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竞航微微一笑,拍拍他肩膀。
“那有事打我电话,没事就不要来烦我了。”
“有数,那我走了。语童,再见。”
安语童对他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见厉弘走出房间后,她站起来说:“我也回家了,好困。”
“怎么一看我的书就说困,这是在批评我写的不好吗?”
“我哪敢批评萧大作家啊,我正想说,你怎么会想到用这么大胆的叙述方式,我记得这是六十年代日本作家喜欢用的,每一大章不同的角色视角,你不怕中国读者不适应吗?”
“我想试试,这种方式很适合用在这篇文上,这次我就是要给我的读者一个惊喜。”
萧竞航对于安语童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新书的特点,显得很高兴。
“那我就预祝你破自己的销售记录了。”安语童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忽然笑了起来。
“恐怕我要错过最后一班地铁了,你在写字我又不好意思让你送我。我能不能借你家客房住一晚?”她歪着头,笑意绽放,萧竞航一怔,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留宿。
他走到她身边,用手把玩着她耳旁的发丝。安语童握住他缠绕在她发上的手指,萧竞航的手很漂亮,像女孩子一般白皙而修长。
“不怕我偷袭你?”
“你不是说过,但凡男人真爱那女人,这种事就一定不会强怕她吗?”她勾住他的脖子,头发蹭在他的脸上,他用手拨开了一些。
“我先睡了,你也别写太晚,否则我会担心的。”安语童迅疾地在他唇上印上一个道别的吻,萧竞航承接住她的吻,唇角漾出一圈涟漪。
萧竞航还是写到凌晨才回房睡觉,临睡前,先去了客房,安语童一听到开门声就惊醒过来。
“你每天都这么晚睡啊,会不会很累?”
“不是每天,只是今天正好写的顺,停不下来而已。”萧竞航在床边坐下来,微笑地看着她。
“我不信,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最近是不是天天熬夜?”安语童坐起来,右手拇指在他的下眼睑处轻轻地摩擦。
“我都说了不是,你要不信,就在我这里住一个月,检验真伪。”萧竞航环住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锁骨,口中的热气从衣领处一阵阵地向内钻,安语童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回答他:“好啊。”
萧竞航有些意外地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
“你想好再回答,否则到了明天,你可没机会反悔了。”
安语童大幅度地点着头。
“不过可说好了,你不许越过我的底线。”
“安语童,你是不是想用你妈的那句话来逼婚啊?”萧竞航没有忽略她刚才的那一震颤,伸出手将她又拉近了一些,他闻到她身上有自己浴室里男士沐浴露的淡香。
安语童知道若不即刻阻止,会真的不可收拾,她还要在这里住一个月,现在才第一天,她不能破自己的底线。她开始觉得体力不支,好像越来越难抵抗来自萧竞航的侵扰,这一次明显要比在家里那次需要更多的自制力。
“不是,我没说要嫁给你。”她将他推到安全距离里,因为这一用力,说话时有些气喘。
“看你拽的,要是我娶别人,你还不哭死。”萧竞航笑的很有把握。
“那要是我嫁给别人,你会不会哭?”安语童针锋相对,萧竞航收起笑容,用手握住她的下巴,她以为他只是和她开玩笑,却发现他用的力已足以让她疼痛,她吃惊地抬起眼,正遇到他射向她的目光,带着全力反击的力量。
她低低地叫他:“竞航,你干什么?”
“我是在告诉你,没有这种可能,你只能是我的,否则我会让那个‘别人’死无葬身之地。”
安语童想撤回目光,但连这样萧竞航都不允许,她后悔自己开了这样的玩笑,频频求饶,萧竞航这才满意地放开了她。
“你明天还要上班,快点睡吧,晚安。”萧竞航吻了下她的额头,然后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慢慢向门外移动过去,也许他的怒意还没有完全消除,关门的时候手上不知轻重,安语童正低着头准备躺下,这一个声响让她全身一颤,于是再也无法安睡。
安语童第二天就搬了个大拉杆箱过来,萧竞航笑她好像不是准备住一个月,而是要住上一辈子一样,安语童微笑不语。之后安语童平常日子就住在萧竞航这里,周末接安语裴回自己家里住。
安语童睡觉很惊醒,那是从妈妈死后养成的习惯,因为向小槐的死讯便是当她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传来的,从此她总睡得很浅,她怕当她安睡的时候,有一些东西已然错过。
每次当她醒来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的时候,会起床坐到萧竞航的身旁,她说她不想他那么累,要累她也陪他累。萧竞航心疼她,便很少熬夜了。
23幻城
如此过了两星期,萧竞航说:“我明天要去一次幻城。”
“幻城,是H市的幻城吗?”
“是的,我最后的结局部分是以那里为背景的,我想就在那里把这本书写完。”
“你要写完才回来,那就是要在幻城住上一个月了。”
萧竞航见安语童很不舍的样子,微微一笑,上前环住她的腰。
“是,所以你那个大箱子可以派上用场了,幻城比这里热,带夏装就行了。”
安语童欣喜地搂住他脖子。
“你是说带我一起去吗?”
“猜对了。”
安语童尖叫一声,紧紧抱住他。幻城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安语童向往了很久,但因为距离遥远,旅游成本很高,所以她只是想想,一直无法成行。
幻城是H市的一处山林,但占了全市一半以上的面积,城内悬崖峭壁,山水合一,另有岩洞无数,纯天然的世外桃源景象随着市场宣传力度的扩大,成为近年来国内旅游的热门地。
到了幻城后,安语童不禁感叹,若要真的深度游的话,还确实需要一两个月时间。跟着萧竞航来写书,算是来对了。
只是她的深度游计划最终未能落实,因为在他们到达这里一周后,厉弘的一个电话就让萧竞航当即决定结束这趟旅程,带着安语童搭最近一班飞机赶回公司。
厉弘在电话里先汇报了一下日常工作,另外萧竞航最重视的几部作品和作者合约全部签署完毕。
萧竞航满意地夸奖了他几句。
“楚天有什么新动作吗?”
“楚天倒是没有什么新闻,但昨天晨报登了一段楚千帆的人物专访,楚千帆说他已经在准备写新书了,这次他会在题材和写法上都有所突破。”
萧竞航眉心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沉着气问:“他说了写什么题材吗?”
“老板,你绝对想不到,楚千帆居然这次要写玄幻。”
萧竞航把电话从耳旁放下,眼睛看着远处一处山崖,试图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手机垂在他身侧,里面传来厉弘不停的“喂喂”声,安语童担忧地看着他,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萧竞航没有回答,重新将手机放回到耳边。
“那他说的新写法应该是借鉴日本作家花原爱的代表作,使用多位角色视角进行描述。”
“没错,原来幻城也有这里的晨报卖啊。今天一来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觉得楚千帆这次确实有点冒险,不过以他的市场号召力,畅销是没有问题的。”
“你送一份报纸到我家,交给阿渺。”
“好。”
萧竞航用力挂断电话,停顿了两秒后,又狠狠地将手机砸到地上。
安语童吓了一跳,挽住他的左臂,问:“竞航,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是公司,是楚千帆抢先宣布了新书计划,题材和写作手法和我即将完稿的这本一模一样,我这四十万字已经成为废纸。”
“怎么会这样?”
萧竞航铁青着脸站起身来。
“我们马上回去。”
安语童见他正在极度气愤中,也不敢多说话,只紧紧握住他的手,只是他的手不复往日的温暖,所以让与之相靠的她的手指也变的冰凉。
萧竞航耐心地看完了半版的访谈稿,上面还附了一张楚千帆的近照,楚千帆的笑容常让人觉得诡异,那是因为他在笑容背后早已为人津津乐道的不羁和叛离,只是这一次萧竞航觉得他的笑容没有任何深远的含义,简单到可以称之为清澈的程度,楚千帆只是笑给他一个人看的。
安语童拿下他手上的报纸,柔声安慰道:“竞航,你别这么生气,好好想想,一定能找到办法的,那些文字不会成为废纸的。”
安语童蹲□,把手放在他手背上。
刚刚放上去,萧竞航已抽出自己的手,安语童一个悬空,手落在他的膝上,她楞了一下,抬头去看他,萧竞航已站起来,背转身向外走去。
“我累了,先睡了。”
安语童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忘记了说道别的话。
可能坐飞机真的累了,加上昨晚萧竞航不太稳定的情绪,让安语童心里很担心,上床后很久才睡着,早上醒来已很晚,赶紧洗漱后,奔进餐厅,只看到阿渺一个人站在那里。
阿渺看到她笑着打招呼:“安小姐早。”
“早啊,萧先生还没起来吗?”
“他已经上班去了,让我告诉你,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多休息一天,他会帮你请假的。”
“哦,不用了,我马上过去。”安语童担心着萧竞航新书泄密的事,匆匆吃了几口面包,就赶去了公司。
一走进办公室看到办公室的人都吃惊地看着她,她知道是因为她早销假回来的缘故,她没心情解释,只互相打了个招呼后,就在位置上坐下,打开电脑查看近日邮件。
可是连着登陆了几次都显示失败,她有些奇怪,想了想,打电话给IT部门负责系统的小张。小张听完她的问题后,回答:“你的电脑正在做检查,所以暂时不能用网络,内网和外网都不可以。”
“做什么检查?”
“病毒。”
安语童觉得奇怪,她进公司到现在都一年了,还第一次发生这种检查,她想了想又问:“那为什么其他电脑都能正常使用呢?”
她当时想的答案可能是她在休假期间其他人已经检查完了,但小张的回答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希冀。
“因为我们经理只让我检查你的,他说是萧总的意思。”
她心里一震,连带握电话的手都抖动了一下,至此她已没有任何疑惑,说了声“谢谢,我明白了。”然后直冲总裁办公室。
丁薇朵想叫住她,但已来不及,安语童已经大步推开了总裁室的门,几个高层经理和厉弘都坐在萧竞航的对面。
她脸色发白,但已来不及退出。
萧竞航抬起头,没有她想象中的冷凝,眼中是一贯的纵容。
“不是让你休息一天的吗?”
“原来你让我休息一天,就是为了查我的电脑。你是认定你新文泄密的事是我做的?”
萧竞航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就像他听到的不是来自她的指责,而是一句情话。
“所有我身边的人都要接受这类检查,包括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这是为了还你们一个清白。”他的纵容和柔情都在刹那消失,安语童第一次觉得萧竞航还有如此冷酷的时候。
“好,希望你能早日查出结果来。”安语童用力摔上房门,那剧烈的声响震撼着房内的每一个人。
安语童回到办公室,没有网络,也没有其他工作,一天的时间在等待中过去,时间便比平常慢了很多。
她想回家后和萧竞航单独谈谈,但一连一星期,萧竞航都是在她熟睡后回家,而她起床后他已去了公司。她知道他是故意在回避她。
她知道她已等不到这个机会,所以做了一个早该做的决定。周五的时候她早早地下班回到萧家,可是她没想到她一走进客厅,就看到萧竞航已坐在那里。
她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然后进了自己房间。从幻城回来后,她和他的关系就掉入了冰点,所以她有预感她很快就要离开,便没有打开那个旅行箱,现在只需要把柜子里没有带去幻城的东西再放进去,就可以收拾完毕了。
她拖着箱子走回萧竞航面前说:“萧总,我是犯罪嫌疑人,不方便太接近你,我先搬回家了,希望你能加快工作效率,早日让我恢复正常工作。”
“这是安保部门的例行检查,你不用反应那么大。”
安语童冷笑一声。
“我能理解,因为我应该是少数几个看过你电脑中存稿的人吧,所以我对这样的检查毫无怨言,只是不知道你能否查到你想要的。”
“你说错了。”萧竞航走到她面前,低下头,逼视着她,一阵凛冽的风从她心头吹过。
“你不是少数几个看过我电脑中存稿的人,而是唯一的一个。”
他直起身来,目光也随之撤离了她的脸,压力突然消失,反而让她站立不稳。
她看到他们之间有一条巨大的裂缝,她想要修复,却找不到地方入手。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尽快查出结果,否则他心中就会一直有那根刺在。
“我是看过,可是我这么爱你,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
萧竞航沉静的脸上掠过一丝涟漪,这让安语童心中一跳,她放下箱子走到他面前,把手放在他脸颊上,她的手有些凉,他身体动了动,但没有躲闪。
“竞航,我不怕你查我,但是我就怕等你查完了,我也不敢再爱你了。”
空气变的很干燥,有摩擦碰撞后爆出的火花,在头顶一闪而过,又慢慢恢复寂静。
“我有这么做的理由。有一点你说的不错,现在我们不适合住在一起,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是自己来的,所以我也要自己走。”她擦了一下泪水,一路离开了他,再没一丝惋惜。
萧竞航一直看着她离开的位置,仿佛她还在眼前一般,直到空气中再没有她的味道。他回到沙发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查到了吗?”
“是,正是萧总你怀疑的那个人。”
24晚宴
萧竞航挂了电话,随即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薇朵,明天晚上在美龄宫替我订位子,算是半年聚餐,通知各部门主任以上以及创作部全体人员参加。”
萧竞航挂断电话,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美龄宫就在艾文大厦的对面,艾文和他们签了公司协议价,一般大型宴请活动都会放在那里举行。公司内出版这一块部门并不多,但编辑部下设有八个中心,主任副主任加在一起就有两桌,创作部和高层人员各一桌,将一个中型厅正好包下来。
萧竞航平常公司内请吃饭,除了年底的公司年会,就是年中时所有中高层人员的聚餐,但创作部包括普通职员在内全部被邀请参加还是第一次,所以这次从在座的人员配置上看非常的奇怪。
按照职员私下的议论就是萧竞航是因为不好意思只请安语童一个非经理级人员,所以才把整个部门一起请过来了,这个推论因为具备合理性,所以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相信的确是这样,除了安语童一个人,她直觉萧竞航请她来一定另有深意,她在临去前心里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按照座次,易涵坐在了主桌,这样主桌就有些拥挤,厉弘主动说要和创作部的美女们坐一起,萧竞航也不阻拦。于是厉弘和安语童及其他创作部人员坐末席,和萧竞航隔了两张桌子,和数十个人头。
酒宴过半程后,萧竞航端着酒杯站起身,厅内的说话声即刻在他的目光中平息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站立的地方。
“今天的宴会有几个目的,第一是上半年公司运营和盈利情况都十分良好,我代表公司领导层和我萧竞航个人向大家表示感谢。”萧竞航在掌声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萧竞航身型高大,此刻他站立在中央,目光平视,所有人都在他的下方,安语童看着他完美无缺的侧面,思绪散落一地。
“第二个目的是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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