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西夏和辽国狼狈为奸,勾结在一起,对付宋朝,使得宋朝不能集中兵力对付一国,不得不分散兵力,两线作战,这让宋朝很是被动。眼下就是一个天大的契机,辽国在十年内无力南下,宋朝就可以集中兵力对付西夏。只要没有辽国的牵制,宋朝对付西夏不会太难。
灭掉西夏不敢说,夺取横山的成算大得多了。只要横山在手,就把西夏锁在了西北之地,陕州也就安全了。
“你们所言,朕又何尝不知?”宋神宗缓缓开口,忧心更浓道:“那是最坏的情形。为何不能争取更好的情形呢?即使大宋战败了,也会让辽国在十年内无力南下,可是,若是大宋打胜了,那就是一举而收复燕云之地了。只要夺回了燕云之地,辽国不要说在十年内,就是在百年内也不可能再侵犯中原了。”
辽国之所以屡屡兴兵犯境,说到底就是因为燕云十六州在辽国手里造成的。燕云十六州落入辽国手里,给辽国的便利主要在两个方面,一个是让辽国的实力大增,拥有了精良的装备,大量的赋税,不计其数的粮草。有了这些战争资源在手,要辽国不对富饶的中原之地用兵都不行。
二是燕云之地的地理位置太过重要了,是中原的屏障。掌握了燕云十六州,就掌握了进攻中原的跳板。
正是因为如此,一百多年来,辽国对中原总是虎视眈眈。
若是这一仗打得好,一举而收回燕云十六州,一是会使辽国的实力一落千丈,辽国会给打回原形,会象百年前那样,没有发达的技艺,没有精良的装备,没有赋税,没有粮草,辽国要想征伐,几乎是不可能。
别的不说,就是日常生活用品,诸如茶叶、瓷器、丝绸就得用东西来换,而且代价非常之高。在辽国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成问题的情形下,很难想象辽国对宋朝大举用兵。
二是失去了燕云十六州,就失去了进攻中原的跳板,辽国压根就不可能对中原用兵,顶多象匈奴、突厥那般,在长城脚下进行滋扰而已,其所获极为有限。
正是因为如此,燕云十六州太过重要了,宋神宗在明知宋朝立于不败之地的情形下,仍是一心盼望这一仗打胜,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
他越是如此期盼,越是紧张,越是忧心。这些天,他整日里与王安石他们商议,这一战的胜负之数如何。可是,商议来商议去,谁也没有定论,只能耐心的等待。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宋神宗忧心不已,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官家,兵凶战危,难有定论,胜负之数谁也说不清,还是耐心等待为是。”王安石轻叹一声,宽慰宋神宗。
他与宋神宗一样,也是忧心不已,却是无可如何,在眼下这情形,除了等待,还能做什么呢?
“等,等,等!等得朕很难受!”宋神宗一脸的不甘心:“早知如此,朕就亲征,就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那该多好!”
把宋神宗那焦急样儿看在眼里,王安石、吕惠卿、吕公着三人是苦笑不已。如此干系天下命运的大战,谁不想第一时间知道呢?
“朕的命咋就那么苦!”就在三人苦笑之际,只听宋神宗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王安石他们听在耳里,奇在心头,堂堂皇帝,哪来的苦命?听宋神宗那口气,好象他是天底下最苦之人似的,要不惊奇都不行。
吕公着就要问询,只听宋神宗自怨自艾的道:“朕不仅要担心北方战事,还要担心陕州战事。北方战事,一时难以明了,陕州战事更加扑朔迷离。朕一时间担心两场战事,你们说朕的命苦不苦?”
同时进行两场战争,这在中国历史上非常罕见。一般来说,只要能够避免,就尽可能避免,集中兵力打一场战争。可惜的是,宋神宗避免不了,无论他是委曲求全,还是强势回应,辽国和西夏都会同时进攻,不得不打两场战争。
而且,这两场战争的干系都很大,关系着天下安危,谁能不关心?谁能不焦虑呢?
“哎!”王安石、吕惠卿、吕公着不约而同的叹息一声。
“西夏应该出兵了!”宋神宗苦恼之极,不住揪头发。
宋神宗没有说错,西夏真的是出兵了。
此时此刻,西北之地是一片冰天雪地,积雪盈尺,朔风怒吼,卷起漫天的雪花。
“隆隆!”只听闷雷似的蹄声响起,震得地皮都在抖动,只见一队队西夏军队顶着风雪,冒着严寒,在横山中穿行。
横山方圆数百里,地形复杂,极为险要,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条山路。是以,谁占领了横山,谁就能自由通过横山。若是不能控制横山,在横山中行军,那是败多胜少,可以说,几乎没有胜算。
这点,在宋朝与西夏的战争中得到了充分证明。对于西夏,宋朝还真没放在心上,与对辽国采取了不同的策略。对辽国,宋朝采取的是防守策略,对西夏却是采取的是进攻策略。在数十年的对西夏战争中,宋朝一直取攻势,然而,不论宋朝怎么攻打,总是失败。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横山不在宋朝手里。西夏对付宋朝的办法只有一招,诱敌深入,断敌粮道。一到宋朝出兵,西夏就退却,把宋军引到横山中去,再派兵把宋军的粮道给断了,再来攻打宋军。
就这一招,西夏用了数十年,却是屡屡成功。宋朝明知道这是西夏的故伎,却是因为横山的特殊性,而拿西夏没办法。
这还真的应了那句老话“一招鲜,吃遍天”,西夏就一招,把宋朝吃死了数十年。
横山由西夏掌握,西夏军队是进退自如,根本就不用担心被宋军伏击,大摇大摆的通过山道,向陕州进发。
西夏这次是精锐尽出,务必要一举而攻克陕州,直下关中。走在队伍最中间的是铁鹞子,个个身材高大,精悍异常,胯下战马神骏非凡。
铁鹞子是西夏最为精锐的军队,与辽国的皮室军齐名,是当时天下间最有名的两支军队,很少出现在战场上,更多的用于威慑。象眼下这般,铁鹞子精锐尽出,在西夏与宋朝数十年的战争中,还真不多见。
“有铁鹞子在手,此战何愁不胜!”梁熙骑在骏马上,驻马道旁,看着隆隆开进的铁鹞子,心情舒畅,说话的声调都高了数分。
“大夏的铁鹞子是大夏最为精锐的军队,这一次,一定要让宋人吃足了苦头。”李宗保驻马身旁,不住点头。
对铁鹞子,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自从铁鹞子组建以来,就没有吃过败仗,要他们的信心不充足都不行。
“嘿嘿!”梁熙笑得很阴险,一副狼外婆的样儿:“这一次,宋皇一定要吃个大亏。他们以为算计我们了,却不料我们反算计他们。”
“不得不说,宋皇手下有能人,我们差一点着了道。”李宗保笑呵呵的,心情格外舒畅:“若不是选在大年夜动手的话,我们还真给骗过去了。大年夜动手,意味着辽国想不到,天下间不会有人想得到,那么,宋皇很可能没有从陕州调兵,我们不能不防啊!”
“是呀!”梁熙笑容更盛数分:“宋皇为了迷惑我们,摆出了一副大量抽调西兵的样儿,我们还真是上当了。若不是大年夜用兵的消息传来,让我们有所醒悟,我们真的是一头扎进宋人的圈套里去了。”
这两人并非无能之辈,一开始,他们也相信了陕州兵给大量调走的消息。直到宋朝在大年夜对辽国动手的消息传来,他们才觉得不对劲。两人一合计,越来越相信,宋朝没有从陕州调兵,而是给他们设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陕州兵里,种家军、姚家军都很精锐,很难缠,我们要尽力避免。”李宗保抚着额头,笑得格外开心:“至于李宪,虽是宦竖,却并非无能之辈。他手下的童贯,骁勇善战,胆略不凡,武艺高强,还很精明,若是打李宪的话,我们不会太顺利。找来找去,只有这个人最合适了。”
“哈哈!”梁熙大笑起来:“宋人一定还蒙在鼓里,以为我们上了他们的当。等他们明白过来,一切都晚了!”
【第一0三章 惊天大战(一)】
吴骥的处置非常正确,宋辽两军虽然相互包围,你包围我,我包围你,可是,还是辽军占了优势。因为最里面一层是辽国最为精锐的皮室军,虽然给以归信军为首的宋军打得半残了,仍是具有不可估量的战力。
最外围的是辽军,把宋军围住了,是以,辽军多了一层,占了优势。虽然宋军把辽军的军营给烧了,使得辽军不能持久,只能放手一搏了。正因为如此,辽军一旦行动起来,必是拼命,这是一场血战。
是以,吴骥决定了,首先要解决掉最里面的皮室军,然后再来对付别的辽军。只有如此,宋军的压力才能降到最低。
耶律洪基精明人一个,哪能不明白吴骥的用意,打量着率军冲杀的吴骥,耶律洪基嘴角一裂,冷笑道:“吴骥,你好算计。可是,朕也不差。我们就来比比,看是谁先得手?”
两军相互包围,你包围我,我包围你,都陷入了危境,同时,都有莫大的战机,若是利用得好的话,对方很难逃脱,更有可能是全军覆没。
问题是,就要看谁先解开这个危局,谁最先占到先机。耶律洪基这话说到紧要处了。
“杀!”耶律洪基猛的拔出弯刀,手腕一振,一朵漂亮的刀花闪现,对着王韶就冲了过去。他身边的两万皮室军爆发出惊天动的吼声,随着他冲向王韶。
王韶是宋军的统帅,若是把王韶干掉的话,其好处是不言而喻的。没有了统帅的宋军,即使再能打,也是无能为力的。是以,耶律洪基决定来个擒贼先擒王,先拿下王韶再说。
他手里有两万皮室军,以精锐的皮室军对付王韶,还有不成功的么?
耶律洪基的盘算是正确的,可是,他的对手是王韶,宋神宗朝的第一名将,岂是易与之辈?他看见耶律洪基率领皮室军冲杀过来,不仅不慌,反而更加欢喜,大笑起来:“来得好!耶律洪基,你不来的话,我也要去找你!你来了正好,省了我不少手脚!”
“兄弟们,活捉耶律洪基的机会来了!”王韶手中的斩虏刀闪现出一朵朵漂亮的刀花,他兴奋得象打鸣的公鸡,扯起嗓子,嗥得山响。
王韶这吼声具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力量,他的吼声一起,宋军就象打了鸡血似的,个个振奋异常,十分力气使成了十二分:“活捉耶律洪基!”
“活捉耶律洪基”的吼声太响亮了,直达九天,震得地皮都在颤抖,把所有的厮杀声都盖了下去,辽军的喊杀声也给淹没了。
还有比活捉敌国皇帝更有吸引力的么?
王韶那一句吼声,是吼到宋军将士的骨子眼里去了,将士们打量着耶律洪基,就象猎人打量猎物似的,个个眼里冒出了红光,紧握手中的斩虏刀,在王韶的率领下,就象海潮一样对着耶律洪基涌来。
这绝对是活捉耶律洪基,建立不世奇功的良机,千载难逢,只要是个人都明白这点,不需要多说的,宋军将士们把耶律洪基视为猎物,这一冲锋起来,个个赛似下山猛虎,锐不可挡,好象猛虎冲进羊群似的,他们所过之处,辽军纷纷溃退。
很快的,王韶就冲到皮室军阵前,耶律洪基叫声来得好,率领皮室军迎将上去,与宋军战作一团了。
皮室军勇悍,是辽国最为精锐的军队,依耶律洪基想来,用皮室军对付一般的宋军,肯定是砍瓜切菜一般轻松,要打败王韶不费吹灰之力。然而,战事的进展,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这些宋军虽然不如归信军那般精锐,可是,他们却是超常发挥,他们的战力极强,他们的斗志旺盛,他们士气高昂……
宋军就象海潮一般涌来,把皮室军给淹没了,皮室军压根就挡住。
“怎生会这样呢?”耶律洪基万分不解,打量着如狼似虎的宋军,一脸的迷茫。
“皇上,快退!”韩举精明过人,为耶律洪基解开了这个迷团:“皇上,您在哪里,宋军就会扑向哪里!”
韩举不好扫他的面子,这话说得很委婉,没有说耶律洪基是吸引馋猫的咸鱼已经是嘴下积德的了。
耶律洪基是当局者迷,给韩举一语点醒,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他的问题,想想也对。他是辽国皇帝,自然成了宋军的第一猎杀目标,他就是宋军战力超常发挥的诱因。
可以这样说,再也没有比活捉耶律洪基更有诱惑力的目标了,要宋军不疯狂都不行。
“杀!”耶律洪基虽然明白了原委,却是不会后退,更不会避开宋军,因为那与他的性格不符。他不仅不退,而是率领皮室军与宋军战作一团。
宋军超常发挥,誓要活捉耶律洪基,可是,皮室军是辽国最为精锐的军队,两军相遇,在这里展开了一场大战,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王韶与耶律洪基的交锋处于僵持中。
王韶与耶律洪基处于相持中,而吴骥却是取得了重大的进展。
“杀光辽狗!”
以归信军为主的宋军精锐,在吴骥的率领下,对皮室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皮室军是辽国最为精锐的军队,却给他们压着打,打得皮室军没了脾气,这对宋军来说,是最好的激励之词,就是千篇华丽的文章也不如这事对他们的激励来得大。
归信军这些宋军一分力气变成两分,这一冲杀起来,就是气势如山如岳,排山倒海一般,无坚不摧。
皮室军虽是处于重围中,却是败而不乱,没有丝毫的乱象,排开阵势,准备迎接宋军的冲杀。
不要说眼下的皮室军已经给以归信军为首的宋军打得半残了,就是他们完整的时候,也不是这些宋军的对手,他们虽然勇猛,他们的举动注定是徒劳的。
宋军的冲锋好象涌动的海潮,汹涌澎湃,汪洋恣肆,不可阻挡,皮室军经过顽强的抵挡之后,不得不朝后退却。
他们不退也不行,宋军依然是远了用破虏弓射杀,近了用霹雳弹轰炸,肉搏有陌刀进行绞杀,再配合斩虏刀,血肉之躯根本就挡不住,皮室军是节节败退。
在吴骥的指挥下,宋军从四面八方,对皮室军发起攻击,把皮室军往中心挤压。随着战事的进行,皮室军给挤作一团,越来越密集。
皮室军越是密集,在遭到霹雳弹的轰炸时,死伤就越高。皮室军虽然明白这点,却是无可奈何,不想密集都不行,这事不能由他们说了算,得由宋军说了算,得由吴骥说了算。
仗打到眼下,还有差不多上万皮室军,正在进行负隅顽抗,进行最后的挣扎。
“真是痛快!”周威乐呵呵的,策马而来,冲吴骥一竖大拇指,道:“这一仗,是新军的最好检验!证明了,我们训练的新军是正确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吴都指挥!”
皮室军是最好的磨刀石,是对宋军训练是否合适,是否禁受得住战场考验的最好检验。宋军能压着皮室军打,能把皮室军逼入绝境,这充分证明了宋军的训练是对的,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证明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吴骥,是吴骥在归信率先推行起来的,在这最好的证明面前,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是啊!”韩方不住点头,道:“我们竟然压着皮室军打,把皮室军逼入了绝境,其覆没只在转瞬间。我想起来,还跟做梦似的!”
想想以前,宋军战力不行,不要说对上皮室军,就是对上一般的辽军,也只有逃命的份。如今,竟然把辽国最为精锐的皮室军给压着打,把皮室军给逼入了绝境,那种感觉还真是如梦似幻,若不是亲身经历,还真不会相信。
这是一种巨大的成就,任何人处在这位子,都会感到自豪,吴骥不由得挺起了胸膛,昂起了头颅。
这种荣耀,是吴骥该得的!
“吴都指挥,是否留活口?”周威打量着惊惶不已的皮室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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