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上都是“金鼠队”的人。
郑杰已扶着陶太太走出,陶小瑛急问:“郑先生,那姓黄的会不会守信用?”
郑杰回答说:“他们还有个人在我们手里,怕什么?现在我们先送令堂回去,立刻就去接赵小姐和那洋鬼子,尽快先赶到宜安码头去吧!”
于是,他们上了罗漪萍的那辆豪华轿车,离开了“汇丰银行”,而许大昌和那四个大汉,仍然呆呆地站在银行门口。
昨夜陶小瑛从家里逃出后,就立即雇车赶回麦当奴道的巨宅,把一切经过告诉了正在焦急不安,为她担心的郑杰和赵家燕。
一切既已明白,而罗漪萍又无法救醒,他们三个人商量到下半夜,才决定了来个疑兵之计,设法吓阻“金鼠队”前往取款。并且把已经交付给许大昌的票弄回来,以免那富孀蒙受重大损失。
在天亮以前,郑杰独自前往花园道,潜入那富孀的宅内。这时守候的几个大汉已撤走,屋里毫无动静。他也无暇进内查看,急于用赵家燕交给他的万能钥匙,把那辆豪华轿车的车门弄开,电门也用了那把无锁不开的钥匙,终于把车驶回了麦当奴道……
现在这辆车已是他们代步的交通工具,风驰电掣地回到了陶文士的公馆,准备放下陶太太,再往麦当奴道,去接了守在那里的赵家燕,以及昏睡不醒的洋绅士,赶往宜安码头去交换回陶文士和支票薄。
其实,洋绅士根本就没醒过,又怎能亲笔写下自供呢?可是黄杰克并不知道,居然被他们唬住,否则还不会轻易就范呢!
回到公馆里,不料竟已有两个陌生的汉子在等着,只见他们神色紧张不安,一副狼狈相,连陶小瑛也不认识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但见他们一见被扶进来的陶太太,就迎了上来急问:“陶太太,陶老板回来了没有?”
陶太太根本毫无意识地回答:“没有……”
一名汉子着急地说:“糟了!船大概十点钟以前就要开了。”
郑杰不禁诧然问:“有什么急事吗?回头我见了陶老板可以转告他……”
没等他说完,那汉子已焦灼万分地说:“回头就来不及了,陶老板必须在开船之前……”说到这里,他忽然欲言又止起来。
郑杰沉声说:“你别吞吞吐吐的吧!是急事就说出来,我可以赶去告诉陶老板,否则你们就等他回来再说,不过那起码在一个小时之后呢!”
两个汉子互望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又交头接耳地商量了几句,最后才说:“我们是崔二爷的技工,这次把船上的舱板卸下四块,换上伪装的金板,完全是由我们两个人负责,全部一手包办的。但崔二爷不但起了黑心,要我们把里面的铅,外面只有一层薄金皮,再喷上漆的舱板装上,企图蒙骗陶老板。还怕我们泄漏他的秘密,打算把我们干掉。幸亏跟他狼狈为奸的许大头不答应,要用我们威胁陶老板,怕拿不到那一千两百万,才算使我们保住了命。”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另一个立即接口说:“我们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等许大头的钱到了手,他们瓜分之后,我们还是活不了的。所以昨夜我们趁那几个看守的家伙,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找机会下手把他们一齐干掉才逃出来。当时我们就决定去找崔二爷算账,可是船上的人多,我们不敢上去下手。在码头上等了很久,才看他一个人单独下船,我们就一路跟踪,他乘车我们也乘车,一直跟到老贼头魏老大那里,还是没有下手的机会。我们只好又在附近守着,直到他出了巷子,走进街边的电话亭去打电话时,我们才趁机进去把他干掉了!”
郑杰等他们相继说完,始冷声问:“你们要告诉陶老板的,就是你们杀了好几个人吗?”
一名汉子郑重说:“不只是这些,我们要告诉陶老板,那船上在换装船板时,崔二爷已让我们装置了一颗定时炸弹。爆炸的时间定在今天中午,也就是船开出港的两个小时之后!”
“真有这回事?”郑杰惊诧地问。
那汉子恨声说:“就因为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所以崔二爷才要杀我们灭口呀!”
郑杰尚不知“金鼠队”已决定利用这条船来脱身,一看手表,已经是九点半了,急说:“陶小姐,现在我来不及去麦当奴道了,我得先赶到宜安码头去,你去把人带来尽快赶来吧!”
两名汉子自告奋勇说:“这位先生,我们跟你一起去!”
郑杰把头一点,就匆匆带了他们离去,仍然用那辆豪华轿车,赶往宜安码头。
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宜安码头,两个技工突然指着海上惊声说:“糟了!船已经提前出港啦!”
郑杰顿吃一惊,想不到“金鼠队”约定他一小时之内在船上换人的,时间还没到,他们竟置那洋绅士于不顾,带着陶文士乘船提前逃走了。
他们带走陶文士自然是有用意的,因为有个人质在手里,陶小瑛毕竟得顾念父女之情,必然会阻止郑杰报警,通知海上拦截。
同时,为了投鼠忌器,郑杰也就不敢把那洋绅士交给警方了。
等到他们安全到达目的地后,再通知香港这方面,以陶文士交换那洋绅士,还怕郑杰等人不答应?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船上的金板不但是假的,表面一层薄金皮根本值不了多少钱,实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
更没料到的,是船上已预置了定时炸弹,爆炸的时间已定在中午十二点!
由于船早已出港,海上只能遥见一点船影,而且陶文士被劫持在船上,使郑杰为了陶小瑛着想,不便贸然报警。那样一来,她的父亲就必然先遭毒手了。
因此使他一时也茫然不知所措,无所适从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只能怪陶文士自己财迷心窍,居然罔顾道义,串通了“金鼠队”狼狈为奸,企图谋夺那富孀的银行存款,结果不但枉费心机,还落得了自食恶果!
郑杰不能擅作主张,因为这关系着陶小瑛父亲的生死,纵然陶文士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但他总不能促使“金鼠队”杀之以泄愤。而使那少女迁怪于他,那就吃力不讨好,反而落个终生遗憾了。
于是,他只好望着海上逐渐消失的船影,一筹莫展地暗自为身处生死边缘的陶文士捏了把冷汗!
二十分钟以后,陶小瑛才偕同赵家燕,驾车载着那昏睡的洋绅士赶到。
当陶小瑛了解了情况之后,毕竟父女情深,急得失声痛泣起来。经郑杰把她劝住后,她终于毅然拿定了主意,决定向警方报案,要求派遣直升机追截。
她的想法是,与其眼看父亲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即将随同货船的爆炸沉尸海底,倒不如使他活着回来接受法律的制裁。
但这只有她能决定,郑杰却不便作主。于是,他们立即赶往警署报案。
当陶小瑛在焦灼地等待着消息时,郑杰匆匆写了个字条,塞进她的手提包里,她竟茫然不觉。
然后他向赵家燕使了个眼色,便不辞而别,悄然溜出了码头附近的警署。
“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吗?”赵家燕问。
郑杰笑笑说:“直升机已派出了好几架,一定可以追截那艘旧货轮的,同时警方的巡逻快艇也已追去,‘金鼠队’绝对不敢抗拒,截回来大概是不成问题的!这里已经没我们的事了,难道你还想留在码头上等着看热闹?”
“我们总该看看他们被抓回来的场面,和那些流氓绅士的结局呀!”赵家燕说。
郑杰忽然笑问:“你想到自己本身的结局没有?”
赵家燕被他问得一怔,这才想到自己现在已是贼帮的“叛徒”,老贼头只要找到她,就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我……”她不禁苦笑说:“我只好跟你走了,你答应带我离开香港的,总不至于‘黄牛’吧?”
郑杰一本正经说:“当然!不过我们无论去哪里,都得继续‘兄妹’下去!”
“我不会告诉人家,我们是‘姐弟’的!”赵家燕给了他个白眼,其中似乎包含着娇嗔的成份,以及似怒似爱的情意。
于是,他们互望一眼,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本书完,相关情节请续看《情场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