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吓了我一跳,正想回答。
“啪。”他拿在手里的书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我一哆嗦,皱眉望他,不就是借匹马嘛,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不借拉倒。
“不借就不借,那么大声,我自己可以走。”我赌气朝他道。
“你敢!”他又吼道,声音明显高了许多,脸上的怒气也勃然升起,浓浓地罩在脸上,我心里没由地多了些惧色,但嘴上依然不退让,“怎么不敢,你又没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管我,我这就走。”我直声顶了回去。
“哼,没资格,”他哼了两声,怒气更浓,边说边向我走来,褐色眸子越来越深,“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
他要干什么?我惊恐地看着他,欲往后退,已来不及,他已到我身边,双手飞快地揽过我,温热的唇骤然压下,霸道而又带着怒气,力道之大不禁让我些吃痛,胳膊紧紧箍着我,不容我有任何挣扎,移动……
要死啦,他总是这么无耻地对我,心中蓦地燃起的恶气无从发泄,指甲用力地掐他,再掐他,几乎要陷入肉里,可他丝毫不觉得疼,依然自顾地探入、纠缠……渐渐我有些头晕,软软地,似要倒下去,可他的双臂有力地托着我,不让我有丝毫动弹和后退。
突然,他停了下来,俯身下来睁大眼睛盯着我看,这么近的距离,深褐色的眸子里我的倒影清晰可见,竟是一副十足的娇羞妍态,娇艳欲滴,怎么会这样?心里顿时一阵颤抖,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可还没容我退缩,他倏地打横抱我起来,大步往内室走去,啊,心里大惊,他要干什么,不会是……颦眉惊恐地看着他,他紧紧抱着我,可并没看着我。
“你要干什么?”我厉声问,可此时底气不足,声音哆嗦,怎么听都像蚊子哼哼。
“做你想做的事。”他面无表情地答。
“你无耻。”我咬牙道。
“你不想吗?看看你现在的模样,骗鬼去吧。”他又卑劣地答。
粗鲁地将我放在床榻上,他也跟着上来,反手一挥,身后的罗帐徐徐落下,将我俩罩在小小的空间里,我瞪大眼睛瞪着他,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伸手过来扯我的衣服,“不要!”我大叫一声,顺势往床角缩去,突然想起那恶心的狗皇帝朱友桢,还有那安葛王爷,他们都曾这样无耻地来扯我的衣服,现在又换作他,为什么我总是要面对这种窘迫的局面,心里的绝望油然而生,忘记了反抗,一动不动只强忍着心里的酸楚,咬唇望他,不让自己的泪流下来……
他见我毫不反抗,随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我,眼里有一丝诧异与懊恼闪过,我如一尊泥像般缩在那里,满脸的隐忍与愤怒,他看着我的脸瞬息万变,“真的如此恨我?”他低低地问我,像是有些不甘,拳头紧紧握起。
恨吗?有什么可恨的,我现在连恨的力气都消失殆尽,早已没了初来乍到的斗志与勇气,经历了这许多的是是非非,时间的浪潮早把我磨得像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不再是有棱有角的小顽石。
“为什么不说话?”他见我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又低声问。
我木然地看着他,微微摇头,牵动嘴角轻声道,“恨你?我谁都不恨。”是的,这是真心话,我有什么资格去恨呢,有什么可怨恨的呢?这或许就是我的命,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变得如此迷信。
像看出了我有些异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急声问我。
颓然地摇摇头,换作是他眼里有明显的惊恐,他靠过来,伸手抱住了我,“你怎么了,身上这么冰凉,是不是病了?来我看看,刚才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气急,才会……”他焦急关切的声音灌入我耳。
是么,是这样的么?他不是成心要戏弄我于股掌之间?不是一直就是这样吗?看着我受苦受难,他心里才高兴不是吗?
“你到底怎么了?快说话啊……”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心里一个激灵,竟有些恍惚与诧异,他何时会变得如此?他真的是在关心我?被动地让他搂在怀里,“耶律德光,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你?”我怔怔地问道,为什么他的心思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忽冷忽热,或喜或怒,他究竟欲意如何?
第八十五章 一同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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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可闻。
茫然抬头,愣愣地看着他,此刻他脸上是如此柔和,清朗的轮廓、轻松的表情,像一个普通平凡的男子,在诉说日常的生活琐事,他刚说什么?是真心还是……但他脸上的表情又是如此认真,心里泛起涟漪,如鸿毛扫过般麻麻酥酥,但?
收回思绪,“耶律德光,”我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你可不可以平心静气地听我说一些事情?”我轻声问道,应该趁现在他的好脾气将事情说个明白,免得他一再地对我发飙。
“你说吧。”他这次痛快答道,但依然没有放开我的意思,仍固执地抱着我。
得,就这样吧,“耶律德光,我的身世……比较复杂,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所以有些事情不能与你细说,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找到我大师哥,我们摩尼教起义反抗大梁的事情,想必不说你也知道,我们失败了,被大梁镇压,现在我大师哥在这次战斗中受伤,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我不能扔下他,不能不管不问,所以我现在必须找到他,你明白吗?”我一古脑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良久,他没有答话,依旧紧抱着我,我可以感觉到他胸膛起伏的心跳。
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心里嘀咕着,“耶律德光,你听明白没有?”我开口问他。
“你大师哥对你真的这么重要?”他突然开口问道。
“嗯,”我点点头,挣开他的怀抱,狐疑地看着他,只见他深褐色的眸子忽地蒙上一层冷霜,心里一颤,自己像蛊惑般又开口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嗤……”听到我的话,他突然裂开嘴嗤笑一声,刚才还冷若冰霜的眼眸刹那闪着点点星光,笑意盈满眼眶,恍然间反应过来,又上鬼子当了。
“我想的哪样?”他故意笑睨我。
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我鼓起腮帮子闷声问。
“知道了,”他口气欢快说道,“你找你大师哥,是为你的责任和道义,为回报他,毕竟是他,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将你救出大梁,所以凭心而论,你也不能丢下他不管,但并无其他意思,对不对?”他还故意将“其他”两个字加重语气。
他说得没错,但只说对了一半,还有就是我的身世,母乙为了我的身世欲血奋战,生死未明,我岂能袖手旁观?
“那好吧,我同你一起找,一旦见他无恙后,你必须跟我回契丹。”他又淡声说道,口气极其平常普通,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回契丹?开什么国际玩笑,不可能,我不会再回去的,我瞪眼望他,他面无表情地看我,知道他并非句玩笑话,但现在我也拗不过他,免得驳了他,再引发他的火暴牛脾气,不如先答应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多一个人找就多份力量。
“你没有事情要做吗?”我好奇地问,像他这么显赫的人物怎么会这么清闲地脱身出来。
“嗯。”他应了句,没了下文。
“那个……”我尴尬地动了动,完全挣脱他的怀抱,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紧抿的唇向两旁弯起,带着一丝笑意。
我慌忙连滚带爬地从床榻上下来,冲出了屋子,突然听到身后,他爽朗的狂笑声连绵不绝。无耻的家伙,心里愤愤地骂着,但忽觉脸上热辣辣的,像火烧一样,外面清冷的空气正好冷却周身的燥热,抬头看一眼天空,冬天的晴空万里无云,清澈蔚蓝可见,真得好舒服。
“你准备一直站在外面?”不知何时,他已站在我身后。
“噢,这就回去。”我说着便往屋里走,后面的脚步声同我并行,他跟在我身后,也进了来。
“我们要到哪里去找我大师哥?”坐定后,我瞅着他郁闷地说道,天下之大,又没手机QQ,到哪儿去找个人呢?
“有我呢,你急什么!”他悠闲地抿了一口茶,说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上次在我那儿喝的茶还喝得惯吗,这次回去让他们再带一些回去。”他此时说话时的神态平静自然,语气稀松平淡,像一个普通人在闲话家常,且并无半点邀功或炫耀之意,我看在心里不由得一震,有些讶然,这两天和他的相处,发现他竟也有如此平易近人、和颜悦色的一面,以前的锐气与锋芒丝毫不见……
“嘿,”他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似笑非笑地道,“看够了吗,问你话呢。”他的眼里分明噙着得意的笑意。
啊,恍惚间回过神来,“嗯,还行,不过我也喝得惯奶茶。”我顺口答道。
看着他分明在故意揄揶我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我们什么动身去找大师哥?现在这么干坐着怎么能找到他?”我转变话题,提高噪门问道,既然他已经答应帮忙,免费人力何苦不用,再说他的本事,可是无人能比的,何乐而不用之?
“我安排一下,明天出发。”这次他倒是第一次正面回答了我的问题,真是难得。
“嗯,好。”我当然痛快地应承。
见他如此的好脾气,有问必答,我又和他聊了许多,这次他们南征时的冲锋献阵,惊心动魄,大快淋漓,可汗的英明睿智,沿途的风土风貌,民俗人情等,唯独对少主的事情他一丝不提,我时不时地**一两句,试探地问一下,但他立即板起脸来,我只好作罢,索性闭嘴。
一天无所事事,这里人不是很多,他的贴身侍卫和几个侍候他起居的下人,想来他这次出来应该是微服出巡,并不张扬,那些人都称他为“少爷”而非“少主”,应该是为了避人耳目,这里毕竟是中原,是大梁的境地。
时间过得很快,吃完晚饭,耶律德光在书房在对那几个侍卫在安排事情,我正好一人在院子里溜达,权当活动下筋骨,消化消化晚饭。
夜色静谧,月清,风凄冷,人如鬼魅。
抬眸仰望苍穹,星儿稀疏,宇际的浩瀚、缥缈,更衬得人渺小如尘埃,历经时间的更替,风吹雨打,必会被风化掉,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活着都是卑微渺茫的,曾努力完成的一个个愿望,在世界看来是微不足道,在你看来,却是难上青天。
苍穹之上有住着神界吗,他们是否真的无忧无虑,逍遥快活?那我呢,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心里一连串的疑问,纷至沓来,萦绕在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怎么老是喜欢出神?”耶律德光又不知何时立在我身旁,低声道。
“噢,这就要进屋了。”我收回目光,转身对他说道。
“走,进去吧,外面冷。”他说着便来牵我的手,我见状,手不自然地整了下衣角,错过了他伸来的手,但心底涌起一丝悸动,并不由心地想要拒绝他,可是我不能,不能总是依赖他,顺着他,不能让自己再陷入难堪的窘境,可我不知究竟是不能顺着他,还是顺着我的心。
进了屋里,我再次遇到了困境,这里本来房间就少,只一间上房卧室,下面房间都住满了,我和他还要住昨晚的那间屋子,那间屋子只一张床,我坚决摇头不充,“我去睡书房。”我口气强硬,可他更是不容人忤逆他的想法,一意孤行,唉,心里无声叹息,白天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平易近人,和颜悦色。
拗不过他,只好在一个床榻上,一人一头,互不相饶,想他好歹也是豪杰磊落之人,不会像社会上下三滥之流趁人之危,与其惶惶,不如坦然。
无梦无醒,一夜安睡到天亮。
早上起来,吃完饭,我们便出发了,一共十几个人,沿着宋州城外的大路一直北上。
母乙,你还好吗,你一定不能有事,我虽然不是真正的凌初雪,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已情同手足,我不能看着你就这样消失,一路上,我不住地默念,心急如焚,不时地催促他们快些,再快些,一定要找到他。
“看你的骑术越来越精湛了嘛。”耶律德光含笑道。
嗤,那当然,在契丹的那些日子,我已学得不错,再加上跟母乙他们辗转多个地方,能不长进嘛。
“我们在汴州城外有一所暂居的地方,我想去哪儿看看。”我对他说道。
“嗯,好,估计两三天可到达。”他认真道。
“好,那我们赶快赶路吧。”我急声点头。
一队人继续往前赶,北风袭来,我不觉打个冷颤,这古代没有环境污染,没有臭氧层的破坏,冬天就是冷,感觉整个身体都给冻透了,但只能咬牙挺住,心里的担心着急已盖过了身上的寒冷。
还有十多天就是农历春节了,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去年在契丹春节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喝酒、狂欢、跳舞,仿若眼前,又恍如隔世。
第八十六章 重返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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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越来越大,打在脸上分外的痛,但我心里却是焦急万分,只暗暗祈祷上苍,一定要保佑母乙平安无事才好,一定要保佑他……
“对了,有件东西要交给你。”耶律德光放慢速度同我并行,淡然道。
“什么?”我转头奇怪地问。
他瞅我一眼没作答,伸手进衣襟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在我面前晃着,定眼一看,竟是那个玉猪龙,我从契丹走的时候让云露将玉猪龙还给他,反正我已试验过,它对我没什么作用,索性就让云露还给他,从此两不相欠,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东西,没想到它也兜兜转转又回到我手里,对了,母乙曾提到,凌初雪以前就有个玉猪龙,是唐昭宗给的信物,会不会就是这个,但怎么会到耶律德光手里的?
“你从哪得来的?”我忙开口问他。
“不是你让云露还我的吗?!”他反瞪我一眼,提高噪门说道。
“呃,是的,”我急忙解释道,“我是问从一开始,你从哪得来这个东西的?”
“你还真?嗦,不是告诉你一个僧人给的嘛。”他脸上显出不耐烦的表情,又接着道,“这次给你了,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给我了?我不相信地瞪眼看着他,他不是一直很宝贝这个东西吗,怎么舍得给我?白给谁有不要的道理,心里嘀咕着。
正欲正儿八经地接受,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番利落的动作之后,我已安然坐在他的马背上,“你……”我惊愕地抬眸看他,他面色平静,一手稳握缰绳,一手将吊着玉猪龙的细绳套在我脖子上,精巧的玉件顺势滑进脖颈里,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冰冷,还隐约带有一抹他身上的体温,柔滑和润,紧贴在我肌肤上,心里忽觉有丝异样。
旋即,他撑开了自己的风氅将我裹了起来,我默不作声地任由他摆弄,心里明白挣扎和顺从他的结果都是一样,又何必多此一举,“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他略一迟疑,低声问我。
“让你落得清静不好吗?”我撇嘴反问了一句。
“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女人。”他的口气带着生硬,又有些无奈。
咝,我倒吸一口冷气,一时气结,“你究竟想怎样?”我闷声问道,这人真是怪脾气,逆着他,他索然大怒,顺着他,他又满脸阴沉,他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么,只想你开心快乐地过每一天,不要勉强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他绵长的声音如重锤般击在我心里最底处,引起一阵颤抖涟漪,又如饮了一杯陈年老酒,低醇浓厚的味道在心底慢慢四散开来,有丝微醉的感觉。
做我自己,不要勉强。这么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是别人第一次对我这么说,一路孤身走来,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