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跟杨兴握手，含笑说：“这不是利物浦大学的高材生吗？MBA，有机会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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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文质彬彬的说：“那里，还需要袁总多指点。”
杨远接着说：“杨兴要到公司来上班。”
我愣了一下，马上说：“欢迎，我们野田公司有这样学成归来的人才加盟，业绩又要上一个台阶了。”心里却奇怪：原来听赵丽说这家伙要去上海闯一闯，想不到不几天，就到公司里来了。
杨远说：“小孩子，就有点书本知识，小袁你要带带他。”
我说：“相互学习，相互学习。杨总，你看，给他安排什么职位？”
杨远说：“先不安排具体职务了，让他到财务、销售、采购、调配等部门都转转，先学习一下，再说。”
我心知杨远在培养接班人，杨兴是杨家下一代里唯一一位男丁，寄托着杨家未来全部的希望。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看来这个杨兴还很嫩，尚不足以威胁到我的职位。想到这，我说：“好吧，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配合。”
杨远对杨兴说：“阿兴，你要好好跟袁总学，袁总虽然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但帮叔叔我把野田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确实有他的一套，知道吗？”
杨兴说：“我会好好跟袁总学的。”
我说：“别这么客气，我还想了解你那MBA是怎么样管理公司的那。”
杨远说：“你们不要相互客套了，以后要互相配合好，搞好野田公司。我还要带他到别的部门转转，先走了。”
看着杨远领着杨兴走了，我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为什么山水公司告野田公司的案子刚有点眉目，杨远就把他侄子安排到公司来，时间节点这么巧，杨远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我有些坐不住了，就来到赵丽的办公室，我想问问赵丽，其中有什么奥秘。
“赵总，杨兴到公司上班了你知道吗？”我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赵丽看看我。说：“知道，昨天杨远打电话跟我说了。”
“哦，他原来不是要到上海闯一闯吗？”我接着说。
赵丽说：“是的，我也奇怪他为什么不去了。本来杨远也是同意他去的。昨天却突然说还是到自家的公司里比较好，他自己也好调教他。”
原来杨远是昨天才改的主意，我有些拿不定他究竟在想什么，但眼下看来杨兴还翻不起大风浪，我只是心里加了份警惕，就把这个问题暂时搁置了。
“案子就要结了，赵总，你知道吗？”我转了话题，赵丽早就想离婚，就在等这个案子的结果，告诉她让她早作准备。
赵丽说：“是吗？会是个什么结果？”
我回答说：“对方撤诉，或者驳回他们的起诉。”
赵丽握握我的手，说：“谢谢你，小袁，我就在等这个消息，谢谢你告诉我。看来我也要早作打算了。”
我说：“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吧。案子也需要几天才会出结果，你应该慎重的想想，下步路怎么走。”
赵丽神色黯然的说：“谢谢你关心我，小袁，我想了很长时间了，但凡有可能，我也不会走这一步的。算了，不说了，我心里别扭。”
我也没办法安慰她，只是说：“自己看开点好了，赵总，我回自己的办公室了。”书包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九十七、竹杠
风平浪静过了几天，我在静静的等消息，孙俊却突然找上门了。
握手之后，我一边在忙活着泡茶，一边问道：“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来，老乡？”
孙俊说：“办案子路过，上来看看你。”
我开玩笑说：“你不会是专程路过吧？”
孙俊脸上汕汕的，说：“的确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们和山水的案子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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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陈东的答复，以及孙俊今天积极而奇怪的举动，我估计可能案子已经出了结果，极大可能是要求山水公司撤诉，孙俊大概想作最后一次努力。我脑海里飞快的想着措辞，谨慎地问孙俊：“山水公司要怎样调解？”
孙俊说：“他们同意你上次提出的调解意见，你们一次性付清十七万，并承担诉讼费。”
我心里马上确认了这个案子在审委会研究的结果肯定是驳回或撤诉，孙俊想来骗我们跟他调解结案，这样他对山水公司更好交代一些。这点小伎俩当然我不会让他得逞，就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对孙俊说：“老乡，真是对不起，我把这个想法跟我们杨总汇报了，杨总就是不同意。我想当时你也不同意，就没跟你说杨总的意见。”
孙俊愣了一下，抬眼看了我一会，说：“你就不能再劝劝杨总，我好不容易说服了山水公司。”
这家伙当我是傻子，我也就继续装糊涂向他卖好说：“确实不行，杨总都骂我了，骂我拿公司的资产作老乡人情，我真的不好再说什么了。”
孙俊还是不死心，商量我说：“要不，就十七万，诉讼费不用你们付了，好不好？”
我把泡好的茶递给他，不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问他：“来来，先尝尝这茶怎么样？”
孙俊喝了一口，说：“茶是不错了。你说，我的提议你们同意吗？”
我仍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说：“老乡，你说人是不是都能做到面面俱到？”
孙俊说：“很难，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说：“既然是不能做到面面俱到，那你反正是不能达到某些方面的满意了，又何必做这些无用功那？”
孙俊脸上红了一下，汕汕地辩解说：“我这是正常调解，再说这些意见你们以前都同意的，不是吗？”
我说：“局势是不断变化的，不是吗？这些意见以前山水公司坚决不同意，对吧？”
孙俊说：“我好不容易才做通了他们的工作，你们怎么能说变就变那？”
我盯着孙俊的眼睛，说：“老乡，你打开天窗说亮话，究竟是你做通了对方的工作，还是对方被情势所迫，不得不降低条件？”
孙俊嗯嗯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继续说：“抛开我们是老乡这层关系不说，你觉得交往野田公司好哪，还是山水公司比较好？”
孙俊看着我，问道：“你们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我说：“我倒没得到什么消息，只是我猜到了，案子的结论看来对山水公司很不利，要不然你也不会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孙俊意有所指地说：“没有拿到判决的东西，是很难猜得准的。好了，不说这个了，本来是上来看看你的，结果又扯上那个乱七八糟的案子。喝茶，喝茶。”
我看出来孙俊还有别的事没说，就陪着他闲聊，等他自己说：“最近在忙什么？老乡。”
孙俊说：“唉，当这个破庭长，乱事太多，这不庭里小装修了一下，施工队追着我要装修费哪，我四处跑着凑钱给他们。可谁搭理我这个破庭长，唉。”
他的法庭已经处于萎缩状态，还装修什么？这家伙原来早就准备好敲我们的竹杠了，有了陈东事先的交代，还是应该应付他一下，我问道：“装修花了多少钱？”
孙俊说：“没多少，一万二。”
还好不是太多，没超出我跟杨远的预计，这家伙看来心里早有计算，知道我们勉强可以接受这个价码，就说：“这笔钱我们替你们法庭付了，好吧？”
孙俊假意推辞说：“这不好吧？”
我说：“这是野田公司支持渡口法庭的，为的是支持我们神圣的法律事业，怎么会不好那。”说着拿起座上的电话，通知财务送了一万二过来。
我把钱递给孙俊，孙俊接过来，说：“谢谢老乡了。”说着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发票递给了我。
我看了看，是一张装修发票，这家伙真是早有预谋，发票都预备好了。我想索性好人做到底，将发票地还给孙俊说：“我们这有办法处理帐，发票你还是拿回去吧。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我早跟你说了，有些事情我还是会帮老乡的忙的。”
孙俊接回发票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九十八、结论
孙俊拿到了钱，心满意足的走了。我知道这家伙用那张发票作为道具，说不定还会敲别人的竹杠，我给他的一万二，很可能被他自己装进了腰包。但这是你情我愿的事，他接了钱，我反而高兴，说明他已经站到了我这一边，案子应该说已经十拿九稳了。
我还是要打个电话给陈东，确认一下：“陈哥，是不是案子有了结论了？”
陈东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淡地说：“你消息到快，是有了结论了。”
我说：“孙俊刚从我这走，从他的态度上，我知道案子可能有了结果了。”
陈东问：“你没给他脸色看吧？”
我说：“哪里会？我很尊重他。他说庭里装修，我还支持他们法庭装修费了。”
陈东说：“感谢你对我们法院工作的支持，现在像你们野田公司这么支持法院工作的很少了。”
我笑骂说：“别打官腔，快告诉我结果。”
陈东笑说：“你不是猜到结果了吗？还问我？”
我说：“我要你确认一下。”
陈东说：“审委会最后的结论是驳回起诉。孙俊说要等一下，他去商量山水公司撤诉。我们院里同意了，如果山水公司不撤诉，我们再驳回。”
我问道：“孙俊就这么听话？”
陈东说：“那里，孙俊在审委会上一直坚持要判你们输的，说不能凭一张收据就否认白纸黑字的合同，是我反驳他，并获得了审委会其他人的一致支持，他才没办法屈服的。”
我好奇地问道：“那你是怎样反驳他的？”
陈东说：“这个案子有几点是比较明确的。其一，那张收据明显是为了延续时效制作的，而证人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说明山水公司是有伪造证据的可能的，这是我们法院最讨厌的事情。其二，虽然说合同与收货单都说是欠三百多万的货款，为什么山水公司两年左右都不讨要，难道说这三百万对他们无足轻重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其三，查了半天你们的帐，不但未找到付了收据上的一千块的记录，也没有找到你们对山水公司欠款三百多万的记录，你们不可能几年前就伪造好了帐目，这就说明欠款三百万不是事实。其四，公安机关的参入调查，作为我们院里，可不希望牵涉到这件诈骗案中，尤其是被利用作为诈骗工具。这几点我一提出，审委会的成员都一直说这个案子山水公司破绽太多，而且伪造证据，很令人讨厌。孙俊自己也无话可说，只能接受驳回案件的结论。”
我说：“想不到陈哥的专业这么厉害，佩服。”
陈东笑骂道：“你以为我是个草包院长是吧，我的副院长也是凭本事，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
我问道：“那什么时间这个案子会结束？”
陈东说：“大概一个周吧，审委会限期孙俊一个周的时间说服山水公司撤诉，过了一个周，如果还不行就驳回他们的起诉。”
我有些不放心孙俊，就问道：“孙俊不会再从中搞鬼吧？”
陈东说：“你们今天不是被他敲了一下竹杠嘛？我想他是不会再针对你们了。放心吧。再说他也没胆量对抗审委会的。”
我说：“山水公司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吧？”
陈东说：“我想也不会了，山水公司是集体企业，也不是姓刘的个人的，他也没必要为了自己得不到的资产，拼上一切。也许他早就不想搞了。你们找刑警整得他有家不敢回，想来早点结束对他也有好处。”
是的，现在王非、钱腾隔个三五天，就拜访一下姓刘的家，山水公司他们也经常去，姓刘的估计早就胆战心惊了。
我笑着说：“其实，刑警队的人早就告诉他，只是调查一下，没什么事的，他的胆子太小了。”
陈东说：“去你的吧，你胆子大，你敢进刑警队呆个一天两天的？”
我哈哈大笑，说：“还真不敢。对了，尚昆下放有一个周了，找一天我们去看看他？”
陈东说：“还是等几天吧，他刚下去，新鲜劲还没过，不会闷的。我这几天事情太多，等几天。”
我想起了白雪，是不是陈东跟白雪刚刚热乎几天，还缠绵着那，所以没时间。于是开玩笑说：“我忘了，陈哥最近确实是有事难以分身，好好甜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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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东笑骂道：“都是你个鬼东西给我找的麻烦，小心你嫂子知道了，剥了你的皮。”
我笑着说：“到时候恐怕先剥你的皮吧，陈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九十九、边缘
我瞪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窗外是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城市。今天我就站在这里，站在这城市地标建筑鹭城大厦的三十六层，俯瞰下去，公路上的汽车川流不息，城市是一台开动了的机器，按照设定的程序不停的运转着。站在这城市最高的建筑最高的楼层，我的头有些晕晕的，转身靠在窗边，看看身边走来走去的红男绿女，怀疑着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们之间的一员。
记得从老家出发的那天，天刚刚下过雪，太阳出来，阳光照着厚厚的雪上，泛起刺眼的白光，冷风吹进车里，蜷缩在厚厚的棉衣里的我打了一个寒颤，赶紧升起了车窗，那时我就要出发，出发征服眼前这座城市。豪情让我挺直了腰板，甚至有些留恋的看着窗外向后飞闪的风景，脑海里已经在想象自己衣锦还乡时，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海门这座移民多于土著的城市，对于我们这些异乡客，并没有应该有的善意，在这我可以被称为主人的土地上，我需要付钱才可以在这里暂住，还要把那付钱得来的薄薄的暂住证随身携带。这就是我梦想征服的城市，它时时带着怀疑的目光盯着我，让我局促到不知道自己的脚要放在那里，它时时明确着你的身份。那些清闲高薪的工作，大多带着本地户口的标签，异乡客永远停留在边缘。警察时不时会拦住你，暂住证哪？暂住证哪？如果你拿不出那薄薄的证件，等待你的是被收容，被合法的剥夺人身自由，然后被遣返。甚至有那么几次，半夜睡得朦朦胧胧之时，被砰砰的敲门声惊醒，门外站着两个警察，伸手叫道，暂住证拿来，那情景让你的心情好半天都难以平静。海门是一座无雪的城市，冬天还是象夏天一样潮湿，多的只是阴冷，却没有取暖的设施。那些蜷在出租屋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的日子里，我深深地怀念家乡的干爽和暖气，甚至寒冷的雪都会带给我一丝回忆的暖意。海门给我们的不仅是感官上的阴冷，还有心灵的寒冷。
现在的我已经成为了这城市的一员，当我购买了几座房产以后，它谄媚的吸收我作为它的主人。我的财产让我获得了它的红印户口，我形式上成了城市的市民。午夜梦回时，我再不用先找一下自己的暂住证还在不在了。这城市已失去了那让我魂牵梦萦的魅力，它平凡的犹如巴尔扎克笔下的小市民，时时显露着它嫌贫爱富的本性，让我怀疑自己为进入这个城市付出的代价，究竟值不值得。
我很早就理解了阿勇、阿武这般人，他们除了一身的武力，没有其他的谋生手段，像我现在一样，见识了现代城市的文明繁华以后，他们不想回归到田园的平淡之中，他们也不甘于每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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