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努尔哈赤- 第6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原来这里正是妓院集中场所,只见门上悬着“翠云楼”、“夜来香”、“风月庵”之类的匾额。门前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些富商大贾,阔老贵少,或骑马,或坐轿,或乘车,来往其间,出出进进。

这丁碧当年与一帮年轻朋友,也曾是风月场所的常客,自从结下那“虎缘”以来,自然不想再涉足这里。

今天倒是个难得的机会,便走进名为“消魂坊”的妓院。

一个龟头见了碧衣饰不俗、气度不凡,是个豪富阔老,便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大爷,这里清静舒适,请屋里坐坐,散散心吧。”

丁碧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里面的老鸨也已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说道:“老爷,请到里面坐。”

说罢,挑起门帘,将了碧让进一间小屋。这小屋布置得清幽雅致,一色红木桌椅,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不外是“粉黛”、“榴裙”等艳词俗语;两幅水墨丹青画——一幅是“贵妃出员,另一幅是“秦淮秋月”,都是平庸之作。

老鸨送上茶来,丁碧问道:
“这里可有出众的姑娘,俺可不要粗俗的。”

老鸨笑着说道:
“老爷,你问问,在这铁岭城里,俺这‘消魂坊’,哪个姑娘不出众?老爷看上去是个有地位的人,俺这里新近来个姑娘,人品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脾气有些古怪,不知老爷……”丁碧听得很不耐烦,说道:“不必啰嗦,就这个姑娘吧,她名字叫——”老鸨忙说道:“她名叫清荷,这还是她自己取的名字呢!”

丁碧听了,不觉暗笑起来:这姑娘未免也真是心高气做,自比清荷,倒有些高雅;但是她已身人这污浊之地,怎能做得“清荷”?便对老鸨说道:“俺倒要会一会她,就请这位清荷姑娘来吧!”

不一会儿,老鸨便领进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只见她淡施脂粉,眉清目秀,举止不俗,面带愁容,似乎有些心事。

丁碧心里十分高兴,对鸨母说道:
“请摆酒来!”

老鸨答应一声,不一会儿,酒菜摆好。丁碧看了看姑娘,向她说道:“清荷姑娘,能不能唱个曲儿助兴?”

姑娘点了点头,拿了琵琶,轻拨琴弦,便唱了起来。唱得虽然娓婉动听,但有凄伤之感。曲罢,丁碧不由叫好,遂斟上一杯酒,向那清荷姑娘说道:“清荷姑娘,你唱得好,俺敬你一杯。”

清荷说道:
“俺初进秦楼,不会喝酒,请老爷不要见怪。”

丁碧见她谈吐不俗,举止文雅,似大家闺秀,便伸手去拉她道:“请姑娘随俺喝一杯!”

姑娘正色说道:
“大爷,请不要如此。俺虽流落烟花,但出身清白,只陪唱,不陪酒。”

丁碧哈哈大笑,说:
“你既身入烟花,谈什么清白?你又自比清荷,俺怕你难保出污泥而不染啊!”

姑娘说道:
“倘要相逼于俺,唯有一死罢了!”

丁碧心里不由一惊,那股寻欢作乐的兴致,不由得一下子消失殆荆暗想:这女子竟如此贞烈,待俺用些软工夫磨磨她,也许她会就范的,便表示关切地问道:“你是因为什么流落到这烟花巷里?”

姑娘垂泪说道:
“俺父亲原是开原城里的朝廷命官,因为城被后金国攻破,俺随母亲跑出来,失散后被人卖到这里。”

姑娘说罢,只是流泪不止,弄得丁碧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想了想,说道:“你在这种地方,想洁身自好,那是办不到的。俺有心救你,不知可否答应?”

“不知老爷如何救俺?请求明说。”

“这很简单,只要姑娘愿意出去,给他们钱将你赎出来就是了。”

“请问老爷尊姓大名,在什么地方任职?”

“俺是这铁岭城的游击官员。也不瞒你说,只要姑娘一句话,就能让你脱离这人间虎口,去享受天堂生活。”

清荷姑娘一听这话,“噗嗵”跪下地来,忙给丁碧磕头,说道:“感激老爷厚爱,俺当然愿意跟随老爷出去。”

丁碧遂弯腰扶起姑娘,一边喊道:
“来人!”

那鸨儿匆忙走进小屋,问道:
“老爷,喊俺来有什么吩咐?”

丁碧看着那鸨儿,说道:
“俺在城府任职,这清荷姑娘的父亲是俺的朋友,本官想把她接回府里去。”

丁碧说到此处,从口袋里摸出两根金条,丢在桌子上,说道:“这该够了罢?”

老鸨一见,露出惊喜的表情,伸手就去拿那金条。这时候,丁碧用纸扇抵住她的手说:“等一会,俺派人来接清荷姑娘,你答应了没有?”

“当然,这个当然!”
丁碧在铁岭较为清静的乌山脚下,找了一处住所,把清荷安排进去。

自此以后,丁碧每晚到这里来,二人恩爱情浓,如胶似漆,把那个虎缘夫人丢在家里,不再问津了。这且不表。

再说后金国汗王努尔哈赤听了何和理的汇报,对王朝新的态度比较满意,遂对何和理指示说:“对了碧这个人,要送重金给他,争取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铁岭城。万一不行,也要尽量减少损失。”

随后,何和理又派了两个谍报人员尤利也和喀拉夫,充当王朝新的侍卫,让他们化装成商人,进了铁岭城。

来到了碧府里,表嫂惊喜万分,说道:
“你能活着回来,真是老天有眼啊!这些天,可把俺想死了!”

王朝新向表嫂问道:
“表兄未在府里,他上哪里去了?”

表嫂见问,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落了下来,连续叹着气说道:“你表兄在外面迷上了一个妓女,他们住在哪里俺不知道,已经好长时间未回家了。”

“现在天色已晚,明天再找他吧。这一阵子,俺也想念表嫂哩!”

“想不想俺全由你,这就看你讲不讲良心了。今晚上俺多做几个菜,算是给你洗尘吧!”

王朝新将尤利也、喀拉夫安置好以后,便回到表嫂房里。

这一天,王朝新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找到了碧。

表兄弟俩见面以后,亲热得很。王朝新把后金国的方方面面说得天花乱坠,并对表兄说道:“临回铁岭时,大金国汗王努尔哈赤亲自接见了俺,并让俺给你捎些礼物来。”

他说着,就将那礼单送到了碧手里,又说道:“礼物已送到府里,由表嫂收管起来了。”

丁碧一听说努尔哈赤给他的礼物,先是一愣,后来接过礼单,看了一下,禁不住说道:“这么重的礼品!”

原来礼单上明明写着:黄金二百两,白银一千两,东珠五十颗,貂皮袄两件,人参一百斤,熊掌二十对。

王朝新见表兄有些震动,遂说道:

“汗王是个十分珍惜人才的人,他听说表兄在铁岭城威望很高,就让俺……”“让你来劝俺投降,是不?”

王朝新突然振奋起来,说道:

“汗王是让俺劝你投过去。其实铁岭能守得住么?抚顺、清河、开原,都被八旗军攻破了城,特别是萨尔浒一仗,明朝的败局已定,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那明朝从皇帝往下数,谁不腐败?……”“别讲了,让俺再想想——”“还想什么!铁岭城怎么守?要钱没有钱,要粮没有粮,要人没有人。以致士兵无饷,没有饭吃,怎能不逃跑?军马没有草料,只能到城外去放牧。这个仗怎么打?再说,那李永芳现在直接参加汗王召开的高级军事会议,还当他原来的官,又是汗王的额驸——就是咱们说的驸马爷!比过去还威风呢!”

丁碧听了,不禁问道:

“李永芳的情况,果真如此?”

“那当然,俺在赫图阿拉时,他还请俺吃饭喝酒呢!俺那天也见到了他的新福晋——就是咱们说的‘夫人’,长得可俊了!说不定,你要投过去,也准会招你当驸马呢!……” 
王朝新的话还真有吸引力哩!丁碧带着相当严肃的口吻对表弟说: 
“你不能如此大喊大叫的,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被别人听见,咱们的性命都将难保。你得小心啊!”

“咱在屋里说话,碍什么事。”

“俗话说:‘隔墙有耳。’这事要相当隐秘,还要从长计议,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简单。”

“铁岭城还不是你说了算么?”

“俺说了算又怎么样?这事复杂着呢!这么办吧,从明天开始,你还去沈阳做你的生意,这事你就不要管了,全由俺来办。”

王朝新听了以后,心里说:你让俺去沈阳,你那虎夫人谁来陪着?你倒舍得丢下,俺可不忍离开她呢!便说道:“俺在铁岭也可以做生意,不一定非去沈阳不行!”

“当然,你在铁岭也可以做生意,只是俺怕你那嘴不能守祝一旦说了出去,咱们全都会完蛋!”

“俺不说就是了!”

“还有一个问题,你不要说自己是被金国放回来的,也不要承认被他们俘虏去了。就说战前你就离开了,在同蒙古人做生意。”

王朝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说道:

“还有那两个女真的人怎么办?”

“都交给俺,让他们住在咱府里吧!”

且说李克泰等,见了碧对城防事不闻不问,很是不满,若写奏表参他一本,又觉肉脸对肉脸,原来没有什么矛盾,实在不好意思。

喻成名说道:

“咱们再去府里找他,若再不问事,就去沈阳一趟。似这般吃着皇帝的俸禄,不干事,还占着个茅坑于什么?”

几个人带着侍卫,不一会工夫,来到了碧府里。正巧,丁碧也才回来,与王朝新在说话哩。

丁碧见几个守城的将领全来了,遂吩咐家人准备酒菜。他向大家说道:“这一阵子丁某身染疾病,未能上城,全是仰仗各位辛苦,心里过意不去,特备酒菜,权作感激之忧,务望诸位赏光。”

李克泰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咱们都不走了。”

不一会儿,酒菜备好,大家围起来喝酒。

喻成名说道:

“据说,努尔哈赤正在厉兵秣马,准备来攻俺铁岭城。”

李克泰接着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俺是军人,这是效命的时候。现已七月上旬,正是秋高气爽,草壮马肥之时,努尔哈赤又快要行动了,咱们应该做好准备,千秋成败,在此一搏了。”

听了二人的讲话,丁碧说道:

“萨尔浒一战,咱们的军队兵分四路,目的是想分进合击,造成后金顾此失彼,疲于奔命,最后将其被消灭。”

“但是这个战略方针是建筑在杨镐等人既不知己,也不知彼,指挥无能,将心不一,相互倾轧的基础之上。”

“结果杜松将军孤军冒进,总兵官马林畏缩不前,李如柏逗留观望,刘綎将军含怨率领弱卒冒雪进军。”

“于是各军分而不合,相互不顾,正中努尔哈赤的战略意图,即集中优势兵力,一路出击,各个击破,造成全军溃败。”

“这一仗过去半年了,杨镐未受到处理,李如柏反受到表扬,杜松、刘綎战败身亡,却受到指责,这怎能不令俺这些带兵的将领心寒!”

喻成名听了丁碧的话,觉得话里有音,遂说道:“处理不处理,是皇上的事,咱就不必操这分心了。作为一个军人,是以服从为天职。守城拒敌,是咱们当前的中心任务。任何的旁骛他顾,都是失职的表现。”

这些话丁碧听了,心里自然不快活,只得向大家说道:“今天王文鼎将军未来,明天俺去找他,将北门的守卫问题再研究、落实下去。请各位放心,俺了碧一定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酒席散后,李克泰、喻成名等各自回去。丁碧与尤利也、喀拉夫见了面,让他俩安心住在这里,不要在城里乱跑,免得惊动他人,打草惊蛇。

次日早上,丁碧来到新兵游击王文鼎家中。这王文鼎的舅父是辽东经略杨镐的侄孙。通过杨镐的关系,花了三千两银子,才买到了一个游击官员,被分到铁岭任新兵游击。

丁碧与王文鼎谈了一些守城的事情,临走时,他丢下五百两银子,对王文鼎说道:“听说将军手头拮据,俺家里有现成的银子,你就留着用吧!”

王文鼎为了买这个游击官员,差点搞得倾家荡产,这时候,正是缺钱用呢!见丁碧给他这么多银子,自然感激万分,真是千恩万谢。

送丁碧出门时,王文鼎说道:

“丁大人以后有用得着俺王文鼎的时候,请尽管吩咐就是了。”

丁碧听了,也很高兴,心里说:俺就等你这句话呢。但他嘴上却说道:“以后手头有困难,俺还可以支援你,可不要见外哟!”

丁碧走了之后,王文鼎回到家里,看那五百两白银,对家里人说:“这可是雪中送炭啊!丁大人的恩情,俺终身不能忘!”

且说丁碧回到府里,把尤利也、喀拉夫找来,对二人说道:“事情基本上已办妥了,你们二人谁先回去送个信儿,让汗王放心。”

尤利也说:

“俺留下来,让喀拉夫回去送信吧!”

丁碧又对喀拉夫说道:

“只能用口头传达,不能用书面文字,一旦被搜出来,前功尽弃。只要用一句话即可,那就是:事情已经办成。多说也没有用,只不过是说大话罢了!”

喀拉夫问道:

“到时候,可需要暗号联络?”

丁碧说道:

“到那时,俺可以及时射出箭信,让他们留心就好了。”

喀拉夫遂从铁岭出发,回赫图阿拉去了。

一天,丁碧来到北门城楼,见王文鼎在指挥守城士兵搬运礌石、滚木,做加固城防的事情。看了一会,丁碧对王文鼎说:“再坚固的城防,建筑在腐败的基础上,都是无用的。”

开始听了,王文鼎不领会话中含义,过了一会,他才懂得,便说道:“心到神知,良心不得受谴责。”

丁碧听后,耸了耸肩膀,临走时又问道:“可有钱花了?那点银子用完了,别不好意思,还去到俺那里去拿些来,不要客气嘛!”

王文鼎送走了丁碧,心里说:他的意思是不支持俺搞备防事。想了好久,他想不通了碧为什么要这样自此,王文鼎对守城的事更放松了,那些守城士兵见主将不大积极,也乐得轻闲,北门的防务更差了。

且说喀拉夫回到赫图阿拉,何和理带他向汗王努尔哈赤回报以后,汗王说道:“铁岭城易守难攻,若无内应,他们又有火炮,咱们攻进去会有很多伤亡的。现在行了,北门是丁碧和王文鼎负责。那个王文鼎该不会有变化吧!”

喀拉夫赶忙回答道:

“不会的。王文鼎第一次受了了碧五百两银子。俺离开铁岭时,丁碧还准备给他再送去五百两去。”

努尔哈赤听了,很高兴地说道:

“丁碧这人很有本事,不把金钱看得太重。他能主动把送给他的钱,又拿出来去为大金国办事,这就不容易做到。可见是一个人才啊!难得、难得!人才难得啊!”

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天命四年)七月二十三日,后金国汗王努尔哈赤,亲自率领四大贝勒,诸位大臣、将领等五、六万兵马,向铁岭进发。

后金兵马到达三岔堡,人老边十四、五里时,铁岭守将李克泰接到探马报告说:“努尔哈赤带兵近十万人马,来攻铁岭城,兵已到老边了。”

李克泰听完报告,又立即派侍卫骑上快马,去沈阳报信,并请求急发救兵,前来支援。

那沈阳总兵官李如帧得报后,顾虑重重,又畏缩不前,本来一昼夜的时间,就可以到达铁岭,他徘徊观望。他的副将张章建议道:“这救兵如救火,如此慢慢吞吞,等俺到达铁岭,努尔哈赤早把城攻下来了。”

李如桢听了,竟说道:

“你操的心太多了,管的事也太宽了!”

仍然行军迟缓,直到二十五日,李如桢的军队还在途中,不愿前去支援。

再说铁岭城里,李克泰、喻成名等,急忙通知守门士卒,将城门紧闭,加强防备,以待迎击后金兵马。

借着后金兵马未到之时,李克泰与喻成名商议一下,东、南、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