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跃的西凉政权强盛之时,这些隐入民间、顽强传承的宗教邪派固然不会闹出什么乱子,可一旦马屠夫的后人失德,导致朝纲大乱,或者天下灾祸横行、民不聊生的时候,潜伏在民间的宗教邪派就会死灰复燃,对西凉政权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贾诩听了先是一呆,旋即拍手赞道:“妙,此计甚妙,诚不愧主公也。”
贾诩话音方落,演武场上忽又爆起一声欢呼声,却是这批公子哥儿的演武已经全部结束了,结果马征的箭术如鹤立鸡群、领袖群伦,其他人的箭术基本都和马战在同一个水平线,本来嘛,都是河套大营的老兵教出来的。
这时候典韦也回来了,走到马跃身后轻声说道:“主公,是赵云。”
“赵云!?”马跃脸色一变,站起一半又缓缓坐了下来,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典韦道:“去年冬天,公子征奉了主公之命赴漠北锻炼,在左部万户老营的奴隶营里救了位垂死的年轻人,后经夫人救治,这年轻人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马跃道:“这年轻人便是赵云?”
典韦道:“正是,据公子的卫队长许绍讲,赵云获救之后便一直追随在公子身边,悉心教授公子武艺和箭术,公子外出狩猎赵云也始终护卫左右,先后数次从马贼手中救了公子性命,有次还单人独骑杀退了六百马贼!”
马跃又惊又疑,凝声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典韦道:“夫人和周仓将军也是发现赵云对公子征绝无恶意,才敢让他留在公子身边。”
一边的贾诩忽然说道:“主公,这赵云可是一员猛将,当年在虎牢关前曾一箭射退吕布,从方天画戟下救回公孙瓒,后来也曾为白马义从的统领,是不是征入军中带兵?”
“不。”马跃摇头道,“就让他留在公子身边吧。”
这时候,一员凉军小校疾步来到马跃面前,抱拳道:“凉侯,猎场已经准备就绪。”
“好!”马跃长身而起,向贾诩、傅燮、法真、管宁等人道,“今天就由孤给这群小狼崽子们上一堂课,孤要这些小狼崽子们明白,单打独斗只能是自取灭亡,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战胜强大的敌人。”
河套大营西侧,围猎场。
这里山深林密、蒿草丛生,林中走兽横行,时有猛兽出没,是河套大营专门用来训练围猎之术的场所,其目的无非是希望大营里的小狼崽们能够通过围猎学会战斗的技巧,或者更进一步学会用兵的初步诀窍。
密林中有片空地,空地四周筑有坚固的木栅栏,栅栏里吼声连连,一头足有上千斤重的斑斓大虎正在里面咆哮怒吼,时不时地向着不远处的高台呲牙咧嘴,露出冷森森的锋利獠牙,令人见之心寒。
高台下肃立着马跃、马征、马战父子和王双、徐质等公子哥儿。
马跃回头向典韦点了点头,典韦会意,高举右臂然后狠狠挥下,霎时间,一声嘹亮的狼嗷响彻云霄,马征、马战等人纷纷侧首,只见坚固的木栅栏忽然间打了开来,一头强壮的公狼被士兵们赶进了空地。
这头公狼尽管已经极其强壮,在所有草原狼当中体型也算是较大的,可和栏中的斑斓猛虎一比,立刻就显得弱小无比,早已饥饿不堪的猛虎发现猎物出现,立刻咆哮着扑了过来,狼很快就被扑倒在地,成了猛虎口中的美食。
“看见了吗?”马跃回头向马征、马战等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一头狼,无论它有多么强壮,都始终不是猛虎的对手!而你们,就是一头头小狼崽子,等将来你们长大了,你们将面对的就是那猛虎一样的敌人。”
马征等人的小脸霎时变得有些苍白,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迷茫,显然对战胜猛虎般的敌人感到力不从心。
“不过,你们也不必气馁,一头狼固然战胜不了猛虎,可是一群狼呢?”
马跃话音方落,坚固的栅栏突然间裂开了数十道大门,数百头草原狼从里面汹涌而出,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草原狼一眼就发现了圈中的猛虎,一头格外强壮的狼王仰天嚎叫一声,狼群立刻就无声无息地围了上来,将猛虎团团围在中央。
猛虎明显意识到了危险,放弃了进餐将庞大的身躯蜷成一团,然后拼命张开血盘大口,向着狼群拼命咆哮、示威,狼群夷然不同,冷森森地守住四周,既不进攻,也不退缩,就那样毫无表情地守着猛虎。
“嗷呜呜~~”
强壮的狼王一声长啸,刚刚还显得安静异常的狼群立刻就咆哮起来,然后疯狂地向包围圈中的猛虎扑了上去,猛虎自然不甘心束手待毙,一头猛虎和数百头草原狼为了生存展开了殊死的博斗。
最终,狼王一口咬断了猛虎的咽喉,狼群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马跃向马征等人说道:“看到了吗?再厉害的猛兽也架不住狼群的进攻!你们就是那群狼,你们的敌人就是那头猛虎,你们如果不想成为猛虎的美餐,想要打败猛虎,就必须学会团结!”
小狼崽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马跃的脸上掠过一丝抽搐,向典韦道:“典韦,给孩子们披挂铠甲、发放兵器,然后将他们送入狼圈!”
贾诩脸色一变,低声道:“主公,这……”
马跃低声道:“文和不必多虑,孤已在狼圈外埋伏了两百名神射手,如果圈中出现意外,这些神射手就能及时放箭射杀狼群,不过……孤更愿意这些孩子们能够靠自己的力量解决狼群,他们……需要找到自己的狼王。”
第302章 汉中阴云
面对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狼群,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公子哥们一阵慌乱,胆小的开始向后退缩,典满、许仪和王双则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试图驱赶向前逼近的狼群,混乱的人群中,只有马征还保持着镇定。
在漠北草原,马征曾经参加过许多次围猎,对这样的场景也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也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些凶残嗜血的狼群。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马征急挥舞着手中的弓箭,大喝道,“大家都退到本公子身边来,背靠栅栏结阵。二弟,你与典满、王双、许仪护住最外围,用重盾抵御狼群的进攻,周平、裴定、方讨、徐质,用你们手中的长枪护住侧翼,给予刀盾手支持,高进、管起和本公子一起用弓箭射杀狼群,快!”
贾诩这几年抽空就教授马征兵书战术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听到喊叫声,典满、许仪和王双迅速退到了马征跟前,卸下肩上的重盾往地上重重一顿,筑成了一道盾墙,周平、裴定、方讨和徐质也将手中的长枪架到了典满、许仪、王双的重盾两侧,摆成颇为严谨的防御阵。
同时管起和高进也已经退到了马征身边,挽弓搭箭准备射狼。
只有马战回头不屑地瞪了马征一眼,冷然道:“凭什么听你的?胆小鬼,本公子一个人就能干掉这群土狼,哼!”
马征急道:“二弟,别胡闹,快回来!”
马战却是理也不理,将手中的斩马刀一横,发了疯般冲向前方的狼群。
瞭望台上,马跃的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冷色。
贾诩亦是神色一凛,低声道:“二公子骁勇善战,可惜只是匹夫之勇,不如大公子指挥若定,颇有主公气度。”
狼圈。
马战状如疯虎,狂暴地杀入了狼群之中,锋利的斩马刀翻滚挥舞间,试图将马战扑倒在地的草原狼纷纷抛跌开去,这些草原狼不是被刀锋开膛破肚,就是被斩断了四肢而哀嚎不息,马战虽然还只有八岁,却已经力大无比,绝非这些草原狼所能匹敌。
不过,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在独自干掉了数十头草原狼之后,马战明显开始体力不支,动作节奏也开始慢了下来,而草原狼的围攻却显得越发凶猛,马战左支右绌,局面很快就变得艰难起来,当马战飞起一脚将一头强壮的公狼踢飞,正欲转身挥刀横扫之时,眼角陡然有黑影一闪。
惊回头,马战只看到一头巨狼凌空扑到,张开的血盘大嘴里,锋利的獠牙狰狞慑人,马征急欲闪避,可人在空中无处借力,欲回刀横架,可惜招式用老,才刚刚摆开横扫的刀势,此时再要收刀已然不及。
“可恶!”
“唆!”
马战闷哼一声,急缩头意欲以头硬撞巨狼血盘大口时,一枝狼牙箭掠空射至,冰冷地射穿了巨狼的头颅,从它的左眼射入、右眼透出,巨狼哀嚎一声凌空翻跌而下,马战背后冒起一阵冷汗,顺势一刀横扫将身边的三头草原狼劈成六截。
马战回头看时,马征已经带着组好队形的十人小队向前冲来,刚才这一箭显然是马征射出的,也只有马征才有此箭术。
前仆后继的狼群就像长河巨浪,一波接一波往前冲,可典满、许仪、王双筑成的盾墙就像坚固的磐石,任由惊涛拍岸、兀自岿然不动,周平、裴定、方讨和徐质的长枪如毒蛇吐信、攒刺不停,牢牢地护住了小队的左右两翼。
小队中央,马征居中,管起居左,高进居右,三人正冷静地挽弓搭箭,将围在马战身边的草原狼逐一射杀,不过这时候,围在十人小队周围的草原狼已经越来越多,有两头狡猾的母狼甚至绕到小队身后试图偷袭。
“二弟,快退后!”马征回手一箭,将试图偷袭的两头母狼一箭射杀,然后回头瞪着马战厉声大喝道,“再胡闹下去,大家就得跟你一起死?”
马战从未见过马征如此疾言厉色,从小到大,自从有记忆以来,马征似乎一直就是马战捉弄的对象,既便被捉弄得再惨,哪怕是头破血流,马征也从不发怒,也从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父母,马战一直认为马征是懦弱,才会这样。
可是今天,马征却让马战感到有些陌生。
“二弟!”
马征陡然挽弓搭箭,冰冷的箭簇竟然笔直地瞄准了马战的眉心。
瞭望高台上,马跃、贾诩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肃立马跃身后的句突缓缓张弓,将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搭到了弓弦上,正欲挽弓时,马跃的一只大手却重重地搭上了句突的肩膀,这是马征、马战兄弟之间的角逐,马跃不希望任何外力介入其中。
“二弟,低头!”
马征厉声怒吼,马战本能矮身低头,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寒光一闪,一枝锋利的狼牙箭已经贴着马战的头盔掠过。
几乎是同时,一把无比惨厉的狼嚎自马战脑后响起,马战本能地趴地抬头,只见狼王银灰色的庞大身躯正从空中重重坠落,一枝狰狞的狼牙箭从它张开的血盘大嘴里笔直地射入,直透脑后。
“呼~”
“嚎呜~~”
坠地狼王发出一声垂死的哀嚎,正向十人小队发起疯狂攻击的狼群顷刻间开始退后,马征趁机率领小队向前将马战救了回来。马征从地上一把拉起马战,关切地问道:“二弟,你没事吧?”
马战有些愣愣地望着马征,微不可闻地唤了声:“大哥?”
瞭望台上,马跃和贾诩长长地舒了口气,目露欣慰之色,这些桀骜不驯的公子哥儿总算是找到它们的狼王了。
汉献帝建安九年(196年)八月,镇守汉中的方悦终于等来了马跃的消息,当那一骑肩后斜插令旗的快马从南郑北门疾驰而入,当那清脆的铁蹄声震碎寂静的长街时,赋闲在家的阎圃、杨任、杨昂以及张鲁等人全都开始紧张起来。
决定汉中百姓和五斗米教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
张鲁投降之后,为了稳定局势不去刺激地方的士族,方悦并不曾派出军队占领南郑以外的汉中城池,而是将两万大军全部驻扎在南郑,其中三千精兵驻扎城内,由方悦亲自率领,另外一万七千大军则分为两部,分别由陈到、张绣率领驻扎在城外的两座军营内。
陈到、张绣两座大营就像两个卫士,护着中间的汉中军营。
两万汉中军都被安置在这座军营之内,不过为了防止哗变,这两万汉中军队已经被缴械,营中的军粮也仅能维持三日之需。
送信的快马刚到,陈到和张绣也已经风闻而至。
方悦将张绣、陈到让入军帐,当面启开火漆,将书简展了开来,自己阅罢之后又将书简向两将传阅。
待陈到、张绣阅罢,方悦才沉声道:“主公在信中只说了如何处置张鲁和两万汉中军,如何处置汉中士族却未曾提及,只说由我等酌情处理,然则,依两位将军看,又该如何处置汉中士族为好?”
“末将唯将军马首是瞻。”
张绣回答得滴水不漏,可说了等于没说一样,这厮毕竟不是十年前那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这许多年的风雨征尘已经让他在政治上成熟了许多,办事说话也沉稳了许多,所以在没有摸清主将方悦的脾气之前,是绝不会轻易发表意见的。
相比较而言,陈到就显得血气方刚。
张绣话音方落,陈到就向方悦道:“将军,张卫、杨任、杨昂、阎圃这些人既然不肯投降凉侯,那就杀了干脆!留着他们终究是个祸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惹出乱子来?至于那些汉中士族,愿意投降那是最好,不愿意投降就杀,杀到他们心惊胆颤、伏地乞降为止!末将倒要看看,是这些士族的脖子硬还是我们凉军的马刀硬?”
方悦想了想说道:“不过总不能毫无理由就杀人吧?不如先这样,从今天开始从严整治南郑的治安,一旦发现有士族滋事,就从严惩处,以儆效尤!”
张绣心头一跳,本想出言阻止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陈到毕竟年轻,血气方刚,说出这番话并不奇怪,而方悦又是一名纯粹的军人,所谓纯粹的军人,就是说他只会带兵打仗,政治上的表现就极其弱智,正因为此,当年方悦接到益阳公主刘明的“矫诏”时,还没弄清楚这是刘明自己的意思,还是马跃的意思,就率军执行了,结果差点酿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方悦和陈到都习惯于用军人的思维来考虑问题,所以才会天真地认为杀一儆百的策略可以对付汉中士族的软对抗,张绣在政治上比两人成熟多了,早年也曾追随董卓祸乱过洛阳,知道当时的士族并非单纯的武力可以屈服。
张绣本想劝方悦改变策略,可转念一想方悦可是凉侯麾下的心腹大将,凉侯信中虽然没说什么,可谁又能保证凉侯没有另外的密信单独交给方悦?没准凉侯在密信中就让方悦杀净汉中士族!
考虑再三,张绣最终什么也没说。
计议已定,方悦当即召来并州降将张先,令其率五百精兵沿街巡逻,对南郑实施宵禁,严禁任何闲杂人等在夜晚上街。是夜,南郑城中一片兵荒马乱,士族官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人自危。
次日,方悦将张鲁、杨松、杨柏召至军营,又派兵将张卫、杨任、杨昂、阎圃等不肯投降的汉中士族官员强行“请”到军营,当着他们的面宣读了马屠夫的决定,限令张鲁及两万“五斗米”教徒在半个月之内离开南郑前往终南山。
这一结果却是张鲁始料未及的,当时就大惊道:“将军,终南山山高林密、蛇虫横行,虽樵夫猎户亦难以深入,两万大军进山之后又该以何为生?”
方悦冷然道:“这个张天师就不必担心了,凉侯已有安排,雍州刺史部每年都会提供足够的军粮以维持两万教徒的生计。”
张鲁犹豫道:“这个~~可否容鲁与教中长老商议后再做决定?”
“不必了。”方悦斩钉截铁地回绝道,“此事凉侯已经决定,张天师就不必再与教中长老商议了,遵照命令执行便是了。”
“唉。”
张鲁长叹一声,缓缓垂下了头颅。
是日晌午,阎圃、杨任、杨昂、张卫等人联袂前来张鲁府邸。
见了张鲁面,阎圃就大声疾呼道:“师君,事急矣,可速决断!”
张卫也道:“是啊大哥,方悦强迫大哥及两万汉中将士前往终南山,肯定没安好心,要不然哪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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