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路潜行,遇到的阻碍极少不说,还在暗处发现了好几具被人下了黑手的暗卫。
暗卫,不是她们之前遇到的家奴和小喽喽。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人杀死藏在草垛里,连挣扎的痕迹也没有,可见下手之人的凶悍和迅速。
潇潇毕竟是高手,看到这样的干脆准确的伤口和半吊子夏夏看到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暗暗心惊的同时,已经把江湖上能做到这点的高手一一在心中演练了一遍。
而且隐隐意识到,这个人,只怕是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果然,当她们潜伏到目的地附近时,就见到那家主的屋子里还有灯火亮着,且门口本该守夜的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潇潇不敢上屋顶窥视,便饶了一个大圈从偏窗翻了进去,又绕过几间屋子,这才隔着一间屋子听到了其中动静。
“大胆狂徒,快放了凌小姐,你以为你能进来,就能安然离开凌府么?”
“呵,想不到大总管中了我一记毒镖,说话还能如此神气,不过奉劝您老还是歇口气吧!一会毒发攻心,可有的您老受的。”说这话的,却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只是这声音里的杀气太浓,气势太盛,以至于听到的人都会忽略了嗓音而记住那股子戾气。
夏夏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是浑身一震。
“你到底意欲如何?!”这是另一个沉稳的老者开了口。
“说说看,夏狂和赫连兮现在何处?”
“老夫早就过了,我们根本没有夏狂夫妇的下落!”
“哈,好,嘴硬得很!”这女声讥讽一下笑,不知下了什么手,又一个尖锐的女声立刻哭喊起来:“啊!元伯伯,救命啊!”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夏夏一捏潇潇肩膀,她顿时心领神会,趁着那女子哭喊的时候,再次前进;直接落入屋子暗处的角落里。
屋子里的情形顿时清晰地显露出来。
一个身形和夏夏差不多大小的女子,同样黑衣蒙面,持一把匕首挟持着另一个年纪稍大的粉衣女子。
那粉衣女子,看样子十有八九就是凌家的小姐,此时她花容失色,泪光涟涟,隐隐的,还有一丝怨毒之色,竟然是脖子上被划出了一道不浅的血口。
那力道位置都控制的极好,不会一下叫人大出血,又能看得触目惊心。
可见下手者的功力不凡。
另一边对峙的,一个是捂着肩伤的胖男人,一个是干瘦如柴但目露精光的老者,最边上,还站着一个负手而立,好似事不关己的男人。这个男子,夏夏倒是记得,居然就是早上见到过的“马大哥”!
“哈哈,凌家上任家主凌霸天凶名远播,想不到这代的家主却如此懦弱无能。怎么样,两个老头,不老实说话,我就一刀一刀划花你们小姐的脸。等我耐心用完了,她的小命也就玩完了。”那黑衣少女明明看着是被围困之势,却似有恃无恐,猖狂至极。
“找死!”干瘦老头似乎是被激怒了,竟然不顾凌小姐的性命就冲了上去,那胖子微微一愣,一咬牙,竟然也同时出手了。
那一瞬,蒙面的少女不笑了,微眯的眼神中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修长的手指一颤,也同一刻出手了。
其中过程,夏夏没有看清楚,潇潇却看清楚了。
很简单的招数,四组毒镖出手,每组三支,封死敌人一切生机。
可是,太快了!快到看不清出手姿势,快到两个老头来不及近身,快到那凌小姐想趁机挣扎,却还未及动,脸颊上就被刺了火辣辣的一刀!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句话,在这个少女身上发挥到了极致。
凌小姐惨遭破相,痛声哭叫,被少女无情地捂住了口。
显然,她根本不惧眼前任何潜在的危险,哪怕 是不拿刀逼着凌小姐,她也丝毫不惧。
☆、挑拨离间
“啧啧,凌姑娘,你不要怨恨我,实在是你分量太低,对这两个老头没有威慑,你瞧瞧,人家完全没把你的性命放在眼里。看来,传闻中凌家内乱不是空穴来风。如若你今天能活下来,可要时时刻刻提防这两个老贼。刚才我若一掌把你击杀了,他们恐怕会在心里笑开了花。”
两个老者匆忙抵挡之下,仍是各中了一支飞镖,怨恨地看着黑衣少女,而那个胖子没多久,就惨叫一声,口鼻眼耳中开始冒出血水。
“连中两次毒镖,还敢运功,这是蠢死的。凌姑娘也算因祸得福,我倒是帮你解决了一颗毒瘤。”
那凌小姐听得那毫无人性的言语,眼睁睁地看着胖子在眼前一点点死去,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都不敢发出了。
“□□头,你若再不说实话,下场也就是这样了。老实说,这消息于我而言没有那么重要。你们凌家迟早是要没落了,我来横插一脚玩玩倒也很乐趣得很。”
干瘦老头半撑着身体却不敢运功,眼看无路可逃,只得老实道:“夏狂夫妇确实来过我凌家闹事,为取‘君隐’的解药,可是那解药方子早在上任家主未继位前就失传了。上任家主已死,原本他要全身而退不是难事,偏偏他蛮横自负,太过托大,想要在我凌家地盘一举灭我师兄弟三人,结果中了暗器,被我们擒拿下来,囚禁在外院地牢。可事过没多久,他们就被一股来路不明的人救走了,当时我们凌家也是死伤惨重,所以并未对外宣扬。”
黑衣少女听完,微微皱眉,似在沉思什么。
夏夏和潇潇却在心中震惊这其中曲折如此之大,而他们却寻找了一年多才得到一丝消息,这中间究竟介入了什么势力?
听到了重要的消息,两人不再犹豫,事不宜迟,赶紧要撤。
这线索,是断在凌家了,再呆下去徒增危险,别无意义。
然而,潇潇身形才动,一声冷笑就由远及近。
“看够了好戏,不出来打个招呼再走么,真是不礼貌!”
☆、熟悉的气息
快,实在太快!
夏夏只觉得那声音一瞬间已经到了耳边,那掌风贴背,随时都有可能从她身上抓下一块肉来。
这时,潇潇也显出了强大的实力,灵活的形体在屋中翻纵前进,连续跳跃,不敢稍停。
只是,那少女的速度简直是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有一瞬间,夏夏忽然预感不好,果断从潇潇背后一个打滚落了下来。
一回头,果然看见,一手成爪抓了个空。
可是那少女的动作几乎没有停顿,一扭身,又向她抓射而来。仿佛是将敌人所有反应都算计到了,只需一步一步逼进死地。
那一刻,两人四目而对,一双冷眸,一对明目,近在咫尺,都在彼此眼中氤氲出熟悉的气息。
夏夏毒粉果断出手,只是同一刻,也感觉到了肩头钻心的疼。
“该死!”
她忍不住骂了一句,实在是对方的动作快到了极点,她根本连暗器都看不清楚,更别说抵挡了。
直接中了招!
“你是谁?”一击得手,那少女却不再出手,稍避了避迎面飞扬的毒粉,脸上反而出现惊疑不定的神色。
夏夏也不会傻到去和她纠缠这个问题,再次使出全身力气,返身就跑,潇潇就在前方接应,她一个纵身再次跃到潇潇背上,任她背着自己飞跃。
这一次,两人也顾不上暴露身形了,几乎是亡命而逃,可是黑衣少女哪肯善罢甘休,在后面紧追不舍。
“站住!你究竟是谁!”
夏夏眼看着潇潇全力运功还是被人距离越拉越近,又听得身后嚣张的嚷嚷,好像在自家院落,她才是正主似的,不禁内心悲愤。
外围仍是一片混乱,风声猎猎,不知道多少人在其中交手。
潇潇忽然眼睛一亮,大喊一声:“二哥,护我们!”
整个人就毫不犹豫地冲进黑影之中。
夏夏顿时感觉到有一股人群的力量挡在周身,迎面而来的危险都被阻隔了去。
甚至身后的黑衣少女,都被一个强悍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嗯,冥幽宫的人?”
隐约地,夏夏听到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在背后响起,只是很快,潇潇就逃离了这一方混乱,跳出重围。
☆、离开京城
这一次行动真可谓是浑水摸鱼,虽然没有如夏夏所愿,找到爹娘的下落,却也得到了一些确切的线索。
比如,爹娘确实来过京城凌家,甚至大闹了一场。
虽然夏夏十分想不明白,一向云淡风轻的爹娘怎么会卷进如此一场风波,甚至最后,还给不知名的势力救了去。
四人一到据点汇合,三人皆伤,唯有潇潇完好,袭方顿时拉长了一张脸。
不让他参加行动也就算了,还弄一大群伤号让他手忙脚乱,忒□□道了。
而君陵尹一看众人伤势,又听各人说了当晚情况,当即做了个决定,连夜离开京城。
虽然众人都十分不解,却也无人质疑。君陵尹的判断,从来没有出过错误,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几人当即收拾了大小包袱,连夜赶路,清早城门一开,就离开了平京。
夏夏却不知道,她们一行人才离开没多久,她们在京城的临时据点就被官兵重重包围,而带头的人,赫然是靖王本人!
行行走走半个月后,她们才回到流玥城边缘,此时,正在一间客栈歇下,袭方在屋子里给夏夏的伤口上药,重新包扎,疼得她直鬼吼鬼叫。
“我说,楼主大人,你能别这么夸张么?半个月的伤,也好差不多了!你再这么叫,外面以为我把你怎么呢了!”袭方僵硬着手,头大了一圈。
本来他作为医者,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可夏夏这番作态,给外面人听去了,他天天要遭受谴责的目光不说,还耳朵遭罪,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不过夏夏压根儿不会理会他的怨念,她本来就不太吃疼,此时此刻遭受如此大罪,心里愤恨得要滴出血来。
直念叨着:死乐乐,老子记住你了!
没错,那个挟持凌家小姐,后来又暗算了夏夏的蒙面少女,正是乐乐!
一个你熟悉万分的人,即使她蒙了面,你又怎么可能认不出?
其实乐乐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夏夏便已经猜出了几分。只是回忆着那双冷厉的眼神,和其中透出的寒光,夏夏实在不想承认,那就是曾经她以为迟钝恶搞的乐乐。
甚至,如果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乐乐的真实身份,她恐怕至今不能相信那是乐乐的眼睛。
☆、秘密记忆
如此残酷,如此狠辣。
夏夏自觉,自己做不到这个程度。
那一枚淬了剧毒的飞镖,也幸好是中在她身上。
要是中在潇潇身上,只怕又是一场灾祸。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乐乐怎么会出现在凌家,而恰恰好,又是去打听她父母的下落呢?
是她自己去的?还是受什么人指使?又有什么目的?
而另一方面,她也注意到了钟离的人自始至终处于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出现在那里,这又是什么状况?
夏夏只觉得脑袋一团乱,怎么理也理不出思绪来。
可冥冥中又觉得,一切只怕并不像眼前展示的那么简单。
仿佛从最开始,就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把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都卷到了一起。
想到疲乏,也没有什么进展,她就暂时将这些疑问抛开。
包扎好伤口,将袭方赶出去,然后把自己反锁在了屋子里。
她一直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来自于腰间那块彼岸送的翡翠玉佩。
初时,她很是反感这枚玉佩。因为她那时已经察觉到这枚玉佩有一些非凡的力量,而且,她竟然在其中看到了公子陌的影子!
她以为,那是彼岸以所谓姻缘,所谓命定之由,想要影响她的东西。
可是偶然一次,她却发现,这枚玉佩能展现的,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它仿佛是一个庞大的记忆库。但凡夏夏所拥有的记忆,它都能化为场景,百倍清晰地展现出来。
就像现在,她凝视着那一片流动的翡翠绿色,恍然间觉得置身于一团茫茫迷雾中,手轻轻一拨,一片云雾散开,便出现一片场景。
她就像看电影似的,饶有兴味,一幕一幕回放着她的过去。
有爹娘,有四不像畜生,有钟离公子陌,有冰儿晚夕乐乐…
一片火光中,一个白衣少年背身离去。那是年前慕容锦和君陵尹彻底决裂。临走前,他烧光了所有夏夏模样的画。
他一直对夏夏有着莫名的敌意,以至于后来,对变化了的君陵尹也产生了敌意。
夏夏眼睁睁地看着那一颦一笑全部消失在火光冲天中,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那真是自己被焚烧着,心隐隐刺痛。
☆、集体掐架
犹记得,慕容锦指着她的鼻子对君陵尹说,如果她当楼主,哪怕是挂名的,他慕容锦就和红楼从此断绝关系。
拨开这一片火光,夏夏仍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曾几何时,居然也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了。
火光之后,就是琉璃一脸疯狂的记忆,狰狞如恶魔。
袭方头破血流,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同样十分上火地叫骂:“MD;不就死了只□□么?当你的兄弟还不如畜生!你打啊!继续打!老子一年到头给你当兽医使唤你就这么报答我!你行!真行”
后面,夏夏都捂着脸不敢看,一片惨不忍睹。
除了她和君陵尹,当时的潇潇,百折扇,牛蛮全部都挂了彩。
劝架变成了集体掐架。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红楼众人凶残的一面…真是气上头了六亲不认…
百折扇的离开是最让夏夏匪夷所思的一段记忆。
当时,潇潇为救了百折扇差点丢了性命,可换来的,却是百折扇一句,自作多情。
也似乎从那以后,百折扇整个人都变了,不再嬉皮笑脸,也不再酷爱收集各种羽扇,他离开的前一晚,夏夏看到他躲在林子里生生砸断了一棵树,拳头砸得血肉模糊。
接着,他就消失了,一句话没有留,离开地无声无息。
这件事,从此成为了潇潇不可磨灭的一个伤,身伤心殇。
记忆回转荡漾,有悲痛,也有乐趣。却似乎能一点一点填满人心,不至于如踏虚空,如浮萍般漫无目的。
氤氲的雾气渐渐散开,画面变得无比清晰,甚至一草一木摇曳的姿态,都生动分明。
那是去年的第一场雪,一方世界都几乎染成了银白。幻化的雪花飘飘扬扬落在夏夏肩头,无声散开。
泽轩从雪地里向她走来,莹蓝的秀发散发着冰寒。
那一天,夏夏的手上第一次染满鲜血,惊恐地将手埋在雪地里揉搓,却冻得失去了知觉。尸体在她身边渐渐僵硬,脸色狰狞,死不瞑目。
“你要继续这样下去?”泽轩的声音仿佛失去了感情,从遥远的另一个时空传来。
☆、自己选择的路
夏夏恼怒地抬起头,瞪着飘渺不定的蓝色幻影,失声控诉道:“他要杀我!他差点杀死我!”
她大口喘着气,仿佛只有吼叫,才能发泄掉心中的惶恐。
那次行动出了巨大的纰漏,夏夏被迫落了单,险险一点,就要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你可以选择不走这条路的。”
泽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中闪烁不定,似痛惜,似悲悯。
夏夏最受不得这样的眼神,尤其受不得这种眼神出现的泽轩眼里。
她把冻僵的手背到身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说:“我不喜欢别人主宰我的人生,哪怕是所谓命运,哪怕是你。”
“所以呢?”泽轩自嘲地笑了一笑,仿佛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临。
他们已经僵持了太久,每一次他想要用他的力量帮助她,都会遭到冷言讥讽。
时好时坏,时冷时热。他也受够了。
“所以我会走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会找到爹娘,我会变强…”
他微笑着,等她说出最后一句断语。
“所以,你走吧。”
泽轩长出一口,仰头望天,好像在对虚空中的某个人苦笑。
然后他点点头,说:“好。”
仅仅一个字,简单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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