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中国式王朝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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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4:中国式王朝兴替-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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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之中,万历一朝实际上是明朝溃烂的开始。

神宗懒。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距离1644年正好三十年,首辅叶向高奏称:六部尚书中,现在只剩下一部有尚书了,全国的巡抚、巡按御史、各府州县的知事已缺了一半以上。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十一月,御史翟凤羽中的奏章中说:皇上不见廷臣,已有二十五年了。大臣们直言犯忌,甚至开始骂皇帝了,神宗依旧置之不理,懒得连罚人也不想罚了,锦衣卫的监狱长满了青草。

神宗贪。万历初年张居正当国之时,全年岁入是四百万两左右,皇宫的费用每年有定额一百二十万两,已几占岁入的三分之一。可是张居正死后,单在万历二十七年的五天之内,就搜括了矿税商税二百万两。神宗不理会其他什么奏章,但只要是和矿税有关的,呈报上来,就立刻批准。神宗重用太监,让太监作为皇帝的代表到处搜刮,所收上来的钱全部放进自己的私人仓库,称为“内库”。

正在神宗懒于政事、大肆搜刮的时候,满清开始崛起。在东北方,努尔哈赤的势力正在兴起。

爱新觉罗·努尔哈赤,1559年生于明建州左卫赫图阿拉(今辽宁新宾西赫图阿拉老城)一个女真贵族家庭。先辈从六世祖猛哥帖木儿始受明朝册封,官至右都督;祖父觉昌安任建州左卫都指挥,父亲塔克世继任指挥。

努尔哈赤十岁丧母,他的继母待他并不好。十五岁时,努尔哈赤不得不离开家庭,开始寄居外祖父——建州首领王杲家。后来努尔哈赤常到抚顺、清河(今本溪北清河城)等地经商,广交朋友,学会了蒙、汉语言文字。他特别喜欢看汉人的《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但并非看故事,而是从中学习韬略兵法,渐知辽东山川形胜与道里险夷。十八岁时,努尔哈赤隶明总兵李成梁部,屡立战功,受到器重。

建州女真有好几个部落,互相攻杀。明朝总兵李成梁利用建州各部的矛盾来加强统治。努尔哈赤二十五岁那年,建州女真部图伦城的城主尼堪外兰,带引明军攻打古埒城城主阿太章系。阿太章系的妻子是觉昌安的孙女,努尔哈赤的姐姐。觉昌安得到消息,带着塔克世到古埒城去探望孙女。明军攻破了古埒城,斩杀了城主阿太章系。觉昌安和塔克世在混战中都被明军杀害,一并遭了池鱼之殃。

祖父、父亲被明军误杀后,努尔哈赤袭父职为建州左卫都指挥。努尔哈赤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他虽然仇恨明军,但却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将家仇归罪于图伦城城主尼堪外兰,以“遗甲十三副”起兵,组织近百人队伍,攻破图伦城,从此开始了戎马生涯。

起兵之初,努尔哈赤并没有把兵锋直指明廷,而是采取了迂回的策略,先去进行统一女真诸部的战争。

尼堪外兰被努尔哈赤追捕,东奔西窜,最后逃到了鄂勒珲(今齐齐哈尔附近),请求明军保护。努尔哈赤也追到那里,对明朝官吏说:“杀我的祖父、父亲是尼堪外兰,只要你们把尼堪外兰交给我,我也就甘心了。”明军看他不肯罢休,怕因此引起战争,就让努尔哈赤杀了尼堪外兰。自此,努尔哈赤的声势越来越大。

明万历十五年(1587年),努尔哈赤筑佛阿拉城(今新宾县城),在这里开始称王,又称女真国淑勒贝勒。他颁教令,立法制。政治上,恩威并用,“顺者以德服,逆者以兵临”(《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一),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差不多的意思。不久,努尔哈赤统一建州苏克素护河、浑河、完颜、董鄂、哲陈等五部。

明万历十七年(1589年),努尔哈赤着手整编军队,分为环刀军、铁锤军、串赤军和能射军,这就是后来的八旗兵的前身。

努尔哈赤因为斩杀女真部落头目克五十,被明朝封为建州左卫都督佥事。从万历十八年(1590年)起,努尔哈赤多次率众进北京朝贡。当时明朝当政的是神宗皇帝,明朝君臣对待女真使者欺凌侮辱的态度给努尔哈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明朝称女真为“东番”,对待女真“无怀柔之方略,有势利之机权,势不使尽不休,利不括尽不已,苦害欺凌,千态莫状”。但努尔哈赤反倒频频来到中原,他是抱着刺探的目的,要摸清明朝的虚实和底细。

同时,努尔哈赤加快了统一女真的步伐。

明万历十九年(1591年),努尔哈赤吞并了长白山鸭绿江部。二十一年六月,击败叶赫、哈达、乌拉、辉发等四部联军的进攻。九月,在古勒山之战中,自率万人迎战叶赫、哈达等九部联军3万之众,并力一战,阵斩叶赫贝勒布斋等4000人,俘乌拉贝勒满泰之弟布占泰,瓦解了九部联盟;并乘胜攻灭朱舍里部和讷殷部。

二十三年,努尔哈赤与蒙古科尔沁、喀尔喀部通好。而明朝竟然以看边效力有功的缘由,封努尔哈赤散阶正二品龙虎将军。

万历二十九年,努尔哈赤实施第二次整军,编300人为一牛录(佐领),开始用黄、白、红、蓝四正色旗为各军标志。万历三十四年,努尔哈赤受喀尔喀等五部尊为“昆都仑汗”(意思是恭敬汗)。三十六年,努尔哈赤已经统一了女真绝大多数部落,为了迷惑明朝以争取更多时间,他与明辽东将领相约共守边界,但暗中已经开始谋划进兵辽东。

万历四十三年,努尔哈赤开始更定八旗制,在四正色之外又增加了四镶色,让女真族人各归于旗下,出则备战,入则务农。用“水练”(跳涧)、“火练”(越坑)等法严格练兵。

经过三十多年的东征西杀,努尔哈赤先后统一了建州女真、海西女真、东海女真和黑龙江女真,在此基础上,形成了军政合一的八旗制度,女真人空前强大和统一。万历四十四年(公元1616年)正月,努尔哈赤五十八岁的时候,在赫图阿拉城(即兴京)建立了女真少数民族政权——大金,史称后金,努尔哈赤成为“覆育列国英明汗王”,建元天命。

万历四十六年(后金天命三年,公元1618年)三月,努尔哈赤以建马厩为掩护,开始修造器械攻具。四月,颁训练兵法,提出“用兵则以不劳己,不顿兵,智巧谋略为贵”(《清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五)的智胜思想,强调以智取胜,以弱胜强,以少克众;并发布指斥明军“害我祖、父”、“逞兵越界”等“七大恨”檄文,公开打出反明旗帜,向明朝宣战。

“七大恨”集中起来有两点:一是明朝历来对女真的欺凌和压迫;二是明朝一直反对女真统一,希望维持“各自雄长,不相归一”的局面,以达到“以夷制夷”、“犬牙相制”的目的。

努尔哈赤以“七大恨”告天后,随即亲率大军突袭明朝辽东重镇抚顺,诱胁守将李永芳出降;金兵班师途中全歼明总兵张承荫部近万人。七月,克清河堡(今抚顺东南),杀守将邹储贤以下万余人,使明廷举朝震骇。到了这时,明朝才感到后金的威胁。

【二 萨尔浒大战】

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明朝发动了一次反攻,以兵部侍郎杨镐为辽东经略,集结十多万兵力,分兵四路进攻努尔哈赤。中路左翼是山海关总兵杜松;中路右翼是辽东总兵李如柏;北路是开原总兵马林;南路是辽阳总兵刘铤。为了扩大声势,号称兵力四十七万。杨镐坐镇沈阳,指挥全局。

当时后金八旗军兵力合起来不过六万多。后金将士得知明军大举进攻,不免有些担忧。努尔哈赤胸有成竹地说:“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夏允彝《幸存录·东彝大略》)于是亲率八旗军迎战。

中路左翼军总兵官杜松是一员身经百战的名将,率军六万,是为明军主力。杜松兵出抚顺的时候,天正下着大雪,杜松不管气候恶劣,急功冒进。他先攻占了萨尔浒(今抚顺大伙房水库一带)山口;接着分兵两路,留一半兵力在萨尔浒扎营,自己带了另一半精兵攻打后金的界藩城(今新宾西北)。

努尔哈赤见杜松竟然分散兵力,便集中八旗的兵力,一口气攻下萨尔浒明军大营,截断了杜松后路。接着,又急行军援救界藩。正在攻打界藩的明军听到后路被抄,军心不免有些动摇。这时驻守在界藩的后金军从山上居高临下地压下来,努尔哈赤也率领大军赶到,将明军团团围住。史书记载明清两军列阵交锋之时,突然天昏地暗,数尺之外就甚么也瞧不见了。杜松下令点起火把。这下明军在光而清军在暗,整个成为清兵的箭靶子。努尔哈赤统兵六旗主攻,代善和皇太极各统一旗在右翼侧攻。杜松身中十八箭而死。总兵官阵亡,明军大乱,全军覆没。

北路的马林从开原(今辽宁开原)出兵,刚刚到离开萨尔浒四十里的地方,得到杜松兵败的消息,急忙转攻为守,就地依山守尚间崖(距萨尔浒山约三、四十里),扎下营垒,并挖了三层壕沟,准备防守。努尔哈赤率领八旗兵力从界藩马不停蹄地赶来,攻破明军营垒。马林仅以前来助明一臂之力的二万叶赫兵(叶赫部落是满清的世仇,慈禧太后的祖先)见势,不战自退。既败杜松、马林之兵,努尔哈赤即统八旗返回赫图阿拉。

坐镇沈阳的杨镐正在等待各路明军的捷报,哪想到一连两天接到的竟是两路人马覆灭的坏消息,把他惊得目瞪口呆。他连忙派快马传令另外两路明军立刻停止进军。

中路右翼的辽东总兵李如柏本来胆小,行动也特别迟缓,接到杨镐命令,急忙撤退。山上巡逻的二十来名后金哨兵远远望见明军撤退,大声鼓噪,明军兵士以为后面有大批追兵,争先恐后地逃跑,自相践踏,也死了不少。

剩下的一路是南路军刘铤。杨镐发出停止进军命令的时候,刘铤军已经深入到后金军阵地,各路明军失败的情况,他一点也不知道。刘铤是明军中出名的猛将,曾打过缅甸、倭寇,更率兵援助朝鲜对抗日本入侵,大小数百战,威震海内。他手持一把一百二十斤的镔铁大刀,运转如飞,有万夫不当之勇,外号叫“刘大刀”。刘铤军军令严明,武器火药也多。进入后金阵地以后,连破几个营寨。

努尔哈赤知道刘铤骁勇,不能光靠拼硬仗。他选了一个投降过来的明兵,叫他冒充杜松部下,送信给刘铤,说杜松军已经到赫图阿拉城下,只等刘铤军去会师攻城。

刘铤不知道杜松军已经覆灭,信以为真,直进赫图阿拉。这一带道路险狭,兵马不能够并列,只好改为单列进军。刘铤带兵走到阿布达里岗,忽然杀声四起,漫山遍谷都是后金伏兵,向明军杀来。刘铤正在着急,努尔哈赤又派一支后金兵穿着明军衣甲,打着明军旗帜,装扮成杜松军前来接应。刘铤毫不怀疑,把人马带进假明军的包围圈里。后金军里应外合,四面夹击,明军阵势大乱。刘铤虽然勇敢,挥舞大刀,杀退了一些满清兵,但是毕竟寡不敌众,他左右两臂都受了重伤,终于倒下。

前来支援的二万朝鲜军队(朝鲜当时是中国的属国)听说明朝三路大军已败,大惊,不战而降。

这场战争从开始到结束,只有五天时间,杨镐率领的十万明军损失了六万,文武将官死了三百多人,“覆军杀将,千古无此败”。而后金则大获全胜。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萨尔浒之战”,被后人列入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一百次战争。

萨尔浒之役对努尔哈赤的意义远比对明朝的意义更为重大,因为后金输不起这一仗。这场大战是后金兴亡的关键。

当时明朝国力强大,统计人口数量就有六千万,因为明朝实行的是按人口缴税政策,实际上民间隐瞒了大量的人口,专家一般认为当时明朝的人口大约在一亿左右。而后金当时人口约为五十多万,士兵不到十万。无论怎样计算,明朝的人口远胜满清,所以有后金无可比拟的补充能力。后金却是难以承受一败。

努尔哈赤能够以集中兵力,利用时间差在较短的时间内分别与三路明军交战。这种运动战中部队的快速行动速度、持续作战的战斗力,以及统帅高超的指挥能力,远非明军将领所能比拟。

萨尔浒之战后,明朝大伤元气,明朝东北部边境形势更加严峻。从此辽东局势起了根本变化,明朝在军事上失去主动进攻的力量,被迫处于防守地位,而后金则由防御转入进攻。萨尔浒战后不久,后金下开原,杀明总兵马林;取铁岭,斩明游击喻成名、史凤鸣;并灭掉叶赫部落,俘杀贝勒金台石、布扬古。

在明朝与努尔哈赤的作战中,叶赫那拉部族奋战最力。及至被灭,青壮男丁尽被屠戮。首领布扬古临刑时曾恨恨地说:“吾子孙虽存一女子,亦必覆满州!”有人说叶赫那拉兰儿——也就是慈禧的所作所为,丧权辱国,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误了大清的江山,正应证了布扬古临刑时这一句狠毒的咒语。

萨尔浒之战后明朝匆忙起用名将熊廷弼。熊廷弼刚出山海关,铁岭已经失陷。经过几十年神宗的“勤于国事”,军纪荡然,士兵毫无斗志。骑兵故意将马匹弄死,以免出战。听到敌军来攻,满营士卒竟然全部逃跑。

公元1625年三月,努尔哈赤把后金都城迁到沈阳,把沈阳称为盛京。

此时明朝神宗皇帝已死,他的儿子明光宗当了一个月的皇帝即误服药物而死。光宗的儿子朱由校接位,称熹宗,年号天启,又称天启皇帝。天启皇帝竟有一样特殊的癖好,就是木工制作、油漆雕刻。他可以一天到晚摆弄那些刨凿斧锯,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国事不理,奏章也不看不批。他对明朝最大的“贡献”就是重用了魏忠贤来治理国家。魏忠贤是中国历史上权力最大的太监。想必任何一个王朝有了魏忠贤,就只能有亡国的下场。所以崇祯即位后果断地铲除了魏忠贤,天下无人不欢欣鼓舞。

此刻努尔哈赤所向无敌,意气风发,竟然派人送信给天启皇帝说,北京应该由汉人和后金轮流来坐。1626年正月,努尔哈赤率军六万,号称十三万,西渡辽河攻明。但这个不可一世的英雄在宁远遇到了他生平最大的劲敌,明将袁崇焕凭坚城、用大炮击败了努尔哈赤。

宁远大捷的消息传回京师后,满朝震动,欣喜若狂。袁崇焕一战成名,从此晋身中国名将之列。在这段时期,袁崇焕甚至得到了魏忠贤的支持。

努尔哈赤被炮火击伤后,忿恨退还沈阳。同年八月,因受伤疽发病卒,终年六十八岁。

无论如何,努尔哈赤也没有想到,1644年,即十八年后,他的小孙子福临坐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北京金銮殿上。努尔哈赤一直盼望着这一天,但他想不到的是,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简直快得出人意外。

【三 三名帅才】

李自成造反当闯将的这一年(崇祯三年,公元1630年),也是袁崇焕被凌迟处死的一年,此刻距离明朝灭亡还有十四年。李自成也颇有军事天才,善于把握战场主动权,常以灵活战法出奇制胜。没有机会与袁崇焕这样的高手较量,在李自成来说也是一件憾事。当然,以袁崇焕为憾的远不止李自成一人。

1626年,极有军事天赋的清太祖努尔哈赤率军攻宁远,袁崇焕力守,努尔哈赤受伤而死,临死前对袁崇焕念念不忘:“我从二十五岁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没想小小的宁远城攻不下来。袁崇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有如此能耐!”

努尔哈赤的第八个儿子皇太极继立后,认为袁崇焕对父亲努尔哈赤的死要直接负责任,发誓要与袁崇焕一决高下。因为朝鲜一直协助明朝断满洲的后路,于是皇太极先率兵征服了朝鲜,再回军攻宁远、锦州。可惜,结果跟努尔哈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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