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郭嘉摇头道,“在下不会让关将军背这个黑锅的,等将军率领五百校刀手出发之后,本军师便会向丞相说明原委,一切后果都由在下独力承担,将军只不过是奉了在下军令行事罢了。”
关羽沉声道:“如此,就请军师下令吧。”
“好。”郭嘉点头道,“将军的五百校刀手可乘快马从许昌出发,但不可向西直行,因为从汜水关到许昌一带,势必已经遍布马屠夫的探马游骑,如果走这条路难免会暴露行踪,行踪一旦暴露,势必会惊动马屠夫,那就功亏一篑了。”
关羽道:“那该怎么走?”
郭嘉道:“将军可出许昌往北,昼夜兼程赶赴官渡港以东三十里的枫林渡,然后从枫林渡设法渡过黄河。马屠夫的锦帆水军横行黄河已久,到了晚上未必会派船只巡游江面,将军有很大的机会渡过黄河北上。”
“然后呢?”
“然后顺着黄河北岸一直向西,马屠夫不可能在黄河北岸也派谴探马游骑,如此一来,将军的五百校刀手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至汜水关一带河道,抵达之后立即伐木做筏,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渡过黄河抵达南岸,然后~~”
郭嘉说此一顿,做了个掘堤放水的手势。
第282章 马屠夫,你的死期到了!
相府,南书房。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将曹操从沉思中惊醒,霍然回头,郭嘉已经悄然而入。
“主公,关羽将军已经率领五百校刀手出发了?”
曹操瘦削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眸子里隐隐掠过一丝痛色,但是很快就被冷漠的决然所替代,大丈夫处世当杀伐决断,当心狠手辣,又岂能效那妇人之仁、儿女情长?他日元让泉下有知,当会原谅今日之决断。
深深地吸了口气,曹操问道:“云长走的是哪条道?”
“主公放心。”郭嘉道,“关羽将军走的是黄河北路,谅能躲过马屠夫的探马游骑。”
“唔,如此甚好。”曹操凝思片刻,切齿道,“还有一事奉孝需谨记,马屠夫狡诈殊异常人,我军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主公放心。”郭嘉道,“马屠夫若侥幸躲过水淹之厄,必会仓惶投奔官渡港,借助水军之助逃回关中,在下已命藏霸、于禁两位将军领军三千星夜奔袭官渡港!这一次,马屠夫就算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
“唉~~”曹操轻叹一声,向郭嘉道,“奉孝,此战之后可派人将元让的长子楙从谯郡老家接来许昌,本相当视如己出、悉心抚养。”
郭嘉道:“嘉领命。”
汜水关往北十里,黄河南岸。
黄河大堤已经被凿开了一道大缺口,只剩最后薄薄的一层堤坝,坝内浊浪滔天,一波接一波的洪峰猛烈地撞在堤坝上,将坝外支撑的木桩撞得微微晃动,那情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垮塌。
王方的五百凉州兵就守卫在缺口不远处,只等马跃一声令下便决堤泄洪!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王方正率领数十骑凉州轻骑沿着南岸大堤巡逻,河水奔流的哗哗声掩盖了世间的一切声响,熊熊燃烧的羊脂火把也仅能照亮周围十几步远的空间,这样的黑夜,几十步以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了。
“哗哗哗~~”
黄河的水浪一波接一波拍打着南岸大堤,发出有节奏的拍击声。
“不对!”虽然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可警觉的王方还是从水浪拍击大堤的声响中听出了一丝异样,策马回头向身后的两名亲兵道,“你们两个,下马去看看,水浪拍击大堤的声音有些不对头。”
“遵命,将军。”
两名士兵翻身下马,持着火把往大堤内沿走去。
还没到大堤内沿,两名士兵便突然大叫起来:“什么人……呃啊!”
“咻咻!”
夜空下有两枝利箭掠过,霎时射穿了两名士兵的咽喉,那凄厉的惨嚎声便嘎然而止,两名凉州兵手中的火把掉落下来,撞在地上暴起一片闪耀的火花,借着火光,王方惊恐地发现,无数黑压压的身影正从河面冲上了南岸大堤。
“不好,敌袭!”王方大吃一惊,厉声长嗥起来,“你们两个立即前去禀报主公,其余的弟兄,随本将军来,把这些卑鄙的偷袭者赶到河里喂鱼~~杀呀!”
“杀杀杀~~”
数十骑凉州骑兵追随王方身后,悍不畏死地迎向了前方黑压压的未知敌军,不远处缺口旁边的栖营地,另外四百余骑凉州兵也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本就未曾卸甲的士兵们迅速翻身上马,策马赶来助战。
转眼之间,王方率领的数十骑凉州骑兵便冲进了黑压压的敌军中间。
“喝!”
王方大喝一声,手起一刀将挡在面前的一道黑影连人带刀劈成两半,滚烫的热血霎时溅了王方满头满脸,当那浓重的血腥味沁入鼻际,王方的表情立刻变得狰狞起来,明亮的黑眸在火光的照耀下已经变得赤红。
“霍霍!”
寒光闪烁,两柄长刀贴地飞斩而至,专砍马脚,王方嗔目如裂,猛地一勒马缰,胯下的坐骑顿时人立而起,堪堪避过致命的砍击,两名敌军一刀落空正欲闪身后退时,战马的两只铁蹄早已经凌空踏落,恶狠狠地蹬在他们的脑门上。
“噗噗!”
两声闷响,脑桨和着血水四溢,偷袭者的头颅已经像西瓜般碎裂开来。
“唏律律~~”
凄厉的战马悲嘶声从身后绵绵不息地响起,王方惊回首,只见追随身后的凉州骑兵已经连续不断地倒了下来,这些士兵虽然也是百战老兵,可他们的骑术却不可能和王方一样高明,终究没能避过关羽校刀手的劈砍。
“老子跟你们拼了!”王方手中长刀高高扬起,恰有一道雄伟的身影迎面疾奔而至,便大喝一声猛劈而下,“去死吧~~”
“咣!”
“萤火之光也配与皓月争辉?”
一声激烈的金铁交鸣声响过,王方顿感双臂酸麻欲死,手中的长刀再把持不住早已经脱手飞去,旋即有一把冷漠的声音响过耳畔,再下一刻,一道淡淡的寒光掠过自己的颈项,王方便感到自己整个飘了起来~~
突然之间,王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躯竟然还留在地上,那一具失去了头颅的躯体,激血正如喷泉般从断颈处喷涌而出,下一刻,令人窒息的冰寒伴随着沉沉的黑暗袭来,将王方的意识彻底吞噬。
“嗷哈!”
关羽一刀斩了王方,旋即又大吼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青龙从大堤上翻滚而过,刀光闪耀间,凉州兵顿如波分浪裂,竟无人能撄其锋!眼见主将如此骁勇,五百校刀手士气大振,反观凉州骑兵,却因为王方的战死而士气低落。
不到顿饭功夫,凉州兵便兵败如山倒,从黄河大堤上溃败下来。
“停止追击!”夜空下,关羽霍然高举青龙偃月刀,厉声长嗥道,“决堤放水!”
汜水关。
夏侯惇的八千大军被困在这里已经十数日,可许昌方向却还是毫无动静!句突的探马每隔半个时辰便会将整个颖川平原的动静送到马跃面前,至少到目前为止,颖川的曹军还没有任何动静。
马跃渐渐地不耐起来。
“文和。”马跃把目光投向贾诩,沉声说道,“算算时间,曹操的大军应该已经回到许昌了,夏侯惇派去许昌求援的使者,我们也放行了,为何曹军至今还无动静?难道说曹操不准备救援夏侯惇了?”
“主公,诩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贾诩道,“曹操很可能在酝酿什么阴谋!”
“阴谋?”马跃冷然道,“曹操能有什么阴谋?”
李肃忽然道:“主公,曹操会不会派兵决堤,把我们和夏侯惇一块淹了?”
“有这个可能!”马跃冷然道,“曹操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过整个颖川平原都遍布着我军的探马,黄河沿岸又有王方的骑兵在巡逻,曹军的一举一动都难逃我军法眼,又怎么过来决堤?难道变成鸟人从天上飞过来不成?”
“那~~”李肃眼珠一转,接着说道,“曹操会不会正在调兵谴将、准备攻打官渡港?官渡港可是我军退回关中的唯一通道,如果被曹军攻克,就算我军能够消灭夏侯惇,那也回不去关中了。”
“攻打官渡港?”马跃冷然道,“曹操若真敢攻打官渡,本将军可真是求之不得!”
李肃道:“这是为何?”
马跃道:“如果曹操真敢攻打官渡港,本将军正好可以放水淹了夏侯惇,然后回师官渡港,与甘宁里外夹击,曹军焉能不败?”
“报~~”马跃话音方落,忽有凉州骑兵从夜空下疾驰而来,厉声长嗥道,“王方将军急报!”
“嗯,王方?”马跃心头一跳,与贾诩交换了一记眼神,沉声道,“快讲!”
“我军正在黄河大堤上巡逻时,突然遭到敌袭,王方将军令小人火速前来禀报主公!”
“敌袭!有多少敌军?”
“不清楚!”
“是否曹军?”
“不清楚。”
“从哪里来的总该知道吧?不会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似乎是从河北渡河过来的。”
“什么,河北来的?”马跃大吃一惊,失声道,“莫非是袁绍的军队?袁绍这厮怎么和曹操搞一块去了?曹操可是刚刚宰了他的兄弟啊。”
“啊呀,不好!”
贾诩突然大叫起来。
马跃凛然问道:“文和,怎么了?”
“主公,这里危险!”贾诩急声道,“可速速召集军队,立即离开这儿,尽快转移到官道两侧的高地上,快!”
“你是说~~”马跃闻言悚然一惊,霍然跳了起来,厉声大喝道,“典韦,典韦何在?”
“末将在此。”典韦的身影霍然出现,厉声道,“主公有何吩咐?”
马跃厉声道:“传令三军,立即转移到官道两侧的高地上去,快~~”
“轰轰轰~~”
马跃话音方落,北方幽暗的夜空下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倏忽之间,连脚下的地面都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马跃的身形猛地一顿,整个人如遭雷噬,脸色顷刻间变得一片煞白,该死的王方,连一段大堤都守不住,回头本将军定要剥了你的皮!
汜水关,废弃的城寨内。
夏侯惇被巨大的骚乱声所惊醒,霍然翻身坐起,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将军你看!”有亲兵手指前方,大声道,“凉州兵已经乱了套了,好像受到了袭击!”
“哦?”夏侯惇神色一动,凝声道,“难道是主公的援军到了?”
不过很快,夏侯惇便发现情形有些不对,借着火光,夏侯惇发现凉州兵虽然已经阵脚大乱,乱哄哄地向着官道两侧的山头上策马狂奔,可四下里并未听见杀伐之声,换句话说凉州兵似乎不是因为遭遇偷袭而溃乱,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哗啦啦~~”
堆放在夏侯惇面前的一堆檑石突然间毫无征兆地散落下来,然后脚下的地面也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夏侯惇脸色一变,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大叫道:“不好,是洪水,该死的马屠夫掘开了黄河大堤!”
“将军,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夏侯惇四下一扫,发现曹军所在的城寨地势最低,而前后地势稍高,可前方已经被凉州兵占据,洪水也正是从这个方向袭来,而后面又是峡谷,两侧都是绝壁就算逃了进去也难免被洪水追上淹没。
就这么一担耽搁,汹涌的洪水已经裂地袭来,夏侯惇惊回头,只见一道巨大的浪头正向着废弃的城寨恶狠狠地砸落下来。
“快!”夏侯惇厉声大喝道,“快找地方躲起来,快~~”
曹军发一声喊,四散而逃。
“哗啦啦~~”
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城寨被汹涌的洪水轻易摧毁,一截折断的檑木将夏侯惇重重地打翻在地,还没等夏侯惇爬起身来,滔天的浊浪已经挟带着毁天灭地的声势恶狠狠地砸落下来,顷刻间便将夏侯惇和身边的百余名亲兵淹没。
官渡港。
这天早晨,甘宁正在水军大寨里饮酒时,忽见江夏贼陈虎疾步进了大寨,急声道:“将军,官渡港以南二十里发现曹军!”
“嗯?”甘宁霍然坐直身躯,沉声道,“有多少曹军?”
陈虎道:“大概三千人。”
甘宁道:“只有三千人?”
陈虎道:“将军,是否分兵迎敌?”
“不行。”甘宁断然道,“主公临行前有过吩咐,官渡港关乎五千西凉铁骑的生死存亡,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击退三千曹军事小,万一中了曹操诡计丢了官渡港,让主公的五千西凉铁骑无路可逃那那就误了大事了。”
陈虎道:“明白了。”
甘宁道:“传令全军,加强戒备,哦,对了,同时也要加强对黄河水面的巡逻,千万不要让曹军从背后窜了出来。”
“遵命。”
陈虎铿然抱拳,领命而去。
官渡港以南二十里。
于禁、藏霸正率领三千曹军往北疾行,铁甲滚滚、烟尘漫卷。
“报~~”
忽有快马从前方疾驰而回。
于禁、藏霸神情一振,急迎上前来,喝问道:“官渡港可有异动?”
“回禀两位将军,官渡港并无异动!”
“呵呵。”于禁、藏霸相视一笑,朗声道,“果然不出军师所料,甘宁水军只坚守不出。”
汜水关外。
“呵~~呵欠!呵欠呵欠!!”
马跃迎上初升的朝阳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又将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些,却还是感到了一丝丝的寒意,马跃心头便不由的一沉,心忖完了,昨晚上呛了几口黄河水,这回肯定是打摆子了!
这病在原来的世界根本算不得什么大病,可在这汉末时候,却是要命的阎王啊。
更要命的是,刘妍远在长安,与这里隔着千余里呢。
“唉~~”
叹了口气,马跃回顾身后,只有典韦和百余名亲兵追随身后。
环顾四周,原本汜水关所在的方位已成一片汪洋泽国,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木桩杂草,还有曹军将士和凉州将士的断肢残躯,有一匹还没断气的凉州战马在水中挣扎,拼命要想要爬上绝崖,最终却惨遭灭顶之灾。
马跃激泠泠打了个冷颤,霍然站起身来,大声高喊道:“文和何在?子严何在?”
“主公!”
马跃话音方落,一把微弱的呼喊声从身后不远处响起,惊回头,只见贾诩两手拼命抱着一栽枯木,正在浊水中载沉载浮,头上的发髻散了,身上的儒衫也破了,脸也被擦破了,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迎上马跃的目光,贾诩居然还有心情笑出来,喘息道:“主公,贾诩在此。”
“主公,李肃在此。”
贾诩刚说完,对面不远的另一座“小岛”上忽然响起李肃的声音,马跃抬头一看,只见李肃、李蒙和三百多凉州骑兵正在晒太阳呢。
“快。”马跃急向典韦道,“快想办法把军师从水里弄上来。”
“遵命。”
典韦答应一声,赶紧率领十几名士兵砍伐了一些树木,搭成一块木筏撑入水中将贾诩救了起来,直到贾诩双脚落地,马跃才抢前两步一把执住贾诩双手仰天长笑道:“哈哈哈,文和,你我又一次死里逃生了!”
贾诩亦笑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这便是马屠夫,这便是贾毒士!
如果换了别人,麾下四千铁骑死得只剩三百余骑,自己也染了风寒恶疾,只怕是自杀的心都有了,可马屠夫却能哈哈一笑,当成一件天大的好事,因为他又一次死里逃生了,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这就是枭雄的心性!
放眼天下,也许只有曹操能和马屠夫一样,在面临困境时还能笑得出来。
贾诩将身上的儒衫脱下来,把水拧干,然后喘息着向马跃说道:“主公,这地方不宜久留,无论是曹军决的堤,又或者是袁绍,接下来势必还会有后着,我军宜趁早离开为妙,当务之急是趁早登上陆地,然后收扰句突将军的五百游骑,赶紧返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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