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乱战中原(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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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谁在故意压迫谁,而是这些草原民族几百年来流传下来的生存法则,如果遇到了大灾年景,那么部族内的所有人,都必须将生的希望留给那些青壮和孩童,至于老人和体弱者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双手,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每一日,都有冻毙的尸体倒在营帐的外围,而他们的衣服很快就会被扒光,然后套在幸存的人的身上,周而复始。
“苏额图头人!我十分相信自己的眼睛,进入土堡的大车足有七八十辆,不算里面原有的储粮,单凭这些后运进去的粮草,就足够我们支持到来年春天的!楚国人的那点残羹剩饭根本养活不了族内这么多的人,再不想想办法,外面的族人都要死绝了!”
左坤情绪激动的挥舞着手臂,破旧的羊皮夹袄随着动作的起伏不停晃动,隐隐可以看到里面露出的青黑色的冻疮。周围的人面呈菜色,身上的情况比左坤也强不了多少,营地中间的青壮尚且如此,外围的那些老弱处境如何可想而知。
“头人,确实得想个办法了,这几年,我羌族的实力越来越弱,已经到了不得不仰仗楚人鼻息的生活,我怕当我们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时候,楚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
大胡子沙罗接过了话头说道:“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包围森严,不让月氏守军走掉一人,我们就可以将事态的展掌握在可控范围内,而时间拖得越久,风雪会破坏掉往来的痕迹,这样对我们就越有利。所以我认为,只要好好谋划一下,这事的可行性极高。再说……”
沙罗忽然停了停,用有些怪异的语调说道:“楚国人不是给了我们一批他们淘汰下来的盔甲兵器么,只要套上那身行头,谁知道偷袭土堡的人是谁呢……”
“好了!”
苏额图轻轻拍了拍手,中断了众人的议论,在饥饿和寒冷的双重压迫下,族人们骨子里的狼性早就被激出来,他们只会看到眼前的利益而不会顾虑到以后的境地,这也是游牧民族常年的习惯所决定的,我没有,我就去抢,至于以后的报复,也得等仇家追得上自己再说。不过,作为头人,苏额图却不能像族人那样肆意而为,因为他考虑的事情要多得多。
“打一打不是不行,但具体怎么打,打了之后又该怎么善后,这些事情你们都考虑过么?”
听着苏额图淡淡地话语,一名名羌族的勇将都不吭声了,沙场作战,他们都是好手,可真要是说到出谋划策,这些人还真不够看。
“哼!”
见众人都没了声音,苏额图无奈的冷哼了一声,索性也不再做无谓的询问,直接命令道:“左坤,你带着你部儿郎跃过土堡,摆出一副劫掠的样子,向附近的几个部落靠拢,但要注意,你是去装样子的,不是真的劫掠,月氏现在兵强马壮,一个部落可能留不住你,但是他们要是联合起来,你手下的这些人怕是就得留在草原上了。你听明白了吗?”
“喏!头人放心,我左坤也知道,钓鱼得有饵,只要能抢到粮,头人让如何做都行!”
“你看得倒透!”苏额图有些诧异的看了左坤一眼,没有想到这个粗鄙的汉子竟然也有如此见识。
“左坤说的不错,他就是一个饵,钓的就是土堡内的驻军,只要他们一离开驻地,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沙罗,你的人全部换上楚军军服,兵分两路,一路合围吃掉外面的敌兵,另一路则去攻击土堡,在这之前,我会想办法诈开他们的大门!”
土堡之中的月氏守军现在自己的周围忽然出现了大批不明身份的游骑,这些人衣着破烂,手里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他们根本不在意各个部落营帐的划分范围,行事也是肆无忌惮,如果不是入冬之后各部落的勇士都已经6续回到了驻地,还真的险些让这些人得手。
“查出这些游骑是哪个部落的了么?”
说话的人是驻守土堡的头目察克丹,此刻的他正拿着一把匕专心致志的雕刻着一匹木马,今年的元日肯定是回不去了,他只好雕刻这么一个小礼物,好让最近回去的兄弟们带回王城。
“查出个鬼,这帮兔崽子仿佛是忽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根本就没有固定的目的,他们就像是草原上的寒风,四处的飘荡,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我看,这指不定是哪里流寇,来这就是想劫掠个肥羊好过年!”
鹿音懊恼地将自己的帽子摔在桌案上,气呼呼地端起水来一饮而尽。
“呼呼。”
察克丹用力吹了吹手上面的木屑,将木马放进一个小小的包裹,然后起身唤了卫兵进来,让他把这个包裹先带出去,回头看到鹿音的样子,察克丹不由得笑道:“没事,既然是小股的流寇,那就带兵去剿了就是,这些人一直没有得手,所以肯定是不会走的。”
“嘿!别说,还真是这个理!”
鹿音一下子来了精神,随手将杯子丢到了案几上,话说在这土堡里憋了快三个月了,鹿音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锈住了一样,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活动活动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错过!
“是兄弟就别说二话,这个活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望着鹿音嬉皮笑脸的模样,察克丹无奈地摆了摆手,笑骂道:“赶紧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好勒,这就滚,这就滚!”
鹿音见察克丹同意了,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逗留,只见他一把揪起案几上的帽子就跑了出去。
“别忘了放出哨骑,多放出去几波,对手人数虽少,却神出鬼没,千万不可轻敌!”
帐内遥遥地传出察克丹的话语,只是鹿音这回早就跑的远了,哪里还听得到!(。)
第三百二十四章 乱战中原(二十四)()
最近的≤
为了避免再次打草惊蛇,鹿音收拢了所有的斥候,同时放缓了行进的度,他准备连夜摸到山谷,然后在黎明时分展开进攻。
夜里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稍微一碰,就火辣辣的疼。鹿音带头走在最前面,他要第一时间冲进对方的营地,将看到的第一个人狠狠地掀翻在地上,好好泄泄自己肚子中的抑郁之气!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当他的队伍经过之后,部队行进的痕迹在月光的照耀下是那样的明显,它就像一个路标一样,将一支幽灵般的军队引向了鹿音的后方。。。。。。
山谷两侧的土丘很好地挡住了谷内的火光,只有出入口那里才能隐约看到一丝光亮,鹿音根本就没有过去探查一下的打算,这个时候还跑到大野地里吹风的,除了那股流寇就没别人!
“奶奶的,可算让老子揪住你的小尾巴了!都给老子冲锋,一个不留!”
“杀!”
月氏骑兵特有的叫喊声打破了夜里的宁静,碗口大的马蹄掀起了无数雪沫,带着隆隆的声音朝着山谷的方向碾压而去。就见山谷内忽然亮起无数火把,营地内人影瞳瞳,不时传出阵阵喧哗,仿佛已经觉有敌军来袭!
鹿音在心底冷笑一声,心说现在才现不觉得太迟了么?今儿个要不多枭几个级,都对不起自己这几天挨冷受冻所遭的罪!
“快快快!”
高大的战马越过火堆,径直砸进了营地之中,破烂的营帐被点燃,无数衣着褴褛的流寇钻出营帐,像一头头迷了方向的野猪,四下乱窜!鹿音手起刀落,瞬间就砍倒了两人,身后的骑士也不甘示弱,早就越过了鹿音杀进了营地深处。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蹦的一声弓弦响,那名冲在最前面的月氏骑兵噗通一声掉落马下,他的脖子上立着一根孤零零的羽箭,像是一面微微摇晃的旗帜,在宣告着杀戮的开始!
清晰的弓弦响让鹿音彻底冷静了下来,一股不详的感觉正在心底滋生,要知道,严寒的气候并不利于弓箭的保养,尤其是弓弦,必须是在战时才安装,而在平日里都是卸下来好好养护的。可是自己这头刚刚动突袭,对面就有羽箭射了过来,是意外?是巧合?还是对方。。。。。。早有准备?
接下来的一幕让鹿音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对面的黑暗之中,忽然窜出了无数骑兵,他们依旧穿的破破烂烂,拿的武器还是五花八门,可是他们没有丝毫被袭击而产生应有的慌乱,更没有选择掉头逃窜,只见他们一个个的纵马提缰,挥舞着兵器,硬碰硬地与月氏骑兵战在了一处。
刀光闪烁,鲜血飙飞,两方的人马绞在一处,劈砍惨呼之声是不绝于耳!
不相上下!双方的战力竟然不相上下!鹿音就算再笨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哪里的流寇能和月氏的铁骑拼个旗鼓相当,这******分明就是正规军!人数虽少却死战不退,鹿音打死也不会相信没有人来抄自己的后路!
不能恋战!
“后队变前队,撤!”
当机立断,鹿音立刻做出了正确的抉择,大队的月氏骑兵调转马头,飞快的向谷口跑去,而那些被缠住的战士则主动留下来断后,整个队伍瞬间就像壁虎的尾巴一样,断成了两截!
“啊!”
鹿音刚刚冲到谷口,就听见前面忽然传来一阵惨呼,在惨白的月光下,在灌木的阴影之中忽然冒出了无数穿着楚**服的士兵,他们一言不,疯狂的向月氏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到处都是重伤倒地的声音,鹿音已经记不清自己劈杀了多少敌人,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自己见到的一切传回月氏!
“分散突围,告诉你们遇见的每一个人,楚国出兵了!备战!备战!”
鹿音大声的呼喊着,斜刺里杀出了一条血路,见到楚兵如同附骨之疽一样追杀过来,鹿音像先前主动断后的士兵一样调转了马头,狠狠地凿进了追击的队伍,用生命为那些逃出去的士兵争取宝贵的时间!
天亮了,暗红色的灰烬散出袅袅地青烟,几匹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孤零零地站在雪地上,不时的用嘴巴轻轻地碰触着自己的主人,它不明白自己的主人怎么变的硬邦邦的,而且还始终躺在冰冷的土地上不愿起来。
远处的土堡中,苏额图已经收到了鹿音战死的消息,6续回来的月氏溃兵越来越多,楚军犯境的消息也在草原上飞快的传递开来,不少部落甚至收拾家当准备去王城避难。
土堡的围墙并不太高,这里做为一个前哨战,更多的作用是监视和预警,苏额图已经集结了堡中所有力量,甚至连那些溃兵也被重新武装起来推上了土墙,报急的信使已经前往了王城。其实从溃兵的描述中,苏额图就知道,这是一次楚人与羌族的联合行动,虽然大家对楚人一直资助羌族的事都是心知肚明,可总归是在一张遮掩的面纱之下,只是这次终于露出了他们在面纱之下的獠牙。
来吧,来吧,我就不信,凭借着麾下儿郎的勇武,凭借着那堆积如山的粮草,我苏额图会支持不到增援到来的一天?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在半天之后,这座边境处的前哨就宣告失守,而那批木雕的小马,则是他留给儿子的最后的礼物。(。)
第三百二十五章 乱战中原(二十五)()
妘翼是在赶回王城的路上收到了土堡失守的消息,虽然对这个结果有了充分的预计,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留在那里驻守的士兵竟然连夜间,白日里退回来的溃兵忽然冲了出来,他们杀死了墙头上的守军打开城门放入了敌兵,一夜之间,土堡失守。
“呼!”
妘翼长长的吐了口气,不管怎样,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躲开了秦国的召集令,月氏的儿郎不用白白战死在中原战场,而那些为此付出生命的战士,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传令下去,查清楚所有阵亡的战士,将他们的家人全部送到王城供养,终生不纳赋税,不出劳役!”
“喏!”
元日,秦王宫,无数的宫女和太监穿梭在平日朝会的大殿上,今日的赐宴已经是历年的传统,只不过今年与往年不同,由于庄襄王身体的原因,宴席开启的早,结束的也早,当众臣离开了大殿之后,秦王宫重新沉寂在了黑暗之中。
“咳咳咳,楚人兵了?哼,怎么可能,随遇而安的楚人会选在这个时候去抢那几袋粮食!我看月氏是平和的日子过的久了,忘了自己属国的身份!”
庄襄王阴沉着脸,浑然不见刚才在大殿上的那种喜乐之气。吕不韦低着头站在一边,待庄襄王的气息平静了些,才开口说道:“回大王,月氏自付国力增长,便渐渐有了不臣的心思,不过以属下之见,这事倒也是个机会。”
“机会?此话怎讲?”
庄襄王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将那阵烦闷强行压下,眉毛挑动,夜枭一般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吕不韦,似乎想猜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月氏不是说楚国来攻嘛,那让他们打过去就好了,反正并不是两国正式的争端,都是私下里的一些小矛盾罢了,不管结果如何,我们秦国都可以躲在后面,进退自如,更何况,楚国是那么好打的么?只要进了这个泥潭,想要出来可就由不得他了!”
“恩?呵呵,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看来你还是很尽力的嘛。”
“能为大王办事,是臣的荣幸。”
“哈哈哈,咳咳咳咳!”
庄襄王笑的很是开心,不过用力有些大,带出了一连串的咳嗽。
“不韦,你说说孤待你如何?”
吕不韦隐藏在阴影中的脸略略的抽了抽,不动声色的答道:“大王待臣十分不错,如果没有大王,臣也不会有如今的家业和地位,所以臣永远都不会忘了大王的恩情,臣今生只会忠于大王一人!”
“是吗?你记得就好!如果让我知道你做了任何逾越的事,我就让你再次体验一下一无所有的感觉。下去吧。”
“臣告退!”
吕不韦躬身退出寝殿,直到走到外面,冷风吹过,他才感觉到背后一片冰凉,原来就在刚才短暂的对话中,自己的衣衫早被冷汗湿透。回过头,望着那黑漆漆的寝殿,吕不韦知道,里面的人已经不是当初傻乎乎的异人,自从登上了王位,他就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或许是自己先背叛的吧,不对,他不过是自己的一次投资,只有**裸的利益,感情?那是奢饰品。
他不过是起了疑心,应该还不知道什么,如果真要让他知道了什么,自己怕是已经死在这儿了。看来,得让赵高加快度了。
在秦王后宫的一处偏殿,齐美人腆着肚子斜靠在门上,自从进了秦王宫,每一个元日的晚上,都是自己一个人独自过的,自己也记不清哭过了多少次,直到遇到了他。
记得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修身的黑甲,带着一队冰冷的铁卫从自己的门前经过,也许是自己的哭声让他听到了吧,只见他慢慢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歪着头顺着门缝打量,可是没有想到,在门内,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早就被门外的脚步惊动,正泪眼朦胧的向外偷瞧,就这样,两个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间交汇,一种难以明言的心悸忽然在彼此的心间勃,齐美人先是一惊,紧接着就觉得自己被那英俊年轻的面貌所击倒,心中微恼,更多的却是羞涩,银牙一咬,齐美人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外面的他心中一阵心疼,那种窒息的感觉让他久久不能忘怀,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个娇俏的女子哭的如此伤心!
“赢阔,赢阔!你怎么落后了!”
对面走过来的铁卫领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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