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怎生了?”吴清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忙着问询起来:“是不是出事了?出甚事了?”
“爹,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说话的是吴健,只见他的小脸蛋上满是惶惧,说话有些结巴:“爹,流风大盗来了!”
“流风大盗!”
吴清,还有几个刚从归信回来的丁壮尖叫起来,脸上的笑容刹那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惶、恐惧。惊吓过甚,喉头发出“咕咕”的怪响。
“卟嗵!卟嗵!”
吴清和几个丁壮,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身上发软,好象力气给抽干了似的,一张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惊吓过甚,竟然连眼珠都不知道转动一下了。
“流风大盗,吃人不吐骨头!”
“流风大盗,烧杀抢掠,**妇人,所过之处,必是一片废墟!”
“流风大盗,比恶魔还要可怕,他们连童子都不放过!”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起有关流风大盗之事,个个一脸的惊惧,越说越害怕,仿佛流风盗已经到来似的。说到后来,更有不少胆小之人吓得摔倒在地上了。
流风大盗,是罪恶的代名词,村民用来吓唬小孩。
这是一伙强盗悍匪,据说,以前曾经是官兵。在首领曾大年的率领下,反出官府,上山做起了强盗。杀人放火,**掳掠之事,层出不穷,是附近最大的祸害。
这伙强盗所过之处,不分男女老幼,皆要给杀害。村子会化为废墟,比起嗜杀的恶魔还要恐怖。
在吴家庄村民的心目中,流风大盗就是末日的代名词,听说流风盗来了,他们哪能不害怕的。
“骥儿,你是秀才,主意多,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吴清仿佛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看见吴骥,又充满了希望。
【第十七章 走出山坳】
吴骥是吴家庄的骄傲,一遇到难事,吴家庄的人就要向他求助。如今这局势,更是如此。吴清这话提醒了众人,众人眼巴巴的望着吴骥,盼他快出主意,再救吴家庄一次。
流风大盗的事情,吴骥略有耳闻,知道那是一伙凶残的盗匪,杀人放火,**掳掠,更是不在话下。若是流风之盗真的来了,吴家庄必将化为一片焦土,片瓦难存。
吴骥却是发现了一个蹊跷之处,那就是吴家庄有什么东西值得流风大盗前来掳掠?
强盗为的就是钱财、漂亮的妇人,这两样东西,吴家庄都不具备。吴家庄是个小山村,在大山里面,全村加起来,不值一千两纹银,流风盗会花这力气前来吴家庄打劫?
要是吴家庄有远近闻名的漂亮妇人的话,流风大盗前来也有可能。问题是,吴家庄小有姿色的就杨秀秀和吴小娘子二人,虽是颇有几分姿色,还没有到传入强盗耳里的程度。
没有钱财,没有漂亮的妇人,流风盗是不会来的,这里面有蹊跷。
“吴郎!”
就在吴骥沉吟这当口,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响起,只见杨秀秀扑了上来,一张俏脸上满是焦急,一见吴骥之面,不由得大松一口气。
吴骥搂着杨秀秀的香肩,打量着伊人,只见伊人一脸的幸福感,仿佛依偎着吴骥,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吴郎,我有话给你说。”杨秀秀压低声音,在吴骥耳边轻声而言,一双眼睛四下里瞄着,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儿。
吴骥明白,她定是有悄悄话要说,拉着杨秀秀走到一边。吴清他们有心要吴骥马上出主意,却是不得不忍着焦急,任由吴骥和杨秀秀走开。
来到一处没人的地儿,杨秀秀脸上的喜色刹那不存,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的焦虑:“吴郎,大事不好了!吴良给救出来了。”
“吴良没死?”吴骥有些意外。扔进熊窝里,还给塞住了嘴,他都没死,这命不是一般的大,是很大了。
“是呀!”杨秀秀一双弯月眉儿拧在一起,成一个月牙儿:“吴良老是没有回来,大伯担心,出去寻找,竟是给寻找到熊窝里,救出了吴良。”
吴良虽是浪子,让吴远伤心,可是,毕竟是他的儿子,长时间没回家,他一定放心不下,要去寻找。
对于吴远,吴骥很有好感。这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没有坏心眼,对吴骥也不错。可是,他这一救下吴良,等于是多了一个祸害。
“吴郎,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若吴良把当日之事说出来,那怎生好?”杨秀秀非常担心。那可是杀人的大事,吴良一说出来,指不定有什么大麻烦。
“吴良怎生说的?”吴骥眉头一挑,倒不担心这事。吴良真要说出来,肯定是他没理,谁叫他先起歹心,要谋财害命?
“吴良说他给流风盗抓住,扔到熊窝里了,村子里这才闹得不可收拾。收拾东西,只等你们一回来,就要去逃命。”杨秀秀很是气愤愤的道:“这个吴良,真是个祸害!他害我们不成,又害得庄子里如此惊惶!吴郎,你快拿个主意,不要三叔他们离开。”
这一离开,就是背井离乡,会吃很多苦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吴家庄再穷,那也是家呀!
“无妨!”吴骥终于明白了原委,笑道:“你不要担心,吴良不敢说出当日之事,那是他心虚,以后,他也不敢说的。至于流风盗这事,我这就去处置。”
二人相谐回来,吴骥对吴清道:“三叔,你莫要惊慌,这事是吴良一面之词,流风大盗会不会来,还在两说。我们这就去大伯家,问问吴良。”
“嗯!”吴清一切唯吴骥马首是瞻,一众村民,拥着吴骥前去吴远的家。
很快就到了,吴骥第一次来,是与杨秀秀前来追吴良。这是第二次来,却是前呼后拥,声势不小,远远就惊动了吴远。
吴远一瞧,只见吴骥快步而来,忙迎了上来:“骥儿,你可来了!你快劝劝良儿!流风大盗就要来了,我们得去逃难,可他死活不肯走呀!骥儿,你是读书人,你劝劝他。”
说着,说着,老眼中涌出了泪水,很是激动。
“慈父之情,不外如是!”吴骥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头。尽管吴良是浪子,毕竟是吴远的亲儿子,做父亲的哪能不担心呢?
“大伯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吴骥明白,这事就是吴良闹出来的,他要是想走了就成怪事了。说不定,他还巴不得所有人都离开,他就可以把村民们的财产霸为己有了。
“谢骥儿!谢骥儿!”吴远欢喜不已,忙在前面领路。
“吴良!”吴骥一脚跨进去,大喝一声,宛如平地一声惊雷。
“吴秀才,你你你……”吴良的声音传来,期期艾艾的,充满着惊惧。
“出来!”吴骥再大喝一声,很有威势。
“你你你……你怎生来了?”吴良畏畏缩缩的,从里间出来,看着吴骥,宛若老鼠见到猫一样,不住往后缩,一颗头颅低垂头,不敢看吴骥。
为人莫做亏心事,吴良做了昧良心的事儿,最怕见到的就是吴骥了。如今的他,恨不得马上躲开。
“我问你,你可看见流风大盗了?”吴骥不去理睬吴良,大声喝问起来。
“没……是是是!”吴良下意识的,就要说没看见,好在反应快,忙着改口。
“哼!”吴骥冷哼一声,端起官架子,胸一挺,头一昂,森然道:“吴良,你给我听好了!承蒙郑大人不弃,提拔我成了主簿!主簿,你知晓么?是九品官,堂堂九品官!”
为了吓唬吴良,吴骥摆起官威,象模象样,还真有几分官威,就是身子骨太瘦弱,少了几许威严。若是身子补好了,壮实些,更能唬人。
“九品官?真的?”一众村民惊讶不置,盯着吴骥,有些难以置信。今天早上,吴骥还是白身,走了一趟县城,就成了九品官。
九品官,是宋朝最小的官了,可是,那也是官身呀。比起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高了不知道有多少,是天差地远,要他们不惊奇都不行。
“是真的!是真的!我亲眼见到,亲耳听到郑大人请骥儿做主簿呢!郑大人客客气气,再三邀请骥儿做主簿的!”一说起这事,吴清就来了精神,眼睛发亮,脸上冒着红光,大声为吴骥吹嘘。
“见过吴大官人!”百姓见到官,自是矮一截,一众村民忙着向吴骥见礼。
“免了!”吴骥摆这官架子,不是吓唬他们的,是收拾吴良的,挥挥手。
杨秀秀一脸的惊诧,吴骥紧了紧她的手,冲吴良喝问道:“吴良,你听清楚了。若是你看见流风大盗,我自当禀明郑大人,请郑大人派官兵前来剿灭!若是没有看见,我这一报上去,你就要给治罪,要给下狱!说!你看见没看见?”
“我我我……”吴良本就怕了吴骥,再给吴骥端起官架子一唬,更是心中发虚,说话结结巴巴的,脸上渗出了冷汗。如今的吴骥是官身了,若是要追究他谋财害命之事,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说!”
虽只一个字,却是舌绽春雷,甚是惊人。
“我确实看见了!”吴良一咬牙,若是说没看见,那就是撒谎,他就没脸见人了。他也算一个圆滑之人,话峰一转:“流风盗说了,要去别的庄子掳掠,我们吴家庄太穷,又没漂亮的妇人,不想浪费力气。他们朝东去了。”
如此一说,倒也能圆谎,吴骥不得不赞叹一句,这个吴良,脑子转得不慢:“嗯!既然如此,吴家庄就没事了!吴良,我给你说,从此以后,你若是不好好孝敬大伯,再做那浪子之事,看我如何收拾你!我是官身,要收拾你这个浪子,不费吹灰之力!”
“一定!一定!”吴良也是个精明人,知道吴骥暂时放过他了,一颗头颅点得跟啄米的鸡头差不多。
“谢骥儿!谢骥儿!”吴远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对吴骥是感激不已。要吴良学好,很难,可是,哪个父亲不是如此盼望着呢?
事情已经查明了,吴家庄没事。村民们这才放心,对吴骥的官威堂堂大是心折,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吴骥把杨秀秀拉到一边,把去城里的事儿一说,杨秀秀惊喜莫铭。
主簿虽小,也是官,告别了白身,更有稳定的收入,还与郑县令拉上了关系,有他的承诺,吴骥博取功名就容易多了。
两人一商量,把几亩山田交给吴清种。在宋朝,田地非常金贵,没有田地,只能做佃农。而且,吴骥连租子都不收,只是要吴清代为看着就是,吴清自然是欢喜莫铭。
做完这些,在吃了村民们的饯行酒后,吴骥带着杨秀秀,踏上了去归信县的道路,走出了山坳。
【第十八章 刁难】
吴骥离开吴家庄,是吴家庄的头等大事,村民们不仅要饯行,吴清更是带着几个丁壮,准备把吴骥送到归信县。
其实,没必要这么隆重的,吴清他们坚持,说吴骥心眼儿好,没忘了他们。吴骥这一离去,指不定什么时间才能回来,他们要是不送,心里过意不去。吴骥只得由着他们。
吴健和吴星两人也来相送,送了一程又一程,很是不舍。
“骥哥,你去县城里了,我识字找谁教呢?”吴健偎在吴骥身边,大是不舍。
对吴健这个聪慧的堂弟,吴骥也是喜爱,处此分别之际,也是难舍。突然之间,心念一动,道:“吴健,你就别回去了。随我去县里,我给你找份活计。”
“真的?”吴健的双眼里冒出了星星,一脸的惊喜,紧紧抓着吴骥,不住蹦跳。
“骥儿,你真的要成全健儿?”吴清有些难以置信,双眼瞪得滚圆。
归信县虽小,却比吴家庄好得太多,在吴清他们眼里,那里与天堂没多大差别。若是吴骥把吴健带到归信县里,找份活计的话,那就是给吴健一个很好的出身,吴健的命运就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是呀!在山里,一辈子就这样了。若是能学门技艺,以吴健的聪慧,说不定会闯出一番名堂。”吴骥对吴健很是看好,可惜的是,宋朝没有全民教育,吴健不能读书识字,要不然,还真会有着不同的命运。
“谢骥儿!谢骥儿!”吴清卟嗵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冲吴骥叩头。这是给吴健再造之恩,他这个做父亲的哪能不欢喜的?
“三叔,快快请起!”在宋朝,一个出身,是千难万难,吴骥理解吴清的心情,忙把他拉起来。
“谢骥哥!”吴健更是欢喜,眼里泪水不住打转,激动得都快哭了。
吴星看得一脸的羡慕,眼巴巴的看着吴骥。吴骥明白他的意思,对这个吴星,吴骥虽然接触时间不多,却是知晓,他和吴健一般聪慧,若是有可能,把他也带到城里,给他找个出身,他的人生会大为不同。
“吴星,你放心,等把吴健安顿好了,我再给你找份活计。到时,我派吴健来接你便是!”吴骥抚摸吴星的脑袋,不乏怜爱。
“谢骥哥!谢骥哥!”吴骥不过是个承诺,还不是现实,可是,吴骥是官人,他的话,在吴星小小的心里,那就是一言九鼎了。
这事说定,吴健就不回去了,欢天喜地的跟着吴骥去城里了。吴星是万分不舍,依依惜别。他与吴健关系好,两人相拥在一起,流着眼泪分别的。
一路行来,最欢喜的是吴清,最兴奋的是吴健,最忐忑的是杨秀秀,最为淡然的是吴骥。
吴清之所以欢喜,是因为吴健会有一个好出身,他的命运将会大为不同,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
吴健还没出过山村,他这是第一次去归信县,最是好奇,一路上说个不住,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杨秀秀也是第一次出山村,却是比吴健成熟多了,担心在城里的生活,多了许多顾虑,一路上行来,很是忐忑不安。
至于吴骥这个核心人物,却是淡然相对。他是现代人,见过的大都市比起归信城大得太多了,一个小小的归信城,他还真没放在心上,淡然相对。
几十里的山道,对于这伙心情极度之好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就是吴骥,憧憬着他的军火工厂,也是精神抖擞,走了不少路。实在走不动了,不是给吴健和杨秀秀搀扶着,就是给几个丁壮背着。
来到归信县,吴健和杨秀秀很是惊讶,感慨不已“这就是县城?好大呀!”
吴骥听在耳里,有些酸苦,古人的天,比起现代人来说,小得太多了。若是在现代社会,归信县这样的小地方,根本就没人注意,更不会感叹了。
进城之后,找了一个不小的院落,有六间房子,租金非常便宜,吴骥全租下来,算是他们的住处了。
杨秀秀、吴健、吴清他们忙着收拾,打扫,一通忙活,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吴骥又去买了些日常用品,这个家算是象模象样了。
吴清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晚上,次日一大早就回去了。吴骥用过早点,去县衙见郑县令。
郑县令在批阅公文,一见吴骥到来,忙放下笔,迎了上来,笑着道:“吴秀才,你才来呀!快快,请坐!”扶着吴骥坐下,给吴骥倒了一杯茶水:“你身子虚弱,先喝口茶,喘口气。”
“谢郑大人!”吴骥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道:“有劳郑大人挂念了!我这样的身子骨,郑大人不嫌弃,在下甚是感激。”
“吴秀才,你说哪里话?”郑太很是亲切,笑道:“你别一口一个郑大人,我叫郑太。”
他告诉吴骥姓名,那是把吴骥当作比较亲近的人了:“这钱粮之事,非同一般。历来的贪腐,很多就出在这里。是以,这主簿一定要慎之又慎。象你这样会识字,出身清白,而又没有贪心的人,不多,真的不多!”
看得出来,郑太对吴骥很是赏识。
两人说了一阵话,郑太带着吴骥,前去主簿房。这事,郑太只需要叫个人带吴骥前去就行了,可是,他却亲自带路,这是对吴骥的器重。
主簿房不小,有好几间屋子,里面堆满了各种账本。一共有三个主簿,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头发有些花白。另外两个要年轻很多,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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