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寐姬身边一靠,跟着众人继续往前行。
“夏夏,小鬼呢?”寐姬随口问道。
“我们走散了,不过它厉害着呢,姐不用担心它啦!”夏夏在心里偷偷补充,为了见你,它肯定得活着回来!
寐姬点点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神思有些恍惚。
这一路,其实也没有大家想得那么难以回忆。
几乎每走一刻钟,就能遇上一两具先前他们人的尸体。
夏夏死死盯着带头的灰白色人影,几乎能想象到那双坚定不移的星眸波澜不起,丝毫不会为那些横尸于此的人闪动半分情绪,连脚步也不会停顿哪怕半分。
果然如钟离所说,不亏为江湖冷血无情第一人!
☆、真真假假,居然一拍即合(2)
一路上,大小机关不断,好在众人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有了防备,大多有了应对之策。
要说这公子陌,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能人。
地宫如此百转千回的地形,愣是让他一点不差地记进了脑子里,还有那些机关机制,无论多么精巧绝伦,只经历了一次,便教他看透了其中缺陷要害。
如此一来,夏夏原本有些担忧的心情,瞬时变成不屑。
还以为他终于甘冒风险站了出来,原来只是成竹在胸,踏着前人以死亡为代价换取的经验来走。
“前面有箭阵,跟着我的步子走,不要走错。”
公子陌出了声提醒,那就说明,这一关通常需要众人配合,他自己一人无法搞定。
夏夏看了看,前面的路中央是由许多方形的石板铺就,每九块为一组,构成一个九宫格。
公子陌带头第一个走,每一步都走在其中一个九宫格中的一块石板上,然后钟离依着他的步伐前行,后面的人再跟着钟离的步子走,以此类推。
这个机关阵处,倒是没有见着冥幽宫人的尸体,想来,他们来之时,公子陌就破解了这阵法,却不知道他又怎么确定走错了会有箭阵启动?
众人小心翼翼,亦步亦趋,行走的并不快。
夏夏人小腿短,大大九宫格石砖她有时还得蹦着走。
原本,众人走得好好的,公子陌钟离和那几个黑青衣人都快走到终点,夏夏后面的林细路却忽然惊叫了一声。
一步踏错,偌大的山洞里忽然发出“苍啷”一声巨响,两边石壁同时打开一排口,黑黝黝的剪枝在同一时间齐齐射出。
“啊!”
众人顿时惊慌抵挡,寐姬也立时护在夏夏身前,以免她被伤到。
那剪枝不算多,却都是全身精铁铸造,比一般剪枝沉重得多,发起来力道也更猛,抵挡起来很是吃力。
这时,前头的人已经借势跃到了箭阵以外的安全地带,公子陌一看状况,顿时眉头大皱,沉声喝到:“不要落到石板外的空地上!”
他的人素来训练精良,听他一喝,立即明白了个中要害。
却是那林细路,忽然被惊得一跳,本来已经是勉力支撑,又被这一喝乱了方寸,眼看一支明晃晃的铁箭朝心口射来却慢了半分动作。
☆、真真假假,居然一拍即合(3)
别看他平时能言善道,海吹胡吹的,一到这种关键时候就掉链子,竟然一把抓了他旁边的夏夏挡在身前,自己在人家小姑娘身后抖个不停。
夏夏无故被抓,又没有武功抵御,吓得哇哇乱叫,好在寐姬和晚夕都在不远处盯着她,及时跟上,一起挡了挡那只飞射而来的箭,夏夏和林细路才免于被射个对穿。
只是那剪枝钝重,又来的迅猛,虽然被打偏了,还是巧巧擦过了夏夏的肩,扯碎了几层衣料。
“夏夏,有没有伤到?”寐姬一边挡箭一边关注着夏夏的情况,见此情景也没有数,赶紧问。
“没…事。”夏夏表面平静,却着实被这一切突如其来吓得不轻,心里直骂林细路这龟孙子,胆比耗子还小!
往日里还敢大言不惭他爷爷是将军他爹是英雄,都说虎父无犬子,怎么到他林细路就成了狗熊一只?!
由于林细路抓着夏夏,不时拿她作挡箭牌,寐姬和晚夕的保护难度瞬间就提升了。
不仅要挡在飞来的箭矢,还要保证自己不跨出九宫格。
晚夕对境况看得分明,眉眼一厉,肃杀之气闪过,直接想抹了林细路的脖子。
这种害群之马,帮不上忙反要拖累别人,要之无用!
没想到那林细路武功不行,眼色要是精明得很,一看晚夕那凉飕飕的眼神瞄向自己,立刻心里打鼓,不自觉就后退了几步。
这一退,半只脚都踏出了九宫格。
“啊!”
林细路尖叫一声,只觉得脚底一软,就摔倒下去,连累得他抓在手里的夏夏也一同摔倒下去。
原来那九宫格外面看似沙地的地方,竟然是流沙构成,两人一掉下去,身子就不由向下陷进去半分,再一挣扎,又是陷进半分。
“夏夏!”红影闪过,钟离已经迅速从安全地带飞掠过来,一把抓住夏夏的手,一边朝旁边喊道:“晚夕,你掩护我。”
晚夕不用说,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可那林细路一看钟离来救夏夏,就跟看见救命稻草似的死命不撒手,还愈发地拽的紧了。
钟离一双眼睛瞪得通红,要不是要紧救夏夏,肯定立时拔剑挑了这家伙的手筋脚筋。
☆、真真假假,居然一拍即合(4)
一个人的力道再大,终于还是很难负重两个人的身体和流沙推挤的合力。
夏夏身下的流沙不断下陷,身体周围的流沙又不断涌过来补缺凹陷,人终于还是渐渐地被埋进更深处。
她看着钟离额角青筋暴起,眼眶恨得通红,可仍旧抵抗不住流沙的霸道力量,身体不由得弯得更低,几乎蹲到地面上。
如此下去,只怕他也要被拖进流沙之中。
夏夏不由得就恐慌起来。
对死亡,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死亡,本能的恐惧。
流沙已经埋到了她的脖颈前,周身被包围的压力让她几乎难以喘息。
夏夏想,要是完全掉下去,死得该有多痛苦?
那是完全憋死闷死啊!
得多难受?难受多久才会死?
脑子里忽然又闪过那个无奈离去的红衣背影,如血一般的红烙印在心底最深处,生死之际又再次浮现。
她忽然就艰难地开口说:“你…不许放手…”
不许,不许,死也不许。
不然,就再也不理你。
她的唇边也开始触到干燥的沙砾,只好努力仰起头,手死死地拽住钟离,几乎要将他的手掌抓出血来。
可是,誓死不放手!
不放手!
恐慌到极点的夏夏,忽然自私得可怕。
她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沙子里活活憋死,哪怕明知这样下去,也不过是拖累钟离一条命,可是她就是抵死不肯放手。
脑子里全是那个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明晃晃的刀子,和漫天的血。
她大吸一口气,憋住,然后漫天的沙砾扑面而来,盖满了她的脑袋。
她想,要是她有机会,她一定死也不会放他离去。
他要她死,那就用他的命来赔!
一起下地狱!
一起下地狱!
窒息般的死亡临近,可怕的噩梦如毒蛇一般侵蚀着夏夏的思想。
她不甘心,不愿认命,绝望,愤怒,恐惧如魔鬼一般盘踞心间。
“啊,钟少主小心!”
流沙已经覆上了夏夏的耳朵,夏夏的头顶,她什么也听不到,也没有力气分心去听。
所有的感知,都仅留在那只炽热的大掌上。
直到,那一掌的炽热,忽然从手心离开…
☆、真真假假,居然一拍即合(5)
夏夏忽然才明白,原来,若是上面的人放手,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捉不紧那根救命稻草。
失去了拉扯的力道,她的身子迅速往下一沉,原本到手肘的沙砾立刻漫到了手肘。
忽然就觉得绝望。
失去了那唯一炽热的源头,整个身子好像也瞬间冰冷了下来,埋在同样冰冷的沙子间,一颗心沉到谷底。
还有什么可期待?哪还有力气去不甘?
夏夏只觉得头脑一阵一阵眩晕,胸口闷得发慌,麻痹感顺着全身蔓延开来。
迷蒙之间,好像又有一只手,从沙砾间攥住她的手。
冰凉的触感比沙子更甚。
夏夏迷迷糊糊地想,大概是出现幻觉了,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抓住自己?
可是接着,虎口就传来一阵剧痛,痛的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一下。
那是谁,在死命掐着她的合谷穴。
因为清醒,夏夏更觉难受,胸口仿佛要炸裂开来,脑袋嗡嗡直响。
就在她觉得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脚底一空,整个人迅速坠落下去。
大口大口新鲜的空气猛然灌入肺腑,带着强烈新生气息。
夏夏此刻才庆幸,自己还记得呼吸,没有昏迷过去。
可是,刚脱离窒息的危险,又面临一个下落的危险。
夏夏几乎回不过神来,只隐隐庆幸,那个牛皮糖一样的林细路终于松开了她。
她可不想和他死在一堆。
晦气!
这样胡思乱想着,忽然又觉得身体在一个点顿了一下,手腕被人一提,然后整个背脊都被包裹住了。
夏夏吓得哇哇一叫,差点以为那杀千刀的林细路阴魂不散又出现了。
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她的嘴,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
“闭嘴。”
额?声音有点耳熟?
夏夏一颗心稍定,却又忽然澎湃起来。
这声音清冷如冰,情绪不明,这样的人,夏夏今生暂时只见过一个。
难道又是公子陌?
他怎么在这里?
刚才抓住自己,把自己掐醒的,难道是他?
思考间,公子陌已经几个纵身,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借着地势减缓下降的速度,然后带着夏夏轻巧落在一块岩石上。
☆、真真假假,居然一拍即合(6)
公子陌在地上落稳,才轻轻放下夏夏的身体,将手臂从她腰间抽回。
夏夏蓦然转身,对上那面无表情的脸。
冰冷,坚毅,淡然到不真实。
真的是他!
隐隐地,夏夏还能听到先掉下来的林细路哼哼唧唧的呻吟,他居然还没有死。
可夏夏没空关心,只是半仰着脑袋,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在八卦阵里看见那个诡异的幻境,又知道了公子陌的底细以后,她对这个原本心目中的大侠的想法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时候,她真怕那幻境里的东西是事实。
她的血可以救他?
她的命可以换他的命?
他要找天命女,而她就是!
他们说天命女可以救活他,而她的血,刚好确实有那么点特别!
你看,真真假假,居然一拍即合!
多可怕!
夏夏在心里打了一个哆嗦,忽然问出一句没心没肺的话来。
她说:“这回你又为什么救我?”
对峙着的黑眸忽然一闪,一丝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
公子陌垂眸,淡淡地扔下一句:“不知好歹。”
然后,侧身闪开,走去查探这个石室了。
夏夏不满地努努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人家几番救下自己,也不好太小气吧啦不是?
“哎哟!”
“啊!”
几声惊呼,又是几个人从天而降,只是人挨着人,落地点也选得近,撞作了一团。
“诶,我说晚夕,你就不能动作慢点?爷的腰板差点给你撞断掉!”
“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小伤而已。”
夏夏目瞪口呆,看着钟离,晚夕,寐姬和两个黑衣人陆续从大石头上跳下来。
寐姬第一个看到她,紧张地跑过来询问:“夏夏,你没事吧?”
夏夏摇头:“我没事…你们,怎么都下来了啊…”
这时晚夕已经找到公子陌身边,紧张地贴上去嘘寒问暖。
寐姬苦笑,还没来得及回答,钟离已经凑上来,边拍着头发上沙子边教训夏夏:“你说你这死孩子,跟人家冥幽宫少主有仇怎么的,拽住人家的手就不肯放,死也不撒手。”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1)
他边说边努嘴,示意夏夏看一边两个脸色不善的黑衣人,“再怎么说,要拽也该拽爷的手是不是?”
夏夏恨恨瞪他,幽怨道:“是你先放开我的手的!”
钟离闻言,尴尬一笑,倒是寐姬解围道:“那是我们漏过一支箭,正好朝钟少主射去,他为了躲闪,不得已才撒了手,等他再要拉你,你却拉了陌少主的手…”
“额?”夏夏愣神,什么叫她拉了公子陌的手?她那时都快昏过去了好吧,明明是公子陌把她掐醒了。
不过也懒得争执这些无谓的问题。
“先看看这又是什么地方再说吧?”
“嗯。”
“不用看了,这是个密室。”公子陌从不远处走来,面色凝重,“四壁上刻有不明文字和图案,我查探了所有地方,没有发现机关。”
钟离的脸色瞬时也沉了下来。
公子陌的能耐,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最是清楚不过,他都如是说,只怕他们的处境不乐观了。
“我们从上面掉下来,你有没有去上面再看看。”
两个男人一对视,立马默契了彼此的想法。
不用多说一句,不约而同就走像一个洞边。
夏夏看他们似有意避开他人,也没跟上去,自顾自地把满是沙尘的衣裳抖了又抖。
倒是看见寐姬对着一墙的文字图案,怔怔发呆,有些疑惑。
“寐儿姐,你怎么了?”夏夏跟上去。
这个石室形状并不规则,地方也不算宽敞,里面和其他许多洞里一样,燃烧着火把,光线幽暗。
夏夏以前就想,这个地方真是诡异的厉害,又没有人,怎么一直有火把燃烧?
难道就不会燃尽?
而且,这是地下也好,地上也好,大多数地方是封闭的,空气哪里来?
火把燃烧,难道不需要源源不断地供给氧气么?
然而这里也好,之前走过的石室也好,都让人感觉正常得很,没有空气稀薄的感觉。
夏夏又想起,以前和草c泥马来,无意打开的那个金棺,里面居然没有尸体,那尸体跑去了哪里?
这么一联想,忽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赶紧凑近寐姬:“姐,这些字符有什么特别吗?”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2)
寐姬直直地盯着那些字,仿佛没有听到夏夏的问话,手情不自禁地摸上那些坑坑洼洼的字符。
手指沾了灰,也不在意,指尖随着每一个符号慢慢勾勒。
“姐,你怎么了?”
寐姬猛然回过神来,有一秒钟,她直愣愣地瞪着夏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咦?这边还有一个凹下去的掌印呢!姐你看,像不像一个手掌?”
寐姬随着夏夏的手势看去,果然看见一段文字的末端,有一个掌形凹印。
“诶,我的手大小了,姐姐你试试…”
夏夏拉了寐姬的手就往上一比。
“哇,正好诶,姐,你看,巧不巧,好像为你量身定做的呢,一点缝隙都没有。”
寐姬浑身一震,脸色都开始苍白,指尖冰凉。
脑海里,一串一串的影像不断翻转,徘徊,几乎要让她透不过气来。
“唉,可惜不是机关。”夏夏颓丧地往墙角一蹲。
寐姬也慢慢靠着她蹲下来。
“夏夏,姐问你些事,你老实回答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掩不住其中压抑。
夏夏一愣,立即点头笑道:“姐你只管说。”
寐姬思付了一会儿,才开口:“当日,你我都被那毒蛇咬过。可后来,被那蛇咬的人全部死光了,唯独我们俩安然无恙,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夏心里一动,却不紧张。
早知道,瞒不过去。
如今置身险地,活不活得过明天尚且未知,寐姬又是她信任之人,有什么可以瞒的呢?
她笑答:“我娘是个很厉害是神医,她怀我的时候,就是在这卧怀谷周边,这里是一个毒谷,很多植物都有剧毒,我在娘胎里,就得到了很严酷的锻炼。”
“这个谷的山对面,还有一个药谷,那里相反,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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