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笑笑，“老婆，看你走路都不稳，还是我抱你回去吧！”
“混蛋！放我下来！”
……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戚少商拖着顾惜朝的手把他牵进门，忽然看到爸爸妈妈齐齐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难看。
再看自己卧室敞开的房门，隐约可见那张狼狈不堪的床，戚少商在心里大叫不妙，顾惜朝也看出了什么，赶紧抽出自己的手背到身后。
“爸，妈——”戚少商走过去，极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笑，“刚下夜班，怎么不去休息？”
爸爸妈妈齐刷刷的抬起眼睛瞪着戚少商，疲惫、气恼、疑惑……种种情绪尽在眼底，戚少商立刻紧张又心虚，大气都不敢出。
“少商——”良久，爸爸才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时把持不住……可以理解，但是，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的，你做了就要对人家女孩子负责的你知不知道？”
女孩子？戚少商和顾惜朝对视一眼，同时明白到他们是误会了。
戚少商赶忙解释，“爸，妈，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没有和女孩子上床！我……”
“没有？”妈妈不相信的指指他的卧室，“那……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是……”戚少商支支吾吾的，他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但是他不知道说出来爸爸妈妈会怎样对待惜朝，不免有些犹豫。
“是我！”顾惜朝果断的冷静的说道，霎时三双眼睛齐齐望向他。
“你？”戚绍良满脸疑惑，“惜朝你……你有女朋友吗？是不是那个……”
又是女孩子！老爸老妈还真是够传统！戚少商不耐烦的打断他，大声说道，“是我和惜朝！”
房间里一下子静得可怕，从爸妈呆住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他们有多震惊。
空气似乎都凝住了，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啪！”响亮的巴掌声夹着戚绍良的一声责骂“混账！”，打破了宁静。
戚少商嘴角渗出了血，他再一次哀叹，自己一定是遭报应了，一大早就被人打了一次又一次。
“少商！”顾惜朝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叔叔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赶忙挡到少商前面，拦住怒气冲冲的戚绍良，“叔叔，别这样！不要怪少商……”
戚绍良怒火不减的盯着顾惜朝，一手指着戚少商，“这个混小子这么对你，你还帮着他说话！”
“啊？”顾惜朝愣了一下。
戚绍良接着说道，“我知道，发生这种事，肯定是我家那个混小子胡来！惜朝啊，我知道你和少商从小就要好，可是，这样的事，你怎么能由着他胡闹呢？”
顾惜朝忽然明白，叔叔打了少商一巴掌，竟是在为自己出气，换作是别人的家长，恐怕被打的那个是自己，还要再被骂上一句“无耻”。
顾惜朝很感动，同时也觉得更加内疚，叔叔阿姨的确待自己像亲生儿子一样好，可是自己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但是顾惜朝不想骗他们，“叔叔，我们没有胡来，我……我是真的喜欢少商，才和他上床的，我们，不是闹着玩的。”说出来，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惜朝！”没想到顾惜朝会如此坦白，戚少商有种受宠若惊的喜悦，但是爸爸妈妈的脸色却愈加难看。
戚少商知道爸妈的心里在想什么，他们一定是宁愿这两个孩子只是图一时新鲜刺激，只是闹着玩，可偏偏他们是认真的，这要如何处置如何接受？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无路可退，何况戚少商从来没想过要退却，他走到顾惜朝身旁，坚定的握起他的手，看着爸爸妈妈，“爸，妈，惜朝说的没错，我们是认真的，我知道你们一时都好难接受，但是，我是真的爱惜朝，在我心里他比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好，你们不也是一直很喜欢惜朝、很想让他和我们做一家人的吗？”
妈妈脸色苍白，低头不语，爸爸眉头紧锁，若有所思，良久才开口道，“少商，你——你做什么事都是这么心血来潮！当初你高中的时候和红泪早恋，我们反对，你就和我们大吵大闹，说什么你们是真心相爱要在一起一生一世，可是现在怎么样呢？你和红泪，当初那么信誓旦旦的，最后还不是照样分道扬镳！现在你又说你爱惜朝，这次你能爱多久？等你的新鲜感过去了，你的激｜情过去了，你还有多少把握能爱他一辈子？知子莫若父，少商你是什么个性我太清楚了！人都是会变的，感情也是，你们之间有感情，我相信，但不一定要发展成这样的关系，做朋友不是很好吗？起码好过将来有一天感情变了彼此互相伤害！”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几句话就让顾惜朝原本坚定的眼神开始变得犹疑，对于感情，没有多少人能够有信心牢牢的把握一辈子，他的话真是戳到他们的软肋了。
戚少商急了，大步跨到爸爸面前，大声反驳，“老爸！在你眼里，你儿子我就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吗？！当年的事，是我年纪小不懂感情，是我胡闹，是我不对，我承认！可是你也说了，人是会变的！我不会永远都是年少轻狂，不会永远都那么不成熟！我和红泪会分手是因为我们发现彼此不合适，没有多少人第一次恋爱就能成功，没有多少人第一次就能碰到对的人，你凭什么因为我一次感情失败就否定我，就断定我不负责任，断定我花心不安分！我爱惜朝，不是我心血来潮，不是一时新鲜刺激，我喜欢他好久好久了，只是从前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另一种生活，两个男人也可以在一起……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就绝对不会放弃惜朝，我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替代！我对他怎样，我是不是值得他相信值得他去爱，只有惜朝有资格评判，你没有权力下结论！”
“你——”爸爸一拍桌子站起来，火冒三丈，妈妈和顾惜朝一见形势不妙，赶紧一边一个拉住父子俩，“别吵了，有话好好说。”
父子两人，四只大眼睛互瞪，电光火石的在空气里交锋。
一串长长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妈妈拿起电话，“喂，齐大夫，怎么了？……什么？怎么会……哦，好的……”
妈妈放下电话，脸色更加苍白，“惜朝，快去医院看看你妈妈，她……”
顾惜朝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血色全无，妈妈、妈妈……难道是……顾惜朝转身夺门而出，戚家一家人也立即跟了出去。
（二十）ＥＮＤ
穿上厚重的隔离服，全身包裹的好像太空人，顾惜朝进入隔离区的加护病房，看到妈妈周身包裹着白色的病号服，插着肺管，双目紧闭，本来苍白的脸色由于呼吸不畅泛出诡异的青红，……
医生的话不断在顾惜朝耳边响起，“病人呼吸衰竭，只能靠呼吸机维持，我们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撑过来看她自己了……”
“妈妈——”顾惜朝止不住潸然泪下，扑到床边，寻到妈妈的手握住，“妈，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会躺在这里……都是我不好……我明知道你一直尽心尽力的想要补偿我，可我……都不肯给你机会……妈，你知道吗？现在我已经不恨你了……因为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要是连你都丢下我，我……该怎么办？……”
妈妈的脸色越来越异样，顾惜朝焦急的喊道，“妈妈，求求你撑下去，我不能失去你这个亲人！……。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妈妈……”
妈妈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顾惜朝破涕为笑的看着妈妈，但忽然间，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脸色瞬间变得像纸一样白。
顾惜朝吓了一跳，慌忙喊道，“医生！医生！快点……”
很快顾惜朝被医护人员强行带出了隔离区，褪下一身厚重的隔离服，洗手消毒之后走出来，一直在外面等候的戚家三口赶忙迎上来追问，“怎么样？”
“在抢救……”顾惜朝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句，眼神茫然的想找一个着力点靠上去，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顾不上叔叔阿姨就在旁边看着，顾惜朝倚在戚少商怀里，死死抓住他不放，否则他不知道该怎么支撑自己。
如果妈妈走了，自己就连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而那个他一直当作是家的地方，如今却不知道是否还能容得下他。
难道他命中注定一辈子都要这么孤单吗？
戚少商觉得自己的肩头湿了一片，不由的也跟着鼻子发酸，“惜朝，阿姨会没事的……”安慰人的话语总是很苍白，但聊胜于无。
戚绍良走过来拍拍顾惜朝的肩，后者抬起头，双眼迷蒙的看着这位一向对他慈爱的叔叔。
“惜朝，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作为医生，戚绍良很难乐观的对他说你妈妈一定没事，“但是，你还有我们——我们，始终当你是一家人。”
顾惜朝眨了眨眼，一滴泪珠滚下来，嘴角却不自觉的弯起来。
戚妈妈也走过来，和蔼的笑笑，“是啊，惜朝，我们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爸！妈！你们——”戚少商惊喜的瞪大眼睛看着爸爸妈妈，他们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
妈妈却避开他的目光，“我们，只是实话实说，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仍旧在回避，戚少商微微感到失望，但看到父母对惜朝的态度，还是隐隐的有些期盼。
忐忑不安的半天过后，卸掉隔离服的医生走出来，如释重负，“顾女士已经渡过危险期，没事了……”
顾惜朝腾的从座位上跳起来冲到医生跟前，反复问道，“真的吗？真的吗？”
看到医生微笑着反复点头，“真是奇迹，一般的非典病人到了呼吸衰竭的地步几乎是没有希望的了，但是她却撑下来了．．．．．”
顾惜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忽然间身子一软……
“惜朝！”戚少商急忙捞住他下滑的身子，看到他闭着眼睛脸色发白，分明是晕了，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很烫，戚少商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爸！妈！惜朝的头好烫！是不是被感染了！”
戚绍良走过来摸摸顾惜朝的额头，略一沉思，却抬起头狠狠剜了儿子一眼，弄得后者莫名其妙的。
“快送他去急诊室！”
顾惜朝打着吊针，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睡得很沉，爸爸妈妈沉着脸，只说了一句好好看着他然后就出去了，留下戚少商一个继续莫名其妙。
看着顾惜朝额头上的温度慢慢退下来，戚少商总算放了心，只要不是感染了SARS就好。
一瓶吊针打完的时候，戚少商出去喊护士，远远看到爸爸妈妈坐在一个角落里，像是在说着着什么很严重的事，两个人都眉头深锁，严肃的很，戚少商的直觉告诉自己，他们所谈论的事一定和惜朝有关。
戚少商忽然冒出一个相当糟糕的想法，不会是……惜朝得了什么大病吧？
呸！呸！戚少商直骂自己是乌鸦嘴，怎么能想这么不吉利的事！
但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戚少商还是忍不住问，“惜朝到底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会发热会晕倒？他不会……”
爸爸又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指着戚少商骂道，“你小子还好意思问！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戚少商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无辜状，“我怎么了？”
“你还装蒜？”戚绍良瞅瞅四下没有外人，压低声音说道，“你就没看见你的床上——有血迹的吗？昨天晚上你小子究竟干了什么，把人家惜朝折腾成这个样子！你自己心里清楚！！惜朝这孩子也真是，不好好休息，一大早跑出去吹海风，又发生这么多事——你以为惜朝是铁打的吗？”
戚少商理亏的低下头，本来早上在海边找到他就发现他脸色很不好，但是，要劝惜朝跟他回家，回家后又要应付爸爸妈妈，爸爸妈妈还没应付好惜朝的妈妈又病危，一连这么多事，一家人包括顾惜朝自己都把他身体的不适给忽视了。
真是该死！戚少商不禁骂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粗心大意，害得惜朝又要受病痛折磨。
戚绍良继续数落儿子，“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激｜情，可也不能激｜情一上来就什么都不顾！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就乱来，会出事的你知不知道？你呀，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幸好惜朝伤得不重……唉，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祸害！”
戚少商满面愧色，黯然得不能再黯然，嘴里嘟嘟囔囔的辩解，“我也不想的嘛……我又没经验……”
“什么？！”爸爸妈妈同时大声反问。
“没什么！没什么！”戚少商心虚的看天花板。
“嗯……好吵……”顾惜朝咕哝一声，眼皮动了动，一家三口马上静下来，见顾惜朝缓缓的醒过来，脸色红润了好多，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顾惜朝缺不安分的爬起来要下床，“我要去看妈妈！”
戚少商赶忙把他按回去，“阿姨已经没事了，你身子这么虚，还往隔离区跑，很危险的！”
顾惜朝瞪了戚少商一眼，身子虚？谁害得？
戚少商自知理亏，嘿嘿干笑了两声，本想凑过去说两句好话，却被老爸大手一挥扒拉到一边。
“惜朝，”戚绍良问道，“现在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或是哪里不舒服？”
完全是医生的例行询问，顾惜朝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脸，他摇摇头，“没事了，叔叔阿姨你们不用担心。”
戚绍良笑道，“没事就好，但是，惜朝——”戚绍良语重心长，“以后你可千万不能由着那个混账胡闹，搞不好会受伤的！那——”戚绍良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就算……就算是要做，也要讲方法的……”
方法？！
“老爸！你、你、你——”戚少商颤抖着指着爸爸，夸张的喊道，“你居然知道！？”然后抓住妈妈的袖子猛摇，“老妈，你调查调查他，他、他、他肯定有问题！”
还没等老爸一拳揍过来，妈妈就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儿子后背，“你瞎嚷嚷什么！你才有问题！我跟你爸都是医生，这种事情，我们当然懂一些了！这样的病人我们也是见过的……”
“那，爸，妈，你们……我们……嗯……”戚少商吞吞吐吐的，无非是想问父母对他们的态度。
爸爸妈妈当然明白，妈妈叹了一口气，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这样的事，我们见过，但真的落在自己头上，还真是很难接受，但是，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就是反对，恐怕你们也不会听，硬把你们拆开，你们肯定会恨我们……所以，我和你爸刚才商量过，你们的事我们暂时不管……”
“啊？”戚少商和顾惜朝对视一眼，同时惊呼出声，这，简直太意外了。
戚绍良接着说道，“少商你说过，你们的事，我无权下结论，你说的对，所以，我和你妈妈都同意把选择权交给你们自己。你们两个，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其实，要不是因为你们都是男孩子我们从来没往那方面想，我们本该早就看出来的，你们之间的感情的确比任何一对男女都深厚，我相信你们是认真的所以我不做棒打鸳鸯的事。你们也都长大了，自己的事应该自己掌握。从今往后，如果你们能一直相爱，我们祝福你们白头偕老，虽然，我和你妈也很想抱孙子，但是——总不能因为我们自己一厢情愿就害你们一辈子不幸福。如果哪一天你们之间的感情变了，我也希望你们好聚好散，你们从小就是好朋友，不管将来的结局怎样，我都不想看到你们互相伤害。”
“不会的！”戚少商和顾惜朝异口同声的答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不会互相伤害。
“爸，妈——”戚少商仍是有点难以置信，“你们——真的不反对？”
爸爸又丢给他一个白眼，“我们是不反对，但是，是你自己说的，你是不是值得惜朝去相信去爱，要由惜朝来评判，就你这样的——又懒散又任性又冲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