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让叶睿安有阴影了,他果断的一下午都没跟在叶思源后面转悠,就连中午的鱼也没吃。
☆、Chapter 21
“叶睿安;你今天的表现很让我失望。郑叔叔是长辈,你对待长辈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他和妈妈说话的时候你不可以打断,就算你爸爸来接你了你很高兴可是你还是要谢谢郑叔叔的一片好意,而不是拉着我就走,以前郑叔叔疼你也经常和你玩儿,可你这样的反应会让他很失望也会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以后不可以这样了,知道吗?”
叶睿安闷闷地不答话;手上的小动作停了下来,他嘟着嘴巴看着地上的影子;良久后才说:“我有爸爸了,我不要他当我的爸爸了。”差不多和其他单亲家庭的孩子一样,他在发现自己只有妈妈没有爸爸的时候很渴望有一个会陪他玩儿的爸爸;从他记事起,楼上的郑叔叔就经常陪他玩儿让他骑马,那时候他觉得要是自己的爸爸是他就好了,可现在不行了,他的亲爸爸出现了,他不喜欢郑叔叔就跟他不喜欢洋洋爸爸一样,他们都想跟妈妈结婚,他觉得能跟妈妈结婚的只有爸爸,要是换了其他人他会很不高兴。
她抿着嘴巴没有说话,盯着他看了会儿后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淡淡道:“走吧。”
没有被骂,叶睿安很意外,但也不好表现得太高兴,他耷拉着脑袋,小声问道:“你不跟我走吗?”
“我要去找工作。”
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看到叶思源从车上下来后他和她挥了挥手,随后朝叶思源所在的方向走去。
季长宁看到他上了车就转身离开了,独自一人去外面等公交。
车上,叶思源瞧着叶睿安一脸委屈的模样,不由问道:“被你妈妈教训了?”
叶睿安重重点头,然后抱住叶思源的手摆在胸前,有点儿为他担心:“郑叔叔回来了。”
“我知道。”他刚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季长宁除了对他不会笑对别人都是笑得温和,说实话,他看了挺不是滋味的,这样的特殊他还真不需要。算是父子共勉吧,他摸了摸叶睿安的脸蛋儿,微微笑道,“郑叔叔和你妈妈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你妈妈去找工作了?”
“嗯。”
叶思源轻笑,眯眼看着车前翩跹的蜻蜓,蜻蜓停歇在引擎盖上,轻轻扑腾着翅膀。季长宁又与这蜻蜓何异?折腾到最后又能飞多高呢?还不是要乖乖落在他手里。
季长宁再一次铩羽而归,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滴从脸上滚落到脖颈处,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三十一的年纪,好像真的不年轻了。轻轻拍着脸颊,收敛了心神提包往里走去,刚关上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两个女人的谈话。
“给林助理回电话了吗?”
“回了,那个女的一走就回了。”
“那女的也真够倒霉的,我看她个各方面都挺符合的。”
“算了吧,她这样的随便一捞一大把,你是宁愿得罪她还是宁愿得罪我们的大主顾?”
“那还用说吗。有纸巾吗?给我一张。”
“喏,最后一张。”
季长宁从洗手间出来后就直接离开了,走到楼下后把所有的简历和证书复印件撕碎扔进垃圾桶。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她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叶家没有女主人,故而门庭清冷不少,她下车后站在雕花铁门外面往里看,远远地瞧见院子里散乱了各种玩具,儿童自行车、电动汽车、滑板,花圃旁边好像搭了一个秋千架。
她抬手按门铃,佣人在看到是她后连忙把门开了,电动大门缓缓往两侧敞开,她深吸一口气从容地走了进去。
“小少爷和老爷出去了。”
“叶思源呢?”
“在屋里。”
她越过佣人直接进去了,空旷的客厅里不见任何踪影,正抬着头往楼上看时,旁边一间房的门突然开了,她收回视线朝站在门内的人看了过去,故作不知的问道:“安安呢?”
叶思源穿了一身宽松的家居服,双手插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闲闲地朝她走了过来,微微挑眉将她打量了一遍:“出去了。”顿了顿,他又说,“你先坐一会儿。”
季长宁很配合地走到客厅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叶思源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他去厨房倒了两杯水,一杯白开水一杯冰水,放下杯子时,季长宁伸手把那杯冰水端了过去,一饮而尽。
他诧异地看着她,有意调侃:“今天好像没多热吧。”
季长宁用手背抵在唇边,那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心里烧着的一把火弱了不少,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问道:“安安什么时候回来?”
叶思源优雅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轻松地拿起水杯,抵在唇边喝了一口后又放下:“不清楚。”他慵懒地往后靠去,双腿交叠,像个帝王一般审视着她这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
他看她,她也看他。
最后,叶思源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举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慢慢咽下。他倾身上前,把杯子放在矮几上,突然开口道:“安安说你今天去找工作了,找到了吗?”
“嗯。”她点了点头,眼底带着淡淡笑意,“下周就能上班了。”
叶思源垂眸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眼神变得深邃,轻扬嘴角,他又问:“是在哪里上班?”
“创锐动漫。”她平静道,“你知道这家吗?”
他摇了摇头,抬眸看她,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来,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平静地交谈,收敛了情绪他站了起来,对上她投注过来的疑惑眼神时,他扯了扯唇角:“你先坐一会儿,安安很快就会回来了。”
叶思源去了琴房,轻轻关上门后快步走到钢琴旁边,伸手拿起搁置在琴盖上的手机,找到林旭阳的名字打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语气不善地呵斥道:“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好了?季长宁被录用了这要怎么说?我是怎么交代的?林旭阳我奖金不是白给你的,现在她跑到我面前来跟我说她有工作了,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那边劈头盖脸就被骂了一通的林旭阳掏了掏耳朵,翻开面前放着的文件夹,手指从上往下滑过,最后落到“创锐动漫”上,看到后面打着的叉叉,他揉了揉眼睛不放心地又看了一遍,等到那边暴怒的狮子安份下来了他急急禀道:“‘创锐动漫’没有录用她,刚才还有人事部的给我打电话说了……真的……我百分百确定……要不是的我把奖金退一半回去……”
叶思源整理好心情打开门,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他突然愣住了。
季长宁冷冷看他,开口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还真是你干的‘好事’。”
他抿唇不语,心里却是百爪挠心让他极为的不舒服。他以一种小人行径获得了她在招聘网站上的用户名和密码,但凡她投过简历的公司他都让人打电话询问了面试名单里有没有季长宁在这个人,虽然不光明可他也没觉得有多歉疚,他都帮她把工作安排好了,她要折腾他就陪着她折腾一段时间,等到她死心了不还是会乖乖听他的安排?
“卑鄙!”她甩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气冲冲走到客厅,从沙发上拿起包就要走时他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愤怒至极,伸手推他,拳打脚踢。他抓住她的手腕,借着身体的优势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季长宁不顾一切地要去抓他的脸,这个时候她成了一个泼妇,一个被他逼成这样的泼妇。一时间,两人扭打成一团,他压制着她的双腿,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固定在她头顶上方,她被他死死地压在身下不得动弹,筋疲力尽后只能一种饱含愤怒的眼神瞪他:“你是不是不想给我活路了?”
“长宁,你只有一条走回我身边的路。”他俯身以脸颊贴在她的颊畔,轻轻地磨蹭着,“其他的路,我都会给你堵得死死的。”
“呸!”她很不客气地朝他吐了口水。
他笑笑,偏过脸颊在她肩头蹭了蹭,很轻松地把她的口水擦在了她的衣服上:“在我身边不是很好吗?我抽烟看心情,喝酒看对象,家世人品都还过得去,是不是比那个洋洋爸爸和郑有为好很多?”感觉到她胸口的起伏,他垂眸看着她的脖子,腾出一只手来撩开她肩上的衣服,手指微勾拉开她的领子,他低头,在她狰狞的疤痕上落下一吻,随后侧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边,“而且我们对彼此的身体都很了解,也很合拍,你觉得呢?”
季长宁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双颊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她努力转头想避开他的气息:“请你让开。”
余光瞥见门口远远而来的人,他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头,低头迅速地攫住她的唇,一阵啃咬后松开了她的唇瓣,勾着唇角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红着脸躺在沙发上的人,眼底笑得狡黠。
“妈妈!”刚进门的叶睿安就看到自己的妈妈躺在沙发上,他立刻挣开爷爷的手跑了过来,在看到妈妈红红的脸盘和破了的嘴巴时,他紧张地趴在她身上摇着她:“妈妈,你怎么了?”
季长宁还来不及起身,缓步而来的叶鸿涛看到她后也是面露担忧之色:“长宁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那一刻,季长宁恨不得把叶思源钉在墙上用飞刀射死!
☆、Chapter 22
叶鸿涛第一次找季长宁谈话是在五年前;那时他说孩子给妈妈养,名字爷爷起,爸爸不能一辈子不见自己的儿子,但想要见儿子必须跟黑道不再牵扯彻底终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第二次找季长宁谈话是在一年前,他说了很多话,每一句都击中她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她坐在他对面默默流泪。或许是因为刚刚失去了父亲的缘故,她在看到那个垂暮的老人;生出同情的时候又有内疚,她剥夺了他含饴弄孙权利;那一次,她做出了让步,叶家的孙子可以回家陪爷爷小住几日。
这一次;她看到叶鸿涛笑眯眯地跟她说“我有话跟你说”时,她心里直发憷,直觉地想要找借口离开,可叶鸿涛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打发走叶思源和叶睿安后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季长宁刚从沙发上起身时有些狼狈,此时脸上的红晕也消得差不多了,佣人重新泡了两杯茶出来,她用手背抵着唇,感觉下唇没那么疼了她拘谨地把手摆在膝盖上,垂眸看着杯子里的茶水,轻轻抿唇。叶睿安走时塞了一块巧克力在她手里,并且凑在她耳边小声说:“这个是李爷爷给的,给你一块。”她拿了那块巧克力握在手里,掌心的热度似乎要将那巧克力融化。叶鸿涛一直不开口,她也不好开口,恭恭敬敬坐得端正。
叶鸿涛拿着杯子轻轻吹着冒出来的热气,随后啜一口茶,叹道:“休息了有些日子了吧?”
“是。”她点点头,很不好意思说自己一直在找工作可拜他儿子所赐她至今没找着,“有些日子了。”
叶鸿涛呵呵一笑,老神在在地看她,沉吟着开口道:“这几年安安都是你带着,你不说我也知道挺不容易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把思源拉扯大都觉得累更何况你这个女人?”提及往事,他不由叹息一声,“思源妈妈去的早,我每天看着他长大心里虽高兴着可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操心那个,小时候不听话了哄一哄、吓一吓,还能镇住,等到他大了点儿就不管用了,我脾气也急,他没少被我打,可是打了又能怎么样,我越打他就越叛逆,顶撞得也越厉害,朋友都问我怎么没再娶,我当时就说家里有个小祖宗呢,我敢吗?万一娶回来一个黑心后妈,我死了都没脸去见他妈妈了。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安安就和思源小时候一样,身上都有一股子倔劲儿,可你教得比我好,他比思源知道疼人。”他顿了顿,看到她低着头,他心里不免有些自得,还是儿媳妇好啊,愿意听他唠叨这么多。
他喝了一口茶,咳嗽一声后又继续道,“安安在我这儿一年活蹦乱跳的不也挺好的,思源以前性子耿直,为人处世不够圆滑,这些年来该收敛的也收敛了该隐忍的也隐忍了,要说得罪人,这做生意的哪儿有不得罪人的,今儿不是你抢了他的合同明儿就是他抢了你的客户,这关键还要看人的心胸,没那么点儿心胸怎么成大事?陆怀仁就是心胸狭隘,你看看他最后有什么好下场了?还不是墙倒众人推。你出事那会儿他也挺自责的,说不定他晚上抱着被子哭一哭第二天照旧吃吃喝喝,你又能知道多少他的想法?”
季长宁挺困惑的,她听到现在都没听出叶鸿涛到底要说什么,他适当地掌握着分寸,明明是昭然若揭的目的,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却是合情合理让人推拒不得,她觉得他就像一只狐狸,狡猾得让人抓不到尾巴。
此时,老狐狸眯着眼打量着她,捋着花白的胡子缓缓道:“你父亲生前再三嘱咐我让我好好照顾你,说你母亲和哥哥都是事业心很重的人,加上隔得这么远未必顾及到你。你呢,用你父亲的话来说就是认死理,可这累人。我既然答应了你父亲就一定把你照顾好,你当不成我儿媳妇没关系,当我闺女好了,我有你这么个聪明漂亮的闺女,我儿子都可以不要。”
季长宁尴尬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默默低头,心里头还真是五味掺杂。
“思源给你找的公司你不想去,那我给你找一个怎么样?这家公司刚上市,发展前景不错,你进去也不用从基层做起,我直接给你空降到主管的位置上。”叶鸿涛见她抬头要说话,连忙摆手止住了,“长宁,我已经是黄土堆到脖子的人了,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你要是不领情,我到了下面见了你父亲要怎么跟他交代?听我的,别逞强了,安安都说你面了好几个都没面上,何必浪费那个时间那个精力呢?”
叶鸿涛大道理一堆,恨不得她立刻就点头答应然后明天去公司报道。余光瞥见叶思源从旁边晃过,他连忙喊住他,问道:“要去哪里?”
叶思源挑了挑眉,视线却是落在那个低着头的女人身上:“上厕所,你也要去吗?”
叶鸿涛眼一瞪,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开,转身看到季长宁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他也不催她,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季长宁这一次出奇地好说话,在叶鸿涛刚站直了身子,她就仰头看他,微微笑道:“这一家我去。”
叶鸿涛惊讶于她这么爽快的答案,不由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她拎着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想清楚了,您说的对,我这样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时间跟叶思源玩儿强者和弱者的游戏。
叶思源从卫生间出来时季长宁已经带着叶睿安走到了门口,他止住步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唇瓣,低头一笑快步走到门边。他变脸的速度极快,走到她旁边时沉着一张脸故作严肃地说道:“我送你。”
季长宁没理他,头也不回的带着叶睿安离开了,倒是叶睿安一边迈着小步子一边半转着身子和他挥了挥手:“爸爸再见。”
“再见。”
叶思源进屋时叶鸿涛正哼着戏曲从房间出来,他扯了扯领口朝他走去,问道:“你和季长宁说什么了?”
“你不是不关心她吗?”叶鸿涛凉凉扫了他一眼,“问了干什么?”
“问问不行吗?”
“想知道?”叶鸿涛笑呵呵地看着他,看到他点头后他迅速敛起了笑容,哼哼道,“老子不想告诉你。”
季长宁周日收到了叶鸿涛让人送来的资料,她看了看觉得那公司还不错,离家也近。她周一去报道时直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