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白总管也是个能人,后来话虽说的少了,但心眼却多,在这宫里不仅自学了满语蒙语,更是流窜般的待过不少地方,内务府、御膳房、御茶房,甚至连太医院、奉先殿都待过。这次能把他挖过来给淑贤用,还是华善在宫外使了大力气的。
淑贤知道这位的底细,所以在见完两位嬷嬷后第一时间就是召见他。等白总管一来,淑贤就打量上了,只见白总管四五十岁的样子,眼角和额头有几道深深的皱纹,猛地一看并不像宫里其他的太监一样白白的娘娘的,反倒有一种沧桑之感。淑贤知道,白总管的实际年龄其实才三十来岁,他的面相这么显老,还是早年那场大祸的缘由。
一个遭过大祸的太监,想再次出头是极难的,个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
“奴才请主子安”白总管瞄准淑贤坐的位置之后,恭恭敬敬的行礼请安道。
淑贤御下时并不爱笑,她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说道:“起吧”
等白总管起身,淑贤才盯着他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好你就好,我不好你也别想逃。再想像之前一样混完一个地方就换另一个地方那是不可能的了,你知道么?”
淑贤这是堵死了白总管的退路,毕竟他之前就能在各个部门轮流的待着,别的不提,跑路的本事他绝对是高杆。但淑贤不想要个有后路的人伺候她,毕竟这样的人做不到完全的忠心,有了退路,谁又能把身家性命都放在主子身上呢?若是不把他后路给断了,他想跑就跑,淑贤还敢用么?所以丑话淑贤是要说在前头的。
白话在这宫里也不是白待的,他虽说不想一根绳吊死在毓庆宫,但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也是自身难保,所以在来之前就想明白了。
此时白总管面不改色的跪了下来,冲着淑贤磕了两个头之后,认命的说道:“主子放心,奴才明白。”
淑贤看了白总管一眼,眯眯着眼道:“你以后用心办差,我可是从不亏待自己人的。这样吧我亲自给你改个名字,就叫白谨吧以后就当是你的新生了。”
“谢主子赐名”白谨磕头谢恩道。
见了白谨以后,淑贤又召见了其他管事嬷嬷和太监,然后才让白谨把毓庆宫的内库钥匙收好,又收了内库的册子亲自查看。她得知道太子的身家如何?日子可不能稀里糊涂的过,夫妻财产得心知肚明才行。
……
“福晋呢?”太子胤礽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膳时间了,他一进殿就对打帘子的小宫女问道。
小宫女一张清秀的小脸上笑颜如花,声音都嗲了两分的说道:“回太子爷的话,福晋正在书房呢”
胤礽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前往书房了,留下小宫女望着胤礽的背影,整个人花痴起来。
“切,也不瞧瞧你长的那德行,还敢肖想太子殿下呢?”另一个打帘子的小宫女见状,不屑的啐道。
小宫女见太子已经拐进了偏殿,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于是回过头来搔首弄姿的说道:“我怎么啦?我长得不比你好看多了?以前那是有肖云那个贱人在,弄得我都不敢在太子跟前露面,要不然凭我的美貌早就出头了,还能混成现在这样?”
另一个小宫女哼道:“你是哪个名牌上的人?还敢肖想太子爷?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让福晋给收拾了”
“福晋收拾得了肖云,可收拾不了我我干爹可是何玉柱何总管,福晋想在毓庆宫站稳脚跟,还得看我干爹的面子呢”小宫女一脸傲气的说道。
“把她俩给咱家堵上嘴叉出去送到慎行司”小宫女话音刚落,就见白谨阴沉着脸走了出来指着两个小宫女说道。
很快,白谨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就一窝蜂而上,堵了两个小宫女的嘴,抬着二人出去了。
而白谨,两手抄袖,微微躬着身子望着前面的惇本殿,他知道,自己和何玉柱的争斗才刚刚开始,主子是两口子,可他俩却不可能齐头并进的。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啊
……
胤礽此时刚刚进入偏殿书房,他一进来就见淑贤正一脸苦大仇深的拨着算盘。胤礽从没见过淑贤这个表情,他打心底里觉着好笑,于是走上前一脸笑意的揽着淑贤揶揄道:“孤的小媳妇儿这是怎么了?瞧着像是谁欠了你多少银子似的。”
淑贤抬头幽怨的瞥了胤礽一脸,纤细白皙的手指指着面前的内库册子控诉道:“爷知道这是什么吗?”
胤礽扫了一眼,挑眉道:“孤怎么知道,难不成是淑贤你的嫁妆单子?”
淑贤站起身拽着胤礽坐到椅子上,自己又搬过来另一张椅子坐下,然后才翻着册子徐徐道来:“才不是呢妾身的嫁妆虽然不少,可跟这个却没法比的。这是爷毓庆宫内库的册子,说起来爷的好东西真不少,可妾身却看得心底哇凉哇凉的。”
“嗯?怎么说?”胤礽被淑贤的话遭愣了,难不成好东西多了淑贤还不高兴不成?
淑贤叹了口气,随手翻着册子说道:“爷的好东西确实多,珍玩奇宝随处可见,再没有哪家能比得上爷的库藏了。只不过妾身仔细算了算,才发现爷的内库中基本都是上进之物,那都是在内务府登记造册有了底的。真算起来,那都不是能随便花费的,总不能妾身想在京郊置地,还用上进的珠宝抵银子吧这玩意,一般是不能流通到宫外的。”
胤礽这才明白淑贤话里的意思,不过他颇不以为然,失笑着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全天下将来都是孤的,淑贤想买地又何必费这个麻烦事?只吩咐奴才一声,自然有人给你办的。孤吃穿用度都在宫中,又有什么地方需要银子?再说,真要用银子了,只需到时候跟内务府打招呼不就行了?何苦为这个费心”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啊我的亲老公’淑贤快被胤礽的话给气死了,她还不是怕等将来胤礽被废了,到时候一被圈禁就使唤不动内务府么?想过个舒坦日子都不行啊若是手里有银子,好歹能指使动见钱眼开的奴才,省得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让个小小的奴才为难死。
可惜这话淑贤没法说,她只能生一肚子闷气,半晌才扭着身子干脆耍赖道:“不成不成妾身在娘家管家的时候,那手里都是不缺使唤银子的,或打赏或买通,办事也方便许多。再说内库的好东西再多,汗阿玛万寿和皇玛嬷千秋的时候也不能拿这个送礼不是?咱们置办礼物还得花银子呢手里没点私房钱怎么能行?”
胤礽不耐烦了,他突然觉着自家小媳妇儿哪都好,只是爱银子这习惯不怎么大气。在胤礽看来,他是什么时候都不会缺银子的,谁听过堂堂太子缺银子使的?可淑贤这个样子,让胤礽觉着自己好像是个穷鬼似的,斤斤计较的胤礽心里都不舒坦。
“万圣和千秋节的礼物孤都交给德住办了,淑贤不需为这个操心。好了,孤还有事,先走了。”胤礽脾气来的快,干脆起身走了,留下淑贤愣愣的看着胤礽远去的背影,一时回不过神来。
第五十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第五十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有些道理真心讲不明白
——淑贤
淑贤认为自己没错。本来就是,那些上进的东西,都是在内务府里有存底的。这玩意不当吃不当穿,就像是寻常百姓家得了皇帝赏赐的物件,那都得烧香供上,是不能拿出去当银子花的。胤礽内库里满登登都是这些东西,或是康熙看到好玩意赏下来的,或是胤礽瞧到好玩意要过来的,那都是些上了名单过了明路的东西。就像世家大族里皇帝赏赐的无论价值多少,都要登记造册另行安置。说句不好听的,将来抄家了,这名册上的东西少一件都是罪加一等呢
这么一库房只能把玩不能换钱的东西,要来何用?就是不小心摔碎了送人了丢失了,都得把缘由仔仔细细的写在册上,偷偷拿上一件卖人都不行。
纯是摆着好看的
淑贤想哭,这样的局面胤礽都能无动于衷,这位得自信到什么程度啊他就不觉得自己手头紧么?
“啊我差点忘了这事了来人”突然,淑贤面色一变,扬声就冲外面叫道。
很快就见笛儿走了进来,慌忙忙的看着淑贤问道:“主子怎么了?有事么?”
淑贤摇头道:“去把白谨叫来,我有话问他”
笛儿闻声去叫,很快白谨就进来了。
淑贤咳了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问道:“我问你个事。”
“主子请说”
“德住你知道吧?我想问问,他这两年给爷置办万圣礼和千秋礼,用的银子是哪来的?”淑贤一脸严肃又掩不住好奇的问道。
要知道内库的银子都是有数的,德住要置办礼物,走银子定是要通过内库的,可是淑贤并未在内库册子上看到这笔银钱的支出,所以她真的挺好奇。
白谨不愧是华善挖来的人才,他只沉吟了一下就立刻回道:“德住置办礼物的银子并未通过毓庆宫内库,而是截了底下人孝敬给太子爷的礼金。每年下面孝敬上来的银两都不少,只不过自从德住接手了万圣礼以后,这批银子就都到他的手里了。”
淑贤只觉着自己脑仁气的生疼,什么底下人的孝敬,说明白了就是贿赂太子。德住也是好本事,竟然把别人贿赂太子的银子都给截胡了。“这事爷就不知道么?”淑贤实在忍不住问道。
白谨面无表情的说道:“应该是知道吧”
淑贤深吸口气,摆摆手叫白谨退下了。她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的走了好几圈,半晌才平复心中的闷气,心想:底下官员贿赂爷并不算大事,每年阿玛还能收到不少下面孝敬的礼物呢这是官场上的一股风气,只要知道适量就行。独善其身可是要招人恨的,这事我没立场阻止。只是德住把银子都截了,这就让人没底了。谁知道他代替爷收了别人多少银子?若是在大家都有的范围内也就罢了,就怕收的太多,既损了爷在外的脸面名声,又把他德住的胆子养肥胃口养大了。再说收人钱财与人消灾,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收的。不行,这事不能不管
淑贤虽然没胆子也没魄力改变胤礽二废的命运,但有些事到了她头上,她却不得不管。做为太子妃,就是要为太子管内院和中馈的,不管是内院女人们的大小事情,还是与别家的礼尚往来,这都是淑贤的任务。所以德住的事说来也是在淑贤的管辖范围内,她管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哎管是要管,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啊爷刚刚好像是生气了,这人怎么这么大气性,惹得我都不敢再提这茬了。”想法是好的,可做起来却难。淑贤这会一想到刚刚胤礽拂袖而去的事,心里就没底,慌得很
“这男人还是得靠哄的,说话太直不行靠,我就只是想要个夫妻和睦怎么就那么难?tnnd,这年头女人当得可真憋屈”淑贤狠狠的发泄了一通,半晌才扬声叫道:“来人。”
笛儿这丫头第二次进来了,淑贤这回没叫别人,只把笛儿招过来,嘀嘀咕咕的吩咐了一通,然后就转身去浴室沐浴了。
……
当晚,胤礽搅合了自家汗阿玛和小贵人的好事以后,才悠悠然的回毓庆宫了。而等他刚进了自己个的寝宫,就见淑贤正穿着一身梅红色琵琶襟单丝罗内衫,盘着腿端坐在炕桌边。
胤礽之前窝的那口气早就在乾清宫消散的差不多了,又见小媳妇儿打扮的美美的在家等着他,最后那点气儿也没了。但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胤礽也就装模作样的板着张脸,走到炕沿上斜坐着,瞥了眼淑贤淡淡的道:“你怎么来了?这儿可是爷的寝殿。”
淑贤暗啐了一口好心没好报,又生怕抬头让胤礽看到她眼底藏着的火气,所以微低着头像是认错又像是不好意思的说道:“爷晚膳都没用就走了,妾身不是担心么妾身倒是想知道爷去哪了,可爷办的是正事,妾身不好打扰,只能在您这等爷了。”
淑贤的语气掩不住的有那么点哀怨,胤礽听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也不知道怎么搭话,干脆把目光放在炕桌上,只见不大的炕桌上放着几盘小菜,还有一壶满是梅香的酒儿,勾的胤礽这个爱酒的直馋。
“咦?这是什么酒?好像不是毓庆宫的。”胤礽立马换了话题。
淑贤抬头飞快的瞟了一眼胤礽后说道:“这是妾身早些年亲自酿的梅酒呢用的是开的最艳最香的梅花,还有********上沾的白雪,酿了足足十个年头,出嫁前才从梅树下挖出来的。”
说着,淑贤倒了杯梅酒给胤礽,柔声说道:“爷品品。”
胤礽晃了下青玉雕琢的小酒杯,只见里面的梅酒呈淡红色,随便晃一晃就是一股扑鼻的梅香,惹人垂涎。
酒到杯干这么有滋味的还是淑贤亲自酿制的梅酒,不一会就被两人喝光一壶了。边饮酒,二人边轻声叙话。
只听胤礽说道:“知道哪错了么?”
淑贤:“嗯”
胤礽:“你是堂堂太子妃,以后不能再这样斤斤计较了。”
淑贤:“嗯”
胤礽:“爷的女人,爷是不会亏待的。你要置地也好,开铺子也好,只管跟奴才们说一声,谁不给你抢着办去?若是没银子使,也只管找何玉柱或德住,让他俩给你想法子。”
淑贤:“嗯”
胤礽:“搁爷说,你把爷这毓庆宫里的一亩三分地整明白就够了,何苦置什么地呢?你们石家过得艰苦,不代表爷这跟你们石家一样不是?在这宫里缺什么少什么,只管找内务府要,他们不敢不给的不用费那个心赚银子,纯属白费心思。”
淑贤:“嗯……嗯?爷说什么?我们石家艰苦?爷从哪听来的啊?”淑贤真真是哭笑不得了,她可是在娘家管过家的,石家早年跟太祖爷东征西讨,抢过多少宝贝数都数不清。还有华善那个眼光毒的,不是好玩意都不惜得要。石文炳连年外任,又是个有爵位的,在外面那就是大爷,底下孝敬的都不知道多少了,这还是不怎么贪呢,要是贪得多,这家产还得翻上几番。话说,淑贤真心认为,胤礽的家底跟石家都没得比,堂堂太子除了那些康熙赏赐的东西以外,算起来还没有石家这个伯爵府有钱呢
胤礽却怎么想怎么是这么回事,他就觉着淑贤爱银子爱的跟什么似的,刚管宫务就查银子,之前他随口赏了德住二十两金子就掰手指头算华善和石文炳的俸银,再有胤礽早就怀疑淑贤的嫁妆是掏空了石家大半的家底才置办的,所以越加肯定石家缺银子了。
他此时见淑贤不肯承认的样子,只以为淑贤是嘴硬,于是也自以为顾着淑贤的面子似的,语重心长的说道:“淑贤你就别说了,爷都明白你放心,有爷在呢,将来少不了你石家的富贵”
淑贤无语了,她是不是应该赞自家玛法一声,这扮猪吃老虎、肉埋在饭里吃的做法实在太高杆了?瞧都把胤礽给唬住了。
两口子说着话喝着酒,没一会脸上都透出红晕来了。胤礽气消了,兴致也上涨了,看着小媳妇儿的红脸蛋,撂了酒杯打横抱起淑贤就扔到了寝床上。
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滚完了床单,又和谐了
淑贤喝得少,只是微醺,但被胤礽拆吃入肚之后,却手都抬不起来了。而胤礽,美酒佳肴入了肚,又吃掉了亲亲小媳妇儿,此时正一脸餍足的抱着淑贤耳鬓厮磨着。
“淑贤啊银子的事先放一边,还是给爷生个大胖儿子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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