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诸葛亮微笑道,“亮之所以说取永安易,答案便在这里了。”
曹操不解道:“此话何意?”
诸葛亮说道:“亮有一策,名曰木牛流马,可助主公从山路运输粮草辎重。”
“木牛流马?”曹操惑然道,“孤闻所未闻,却不知是何物事?”
诸葛亮微笑道:“主公请随亮来。”
说罢,诸葛亮将曹操带到后院,后院里摆放着一辆奇怪的东西,说它是牛吧,分明只有三只脚,有一只脚还是个轮子,说它是车吧,它却又只有一个轮子,曹操见了大为失望,指着那东西对诸葛亮道:“这便是孔明所说的木牛流马?却不知有何用处?”
【注:木牛流马确有其事,不过并没有演义中吹嘘的那么神奇,只不过是独轮小车罢了,但在艰险难行的山路上,独轮小车的确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诸葛亮微笑道:“主公可不要小看它,只要士兵能通过的地方它就能通过,而能够驮运的重量却比士兵的双肩要大得多,有了它,主公可以通过山路把粮草辎重轻而易举地运进西川,如此一来,江左驿道的天险也就不攻自破了。”
“是吗?”曹操不信道,“此物当真有这么神奇?”
诸葛亮微笑不语,上前两步提起车辕,令车辕下的两支支撑脚悬空,然后推着独轮小车出了后院,先是轻而易举地通过了一座独木桥,然后又顺着崎岖难行的山间小路行走如飞,最后孔明还让张辽在独轮小车上放了一块两百多斤重的大石头,没想到孔明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推着独轮车还是行走如飞。
曹操这才信以为真,大声叫好,张辽、藏霸也围着独轮车啧啧称奇。
“太好了!”曹操兴奋不已道,“有了这木牛流马,西川唾手可得矣。”
诸葛亮不以为然道:“主公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不。”曹操摇手道,“西川之所以易守难攻,完全是因为崎岖难行的蜀道,现在有了木牛流马,易守难攻的蜀道对于守军来说不是福反而是祸害了!孔明你想,当张绣、张任集结重兵于鱼腹浦一带严防死守时,孤却走山路进川突然出现在鱼腹浦侧后,凉军毫无防备又腹背受敌,焉能不败?”
诸葛亮道:“这也正是亮说的取永安易。”
“就是如此。”曹操道,“只要攻破了鱼腹浦,再往前便是一马平川的川中平原了,眼下马屠夫正在淮南与孙权激战,急切间如何回师?就凭张松、张绣、张任之流也想挡住孤的大军,那是痴心妄想!这么一来,拿下西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诸葛亮道:“马屠夫急切间固然难以回师,张绣、张任、张松之流固然难以与主公匹敌,可主公不要忘了,西凉军中还有个厉害至极的人物随时有可能赶到西川!如果此人在战事紧急之时赶到,西川之战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曹操目露凛然之色,凝声道:“孔明是说……马超?”
“马超?”
“马超!”
曹操身后的藏霸、张辽两人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不错,正是马超!”诸葛亮沉声道,“亮虽然足不出户,可家师却有不少学生在扬州、荆州为官,因此,对当今天下大势以及一些知名人物还是略知一二,西凉锦马超可不容易对付,此人不但武艺超强,而且为人阴险,颇有毒士贾诩之风哪。”
藏霸道:“马超固然是厉害,可这小子不是去了西域么?西域离中原足有万里之遥,哪有那么容易返回的?”
张辽道:“那可不好说,马超去西域已经有一年多了,搞不好已经平定了西域也未可知!马超能于两军阵前斩杀孙策,又将东吴大都督周瑜打成重伤,于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这的确是个危险人物啊,主公不可不防。”
“马超?马超!”
曹操目光闪烁,开始负手踱起步来。
“怕他个鸟!”藏霸道,“马超再厉害还能把我们三万大军全部杀光不成?他一个人就能扭转乾坤?末将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诸葛亮又道:“现在西川的凉军的确兵力不多,又要分兵驻守各处险要大城,很容易被我军各个击破,可主公千万不要忘了马家在西羌根深蒂固的影响力!尤其现在马跃、马超兄弟在羌人心中的声威更是如日中天,而西川的西陲就是八千里羌原哪!”
曹操霍然顿住脚步,回头向藏霸喝道:“宣高!”
藏霸急上前抱拳道:“主公有何吩咐?”
曹操道:“立即返回江陵,召集所有工匠抓紧时间赶制木牛流马,孤要你在一个月之内制造出五千具木牛流马,不得有误!”
藏霸道:“末将领命。”
曹操又向诸葛亮道:“孔明。”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曹操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孤的军师,孤决意伐川,还望孔明鼎力相助。”
诸葛亮见曹操执意伐川,无奈道:“亮自当效劳。”
寿春。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一队队西凉铁骑从旷野上汹涌而前,距离寿春城还有千步之遥时纷纷勒马驻足,然后向两翼缓缓展开,寿春城头的吴军将士极目所见,全是黑压压的西凉铁骑,无数攒动的马头、耀眼的斩马刀汇聚成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昂……”
“昂……”
“昂……”
“咚!”
三通格外嘹亮的牛角号声之后,天地间陡然响起一声激烈至令人民血脉崩裂的鼓声。
倏忽之间,一架极其庞大的行军战鼓已经架在一辆由十六匹健马牵引的巨大马车上缓缓出阵,高高的车架上,马跃身披大红官袍,衣袖撩起,手握两枝足有小儿大腿粗细的鼓槌,正奋力槌向足可两人高的鼓面,瞬息之间,又是“咚”的一声鼓声响彻云霄。
“嗷吼!”典韦奋力举起大铁戟,仰天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先是马跃的亲兵,然后是中军,到最后整支西凉大军都开始狂热地呐喊起来,二十万人的声音汇聚成整齐划一的呐喊,一浪高过一浪,那狂暴的声浪就像是惊涛骇浪,在天地间激烈地回荡、肆虐,残酷地冲涮着东吴将士的抵抗意志。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忽然从寿春城头生生响起,正紧张得快要崩溃的吴军将士纷纷回顾,只见一名吴军士兵已经口吐白沫,从城头倒栽下城,像一段木头直挺挺地坠入了护城河里,那名士兵坠入护城河之后便再没有浮上来,只有附近的水面被濡红了一团。
事实上,护城河的水面下布满了锋利的鹿角!
毫无疑问,这名可怜的士兵已经被鹿角钉在了河底,不过,也许在他坠城之前,就已经心胆碎裂而死了。
周瑜深深地吸了口冷气,环顾四周,除了黄盖、太史慈等少数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之外,几乎所有的东吴将士已经脸色如土,有些胆怯的更是连身体都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如果任由这种恐惧的情绪继续漫延下去,那么只怕还没等凉军开始攻城,吴军就已经崩溃了。
必须改变这种不利的局面,必须想办法鼓舞起吴军将士的士气。
倏忽之间,周瑜的目光落到了太史慈身上,喝道:“太史慈听令。”
太史慈急挺身上前,抱拳应道:“末将在。”
周瑜道:“出城搦战,摧敌锋于正锐!”
“遵命!”
太史慈轰然应诺,转身疾步奔下城楼。
吊桥降落,城门开处,太史慈率三百亲骑旋风般杀出城外,引枪喝道:“东莱太史慈在此,何人敢战?”
凉军阵中拍马飞出一将,扬刀喝道:“某来会你!”
太史慈喝道:“来将通名,某枪下不挑无名之辈。”
来将大喝道:“某乃河间岑壁(河北降将),太史慈你死定了。”
“哼,真会吹牛。”太史慈闷哼一声,挽弓搭箭喝道,“瞧某把你一箭射下马来!”
岑壁正催马疾进,只见眼前寒光一闪急欲闪避时已然不及,早被太史慈一箭射穿咽喉,翻身坠马而死,寿春城头上的吴军将士见太史慈一箭射杀凉军一员大将,不由大声叫好,堪堪就要崩溃的士气重新开始高涨起来,周瑜握紧剑把的左手也悄然松开。
岑壁既死,又一将从凉军阵中飞马而出,引枪喝道:“匹夫休要猖獗,汉中杨昂前来会你。”
“哼!”
太史慈绰弓回鞘催马相迎,两马相交只一合便刺杨昂于马下。
太史慈勒马横枪,厉声喝道:“还有谁来送死?”
凉军阵中恼了西川降将杨怀、高沛,双双出马来战太史慈,战不十合又被太史慈挑落马下。
太史慈连挑凉军四将,寿春城头的吴军将士看得正切,一个个开始忘乎所以地怒吼起来,士气大振。
凉军阵中,贾诩叹道:“若得少将军在此,太史慈何敢如此猖狂?”
李严也道:“只便许褚、甘宁两位将军有一人在,也足以斩杀太史慈了。”
“主公。”典韦陡然策马而前,向行军大鼓鼓架上的马跃道,“让末将出战吧。”
“不可。”李肃道,“典韦将军乃是主公贴身近侍,岂可轻身犯险?”
李肃的言下之意,万一你典韦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让谁来保护马跃?
典韦急道:“主公!”
“典韦不可出战。”马跃冷然喝道,“两军交战可不是逞匹夫之勇,太史慈虽然骁勇,却不过一匹夫耳,又何足挂齿,田豫听令!”
田豫急催马上前,抱拳应道:“末将在。”
马跃将手中硕大的鼓槌往前一引,厉声喝道:“开始攻城!”
“遵命!”
田豫轰然回应,然后高举右臂往前狠狠一引,凉州军阵顿时起了变化,押阵的骑兵开始向两侧避开,在后阵养精蓄锐多时的步兵开始排着整齐的队列昂然向前,尤其令寿春城头的吴军将士感到莫明其妙、或者说是心惊胆颤的是,凉军步兵阵中居然还耸立着一座座“高塔”。
寿春城头。
周瑜的表情霎时变得无比凝重,向身边的亲兵喝道:“鸣金收兵。”
正在两军阵前纵马来回搦战的太史慈听到这金声,急率三百亲骑退回城内。
周瑜侧头望着徐庶,问道:“军师可知凉军阵中那一具具高耸的木塔是做什么用的?”
徐庶沉吟片刻后答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那应该便是凉军的攻城独门利器——攻城梯!”
“攻城梯?”
周瑜眉头一跳,眸子里有莫名的寒光一掠而逝。
徐庶道:“据庶所知,马屠夫当年就是凭借这种攻城梯杀了虎牢关的大汉守军一个措手不及,由两千精兵把守的天下雄关,居然被马屠夫的几千流寇所攻破,这简直就是华夏攻坚史上的一个奇迹呀!”
周瑜道:“这事本督也听说过,最开始怎么也不敢相信,不过今日……本督却是相信了!”
徐庶低声说道:“大都督,这次我们有麻烦了。”
“嗯。”周瑜重重点头,低声道,“凉军的攻城梯正宽不过两丈,目标太小,我军的抛石机很难对它构成威胁,而且攻城梯的前壁、两侧壁皆有生牛皮覆盖,亦不惧我军的火攻,也就是说,我军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些庞然大物的靠近。”
徐庶道:“一旦让这群庞然大物靠近城墙,就会在城头与地面之间架起数十条通道,西凉步兵就会顺着这些通道源源不断地杀上城头,这样一来,寿春城墙的屏障作用就会荡然无存,我军几乎就是在野外与凉军进行一场正面的会战。”
“那也不尽然。”周瑜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微笑,“这些庞然大物固然可怕,却并非没有弱点。”
“哦?”徐庶道,“弱点?”
“军师你看。”周瑜手指前方缓缓靠近的攻城梯,说道,“这些攻城梯梯身足有五丈高,如果再加上顶端的吊桥,其总高度足有七丈多,而它底部的左右宽度却不过区区两丈!只需在侧面施加一个微不足道的牵引力,就能把这些庞然大物拖倒。”
“唔。”徐庶的眼睛眯了起来,沉声道,“可攻城梯周围都挤满了西凉步兵,大都督就算把太史慈将军的八千轻骑兵全部派出去,也很难接近这些攻城梯附近啊,更别说想办法将其拖倒了。”
“不错,派出太史慈的骑兵的确无法拖倒这些大家伙,不过等它们靠近城墙之后,机会就来了。”周瑜说此一顿,霍然转身向身后的亲兵喝道:“传令,立即将五十架巨弩搬上角堡,再令工匠在弩箭的顶端绑上带有倒钩的箭簇,尾端系好绳索。”
“遵命。”
亲兵急领命而去。
令人窒息的等待终于过去。
凉军的数百架投石车最先开始进攻,伴随着千百名力士的厉声大吼,一道道巨大的甩臂猛地撅起半空,将石篮里盛放的巨石凌空高高抛起,巨石在空中顺着并不规则的轨迹,挟带着凄厉的尖啸,向着寿春城头翻翻滚滚地砸落下来。
“轰!”
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城墙上,烟尘弥漫中,原本平整的城墙已经被砸出一道大坑。
“轰轰轰!”
三块巨石几乎是不分先后砸在城头上,两名倒霉的吴军士兵躲闪不及顿时被倒在地,其中有名士兵更是直接被石块撞碎了头颅,脑桨和着血水四溅飞射,喷了周边的吴军士兵满头满脸,而失去了头颅的尸体却兀自屹立不倒,只有颈项间仍有鲜血不停地喷溅而出。
有个新兵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顿时伏地嚎啕大哭起来:“妈呀,我要回家,呜呜呜……”
“起来,你这头猪!”一名老兵上前恶狠狠地往那新兵屁股上踹了一脚,“这是战场,你妈救不了你,只有靠你自己,快起来。”
“咻!”
又是一块巨石凌空砸落,老兵本能地侧身一闪,石块几乎是贴着他的耳畔掠过,正好重重地砸在那新兵的屁股上,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新兵的屁股已经整个被砸得消失无形,整个躯干的腰臀一截血糊糊一片,新兵挣扎着翻过上半截身躯,开始撕心裂肺的惨嚎起来。
“老子早就跟你说过,这是战场,你妈可救不了你。”
老兵的眼神一片冷漠,上前两步一刀切落,干净利落地切断了新兵的咽喉,新兵的惨嚎声嘎然而止,旋即头一歪气绝身亡。
“杀杀杀!”
潮水般的呐喊声中,缓缓向前蠕动的凉军步兵忽然开始加速。
寿春城头,周瑜这才冷然道:“传令,抛石车开始反击!”
周瑜一声令下,寿春城内的抛石朵终于开始反击,将一块块巨石抛向凉军步兵头顶,不过,与凉军数百架抛石车同时发动进攻相比,吴军数十具抛石车的反击显得势孤力单,那廖廖少数石块也未能给汹涌向前的凉军步兵造成太大的杀伤。
终于,黑压压的西凉步兵开始进攻了吴军弓箭手的射程,随着寿春城头吴军小校的声声怒吼,一篷篷的箭矢从城头上攒落下来,拥挤在攻城车边的凉军步兵们纷分举起手中的橹盾,在头顶筑成一面坚固的盾墙,吴军弓箭手的攒射完全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直到西凉步兵接近城墙,后阵的抛石机唯恐误伤自己人才停止了进攻。
寿春城下。
田豫身披重甲亲临阵前指挥。
“钩索手,上!”
田豫一声令下,数十名钩索手在橹盾兵的掩护下逼近吊桥,领军小校一声令下,数十具钩索同时甩出牢牢地缠住了吊桥的悬索,更多的凉军步兵蜂拥而至,扯住钩索另一端的铁索往下使劲地拉扯,城头上箭下如雨,凉军步兵一片片地倒下,更多的凉军步兵蜂拥而来。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吊桥的悬索被生生拉断,桥体轰然落下。
“好!”田豫目露冰冷的杀机,引刀喝道,“撞门槌,攻!”
“咕噜噜噜……”
木轮车辙和车轴发出的刺耳的磨擦声中,一架巨大而又坚固的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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