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你聪明,你太执着。”
“错了,是她比我幸运,被毁得并不彻底。”妖儿固执得昂着头,眼神晶亮,“真是没用啊对吧,这样都不恨。不过,我很期待和葬龙刀结合的力量呢!杀死一个魔神都足够了吧?”
“走吧,君陵尹在到处找你。”红发男子见劝说无果,干脆放弃了话题。
此言一出,妖儿的笑容立刻破碎,变成了一脸冷寒:“他现在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甚至连记忆也没有了,有什么可担心?想不到,他也有这样一天,被我耍得团团转…真是很无趣…”
金发男子微微叹口气,目光转向远方:“你别太小看他了…”
两个身影渐渐淡去,如来时一般了无痕迹。
青草芬芳,唯独几缕血染的痕迹,证实着曾经在这里出现过的人。
☆、走火入魔了?
夏夏再次不见了踪影,等公子陌清醒过来疯狂地派人去找,却已经被有心人掐断了线索。
五月,寒山脚下草长莺飞,一片翠绿生机。
一支三十来人的马车队伍沿着不算好走的山下小径缓缓前行。
三十来人多是简陋灰衣的打扮,有些骑马,有些驾车,唯有中间一个绛红衣袍的男子格外扎眼。
右手臂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隐隐有暗色的淤青,鼻梁似是被打断了,勉强可以看出伤痕累累下的妖美轮廓。
这支队伍便是靖王回京的队伍,而鼻青脸肿红衣人赫然就是靖王轩辕钟离,此时,距离他受伤已经过去了四天。
只是靖王回京为什么不走坦途官道,却要偷偷摸摸绕山而行,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忧心忡忡地架着马,钟离面上再无往常的妖娆笑意。不仅因为队伍后的马车里,已经木然了三天的女子,也因为,一旦露出笑意,一张脸便牵扯得疼,刚架好的鼻梁恐又塌下。
一匹马从后方急追而来,直到和钟离并驾齐驱才放下速度,马上的人和钟离交流了几句,钟离微微皱眉沉吟。
不久,他猛地调转马头,向后面的马车行去。
车帘半掩,女子撑着头望向车窗外,似在欣赏一路寒山风景。可时间久了,就会看出她连眼珠子都不常转动,黯淡的眼神中也不知有没有焦距。
钟离策马转到车窗口,看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的女子,开口道:“红楼的人都安全撤离,那个潇潇身受重伤,不过被冥剑保下了。”
夏夏脸色木然,眼神也好像直接穿透了那绛红身影,不知落在何方。
这几天,钟离几乎绞尽脑汁,想用这些她可能感兴趣的消息引起她的注意力,哪怕她不屑也好,闹腾也好,至少给他一点反应,不至于让他时刻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知觉。
“还有,关于你的事情,我也已经查过了。”钟离磨了磨牙,决定下副狠药,“当初你爹娘下山去凌家其实是为了另寻解药,关于天命女的消息,以及后来你的秘密走露风声,我们得到解药配方…都是冥烈在暗中一手策划的…”
也就是说,也许…夏夏的爹娘真如他们所说,后来对她产生了感情,改变了主意,不过是冥烈从中作梗…可是,为什么他说出来的时候,自己也觉得颇为讽刺呢?
异样的紫红光芒在眼中闪过,转瞬即逝,却被钟离抓了个正着。
“你的眼睛什么回事?”眉头狠狠皱起,当日逃脱性命的杀手就曾经向他汇报过,夏夏癫狂之时,眼中有红芒闪烁,似炼狱恶鬼,他还没有当真。
事实上,就是如今,他也不能相信他带来的一半人折损在了她手里。
夏夏仍然无动于衷,仿佛坐在马车里的不过是一具躯壳,而神魂早已飞出九霄之外。
钟离微恼,直接翻身下马,也不喊马车停歇,轻功一跃钻入马车之内,坐于夏夏身侧。
“你是不是练了什么邪门武功,走火入魔了?”
☆、有种你就再来
夏夏终于眼神一动,钟离正庆幸她好歹对自己的话有些反应了,可是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白衣的人横马而立,远远地挡在队伍前,十分罕见地见他佩了剑,银光铮铮,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夏夏恍恍惚惚,忽然意识到其实他果然长得有几分像她爹,哦,不,现在也许应该是他爹了。
他们都喜欢白衣,只是单单一站就自然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场,他们都爱喝酒,且都所谓的千杯不醉。但光论气质而言,其实和娘更像吧…
“你指望他来救你?”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回忆和沉思,钟离冷笑不止,“就算被他发现了行踪,你以为凭他一人能从我手里带走你?”
夏夏仍是不应。
救吗?
哪里才算苦海?哪里才算救赎?
若心被捆缚了,落到哪里才算安宁?
“先前为了避免和我接触,他下放了太多权利,如今只怕早被冥烈和乐乐架空,不过是孤身一人了。失去冥幽宫作为倚仗,他拿什么和我抗衡?”
钟离见夏夏听得心不在焉,猛地将她的头扭转过来,妖娆迷离的眼中燃烧的丝丝怒火。
“你以为他为什么喜欢你?他曾经说,你的身体里有不一样的馨香,这种气息能让他身体里的冰寒得到疏解。他愿意靠近你,亲近你,只因为你是他的药!因为一个人对生存的本能!你懂不懂?!”
微微敛眸,不去看那张愤怒扭曲的面孔,夏夏淡淡开口:“还嫌你的脸不够难看么?”
终于逼得她开口,却终究是靠公子陌的事,钟离不由气笑:“有种你就再来!”
“砰”。
音落,果然就是一拳直捣面门。虽然速度不够快,力道也远不如先前,但足够让那安稳了没多久的鼻梁重新开始汩汩流血。
夏夏甩甩手,将手背上的血蹭在他的绛红衣摆上,人重新转向车窗边:“麻药的分量该再加重些的,我大概开始免疫了。”
钟离捂着鼻子,仰头躺在车座上,一张脸分不清是笑是怒。
明明该恼怒万分的,堂堂靖王两次被一个女子揍成这样,杀了她都不足以泄愤。
可是只因为是她,只因为她终于开口对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心里居然开始暗暗窃喜。
甚至图谋着讲更多她不爱听的话,激怒她,影响她,让她注意到他的存在。
不说不笑不怒不哀的她,已经都不像个活着的人…
刀剑的碰撞声从车窗外传来,十多个人朝着白色的人影迎面而去,钟离一副惨相,却仍不忘口中落井下石:“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的血有轻微的迷药作用吧?当日救醒他的时候,他几乎是欲丨火焚身,你猜,我是怎么给他消火的?”
“无耻。”
“嗯?这便无耻了么?还有更无耻的…”
钟离身形猛动,也不顾他那受伤惨重的鼻梁了,连点夏夏七处大穴,将她一把抱起,飞掠出马车,径直落到马上。然后迅速割断连接的马车的绳子,打马偏离众人的队伍。
☆、有种你就再来
夏夏终于眼神一动,钟离正庆幸她好歹对自己的话有些反应了,可是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白衣的人横马而立,远远地挡在队伍前,十分罕见地见他佩了剑,银光铮铮,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夏夏恍恍惚惚,忽然意识到其实他果然长得有几分像她爹,哦,不,现在也许应该是他爹了。
他们都喜欢白衣,只是单单一站就自然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场,他们都爱喝酒,且都所谓的千杯不醉。但光论气质而言,其实和娘更像吧…
“你指望他来救你?”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回忆和沉思,钟离冷笑不止,“就算被他发现了行踪,你以为凭他一人能从我手里带走你?”
夏夏仍是不应。
救吗?
哪里才算苦海?哪里才算救赎?
若心被捆缚了,落到哪里才算安宁?
“先前为了避免和我接触,他下放了太多权利,如今只怕早被冥烈和乐乐架空,不过是孤身一人了。失去冥幽宫作为倚仗,他拿什么和我抗衡?”
钟离见夏夏听得心不在焉,猛地将她的头扭转过来,妖娆迷离的眼中燃烧的丝丝怒火。
“你以为他为什么喜欢你?他曾经说,你的身体里有不一样的馨香,这种气息能让他身体里的冰寒得到疏解。他愿意靠近你,亲近你,只因为你是他的药!因为一个人对生存的本能!你懂不懂?!”
微微敛眸,不去看那张愤怒扭曲的面孔,夏夏淡淡开口:“还嫌你的脸不够难看么?”
终于逼得她开口,却终究是靠公子陌的事,钟离不由气笑:“有种你就再来!”
“砰”。
音落,果然就是一拳直捣面门。虽然速度不够快,力道也远不如先前,但足够让那安稳了没多久的鼻梁重新开始汩汩流血。
夏夏甩甩手,将手背上的血蹭在他的绛红衣摆上,人重新转向车窗边:“麻药的分量该再加重些的,我大概开始免疫了。”
钟离捂着鼻子,仰头躺在车座上,一张脸分不清是笑是怒。
明明该恼怒万分的,堂堂靖王两次被一个女子揍成这样,杀了她都不足以泄愤。
可是只因为是她,只因为她终于开口对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心里居然开始暗暗窃喜。
甚至图谋着讲更多她不爱听的话,激怒她,影响她,让她注意到他的存在。
不说不笑不怒不哀的她,已经都不像个活着的人…
刀剑的碰撞声从车窗外传来,十多个人朝着白色的人影迎面而去,钟离一副惨相,却仍不忘口中落井下石:“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的血有轻微的迷药作用吧?当日救醒他的时候,他几乎是欲丨火焚身,你猜,我是怎么给他消火的?”
“无耻。”
“嗯?这便无耻了么?还有更无耻的…”
钟离身形猛动,也不顾他那受伤惨重的鼻梁了,连点夏夏七处大穴,将她一把抱起,飞掠出马车,径直落到马上。然后迅速割断连接的马车的绳子,打马偏离众人的队伍。
☆、最后的底线
夏夏本就身中大量麻药,疲软的厉害,再被点穴道更是挣扎无力。
事实上她也起不了什么挣扎的心思。
世界恍如灰蒙蒙的一片,失却了生机,哪怕连一些厌恶的心思,都无力提起。
夏夏想,这一次,她大概真的被伤得太重了。因为她的幸福,她的爹娘,她的家,是她心中最后的防御底线。
曾经,当她孤独时,她会记得自己还有最后的一条退路,一个归属。被背叛时,她可以安慰自己她已经拥有了世上最好爱与关怀,不可能要求事事顺心。
漂泊如浮萍的一年里,她仍是心有寄托,目标明确。所以即便不甚愉快,心里也总有温暖而强大的支撑。
这是她走到现在,不曾倒下的最强理由!心灵不可动摇的根本!
可如今,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逼到悬崖尽头,昨日种种不堪回首。
所有坚持,所有支撑,换来的不过是一场酝酿了十多年的阴谋…
迷茫的目光忽然一动,一抹白影出现在其中。
夏夏紧贴着钟离的身子,透过他的肩膀,看见后面的人形单影只,苦苦追逐。
两边是众人夹击,刀剑来往。
他看见钟离带着她忽然突出重围,甚至连还手都顾不上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策马狂奔,紧跟其后。
有刀剑划破了他的衣衫,嫣红的血染满白衣,如冬日里盛放的梅。
夏夏忽然就惨淡笑了起来,眼眶温热而湿润。
谁说她什么都没有了呢?谁说她所有的支撑都被颠覆了呢?
如果不是他,心中那始终蠢蠢欲动的杀意和屠戮气息何以压制?已经失去的心志何以回头?
走到疯狂与崩溃的边缘,有什么是值得眷恋的?有什么是不舍放手的?又有谁的声音,总是在呼唤挽留?
原来,当一个人懂得恨的时候,爱也会发酵得更加浓烈…
“呵,心疼了?”
风声掠过,钟离的笑意有点冷。
“不许动他。”夏夏一字一顿道,满眼都是那化不开的嫣红。
“动了又如何?”
夏夏张口就咬,银牙深陷入单薄的衣袍和血肉中,直到泛出丝丝血腥。
钟离倒抽一口冷气,策马的手狠狠一抖。
“不许动他,否则,我杀了你。”夏夏语气森然。血腥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带来深深的诱惑,仿佛是魔鬼的食粮。
“哈哈哈哈哈——”钟离仰天大笑,胸口的某处温热,某处生疼,化到脸上,却成讽刺,只是那看不见的桃花眼里,却藏了一抹狼狈和怅然。
她说,要杀了他?
“不动他,可以,前提是你乖乖听话。”钟离眉眼一厉,语气也忽然转狠,“否则,我不计代价先杀了他!”
“轩辕钟离,你不信我杀得了你?”夏夏忽道。
钟离讽笑一声:“信!为什么不信?我的小夏夏总是能让我吃惊,不是吗?”
“你要怎么样?”
钟离笑意更浓,一双眼里仿佛有火苗窜起,掀起复仇的快意。
“抱紧我。”
夏夏一愣,不由冷笑:“动不了。”
“那就他先死。”
☆、你们在逼我
身后的人越来越逼近,夏夏几乎可以清楚看见那张完美的轮廓,那双深邃的眼眸。
甚至那眼眸中透露出来的焦急,心痛,悲愤,也清晰陈列在眼前。
其实钟离所说,她又何尝不曾想过,她是他的药呵,必然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这是一种本能。恰恰好,也解释了她先前的心中所惑。
可那又如何呢?
爱便是爱,对她好便是对她好,他至始至终没有害过她半分,生死相迫也不曾选择舍弃她,什么样的动机能抹灭掉这样一份情?
她理智万分,平生第一次,受到伤害却没有选择迁怒。
他们两人不过是上一代恩怨之下的殉葬品。她相信,他的心里不会比他好过多少。
然而,她仍是忍不住痛苦地皱起眉,闭上眼。
僵硬的双手缓缓举起,围住钟离的腰,心中却被另一个男人填满。
她向自己的深心恨声大喊,为什么要是他呢?!为什么偏偏是公子陌!
若不是他,山崩地裂随它塌陷,大不了她什么也不要了,退后万万步,也会有一人守着她,护着她,她不介意多当一次鸵鸟。
可如今,最后的退路也成了悬崖峭壁。
不是不恨,心口的道道伤痕就不会被牵扯着疼。不是不迁怒,就能将他和那些残酷的事实肢解开来。
当她看到那和夏狂如此神似身影,心底的波澜怎么可能平息?
他能勾起她所有过往种种的阴影,他牵扯着每一个她想彻底毁灭的记忆…
如此,叫她如何去面对,如何去忘怀种种恨意?
“这样才乖。”钟离感受到她的服帖,声音转柔,右手一扬,做了个手势。
所有围攻公子陌的杀手瞬时转移了攻击对象,纷纷向他身下的马出手。
几把剑扎上马身,几人斩向马腿,马顿时痛苦地嘶鸣一声,前蹄跪倒,将身上的人甩飞出去。
夏夏的手豁然一紧,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坠马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分明。
“呵,放心,这种程度还伤不了他。”钟离的声音似乎格外愉悦,一如作为掌控者的满足。
夏夏不语,疲累的手臂缓缓放下。
“你也在逼我。”
若是他知道,她的心中时候有一个声音时刻在狰狞咆哮,怂恿她刺穿他的身体,他可还会有如此好心情?
“是你们在逼我。”腰间空落的感觉,让那双妖娆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不知从何时开始,心中的那种占有欲在无限膨胀,即便她变得越来越危险,即便他已经困惑,他眷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她,仍然想不顾一切地想要抢夺,占有。
钟离脱离了大部队,一路向北奔驰,差不多入夜时分赶到了城镇。
客栈似乎是提前打点好的,他抱着夏夏一路上楼,没有惊动什么人,只有店小二从头至尾帮忙着打点。
夏夏也再次变回往常那样,给吃吃,给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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