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两名郐子手虎吼一声扑上前来,将那亲兵从马背上一把掀了下来、架起便走,亲兵声嘶力竭地喊道:“将军,小人也是一片好心,小人这都是为了将军的安危着想啊,将军饶命,饶命啊~~”
徐荣大手一挥,疾声道:“斩!”
“噗~”
郐子手手起刀落,那名亲兵人头抛飞,徐荣策马上前,以手中长刀挑起亲兵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厉声喝道:“再有扰乱军心者~~此人便是榜样!”
诸将皆凛然,再没有人敢出言退兵。
没有了扰乱军心者,徐荣在众将和千余精兵的护卫下很快便来到了那座闪闪发光的天城近前,徐荣发现这座城池的确是泥阳城没错,不过令人吃惊的是泥阳疏松的土质竟然也能筑起高高的城墙,更令人吃惊的是城墙表面还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坚冰,难怪在太阳的照耀下能够闪闪发光。
“哈哈哈~~”徐荣虽然震惊,却反而神情轻松地大笑起来,“大家都看清楚了吧?这哪里是什么天城?不过是城墙表面覆盖了一层坚冰而已!斥侯队刺探不力并且散布谣言、扰乱军心,来呀,即刻将斥侯队长斩首示众!”
“遵命。”
两名郐子手虎吼一声,上前将斥候队长一把掀下马来。
泥阳城内,贾诩、许褚在数十名亲兵的护卫下小心翼翼地踩着阶梯上铺设的干草,一步一挪地登上了城头,当那堵闪闪发光的城墙映入眼帘时,贾诩眸子里顿时掠过一丝无可遏止的激赏。
主公真神人也!竟能想出以河水浇土、以冰冻之术筑城!仅仅两天时间,将士们便在呼嚎的北风中以疏松的沙土筑起了一座坚固的冰城!泥阳原本城池就小,敌军的兵力优势难以发挥,现在又有了这堵坚固的冰墙,徐荣大军要想在短时间内攻破城池又谈何容易?
五天,主公只要求坚守五天,可贾诩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存粮,在泥阳守上十天半个月又有何难?除非春风化冻、天气回暖,则坚固的冰城就将不攻而破!不过,以贾诩对凉州气候的熟知,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天气是不可能回暖的。
“军师快看。”许褚忽然说道,“左前方有敌军正在刺探军情。”
“哦?”
贾诩神色一动,转头向许褚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千余精兵正肃立在千步之外的荒野上,猎猎招展的旌旗下,数十员战将簇拥着一员大将迎风肃立,待看清这等情形,贾诩立刻便猜出此人定是董卓麾下大将徐荣无疑。
许褚懊恼地一拳捶在冰冻的女墙上,瓮声瓮气地说道:“都怨军师,筑城时不曾留出城门,如若不然,末将便可率数百铁骑杀出城外,若能阵前斩杀这员敌军大将,定可重挫敌军锐气。”
“呵呵~~”贾诩笑道,“许褚将军不必恼怒,筑城时故意不留城门,并非是要阻止将军杀敌,不过是用来迷惑敌军、懈怠军心而已。”
“嗯,懈怠军心?”
“不错。”贾诩笑道,“我军筑城时故意不留城门,便如同自绝生路,敌军不知是计,必然会选择围困而不会急于进攻,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替主公和寿成将军争取足够的时间去说服三十六羌。”
许褚目露忧色,凝声问道:“军师以为,主公是否能够说服三十六羌出兵?”
贾诩道:“许褚将军,你认为呢?”
许褚不假思索道:“主公亲自出马,当然是无往而不利。”
“这便是了。”贾诩微笑道,“将军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泥阳城外。
“哈哈哈~~”察看了半晌,徐荣忽然再度大笑起来,诸将皆惊疑不定时,徐荣却手指冰城大笑道,“本将军非笑诸位,实笑马屠夫耳,世人皆谓马屠夫狡诈多智,原来也不过如此!”
“此獠虽知筑城以自保,却不知留出城门以求生,此等封闭之城固然能够激起麾下将士拼死之心,于我军攻城之时造成重大杀伤,却不知我军只需围住四城,便足以将之困死城内,此自杀之举耳,实在愚蠢至极!”
“真可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次,本将军倒要瞧瞧马屠夫如何逃出生天!”
第177章 刀山火海过天梯
汉末三国时期的黄土高原,远不像现在这样荒凉,那时候的西北高原山深林密、土地肥沃,时有猛兽出没,生存条件远比现在要恶劣严酷。
在徐荣大军到来之前,马腾、马跃便已离开泥阳,只有典韦率领十名身强体壮的精兵随行保护,一行人离了泥阳快马轻骑、径投小青山而来,到了第二天日暮时分,堪堪进入了一片崇山峻林之中。
负责在前领路的马腾忽然勒马停了下来,手指前方向马跃道:“伯齐,过了前面山口就是三十六羌寨中的白马寨了,白马寨因为最靠近山外,与外界汉人接触最多,易于交流,野性也弱,不过越往山里走羌民就越野蛮,据说青山最深处的生羌还保留着吃生人的习俗。”
“什么?吃人!”典韦闷哼道,“这些野蛮人,最好别让咱老典撞上,要撞上了定把这些家伙的脑袋全拧下来。”
典韦这杀人魔王,似乎特别嗜好拧断敌人的脖子。
马跃关心的却不是这些,问马腾道:“腾叔,如果要说服三十六羌出兵,该找谁?”
马腾道:“三十六羌中以先零羌的势力最大,先零羌的豪帅历来担任三十六羌的大豪帅,如果要说服三十六羌出兵,就必须先找先零羌,然后由先零羌豪帅召集三十六羌各寨的豪帅聚会,由豪帅大会集体决定是否出兵。”
“先零羌的豪帅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零羌的豪帅名叫兀当,虽然是女人,却是巾帼不让须眉,耿鄙、董卓试图收伏三十六羌,先后派人进入先零寨,兀当都是客客气气地接待,不过后来耿鄙、董卓的人无法闯过三道难关,三十六羌拒绝出兵,所以才闹到刀兵相见。”
“什么!”典韦失声道,“三十六羌竟然是女人当家?”
“三道难关!”马跃蹙眉问道,“什么难关?”
马腾道:“刀山火海过天梯,这是羌人先祖立下的规矩。三十六羌与世隔绝、藏兵于民,且民风骠悍、骁勇善战,羌人先祖唯恐后人助纣为虐、祸及子孙,便定下了规矩,汉人要想征调羌兵打仗必须闯过三关。”
“刀山火海过天梯!”马跃凝声道,“就这么简单!?”
马腾道:“伯齐且莫小看这三道难关,刀山火海虽未必能难住我们,过天梯却是非同小可,耿鄙和董卓派去的都是百里挑一的英雄好汉,却都栽在了这道难关上,两条好汉都从数百丈高的天梯上摔下来摔死了。”
“是吗?”马跃凝声道,“这天梯当真如此难过?”
“呜呜~~”
马跃话音方落,前方苍茫的密林里骤然响起了低沉绵长的号角声,随着号角声起,郁郁葱葱的密林里逐渐弥漫起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似有千军万马隐藏其间,随时都有可能骤然杀出。
“不好,有敌袭!”典韦大喝一声,本能地从肩后拔出两枝大铁戟挡于马跃面前,同时命令那十名亲兵道,“你们几个护住主公两翼及侧后。”
十名亲兵刀剑出鞘,忽喇喇地散了开来。
马腾急阻止道:“典韦将军且慢,这是羌人的示警号角,只要我们停止前进,他们是不会发起攻击的。”
马跃也伸手道:“典韦,且不可轻举妄动。”
泥阳。
徐荣的两万大军里三层、外三层将泥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徐荣还下令将士们沿着泥阳外围挖掘壕沟,又在壕沟里布设尖锐的鹿角,铁了心要将马跃的一千铁骑和马腾的千余叛军困死在泥阳城里。
河东、安邑。
在吕布、张合、高顺三路联军的猛攻之下,董卓军“节节败退”,沿汾水两岸的永安、平阳、白波谷、临汾、闻喜诸县先后沦陷,联军兵锋直逼河东郡的郡治安邑城,与此同时,河内太守王匡的三千大军也北渡河水,攻下了吴山县,从南面威胁安邑侧后。
闻喜城效,联军大营。
公孙瓒以大将严纲为主将,率领八千大军星夜南下,终于在联军进攻安邑之前赶到,严纲征衣未解,径直前来吕布大帐,人未入声先至:“末将严纲来迟了,真是失礼。”
联军中以吕布兵力最众,所以吕布也毫无疑问地成了联军主帅!
吕布勉强抱拳算是回礼,淡然道:“总算还能赶上最后的安邑之战,还不算太迟,严纲将军请入席。”
“谢将军。”
严纲答应一声,一转身才发现帐中早已经立了两员器宇轩昂的武将,迎上严纲的目光两员武将先后抱拳道:“末将高顺(张合),久仰严纲将军大名。”
“哪里哪里~~”严纲谦虚道,“对两位将军的大名,末将才真的是如雷贯耳。”
“罢了。”吕布不耐烦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就开始议事,大军再往前三十里便是安邑了,我希望诸位能与布同心协力、打好对逆贼董卓的最后一仗,且不要因为一己之私,而贻误了军机。”
“请吕布将军放心。”张合昂然道,“末将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我们河北铁骑绝不会落于人后。”
“安邑不克,陷阵营绝不生还河套!”
高顺眼神平静,神色从容,可语气里透出的铿锵之意却令人肃然起敬,高顺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座山、一块石头,平时站在那里不显山不露水,只有大风来袭、暴雨来催的时候,才会显出它的沉重和稳键。
他说的话就一定能做到,他许的诺言就一定会兑现。
严纲看看张合,再看看高顺,忽然感到气血翻腾,疾声道:“八千幽州儿郎,唯将军之命是从!”
“好!”吕布铿然拔剑,疾声道,“高顺陷阵营为前军,张合五千轻骑为左军,严纲八千精兵为右军,本将军自统大军为中军,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兵,兵发~~安邑,与董卓老贼决一死战。”
“末将遵命!”
张合、高顺及严纲昂然踏前,并排列于吕布面前、轰然应诺。
王屋山深处,虎跳涧。
“唏律律~~”
战马的惨嘶响彻山涧,一名骑兵不慎失足坠落山涧、瞬息之间人马的身影便没入了茫茫云海之中,过了许多才从山谷深处传来一声隐隐的撞击声,附近的士兵尽皆吓得脸色发白,聚集在狭窄的栈道前不敢前行。
“不要慌,都不要慌!”董卓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声嘶力竭地大喝道,“全体下马、靠紧山壁而行,不要往崖下张望,更不要回头,只管往前走、一直往前!”
小青山,先零寨。
当蒙在脸上的布条被解开时,马跃才发现已经来到了一处幽深的山谷中,嶙峋的怪石间,隐藏着幢幢叠叠的吊脚木楼,乍一眼望去,马跃真怀疑不小心误入了人间仙境!粗重的喘息声从身后传来,马跃不用回头都知道马腾和典韦跟在身后,至于那十名亲兵,却是被羌人强行截留在了山外。
正前方不远处,有一幢颇为巍峨的三层木楼,一道简陋的木梯从青石的台阶一直延伸到木楼的二层,木楼的底层圈养着猪、牛、羊等家畜,令人吃惊的是在角落里居然还蓄养着一头色彩斑斓的猛虎。
木梯边肃立着两名形容骠悍的羌族卫兵,卫兵头上插满了稀奇古怪羽毛,身上披着树皮木板窜连的木甲,脚上蹬着粗制滥造的草鞋,不过斜挎于腰间的羌刀却是磨得锋快,白森森的刀刃透出冰冷的寒茫。
马跃正打量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声,马跃霍然回过头来,只见十数名羌族壮汉簇拥着一名身姿妙曼的羌族妙龄女子疾步而来,那名羌族女子看起来最多十七八岁年纪,长的冰肌玉骨、欺霜赛雪,就像是天山上的一朵雪莲花,令人一眼望去就心情愉悦、神清气爽。
【羌族历来都是母系氏族社会,到现在都保持着女娶男的习俗,所以羌人部落大多由女人担当豪帅,这可不是剑客为了硬要给马跃添加女人而杜撰的】
马跃先是本能地一怔,待回过神来才赶紧抱拳道:“这一位想必便是兀当大豪帅了,马跃这厢有礼了。”
“噗哧~”
羌族女子未语先笑、掩嘴葫芦,这一刻当真有着说不出的动人、道不尽的风情,便是年届不惑的马腾也是怦然心动,旁边的典韦更是看得两眼都直了。
羌族女子这才嫣然笑道:“奴家可不是什么兀当大豪帅。”
“呃~~”马跃愕然道,“你不是兀当大豪帅?”
马腾这才回过道:“伯齐,兀当大豪帅已经是年过四十的妇人,并非眼前这妙龄女子。”
“月奴不得无礼!”
马跃正蹙眉不悦时,木楼上忽然传来一把悦耳却不失威严的女音,马跃三人闻声回头,霍然发现木梯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名盛装妇人,这妇人看上去最多三十多岁,模样与方才的妙龄羌女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尊敬的客人,请楼上叙话。”
马跃三人正打量时,那盛装妇人肃手相请,马跃丝毫没有犹豫,大步登上木梯直趋木楼二层的大厅,只见大厅里香烟袅袅、弥漫着一股檀香的味道,一颗硕大的狼头赫然供在大厅正中,狰狞的头骨流露出惨白的冷色。
一名披头散发、身穿百叶衣的释比(羌族巫师的古称)正手持铜铃在大厅上张牙舞爪、装神弄鬼。
徐州琅邪国。
刚刚被徐州刺史陶谦任命为琅邪相的刘备,正和义弟关羽、谋士简雍率领两千郡兵攻打公耒山的山贼。刘备刚刚上任,急于建立一些功勋,籍以引起徐州刺史陶谦,尤其是徐州各大士族门阀的注意。
细心的刘备早已发现,陶谦年事已高,膝下二子皆不成器,陶谦似有意在治下臣属中择一贤能之士托付州事,刘备世之枭雄,虽然武艺不高,也没有高深的谋略,更不擅长带兵打仗,却长了一双极其毒辣的眼睛,相人极准。
刘备发现,只要能在琅邪国建立一番功勋,再借助帝室之胄的身份,他就有很大的可能入主徐州,正因如此,刘备刚到琅邪国,在立足未稳的时候便匆匆调集了治下诸县的郡兵,贸贸然前来讨伐公耒山的山贼。
不过,刘备这伪君子的运气似乎还不错,这公耒山的山大王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失散了将近两年的义弟张飞!这可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也是合该刘备成事。
刘备、关羽的两千郡兵才刚刚摆开阵势,公耒山便呼喇喇地冲下来一标人马,为首一员武将身如铁塔,脸如锅底,头上裹着漆黑的英雄幞巾,大冬天身上只披了件直裰,两条肌肉虬结的胳膊就裸露在刺骨的寒风中。
“三弟!是你吗?”
刘备看得真切,心中一阵狂喜险些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
那黑汉猛地一愣,急将手中的丈八蛇矛插于地上,哧溜一声滚下马来拜倒在荒野上,泣不成声道:“大哥!大哥啊~~”
关羽也哈哈大笑道:“兄长,真是三弟,翼德没事,他没事!哈哈哈~~”
刘备也翻身下马,膝行上前紧紧抱住张飞的双臂使劲地摇了两摇,一边关羽也扑了过来,三人紧紧拥在一起,一会大哭、一会大笑,刘备这伪君子欺骗了整个天下,可至少在这一刻却是真情流露,绝对没有丝毫做作。
“兀那黑汉,还我老母!”
兄弟三人正抱头痛哭之时,一把清朗的大喝忽然从前方不远处响起,兄弟三人霍然回头,只见不远处一骑绝尘正疾驰而来,马背上雄踞一员气宇轩昂、英俊不凡的武将,武将手执一条点钢枪,显得威风凛凛。
张飞勃然大怒道:“跟你说多少次了,俺张飞没有劫你老母,你找错人了。”
那武将亦大怒道:“贼厮佞地可恶,竟然还敢抵赖,今日归还了在下老母便罢,如若不若~~打破山寨,鸡犬不留!”
“可恶!”张飞怒极,翻身上马又从地上拔了丈八蛇矛,疾声道,“难道俺张飞还怕了你不成,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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