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万里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自己被人设计了。现在一切都在别人的控制之中,逃跑和反抗已经来不及,反而授人以把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不慌不忙把衣服穿好,背对着那姑娘说:“别怕,我们什么也没做,快把衣服穿好。”
床上的姑娘听得这话倒显得慌乱起来,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找衣服和裤子。
“砰!”
门被人一脚踹开了,进来的是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不由分说给马万里上了铐子,并把床上那个姑娘一块儿带走了。
中州市看守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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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早已被王老板买通的警察装模作样在作马万里的笔录。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万里,中州市工商局局长。”马万里毫不怯色。
“也呵,你倒挺坦白的,官职不小嘛?”问他的警察有点惊奇,他还以为马万里在这种情况下会掩饰他的身份,编出个假身份来。这样的话他们就有戏了。
“说!为什么要到那儿去嫖娼?”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的,语气也不足,连他自己说出来之后都觉得站不住脚。
“我没有嫖娼!我是到那儿打球的,我喝了水醒来以后就是那样了。”马万里义正言辞的回答他。
“吓!还狡辩,你不是去嫖娼,那你的衣服怎么脱光了?房间里的那个卖淫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那人继续色厉内荏的问道。
“这个问题你们不应该问我,我认为这正是你们公安机关要查的事实。”马万里很是气愤,公安机关不去查清事实,却来问他这些无聊的话。
“哼!架子还不小,你看清楚,这里是看守所!不是你工商局,你没有权力在这里指手画脚!我告诉你吧,那个女的已经交待了,她说是你点名要的她,然后又将她的衣服脱了,强行要和她进行性茭易。”警察想用攻心计摧垮马万里的心理防线。
“什么,她真的是这样说的?她是在瞎说!我要和她当面对质!”马万里觉得这事弄得黑白颠倒,急得站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你要干啥?坐下!”警察命令他坐下来。
马万里不听,口里直呼:“你们抓错了,这是个阴谋!快把我放出去!”
“放你出去?做梦去吧!”
那两个警察见再问也是多余,悻悻地结束了询问。
后来的事,就变得简单而合理。马万里因为个人生活不检点,在保龄球馆娱乐时嫖娼,被公安机关当场抓获,人证、物证皆全。任凭马万里如何诉屈都无济于事。
中州市委书记张万林办公室。
政法委书记郭明达对张书记汇报了这件事。
“马万里呀,马万里,你怎么堕落到这个样子啊!?”张万林书记对马万里的嫖娼行为分外痛心疾首。
郭明达问道:“那张书记,您看这事如何处理?”
“这事还用说吗?严肃处理呗!”张万林的表态决定了马万里政治生涯的终结。
但马万里毕竟是中州市的高级领导干部,组织上对他的处理还是很慎重。分管市工商局的汪副市长亲自找他谈话。
“万里啊,今天我是代表中州市委和你谈话,你清楚么?”汪副市长和马万里既是战友关系,又是上下级,今天找他谈这话,心情极为复杂。
“汪副市长,我理解。不管是你还是其他同志找我谈话,我还是要说,我是被人冤枉的。”马万里此时依然很固执,坚持说受人陷害。
“可是,一切证据表明你在保龄球馆嫖——”他没有说出后面那个字,顿了一下,“是事实啊。你说你被人陷害,证据呢?你拿得出证据我就相信你。而且我第一个站出来为你平反!”汪副市长的情绪也激动起来。
马万里也知道汪副市长说得没错,自己现在苦于没有证据啊,话说得再多都没意义。沉默了一会儿,说:“事实总会水落石出的,我以一个老党员的名义起誓,我这一辈子没有干过违反党纪国法的事!请党组织相信并考验我。”
汪副市长见事已如此,只得说道:“哎,说什么都晚了。你可能不能在市工商局继续工作了,你有什么想法?”
马万里苦笑一下,说:“我能有什么想法,准备接受组织的处理呗。”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一定要找到陷害我的人!”
“好吧,那就这样吧。你也不要背太大的思想包袱,无官一身轻嘛,你找到什么线索可以和我联系,我尽其所能帮助你!”汪副市长的话虽然老套,但态度还是让马万里感动。
数日后,马万里受到比全乾德更为严厉的处分:开除党籍,并且引咎辞职。
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的政治生命,眼见着就这样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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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家欢乐几家愁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这边胡宝亮等人却在田园农庄大肆摆庆功宴。
王老板是今天的主角,正得意洋洋的对着大家讲述如何设计让马万里着套的经过。
“哈!这个圈套我设计得天衣无缝,马万里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栽在打保龄球上——”他太得意忘形了,满嘴的唾沫星子四处飞散,还嫌不能表其功劳的万一。
在场的张渝听得一脸震惊,后悔着不该把胡宝亮的心事说与这人知道,结果害了马万里。
最后王老板还意犹未尽,惋惜的说:“说实话,那天陪马万里的那个小妞,身材还真他妈的棒!我瞧见了直后悔我怎么没先玩玩她?!”
他那手已忍不住在自己大腿上摸了一摸,似乎已是摸着那妞的大腿了。众人都哄笑起来。
胡宝亮皱着眉头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脸严肃的问王老板:“王总,你说的那个女的,后来是怎么安排的?”
王老板一下变得规矩起来,回答道:“她已经从局子里保出来了,还在汤总那儿干活。老大,你也想玩玩?”
私下里,王老板都叫他老大,贾总他们有时也这么叫他,但那是他高兴的时候。
胡宝亮此时恨不得踢他屁股一脚,怒道:“瞎扯蛋!说什么话?马上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中州市。”
“好,我马上安排这事。”
王老板吓了一跳,不明白胡宝亮怎么突然一下冒这么大的火,只得唯唯诺诺答应下来。不敢再说这方面的事。其他人见胡宝亮生气了,也避开这个话题,大家谈起下一步成立公司的事来。
待众人散后,胡宝亮特意留下王老板。
胡宝亮交待他:“这个女人留在中州市,对我们终究是个祸患,说不定哪天,她向警方说出是你设计陷害马万里的事,到时你我都有麻烦,明白不?”
“明白了,老大。”
王老板终于弄懂了。胡宝亮的话他哪敢违拗,就是实在不懂他也得照办。
三天后,这个女人就再也没出现在中州市。
马万里一倒台,市工商局局长的宝座就空缺了出来。
市工商局副局长牛大同暂时任代理局长,负责全面工作。前一任局长姓马,代理局长姓牛,这二位的姓氏倒也匹配,似乎工商局的领导都与马牛羊这些温顺的动物有缘。
但牛大同与马万里平日里实是合不来的。马万里作风硬朗,原则性强,敢得罪人;牛大同却是个好好先生,随大流,没主见。马万里在任时,经常批评牛大同没有主见,人云亦云。牛大同表面上笑着接受批评,心里头着实不高兴,可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马万里是一把手呢。
如今可好了,他做梦都没想到,马万里会在如日中天时栽了跟斗,更没想到这梦寐以求的局长乌纱帽会落到他头上。
按常规排位,市工商局排在他前面的常务副局长还有一个,可那位竟无这缘分,而让他这个日落西山的好好先生拣了个便宜。牛大同不由感慨万分,真是人生无常,旦夕祸福,这运气来了,任谁都挡不住呀!
其实,牛大同心里也很清楚,他今天能坐上代理局长这个位置,还得靠市委组织部那位吴副部长的提携。
那天吴副部长找他谈话时,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
吴副部长说:“牛局长,这次让你代理局长一职,是组织上对你的的信任,当然以后根据你的表现有望提正。我希望你在下一步的工作中拿出成绩来,以报答组织对你的培养,你要禁得起组织的考验。”
“是是!吴部长说得非常对。”牛大同点头哈腰的回应吴副部长的话。
吴副部长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提拔你的这事,我在上面费了不少力。你知道你们局比你有资格和能力任局长职务的人大有人在,所以这次提你当局长反对的声音也不小——”
牛大同太明白吴副部长的弦外之音了,当即向组织表决心和态度,“吴部长,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组织上和吴部长的期望,向党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吴副部长知道牛大同已经领悟了他的意思,两人又私下作了番密谈,牛大同不知不觉已成了吴副部长的死党。
第二天,贾总就出面宴请牛大同,吴吉龙理所当然作陪。
贾总在觥筹交错时对牛大同说:“牛局长,我们最近要扩大生产经营方式,想成立一家房地产公司,各方面都筹备好了,就差你们工商局的手续,你看能否帮个忙?”
吴吉龙就在旁边暗示,“牛局长,你就大力支持一下吧?”
牛大同焉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分量?这就是吴副部长指的所谓考验他的时候到了。
“好的,吴部长都支持,我肯定要支持!”牛大同硬着头皮答应了。
贾总喜出望外,又敬了牛大同很多酒,把个牛大同喝得稀里糊涂。
但胡宝亮又动了新的心思,他竟要把原来的中州市中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中州市去掉,换上中国二字。
他对王春艳说:“中国中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这名字听来大气得多,也有利于今后业务的开展。”
张渝听了后阻止了他,张渝给他解释,“照这样起名的话,工商局那儿是通不过的。因为企业名称前像‘中国、全国、国家’这些字样是不能随意加的,凡是企业名称前加上这些显眼的字样都不会获得批准。”
王春艳也是这么认为,但胡宝亮还是不听。
张渝见他一意孤行,也不好再劝,暗忖这胡宝亮在中州市可谓权可通天,说不定他还真能办起这个‘中国’什么公司的。
事实确非如胡宝亮所愿。
当王春艳把中国中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申请向工商局提出来后,那杜科长顿即傻眼了,说:“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也作不得主。”
杜科长于是就和王春艳一道向牛大同请示。牛局长一听,差点没在椅子上摔一跟斗,苦着脸对王春艳诉屈。
“我的姑奶奶,你就饶过我吧,这市辖公司的名称前哪能随随便便加‘中国’这样的字?你知道凡是公司名称前冠以‘中国’字样的,都是国家明文规定不成的,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没这个权限嘛。”说完摊开双手表示实在无能为力。
“我也知道这个规定,牛局长你别急,我打个电话。”
王春艳不再为难牛大同,就在牛大同的办公室给胡宝亮拨通电话,把工商局牛局长的意思和他说了。胡宝亮见果真不能加‘中国’字样,才相信张渝所言非假,只得作罢。于是就按原来的名称注册。
二00三年,九月十八日这天,中州市中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正式注册成立了。
如梦初醒
当晚,胡宝亮又在田园农庄里招集众人,庆祝公司的正式成立。
张渝这时正在省高院参加学习研讨会,接到胡宝亮的电话邀请,自然匆匆忙忙的从省城赶回来。
这天晚上,胡宝亮和他的伙伴们高兴异常。大家纵情喝酒,醉了胡说八道一通,吴吉龙已丢下往日严肃的身份,和贾总等人大声的划拳喝酒,连王春艳也喝醉了。胡宝亮不知真醉还是装的,他毫不介意的搂着王春艳的纤腰,放肆地贴着她的耳朵说着一些情话,王春艳不时心领神会发出一阵浪笑。
这中间唯一清醒的只有张渝了。他又觉得疑惑,他已记不清自己是怎样的踏入这个圈子来的,恍惚着自己进入了难得糊涂的境界。
从他内心里,他对胡宝亮、王老板等人某些不堪入流,甚至是肮脏卑鄙的手段深恶痛绝;可正是这些可耻行径在物欲横流的社会彰显着邪恶的力量,甚至操纵着国家机器。马万里开始不是很拽,坚持自己的立场和原则吗?结果落得个身败名裂!他张渝以前不是也讲原则和立场吗?可他根本无法得到重用,反而像全乾德这类昏庸之辈在法院里混得人模狗样!
现在他的职位,算是胡宝亮施舍的,没有胡的支持,他怎能坐上全乾德原先的位置?还有他以前的那个家,它是自己像燕子衔泥般用血与汗辛辛苦苦筑累起来的巢!他是多么希望维持它的完整,可是它却禁不起无情的风吹雨打烟消云散。散的原因不言而喻,不就是自己手中没有权和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呵护它!?而如今的他,和过去还是同一个人,却过着另一种不同的生活,整天灯红酒绿,莺歌燕舞。
明天自己是否依然这样生活?
他觉得原来的自己才是真实的,现在的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做一个无法预知结尾的黄粱美梦。他担心这梦一旦醒来,不知自己又将走向何方。这梦的中心离不开胡宝亮,离开了他,他这梦就无法去圆。他在众人的醉生梦死中突然有了些恐惧感。
田园农庄的聚会在一片狼藉中结束了。
吴吉龙和张渝照例分别领到一个厚厚的信封,贾总他们则没有。张渝现在对拿这样的信封也习惯了,不以为意,顺手就放进了手提包。然后张渝坐上吴吉龙的小车,和大家道了别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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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渝已有一个多星期没有看见王倩,心里甚是挂念。
这次他到省高院参加研讨学习,接触了许多人物,触类旁通,又有了许多的收获。
他去王倩家前打了个电话,“喂,在家吗?”王倩是个不爱抛头露面的女人,晚上都在家里看电视,然后休息,生活极有规律。一接到张渝的电话,也很惊喜,“我在家看电视呢,你在哪儿的?”张渝告诉她马上就到家了。
王倩接完电话后欣喜异常,忍不住对镜自照。她本是清水出芙蓉的女人,平常都不爱涂脂抹粉的。但女为知己者悦,还是在脸上薄施粉黛略装扮了一下,身上又喷了些张渝喜欢的淡雅香水。但这脸蛋却越看越不喜欢,上面不知何时长了点小雀斑,不禁愁望着镜子,悲叹自己都老许多了。
正自黯然神伤时,张渝已经回来了。张渝见她不太高兴的样子,以为是埋怨自己这么多天的冷落,连忙致歉。
“倩,我这么多天开会没回来,实在是迫不得已啊。今天一回来,晚上又有许多朋友拉着要聚会,你看,那边一完我就回来了,没打扰你的休息吧?”
王倩本来生着自己的气,不想张渝一个多星期没见,说话却这么生分,还真有些生气了。
“我知道你忙,当领导了应酬自然就多,不像我这个平民百姓,没人请客吃饭的。”
王倩又想起刚才张渝说的话,抱怨着说:“这里又不是你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说完好似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泪花在眼里打转,忍不住快要掉下来。
张渝就觉得女人心真是海底针,男人实在无法琢磨透,刚才自己打电话时,她情绪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不对劲了。
张渝无奈只好放下架子,劝说道:
“好了,别生气了,都是我刚才说话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