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的地点出现,又为什么藏在义庄里,恕成某愚努,不得而知。”
“那顾惜朝呢?他为什么会在你的计划里?”戚少商问着无情,看的却是顾惜朝。顾惜朝这时也回过头来,眼里含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看着他。
无情微一怔楞,低下了头,幽睫微颤,“我……这是我和顾公子的协定。”
戚少商却不再追问,他知道无情必是另有原因,他无意令他为难。
而另有一人则不然,白愁飞冷眼旁观,忽然道:“看样子成捕头并没有什么合作的诚意,如果连开诚布公都做不到,谈什么朋友!”
他从来不拿朋友当朋友,却也说起朋友来了。
“我帮无情破了这案子,他答应还我自由,让我带晚晴离开风林涧。”顾惜朝随口接道,像是在说着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就连戚少商,甚至无情都不清楚,这个筹码对他来说,究竟有多大分量。无情念他雄心壮志仍在,而又武功丧失了大半,要离开风林涧,或者是有所作为都不容易。不过,以此为交换,却也是冒了风险。顾惜朝的表现,实在太让人摸不透了。
可白愁飞明显不管这么多,“既然话已经说完了,那白某就先告辞了。”
“那白公子的意思是……?”无情问。
白愁飞一摊手,道:“我答应不与你们为敌,至于合不合作,看我心情。”他转身便走,却被一个人拦在了身前,眉微皱,他道:“你倒真是命大,这样还不死?”
“我既然叫小石头,那命自然是硬的很,一时半会也不容易撒手人寰。”王小石嘻嘻笑道:“二哥,是打算回楼里吗?”
“那里还有我容身的地方吗……”白愁飞遥望远天,似在感慨又似在叹息。
“有!我说有便有!”王小石一激动,那本来就没愈合的伤口血流得更厉害,他又有些头晕目眩起来。不过,仍强顶了精神道,“你一朝是我二哥,便永远都是。你做过的错事,这笔帐,我会和你清算!但现在大敌当前,你留在风雨楼,我们也能有个照应。”
白愁飞看着他,久久久久地看着他,直到看到王小石心跳加快脸颊泛红时,他才突然一笑,惊动了四时芳华万千美意的一笑,令王小石更是心跳加快脸颊泛红的时候,他说:“走吧,三弟。”
「三弟。」
天知道王小石等这一句话等了多久。
他还来不及欣喜若狂。却又突然觉得,倒比不上那咬牙切齿的王小石来得好听了。
果然人都是奇怪的。
包括他自己。
这样想着,王小石还是兴奋地和白愁飞一道离去。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悠悠一声叹。
无情,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白公子这次想要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白愁飞没有回头,风吹起他束起的黑发,扫过了苍白的脸际,迷了眼。
他说。
「我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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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说废话,就把自己撕掉!
撕掉撕掉撕掉啊啊啊!!!
之九 一地闲愁
“楼主。”
杨无邪微低了头,恭敬地喊道。
看不清表情。
王小石却觉得周围突然就笼上了一层肃杀的气氛,他咽了口唾沫,笑,“哈,杨总管,早!”
“不早了,楼主。”杨无邪恭谨地纠正道,“已经是辰时三刻,天早大亮了。”
他依旧低着头,却让王小石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基本上是裹着成|人皮的狐狸胚子,狄飞惊。
杨无邪像狄飞惊。
糟。
王小石暗自感叹一声,他觉得,今天早上,真是冷,相当冷。
他闭了口,久久没有答话,杨无邪却慢悠悠地开始说:“无邪……有一事不明,还望楼主赐教……”
果然来了!
“杨总管请说。”王小石第一次觉得,杨无邪,比那一点梅都还要来得吓人些。
“听说……楼主昨天是去官府报案寻尸去了……怎么这一回来,连尸体都能走动了……这大变活人的招数,无邪至今未闻,还望楼主指教一二。”说这段话的时候,杨无邪的眉毛弹了三次,连带着王小石的心也跟着抽了三次。
白愁飞好整以暇的站在他身后,神情闲散,可王小石却没他那么轻松,他开始辩解:“其实,这件事……嗯……说来话长……”
“哦?有多长?”杨无邪明显不肯罢休,“有白愁飞处心积虑的八年长?还是有苏公子忍辱负重的时间长?!”他抬起了头,咄咄逼人的视线指向白愁飞,却继续对王小石说,“楼主,希望你还记得苏公子是怎么死的!这人如果死了便作罢,如今他还好端端的活着,你让我们金风细雨楼的兄弟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杨总管!”
王小石突然厉喝一声,他从来很少这么大声地呵斥,这一喝,竟震落了枯褐枝头几株红花。
杨无邪也被他这一喝震住,就连白愁飞也是。
他看着王小石仍旧像个小孩子似的背影,心里莫明就多了几分感慨,虽然他明知,王小石从来就不是个孩子,他的背上沾染的也不止是血污。
那个背影微微耸动了一下,似叹出了一口气,才说道:“杨总管,我知道你们都恨他,但这次,我却一定要保他。他跟一点梅的案子有关系,我也欠无情捕头几分人情,于公于私,我都容不得你们在这时伤害他。”他笑着后退一步,站到白愁飞的身边说:“如果风雨楼容不下他,那我和他一起走,绝不会让杨总管为难的。”
“你何必和他说这么多,你是楼主,他自然该听你的话。”白愁飞低声说道。
王小石感受到耳畔吐来的热气,蓦地一怔,才苦笑道:“二哥说笑了,我哪像什么楼主啊。”
两人低声互语时,空中便随风而至一声叹。
“唉……”
这叹声自王小石身前响起,自杨无邪口中响起。
长长的一声叹,却又极轻极细,极遥远。
“竟然楼主已经决定,我当然不方便再说什么,一切,以楼主的决定为重。”杨无邪的神色又恢复了以前的淡定自若,王小石却觉得眼眶里泛起了一股热,杨军师他,像是一瞬间便老了十年啊……
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
杨无邪自苏遮幕时便辅佐风雨楼,历经四代易主。他又有多少个十年可以渡过?
他不知道,王小石也不知道。
这金风细细,烟雨迷迷的风雨楼,又有多少个十年可以屹立不倒?
等王小石冲动地想起要向杨无邪道一声歉时,他们已经上到“白楼”的第七层了。
“留白轩”。
这个名字还是苏梦枕当年亲自取下的,可辗转十年已过,楼还是当年的楼,轩还是依昔的轩,人呢?人还是从前的人吗?
沧海桑田,不过只是一场梦醒罢了。
王小石望着“留白轩”的匾额兀自出神,却猛地被一个声音唤回了散开的七魂六魄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白愁飞问,他倚在“留白轩”的门槛边看着王小石脸上腾地红了起来。
糟了、糟了!王小石急得直想跺脚,他这三年来一直都住在“留白轩”中,如今正主回来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往这儿走!怎么办,总不能说是养成习惯了吧?!
“我……”王小石挠了挠头发,灵机一动!“我想看看二哥还有什么需要的!”
“需要?”白愁飞斜眼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我倒是很需要一个女人。”
“女人?干什么?”王小石不解地看着他。
“干什么?”白愁飞笑得更是厉害,几乎是要笑弯了腰,“当然是拿来‘干’什么的了!不然,我还找她聊天啊!”
王小石这次是再笨也明白过来了,他尴尬地咳了两声说,“二哥你早点休息吧,我、我先走了。”
“慢走!”
回身,甩门,半点不含糊。等王小石回过神来,“留白轩”的大门已经紧紧地闭上了。
他的心里升上了几分幽幽的惆怅,如远山眉黛几缕轻烟,丝丝绕绕的。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要问他,譬如,他为何会出现在义庄,他又是在做什么事,又譬如,他当年是怎么活过来的,他这几年又过的好不好……但王小石转念又想,也许,他到了他的面前,还是什么也说不出吧。
那惆怅的意味更浓了,他要趁这愁绪还未将他灭顶淹没,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他住了三年的“留白轩”。
可王小石并不知道,就在他飞身下楼的那一刹那,门内的白愁飞倚着木门慢慢地滑下。
只差那一刹那,他便可以听到他压抑的痛苦的剧烈的咳嗽。
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事很多人,便是差了这样的一个刹那,终得个截然相反的结局。
白愁飞用手捂住嘴,却还是掩不住那咳嗽声从指缝中流出,和声音一起倾泻的还有血,鲜血从他素白修长的手指间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袖。
他似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了,又也许,将心肺一并咳出来才会好得许多吧。
差点,差点便让王小石看到了!他说话逼他走,正是因为他已经忍不住即将夺眶的腥甜!白愁飞不停地呛咳着,全身更是不时颤抖痉挛不已,待到咳嗽稍微减弱一点,他才能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吞下。
那咳嗽却骤然间神奇的消失了!他背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湿的头发落下几缕在唇边,乌黑映着他的唇色更显一片惨白!
白愁飞久久地缓过气来,他将怀中的药又一次拿了出来,仔细地清算了一遍。
十八粒……
只剩十八粒了……在这之前,他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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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为什么这章这么少,别问这章为什么这么FC……
因为我FC了……文也跟着我FC了……
关于不喜CP者,说英雄不比逆水,王道也只是戚顾王道。
各有所爱嘛,(我也爱着关苏……关苏……被PIA飞~)
所以,不喜欢王白的CP的大人们……还请不要花时间在我这篇FC文上了……
紫夜我就一巨型FC+LOLI而已………………
之十 两处相思
六扇门里,戚少商耷拉着一只手,刚才从无情那里逃了出来。
说是逃,可真是一点不假。他听着无情从上数落到下,数落到天也要黑了,真的是头都大了。
虽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是,这种好心,恕他是只有心领了。
摇摇晃晃地在走廊里穿行着,倒也乐得个消遥自在。
这一点梅的剑虽然厉害,可无情的伤药也不遑多让。
至少,他这条手臂是保住了。要不然,他九现神龙还真要成独臂神捕了。
酒香!
扑鼻而来的酒香令戚少商蓦地睁大了眼!
要知道,他可是自追命那小子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好好喝过一场酒了!
酒香唤醒了腹内的酒虫,他这酒龙便一个纵身,跃至了房梁上。
向着盈盈月光中那一抹青影渐行渐去。
大大咧咧地坐下,毫不在意地端起一口坛子就往口里灌。
直灌得个七八十分了时才一抹嘴,大赞一声!
“好酒!”
另一个人也抱着个酒坛,眼里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一双醉眼歪歪地看着他,连吐出来的话都氤氲着酒气。
“大当家的好神勇,刚才还是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这一眨眼也能牛饮三大坛了。”
戚少商瞥了他一眼,权当他的冷嘲热讽是耳边风,径自拾起脚边一坛子酒边饮边谈道:“这酒可是追命藏了几年的上等好酒,就被你拿来这么喝了,边个滋味不识,真是糟蹋。”
“哼,我是糟蹋,你戚大侠便是酒中神仙,消遥自在。”顾惜朝冷冷地看着他,笑道,“我看也不过是官府走狗,酒囊饭袋而已。”
戚少商迎过他的目光,并不还嘴,只是久久久久地看进他黑得湛、蓝得幽的眸子,半晌,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那一口气仿佛耗尽了他一身的力气,以至他叹完气后整个身体便松散了下来。
委顿一地清辉。
“你说的没错。”戚少商说。
“我确实就是个官府走狗罢了,什么消遥自在的日子,已经离我很远了。”这个京畿武林堪称群龙之首的男人这么说着。
他又饮了一口酒,酒液随着唇边流至衣领,反射着淡淡的盈光。
这使得他周身的沧桑与寂寞更为浓重了,比这夜还要浓、还要来得沉重。
“你疯疯癫癫的被铁手带走后不久,红泪也走了。我想过要留住她,可她真站在我面前了,我却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来。”他苦笑,“也许从很早以前她已经走得很远了,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去追上吧……后来,我代替铁手做六扇门的捕快,这官场的黑暗我也看透了。每一分每一刻都是钩心斗角,连说话前都得想想会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戚少商又喝了口酒,朝着远天一弯新月叹道:“想当初在连云寨、在边关的日子,那才叫爽快啊!饮的,都是敌人的血!哪是这一杯两杯清酒比得上的啊!”
顾惜朝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这个应该是醉卧美人膝,醒握生杀权的男人。
却在这凄清的房顶上,自酌自饮,毫不介意地吐露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甚至是暴露他的弱点。
他看着清酒中自己那一抹荡漾的影子,影恍惚,心也恍惚。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闻言,戚少商回头来看着他,突然笑道:“你说呢?”不等他回答,便抓起酒坛的边缘,一伸手,道:“喝!!”
「喝!」
一字足够。
“好,我陪你喝!!”顾惜朝也举起酒坛,先干为尽!戚少商的笑意更深,他笑起来时脸上那两个酒窝,更是深深浅浅,仿佛承了这满天的星辉。
两人你来我往,直喝了个酣畅淋漓,好不痛快!
戚少商的眼里也渐渐浮上了醉意,他看着眼前两颊酡红,双目生辉的顾惜朝,突然问道:“为什么要帮无情的忙?难道你真是为了要离开这里,再闯一番作为?”
顾惜朝似乎没听懂他的话一般,微微歪起了脑袋看他,甚至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嘟起了腮帮子,看得戚少商直发窘,正欲转开视线时,却又听得顾惜朝放声大笑,道:“男儿志在四方,我想有所作为有何不妥?!”他蓦地停下笑声,定定地看着戚少商道:“我现在武功已废得差不多了,天下想杀我的人又如此之多,贸然出涧,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如果我帮无情破了这个案子,抓住一点梅,江湖上的人又会怎样看我?至少,我不用再像过街老鼠一样的活着。以我的能力,若能到边关助战,大破辽兵,青史留名自然不在话下!!戚少商,你说,我为什么要帮无情?”他说完后,又是几声大笑,端起酒坛子就猛灌!
“好了,别喝了!!”听他一言,戚少商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此人只要还活着一天,那凌云壮志便不会消泯!这一点,他服他,敬他!可看着顾惜朝越喝越多,半醉半疯癫的样子,戚少商便知他确是喝多了。这人的酒量,怕是从旗亭酒肆开始便从未增长过吧!
顾惜朝见有人来夺他的酒坛,更是抱的死死的。一双眸子又毒又怨地盯着他,直看得戚少商抢也不是,不抢也不是!
“顾惜朝!把酒拿来,你醉了!!”戚少商长臂一伸,便欲夺他酒坛。顾惜朝武功虽失,但招式还在,一个虚恍,竟是从戚少商手中逃去!
哪知戚少商这一势之后还有下招,眼看坛子快要落入他人之手,顾惜朝干脆一个狠心,连人带坛子往戚少商身上砸去!
屋顶上,“哐”地一声巨响,引得柴房里的狗儿也接连吠了三声。
月亮也隐了,那落花正散着芳香。
幽幽,悠悠。
可戚少商却一点也不悠闲。
他的心跳的很快。
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浑浊。
阳春三月,竟如酷暑般炎热了。
他的快、乱、热都来自如今正紧紧地压在他身上那人。
那人的眉目竟分外清晰,弯弯眼,巧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