聊聊天、说说话,吃饭的时候也只剩下他一个人,所以……很闷。
有点无聊,但又无可奈何。
试问庄内能有几个人懂得看唇语?即使庄内有不少人是识字的,至少看得到他写的字句,可以和他沟通,但他也不好意思碍着人家工作呀!因此,现在他唯有独自坐在树荫下,享受着清风送来的凉意。
若怀影不知道的是,从那一夜烟风无声无踪的闯进「琰玑山庄」,并差一点点便将他掳走之後,戚远笙便下令加强山庄的戒备,免得再有人夜袭,到时候他们是怎样死的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至於为什么他会不知道,原因在於那夜若怀影被点了昏|穴,醒来後对於昏迷时所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故而赤隼便命庄内所有人都不可以跟他说那夜的事,因为所有的一切明显地都是冲着若怀影而来,省得他又再自责不已。
也因此如此,若怀影根本不知道庄内所弥漫的危机氛围所为何来。
若怀影坐在树荫下,小手无聊的把玩着地上的小草,双眼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
突然,他想起了戚远笙,嘴角微微勾起一阵浅笑。
喜欢他。
喜欢得难以自拔。
或者该说,自己爱上他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奇妙。
他喜欢戚远笙的碰触,那温热的触感像是会烫人的,从被碰触到的地方,热……一阵蔓延,如血液般迅速流窜全身,流至心坎,教他的心,毫无规则的跳个不停。
他喜欢戚远笙的声,不响亮也不低沉。不若白千寻那般温柔如风,亦不像赤隼那般平稳低沉,更不像裴文初那般富有孩子气,而是独特的,清亮而悦耳,只属於他的声音。
爱他,源自於十一年前的那一夜。
思念,在漫长的岁月里,增加了若怀影的情意,然後在相逢的日子里,一点一点侵蚀,没有一丝空隙。
那一夜……戚远笙也许已经不记得了,可是,那记忆始终深深的藏於他的心坎里,印象清晰得就彷如只是昨天的事,怎样也化不开、忘不了。
他始终记得戚远笙,悄静的夜、稚嫩的嗓音、热热的体温、还有……亲切关怀的话语。
他告诉了若怀影他的名字,若怀影将那名字收藏於心中,在每一个孤独的夜,喃喃的念、不断的念、无声的念。原以为没可能再遇到他的了,想不到竟然会在十一年之後、在那种情况下,和他再次相遇。
笙说,他喜欢他啊!
心里,流窜着炽热的情。
没有想过、更不敢奢盼,可是,戚远笙却说喜欢他。
想起了那一吻、想起了他的情话绵绵,心,噗通噗通的乱跳过不停。
他轻轻的浅笑,蓦地,他一双小手往前一伸,整个人跪了下来。白皙的小手不断往前摸索,不久後碰触到清冷的湖水,若怀影愉悦的笑了,嘴角勾起了抹漂亮的弧度。从他高兴的神情来看,若然他能发出声音,必定会听得见他清脆悦耳的笑声。
其实,松树和「月湖」相距不远,只不过是几步之遥,一个不小心便会掉进湖里去,若怀影怡然的玩着清澈冰凉的湖水,连柔顺黑泽的发丝也掉落到水中,沾湿了。
他玩得不亦乐乎,连身後站了个人也不知道。
***
白千雪看着倒映在湖水上的脸庞,一股不怎么愉快的情绪直涌上心头。
她皱眉,并故意的用力踏踢着小草,打扰了若怀影的玩乐。
「你是谁?」
喝!若怀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立刻抽回拨玩湖水的手,惊愕的抬起头来。
「你究竟是谁?」白千雪口气不佳的再次问道。怎么这人呆呆的呀?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白千雪才刚刚抵达「琰玑山庄」。是她那个大哥白千寻叫她来的啦!可是人是他叫来的,来了,他却理也不理她,真是气死人了!
在庄内闲逛的时候,却发现「月湖」旁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她颇感奇怪的直往那道白影走去。反正她又没事做啊!
老实说,有人在湖旁闲逛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反正庄内上上下下也有不少人,有人在这儿逗留也不是稀奇事,奇就奇在那件白衣很眼熟啊!那好像是大哥的衣服!所以他才会踅到这儿来,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面对若怀影吓呆了的傻样,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
与其跟个傻子大眼瞪小眼,倒不如回房去休息。
「喂,我在跟你说话呀,你有没有听到?」
「呀!对不起、对不起!」若怀影连忙道歉,但突然又想到对方可看不明白他说的话,又连忙的站了起来,拿起手中的木枝找了处有沙的地方,然後又蹲了下来。
看着他奇怪的举动,白千雪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呃……」想不到她会这样问,若怀影一时间也不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说对不起?只是很下意识的便说了出来,就彷佛那一句「对不起」早已烙印於他的脑海,无时无刻的记着,当说话时便无意识的说了出来。
「我……」想解释,又记起了自己发不出声音,又连忙回过头去想写些什么。
「你是哑巴?」
什么都还来不及写,突然头上传来一道声音,他愕然的抬起头来,无神的两眸撞进白千雪一双了然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惶然。
「你是哑巴。」这次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白千雪不带一丝感情说道。
别说她冷血无情什么的,她自己很清楚,同情怜悯根本没什么意思。
「我……」若怀影根本不知道想说什么,拿着木枝的小手只是慌乱的在地上乱划,根本看不出他写些什么。
「别忙了,我懂得看唇语。」她可不想浪费时间来看他写些什么。
「对、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这人还真是怪怪的,三不五时便将「对不起」挂在嘴边。「是哑巴也没什么好对不起别人的,不是吗?」
白千雪紧蹙眉头,实在是不怎么喜欢他的谦卑的语气。
她向若怀影伸出右手,想将他扶起来,然而若怀影却对之视而不见。白千雪不解的看着他,这人分明是看到了她的手呀,为什么他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倏地,一抹了悟划过心底……
「你双眼看不见?!」
这次白千雪真的是吃惊了,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说不出也看不见,他是怎样过活的?
「我……对不起。」闻言,他呆了呆,然後垂下头去。然後又想到,若果他低下头去,那正在和自己毫说话的人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故而又倏地抬起头来,让白千雪看见了掩在他眸瞳上的泪雾。
「别说对不起了,拜托。」他说不烦,她也听得烦了呀!
真的,说不震惊是假的,可是他也没必要将「对不起」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好像他自己是什么大罪人似的。叹了口气,白千雪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哦。」听到身旁有声音发出,转头「看」着她,也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若怀影。」
「若怀影?」奇怪的名字。「我叫白千雪。」
「白千雪?是千寻大哥的妹妹吗?」白千寻有跟他提起过。
「嗯。」她点了点头,然後又想到他看不见,便又说道:「是呀。」
「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的?」他想,离上次来「琰玑山庄」也不过隔了三个月,什么时候庄内多了一个不能看又不能说的人?!
「嗄?」她是问为什么他会在「月湖」旁蹓躂?还是问他为什么会住进「琰玑山庄」?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山庄里?」他的表情很好猜,心里在想什么全都表现在脸上。
「呃,这、这是因为笙和千寻大哥他们救了我,便好心的收留我在这儿。」想起戚远笙,若怀影苍白的脸颊染上几片诱人的红晕。
「救了你?」她不解的看着他,干嘛莫名其妙的脸红呀?
「嗯。」若怀影点了点头,「居内大火,所有人都死了,是笙他们救了我的。」
「居内?」是哪一个阁?又为什么会大火?戚远笙又为了什么救他?他不是最讨厌麻烦的吗?
不过,见若怀影像是不愿多说,白千雪也不提了。
只是,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若怀影那苍白的小脸看起来愈来愈红?
她奇怪的看着他,想着。
「怎么了?」突来的沉静,教若怀影不安的轻唤。
为什么会脸红哩?白千雪对他的话视而不见,迳自专心的思索。她没有说些教人不好意思的话呀,那他为什么会脸红?虽然说,那片红晕教人顺眼非常。
「你喜欢笙?」突然,毫无预景的,白千雪说道。
这不是疑惑句,他几乎肯定若怀影是喜欢戚远笙的。
「我……」脸上的红晖更见绯红。
白千雪注视他。看着他那苍白的脸庞、空洞的两眸、无血色的唇瓣、纤细的肩膀、单薄的身子、荏弱的小手,怎么看就怎么说明了他是极需要别人保护的。但是……
「你是男人,笙也是男人,你怎能喜欢他?」
若怀影蓦地神色一阵惨白,唇张张合合的彷佛想说什么。
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悖德的感情是没有人会赞同的,可是真有人面对面跟他这样说,他还是觉得很难过。
「我……」
「知道吗?若怀影。」
看着他铁青的脸色,突然,白千雪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什么?」他要知道些什么?
「我——白千雪,是笙的未、婚、妻。」
***
「嘶——」一阵马鸣响过,便见一辆马车於「琰玑山庄」大门前停下。接着,便见戚远笙、赤隼、裴文初和一名一身蓝衣、长相与戚远笙有几分相似的俊逸男子自马车走了下来。
「嗯,我好像也有很久没到『琰玑』来了。」蓝衣男子——戚恭羿沉吟道。
「那是因为你忙,忙到连自己的亲弟弟也没空见上一面。」站在一旁的戚远笙好笑的挪揄。
「你还好意思说我!」戚恭羿瞪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也是忙得一场糊涂?也不见你什么时候来过『璇玑』看看你大哥我是生是死,要不是这一次有事要拜托我也不会来找我。我看呀,怕是到我死的那一天,你也不会来大哥最後一面的了。」
「哥,你这是什么话?我这次不是来看你了吗?」
「哼!谁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璇玑』的?」
「得了吧,耍玩兄弟爱,也不要在这儿表演!」站在大门旁引颈长盼他们回来的白千寻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嗨!千寻,很久不见。」戚恭羿对倚在大门上的白千寻泛起抹灿烂的笑。
「是很久没错。」白千寻点头应和,撇了撇嘴,「真想我们没有见面的一天。」这不像白千寻吧,从未见他说话说得这般冲的!
「哈哈哈!」戚恭羿倒是不怎么介意,「千寻还是这么害羞,挂念我就说嘛,可不要口不对心哦,这可会让人误会你是讨厌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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