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正想呵斥众人时,路儿却不避嫌的上来拉着他的衣袖,“快走吧,让王妃早点说完心里就安了,也好早点回去休息,小王爷那边还离不了王妃呢,你也趁着这功夫把饭吃完。”
长生听完朝床上躺着的宗泽翰看了一眼,后面的鸣芳和丽萍有些等不及了,催着他们赶紧往出走,推推搡搡间,屋子里就剩下林倾宸和宗泽翰了。
林倾宸细细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然后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对窗户外面站立的护卫点了一下头,然后才转身来到床边,从宗泽翰的脸上打量到他包裹着布条的手上,嘴角向上翘了翘。前两次看到的包裹密实的手掌这一次布条松松垮垮地缠在手上,嘴唇红润,根本没有久卧在床的病人那种干裂。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的方凳上,“王爷总是这么躺着也怪累人的,不如妾身给王爷讲几个笑话吧。第一个笑话是:“有一只老鼠去如厕,见熊也在,吓得不敢吱声,熊看了老鼠一眼,就问道:‘你掉不掉毛?’老鼠哆嗦了一下还是不敢说话。熊又问:‘你到底掉不掉毛啊?’老鼠战战兢兢的回道:‘我不掉毛!’结果你猜怎么着?熊一把抓住老鼠擦擦屁股就走了!哈哈,你说好笑不?”
宗泽翰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第七六章 治病(下)
动作虽然细微,但是一直注视宗泽翰的林倾宸自然没有错过。
她接着说道:“这第二个笑话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三只蚊子飞入主人的室内,结果其中一只被主人拍死了,另外一只就飞回去找同伴,‘大家快去给我的好朋友报仇,血债血还,顺便还能吃顿便饭。’结果等他们赶到时,发现留下来的那只蚊子死在了主人的枕边,旁边还有一份血书,上面写道:‘大家不用忙活了,主人的脸皮实在是厚,我戳了一个晚上都没戳动他的脸皮,我羞愧难当,只好自杀了!’……”
还不等林倾宸说完,就听见宗泽翰闷哼了一声,可细细观看,还是没有醒来的动静。
林倾宸再接再厉正准备讲第三个笑话时,就听见窗外的护卫咳嗽了一声,林倾宸立刻换了一个背朝窗外的姿势,握着宗泽翰的手,凄婉的说道:“王爷的心可真狠,离京几个月一封家书都未写不说,回来了还要住在书房,让外人怎么看妾身?知道的内情的说王爷疼爱妾身,不忍妾身过于劳累,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王爷对妾身不满呢。其实,妾身也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只要王爷想做什么,需要妾身如何做,明着说出来妾身自然照办。可如今王爷昏迷不醒,就算妾身想找个人拌几句嘴都是奢望……”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窗边不动了,过了一会,脚步声渐渐远去,守卫在窗边的护卫又咳嗽了一声,林倾宸转身望去,护卫朝林倾宸点了一下头,林倾宸立刻直起身。对着躺在床上的宗泽翰正色说道:“王爷,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现在醒来,以后你说什么我绝对不会再质疑。”
林倾宸等了一会,床上的宗泽翰毫无动静,林倾宸冷了脸,“既然王爷不想醒来,那就别怪臣妾用非常手段了,来人!”
门被轻轻推开。鸣芳、路儿和丽萍依次走了进来。
林倾宸将三人手中的东西扫视了一眼,冷声吩咐道:“开始吧。”
就见路儿转身招进来两个提着水桶的护卫,将空心竹棍递给其中一位护卫。并解释了如何使用,就见那护卫一脸古怪的走到床边,将宗泽翰扶起,并用手捏着他的两腮,另一个护卫则一手拿着水瓢喝水。一手则拿着空心竹棍将水渡到宗泽翰嘴中。不多一会,一桶水已经进了宗泽翰的肚子。
灌水的护卫迟疑了一下,问林倾宸,“王妃,还继续吗?”
林倾宸伸手扶了一下额头,忍着笑意说道:“继续。我们时间不多。”所以才要一次灌个够。
门外早有护卫提了一桶水进来,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加快了手中的速度。第二桶水顷刻间也见了底,喂水的护卫揉了一下酸痛的腮帮子,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向翰王的肚子看去。
“噗嗤!”那里早已撅起了一顶小锅状。
林倾宸还嫌不够,对正在将宗泽翰安放在床上的护卫说道,“王爷一下子喝了这么多水。肯定不容易消化,你替他按摩一下腹部。不要打旋,要从上到下连续按压。”
乖乖,这不是要……
鸣芳几个人忍着笑背过身去,那两个护卫脸上的神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想笑又担心伤了翰王的威严,可是不笑的话,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忍得够辛苦了,万一把脸上的神经憋坏了可咋办?
林倾宸倒是很大方,对那两个护卫说道,“想笑就笑,但是别影响手下的动作。”想了一下,又转身说道,“鸣芳,把你自制的毛刷子给他,让他把王爷的袜子脱了在脚心给我挠,丽萍把锅支起来,大家赶紧把口鼻都蒙上,我就不信王爷的这病我治不好?”
路儿见状,赶紧跑去关上窗户。
刚才林倾宸打开窗户,就是担心尚大夫临走前又用什么迷香之类的东西,如果再中一次招,又得重新找机会,虽然这里是翰王府,自己又是名正言顺的翰王妃,想去哪里都没人管,可是有了前几次长生的挡驾,林倾宸不认为自己现在有多牛了,最起码在宗泽翰昏迷期间,她的很多特权都无法使出来,因为长生根本就不卖她这个王妃的账。好在现在事情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就算长生现在回来她也不担心了。不过长生这么久没出现,文管家应该发挥了很大的效用。
窗户和门紧闭着,干炒辣椒的味道很快就窜的满屋子都是,可是除了宗泽翰,剩余的人都用湿布子蒙着口鼻,所以刺激鼻腔和嗓子的辣味根本就呛不到他们。倒是躺在床上接受腹部按摩的宗泽翰身上的肌肉变得有些紧绷起来,正在替他按摩的护卫眉头一动,朝自己的伙伴使了一个眼色,另一个护卫加紧了手中的动作,不停的用鸡毛刷子挠着宗泽翰的脚心,就见原本绷直的光脚丫也不由自主的动了动,一下,两下,三下,最后干脆晃动了起来,因为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痒了。
林倾宸一直在床边看着他们的动作,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大,“王爷,您赶快醒来吧,醒来就不遭受这份罪了,只要您醒来,臣妾绝不跟您计较之前的事情。”
宗泽翰的眼睫毛动了动,嘴唇也蠕动了几下,看样子是他用牙齿咬着内侧造成的。
且不说林倾宸这里如何折腾,长生被文管家拉着问东问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文管家,你只需管好府中下人即可,这种府中防卫之事你就无需担心了。”
文管家一脸不赞同的看着长生,“我说你小子出去了一趟,居然敢跟我拿大了?往常像这种事,你哪一次不是要提前跟我说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准备不是?咱王府有王府的护卫,可王爷身边也有王爷身边的护卫,不可同日而语,你怎么就忘记了?我说,你别是被鬼附身了吧?”
长生听着猛的打了一个激灵,立刻抱拳赔罪,“文管家,瞧您这话说的,我不是因为王爷重伤无暇顾及其他事吗?正好你问及此事,我就打开天窗给你说亮话吧,王爷的意思是内奸肯定是在留守王府的人中,你若是实在查不出来不如将这些人都送走,重新再选派一些人补上。”
文管家眯了眯眼,对长生说道,“你说得对,王爷行事一向谨慎,如今太子在王府被刺,若是让御史知道,说不准就要按上一个谋逆的大罪,只是这些人武功都不弱,一时半会到哪里再去找呢?若是再有贼人上门,好歹也能装装样子对付一二不是?”
长生见文管家并没有反对自己的话,早把什么是谨慎给忘了,他见四下无人,就对文管家说道,“不瞒你说,王爷这次出去,又收用了一些人,眼下既然查不出内奸,不如先让这些人进府,说不准就能将内奸逼得现身了。”
文管家心里冷笑一声,鱼儿快要上钩了,不过他脸上还是有些犹豫,“这事恐怕要等王爷醒来再说,府中的护卫还好说,只要我出面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他们发落了,可是暗卫是直接面对王爷的,只有王爷本人下令才行,不是你我能出面的事儿。”
笨蛋,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没弄清楚,怪不得王妃和身边的人会如此捉弄你们。
长生干笑了两声,拍着文管家的肩膀说道:“这种事情我会不清楚吗?我就是提前给你透个信,先把府中的下人和护卫理顺了,等王爷醒了也好有个交代,万一王爷深究起来,还以为你也……”
接下来的话长生没有说明,但是文管家已经很明白了,这事若是解决不好,说不准连自己的忠诚度都会被王爷质疑。
“哎呀,我怎么把这一层给忘了!多亏有你提醒了!”文管家一阵唏嘘,对长生的态度也比刚才热络了几分。
长生一心挂念着宗泽翰,又和文管家随意聊了几句,就找借口离开了。
等长生的身影看不见了,从文管家身后不远的树上跳下一个人来,正是长生所说的因为救宗泽翰而被碎石掩埋的雷。
一身黑衣劲装雷看着长生的背影,眼里露出锋利的光芒,“王爷说了,一切以王妃和小王爷的安全为主。”
文管家嘿嘿笑了两声,丢下一句话就走了,炸得雷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且说长生往书房走去,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喊声,“王爷醒了!”
长生惊得脸色一变,顾不得旁边还站着人,一把推开就冲了进去,只见床上原本躺的四平八稳宗泽翰,此时已经从床上坐起,一条腿已经着地,看样子是要准备下床。
“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您久卧在床,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是,何必要急着下床呢?”林倾宸一脸心疼的看着宗泽翰,一手压着他的肩膀,死活不让他起身。
宗泽翰一脸不自在的说道:“我想……我想如厕……”
长生惊得腿一哆嗦……
(大家猜一下,文管家说了一句什么话,炸得雷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第七七章 要钱(上)
“王……王爷,您醒了?”长生稳住心神,向宗泽翰走去。
此时宗泽翰早已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推开有些怔愣的林倾宸,就向外面走去。
林倾宸的心蓦地沉了下来,因为逼着宗泽翰醒来的喜悦瞬间化为乌有。
疑惑不是一下子就形成的,是很多个疑点累积而成的,从宗泽翰回府之后以不让自己操劳为由搬到书房养伤,自己对整件事置身事外的不舒服感觉,到路儿对长生前后判若两人的肯定、文管家对自己那番别有深意的嘱托,无不显示自己的猜测不仅仅是女人的小心思在作祟。但她从来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可就是刚才的这一推,让她彻底清醒了。
看着尚大夫和长生目光交错躲闪,林倾宸不动声色的吩咐道:“长生,给尚大夫封五百两银子,感谢他这段时间对王爷的照顾。文管家,立刻向宫里报信,就说翰王回京,另奏请皇上请太医院擅长治外伤、内伤的大夫前来给翰王会诊。”
此令一下,不光是尚大夫和长生有些措手不及,就连文管家也露出诧异之色。
“哼!王妃也太看得起在下了,五百两银子虽然多,可在下还没看在眼里,既然王爷醒了,在下这就告辞了!”尚大夫声音阴沉,走到窗边去收拾自己的诊箱。
长生眉峰聚成一团,看向林倾宸的目光多了几分怒意,“王妃此番作为实在是让小的和其他人寒心,尚大夫本是归隐名医,因偶遇王爷相谈甚欢,这才自愿跟随王爷到京城,况且王爷此番受难,又多得尚大夫相救。如今王爷刚一苏醒,王妃就要赶尚大夫离开,若是让外人知晓,定会以为王爷是过河拆桥之人。”
若是林倾宸此前不知晓宗泽翰装昏迷一事,现在听闻长生如此说定会羞愧难当,可是联想到这几日的种种迹象,她若是还听信这人的话,就怨不得人家拿她当猴耍了。
她眯着眼睛笑道:“医者看病救人,病人病愈奉上诊金,在别人那里顺理成章的事。在我这里就怎么多了这番罪名?我却不知道了,如今这翰王府到底是我当家,还是王爷的随侍当家?”
文管家悄声退了出去。
长生面色一僵。神色闪烁地说道:“王妃教训的是,是小的逾越了。只是尚大夫尽心尽力的医治王爷,好歹也得在走之前见王爷一面才是,免得王爷一会问起来,王妃难做。”
正说着。宗泽翰走了进来,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林倾宸脸上,用沙哑生硬的声音说道:“既然本王已经醒了,王妃就回去休息吧。”
除了长生和尚大夫神色未变以外,屋内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和王妃之间如此疏离。
“王爷还在生妾身的气吗?妾身只想着让王爷早日醒来,所以才会用如此不入流的方法,若王爷一时想不通。妾身也不会怪王爷,等王爷什么时候想通了,妾身再来看望王爷。只是妾身已经让人进宫报信与父皇和母后,还希望王爷能体谅妾身一片苦心才是。”林倾宸低着头,没人看清她脸上的神情。
“哐当!”桌上放置的茶杯被宗泽翰扫到地上。茶水随着茶杯的碎裂向四下溅去,林倾宸的裙角也未能幸免。
“本王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你非要跟本王对着干?如果西南乱党知道本王回京。所造成的后果你能承担吗?咳咳……”宗泽翰用包裹的手指着林倾宸,却不想因为语气过于激烈而让气息紊乱起来,顿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爷,您内伤未愈,还是不要动怒的好。尚大夫,你赶快来瞧瞧。”长生上前扶着宗泽翰,又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尚大夫说道。
“王爷还是等宫里的太医到了再诊治吧,在下可没那么厚的脸皮留在这里了。”说完,竟然背着诊箱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宗泽翰努力克制住咳嗽,“尚大夫可是有什么误会?本王如今身子内外皆损,还需尚大夫秘药调理才成,若是有人敢对你不敬,就是对本王的不敬。宫里的太医来则来矣,却未必能对本王的病对症下药。”
林倾宸冷眼站在一旁,却不打算解释。
长生就将林倾宸准备了五百两银票打发尚大夫的事很为难的说了出来,还替林倾宸辩解道:“还请王爷息怒,王妃也是对王爷关心之切才会如此做的。这两日王爷昏迷不醒,王妃也是吃不好睡不好,心里着急在所难免。”
宗泽翰幽深暗沉的眸子再次看向林倾宸,语气也较之刚才多了几分温柔,“王妃对本王的好,本王又岂会相忘?只是事关重大,才会对王妃有所责难。既然本王如今醒来,王妃就早些回去休息吧,等再缓两日,本王就搬回如意院。”
林倾宸不自然的笑了笑,“王爷既然明白妾身的意思,妾身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等明日从宫里请安回来再来看王爷。”
说完带着一众丫环转身离去,随行来的护卫自然也就跟着出去了。
等林倾宸一行人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尚大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指着“宗泽翰”大骂道:“我不是给你扎了针吗?就算有刺客来你也不用担心会露出马脚,怎么我们俩刚出去一会你就露馅了?”
“宗泽翰”也没好脾气,“啪”的一声将包裹着的手拍在桌子上,冲着两人说道:“让你们俩个装个死人看看?明知道我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做,你们俩个还扔下我一个人面对这个阴险奸诈的女人,你们不知道她使得那些阴招,招招都让人挠心的难受。”
尚大夫和长生同时问道:“她到底用了什么阴招让你冲破穴道醒了过来?”
“宗泽翰”就将他们走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