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仄鹄磣~”
汉军阵前。
管亥将手中地投枪往前狠狠一引,率领最后剩下的十三骑汉军呼啸而前,向着乌桓骑兵密集的骑阵发起了有去无回的冲阵~~
……
汉军大营。
马跃依然端坐虎皮交椅之上、身形岿然如山。
“伯齐,胜了!”裴元绍急步匆匆、奔行而入,人未至、声先入,“我军大获全胜~~哇哈哈哈~~”
郭图霎时目露喜色。不及说话马跃已经霍然起身。沉声道:“传令~~大军不得休整立即集结,兵不卸甲、马不卸鞍。火速驰援管亥!”
“遵命!”
裴元绍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不及片刻功夫,帐外便响起嘹亮的号角声,闻听号角声起,已然疲惫不堪的汉军将士纷纷开始集结、准备再一次的厮杀,绝没有任何人敢稍有犹豫,马跃军令,闻号角而不前者,斩立决~~
马跃将沉重的铁盔重重地戴在头上,系紧结带,再将身后地披风狠狠一甩,转身疾步走出大帐,管亥,你可一定要撑住,绝不能死啊~~马跃身后,郭图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淡淡的哀伤,主公~~都是图无能啊~~
……
“有老子在,你们这些兔崽子休想过去~~休想~~”
管亥用力挥舞着一具乌桓骑兵的尸体,仰天长嗥~~
在管亥身右,至少堆积着上百具乌桓骑兵和战马的尸体,这些尸体足足堆积成了一座小山,空气里弥漫着惨烈的气息,犹其是管亥那对通红的眸子,仿佛两块烧红了的烙铁,令人见之心寒~~
“唏律律~~”
战马长嘶声中,一骑自负勇悍的乌桓骑将纵骑突至,锋利地弯刀高举半空照着管亥地肩头恶狠狠地劈落下来~~
“死!”
管亥暴喝一声,疾步抢到乌桓骑将战马前,在乌桓骑兵的弯刀劈落之前,管亥青筋暴起地双臂已经闪电般探出,抱住马头猛地一拗,竟然硬生生地将乌桓骑将连人带骑掀翻在地,暴起轰然一声巨响~~
漫天飞卷的烟尘中,管亥劈手夺过乌桓骑将的弯刀,冷血地刺进了他的胸腔。利器剖开骨肉的清脆声中,乌桓骑将强壮地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两下,有殷红的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原本明亮的眸子却是逐渐黯淡下去~~
“桀桀桀~~”管亥缓缓转过身来,向前猛地跨出两步,厉声道,“还有谁来,谁来!?”
与之相对的乌桓骑兵纷纷色变、本能地策马后退。这厮形容如此凶恶,又力大无穷、嗜血如命,简直就不是人,分明是个魔鬼~~
“都不许后退~~不许后退~~”丘力居挥舞着弯刀,声嘶力竭地大吼,“上啊!杀了他~杀了他~~”
“老子先宰了你~~哇啊啊~~”
管亥的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狠厉的凶芒,仰天长嗥一声,向着丘力居疾步抢了上来。丘力居勃然色变,赶紧策马避入阵中,数十骑乌桓亲兵挥舞着弯刀,硬着头皮迎了上来,试图拦住管亥~~
“滚开~~”
管亥暴喝一声。嗔目如裂,双腿猛地蹬地一弹,铁塔似的身躯已经凌空跃起,竟然以自己重逾两百斤地庞大身躯当作武器。向着疾驰而来的乌桓骑兵恶狠狠地撞了上去~~
“叮~”
“当~”
数柄弯刀几乎是同时劈砍在管亥身上,锋利的刀刃与管亥身上的铁甲冰冷地撞击在一起,霎时溅起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膨~膨~膨~~”
紧接着又是三声闷响,管亥庞大的身躯犹如一截沉重的檑木横空砸来,将数骑乌桓骑兵狠狠撞飞,被撞飞的乌桓骑兵往后倒飞而出,又接连撞翻了数骑同伴,只片刻功夫。迎上前来地乌桓骑兵便已经伤亡过半,剩下的乌桓骑兵心胆俱寒,策马远远地避了开去,再不敢接近这凶神恶煞般的恶汉~~
丘力居策马退至数十步开外,目睹管亥如此神威,顿时惊骇欲死,厉声大吼道:“放箭,给老子放箭。射死这个魔鬼。放箭~~”
乌桓骑兵纷纷从背上卸下弓箭,挽弓搭箭。在刺耳的嘎吱声中,一张张弓臂已然张满,倏忽之间,数十上百支锋利的狼牙箭密集如雨,向着管亥身上攒射而至~
“嗷~”
管亥狼嚎一声,胡乱抓过一具乌桓骑兵地尸体挡在自己跟前,激射而至的箭雨霎时将那具乌桓骑兵的尸体射成了刺猬~~
“噗~~”
一支狼牙箭从侧面掠空射至,从重甲连接处的缝隙里射入,霎时射穿了管亥地肩胛,当那截滴血的箭簇从胸前透出时,剧烈的冰寒从伤口向着周身蛛丝般漫延,只片刻功夫,管亥便感到整个左半边身躯已然变得麻木、笨拙~~
“噗~”
“噗~”
又有两支锋利的狼牙箭从重甲难以护及的关节处射进了管亥体内~~
“唔~呃~~”
管亥惨哼一声,左膝一软跪倒在地,两员乌桓骑将见有机可趁,遂拍马而前,利器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两支锋利的马叉已经趁虚而入,从管亥重甲难以护及的腋下恶狠狠地戳了进去,直透前胸~~
“啊~~好痛~~老子要杀了你们~~”
管亥霍然昂起脑袋,仰天凄厉地嚎叫起来,下垂地右臂陡然鬼魅般举了起来,一把抓住那两支偷袭的马叉,从自己体内用力拔出,尔后无视激溅的鲜血,用力一绞再一甩,两员措不及防的乌桓骑将已经被管亥整个抛了起来~~
“杀了你们~~”
“咻咻~~”
管亥长嗥一声,将夺过的两枝马叉甩手掷出,两员偷袭的乌桓骑将人在空中,便被自己的马叉透胸而过,尚未落地便已经气绝身亡~~
“咻~~”
又一支狼牙箭攒射而至,借着管亥甩手扬臂、腋下空门大开的机会,极为阴毒地从方才被马叉刺开地血洞里射了进去,这一箭却是真正地命中了管亥的要害!只见管亥整个庞大地身躯猛地一顿,眸子里的神色顷刻间变得呆滞起来~~
“哼!”苏仆延一箭得手,策马越众而出,来到阵前傲然举起手中的角弓,向胆战心惊的乌桓将士说道,“个人的武勇,永远无法改变战争的结局~~”
“嘶~~”
苏仆延正欲借机激励乌桓骑兵低落的士气,猛听得乌桓骑兵阵中响起一片吸气声,惊回首,只见方才分明已经气绝的恶汉居然鬼魅般活了过来,庞大的身躯已经凌空跃起,两只强壮的胳膊极力张开,就像一头笨拙的大鸟,向着苏仆延恶狠狠地扑来~~
“轰~~”
苏仆延急欲闪避已然不及,管亥铁塔似的身躯已经恶狠狠地压了下来,轰然一声大响中,两人的身体已经搂抱在一起重重地翻跌在了马下,这一摔直摔得苏仆延晕头转向,方欲起身,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就难以动弹,就像是被压在了一座沉重的大山下面~~
管亥将苏仆延骑在身下,双手捧住苏仆延的头颅使劲一绞~~
“咯喇喇~~”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中,苏仆延的头颅竟然整个被拧了下来,管亥翻身爬起,将苏仆延那颗滴血的头颅高高扬起,厉声大喝道:“谁?还有谁敢上~~”
“还有谁敢上前?”
管亥大喝一声,抢前三步,乌桓骑兵便退避三步,再没有人敢上前~~
过了好半晌,丘力居才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放箭~~给老子放箭~~”
“唆唆唆~~”
箭雨如蝗、激攒而至。
这一次,管亥再无力闪避,只片刻功夫,重甲难以护及的关节处、胳膊以及腿上便已经插满了狰狞的箭矢,两支箭矢无情地洞穿了管亥粗壮的脖子,锋利的箭簇直透后颈,却没有鲜血流出,管亥身上的血,早已经在之前的恶斗中流失殆尽~~
“呼~~”阎柔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向丘力居道,“丘力居大人,终于消灭了这伙难缠的汉军,现在赶紧去阴风峡谷吧,但愿还来得及~~”
“呜呜呜~~”
第121章 必杀之
“完了,鲜卑人完了!竟然这么快就完了~~”目睹火龙汹涌而来,又有杀伐之音随风隐隐传来,阎柔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失望,向丘力居道,“丘力居大人,时机已逝,此地多留无益,不如及早撤兵~~”
丘力居脸色一变,向阎柔道:“先生之意,阴风峡谷的战事已然结束?”
阎柔点头道:“十之八九如此,不然马屠夫如何抽得出兵力来援?”
“唔~~”丘力居道,“来的是既是马屠夫的援军,何不趁势击之?”
阎柔神色冷然,问道:“大人以为,我军尚堪一战乎?”
兵力居闻言悚然,环顾左右,所部乌桓将士皆面有惧色,苏仆延部乌桓骑兵更是不堪,主将既已阵亡,士气早已跌落至谷底,马跃军的强势表现,尤其是那员魔灵般的汉将,更是成为所有乌桓将士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靥!
管亥早已气绝多时,竟没有一个乌桓人敢上前亵渎他的遗体。
丘力居道:“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
阎柔道:“丘力居大人,是战是留、请自行决断,在下还需及早返回蓟县向刘幽州复命,就此别过。”
说罢,阎柔翻身上马,在数十骑轻兵的护卫下向着南方匆匆离去,丘力居目送阎柔一行隐入夜色之中,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凶残之色,厉声道:“弟兄们,我们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白来一趟,现在既然又归附了刘虞大人,幽州境内的汉人自然是不能抢了,我们就去抢乌延那条走狗的部落。走~~”
丘力居将手中的马叉往前一引,三千余骑乌桓骑兵顷刻间呼啸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从荒原上撤了个干干净净~~
……
“吁~~”
“呼噜噜~”
马跃轻轻勒住马缰,战马打了个响鼻开始放缓四蹄,最终停在了战场边缘,借着身后通红的火光,马跃将眼前的景象尽收眼底,极目望去。一片惨烈,荒凉的大漠上到处倒卧着横七竖八地尸体,折断的刀枪箭戟遍地都是~~
“呼噜噜~~”
连绵不绝的战马响鼻声中,裴元绍、周仓、许褚、高顺诸将都策马靠了过来,在马跃身后一字排开,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比严肃,暗黑的夜空下,只有朔风呼嚎不息。卷起漫天风沙冰冷地拍打在汉军将士们的脸上,隐隐生痛~~
“嚓~~”
马跃翻身落马,双脚重重地踩在冰冷的荒原上,不远处,一名年轻的汉军士兵静静地趴在地上。不屈地头颅高高昂起,双眼圆睁死死地瞪着正前方,右手高举,手中的马刀仍然作出劈砍的姿势~~
他的背上插着三支狰狞的狼牙箭。其中一支直透心脏、没至翎尾,把他生生钉在了冰冷的荒原上。
“嚓嚓~”
马跃往前跨出两步,又一具汉军士兵的尸体跳入他的眼帘,那是一名正值盛年地壮汉,孔武有力的脸庞上透出浓冽的杀机,双手死死地掐住了一名乌桓士兵的脖子,乌桓士兵双眼圆睁、嘴巴张大,早已气绝身亡~~
一支冰冷的狼牙箭从壮汉地天灵盖刺入。锋利的箭簇直透下巴,狼牙箭在贯穿壮汉颅腔的同时也收割了一条旺盛的生命~~
“嚓嚓嚓~~”
沉重地脚步声中,马跃迈着坚定的步伐继续前行,脸上的表情冷峻依旧,眸子里的目光深沉如斯~~仿佛天塌下来也已经不能换来马跃哪怕一丝丝的色变,无数的血雨腥风、无数的惨烈杀伐,让马跃的心~~变得比石头还硬、比冰还冷!
一具又一具冰冷地尸体在马跃眼前呈现,他们形态各一、死法迥异。只有一点却是惊人的一致!那就是~~所有的阵亡者都无一例外地背天朝地、头颅高昂。如果~~他们的头颅还在自己颈项之上的话。
这些阵亡的将士真正做到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当一座小山似的尸山出现在面前时。马跃终于收住了脚步,就那样直挺挺地肃立在荒原上,萧瑟地北风烈烈刮过,荡起马跃身后玄色地披风,露出一身黝黑的铁甲,在夜色下闪烁起幽森地寒芒~~
管亥铁塔似的身躯直直地挺立在尸山之前,双眼圆睁、怒视前方,嘴巴张开作嚎叫状,露出两排冷森森的钢牙,满头须发犹如钢针般根根竖起,遍布脸上、身上的是纵横交错的刀伤箭疮,狰狞凄厉、犹如厉鬼!几十支利箭贯穿了管亥的雄躯,将他生生射成刺猬,其中两支更是贯穿了咽喉~~
管亥左手握紧成拳,右手赫然拎着一颗血糊糊的头颅,头颅眉目宛然、表情狰狞,竟是至死难以瞑目~~
“老管~~呜呜呜~~”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起自马跃身后,裴元绍抢前两步,在管亥面前托地跪了下来,以脑袋疯狂地撞击着冰冷的地面、膨膨作响,一边撞一边嚎啕大哭起来~~八百流寇自精山起兵以来,裴元绍便和管亥一起追随在马跃身边了,从此之后,无论凶险、无论艰厄,三人始终不离不弃,不想今日管亥竟骤尔离去,教裴元绍如何不黯然神伤?
周仓、高顺二将神色恻然,唯有许褚木讷依旧,竟似对这一幕视若无睹,诸将身后,数千汉军将士肃立如林、鸦雀无声,呼嚎的狂风中,只有战马粗重的呼息声响成一片,格外显出几分肃杀之气~~
管亥!
马跃在心中默念一声,翘首望天,在三军将士视线难及处,冰冷的眸子里有一丝怆然悄然掠过~~
“噗~”
马跃单膝跪地,在管亥面前重重地跪了下来。
“噗噗噗~”
马跃身后,周仓、高顺、许褚三将相继跪倒在地,连绵不绝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肃立如林的三军将士顿时跪倒一片,荒凉的大漠上,除了漠然无知的战马,再无站着之人!呼嚎的狂风中,所有地将士都垂下了高昂的头颅~~
“轰~~”
管亥的尸身往前直挺挺地倒了下来,轰然一声砸在冰冷的荒原上,裴元绍抢前两步抱住管亥的尸身疯狂地摇晃起来,一边摇晃一边嘶吼:“起来。给老子起来,别他妈的装死,老子知道你小子没死,呜呜呜~~”
马跃深深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气,霍然站起身来,暗黑的夜空下,马跃乌黑地眸子里暴起两团骇人的寒芒,霎时间。一把冰冷的声音透空响起,其势可穿金裂石,在三军将士的耳际回荡咆哮、久久不息~~
“杀我兄弟者,必杀之~~”
“杀我将士者,必杀之~~”
“全军缟素、戴孝十日!”
“生擒刘虞、活蔡英魂!”
裴元绍翻身爬起。跟着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紧接着许褚诸将,以及所有的将士都疯狂地咆哮起来,犹如数千头孤狼肃立在冰冷的荒原上、翘首啸月。冰寒的杀机在夜空下无尽地漫延、翻腾、肆虐~~
……
蓟县,幽州刺史府,刘虞卧室。
刘虞激泠泠打了个冷战,从噩梦中惊醒,伸手一摸被窝竟是一片冰凉,刘虞的举动惊醒了他地小妾,起身关切地问道:“老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
刘虞舒了口气。轻描淡写地掩饰过去。
可方才的梦境却历历在目,在刘虞脑子里挥之不去,凄清的冷月下,一头强壮的狼王正翘首啸月,凄厉的狼嗥摄人心魂,狼王身后,冰冷地荒原上肃立着成千上万头孤狼,每一头狼的眸子里都流露出阴冷的气息。冷漠地注视着刘虞~~
一股隐隐的不安冰冷地袭来。将刘虞深深笼罩,如此诡异地梦境。难道是上天在向他昭示什么?
……
宁县,护乌桓校尉部,极目所致,一片缟素。
东效,临时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正中摆放着一口沉重的木棺,木棺正前方摆着一只硕大的木鼎,木鼎通体漆黑,形式古朴,顶部和底部刻有精美的祥云图案,四壁刻有一排排的人名,越是靠近顶部字体越大,越是靠近底部则字体越小。
高台下,数千将士肃立如林、鸦雀无声。
马跃手捧管亥的流星锤,裴元绍、周仓、廖化、许褚、高顺诸将尾随其后,一行人缓步登上高台,将管亥的流星锤郑重其事地供于功勋鼎中,尔后由郭图手书,再由老黑持凿将管亥的名字刻在功勋鼎上第一排!
木屑翻飞,只片刻功夫,管亥地名字便已经刻在了鼎上,化作永远的痕迹。
马跃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