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您的确是比我更不幸，红先生，”顾晗晗愣了一下，然后才用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好吧，如你所愿，早晨五点——哈，真是忍不住要说，苏大款的人品确实太差了，他以为需要睡觉的人只有他一个吗？”
大眼睛的秘书姑娘无声地把文件放在桌上，退了回去。红侍从长则向顾晗晗表达了感谢——
“无论如何，您能理解并帮忙就最好不过了。”
“别客气，我完全是为了红先生您所以才会同意加夜班的！您真想感谢的话，可以考虑和我约会。”
“……那么，我就暂时先告辞了，”红侍从长从地上站起来，“我的助理和这名武卫会留在您的房间之外，您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他们。”
这是怕我跑了所以特意还留下了一男一女盯着我吗？顾晗晗在心里翻着白眼，红先生您怎么能这样！做人不能这么不大气啊！难道你没听说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吗？您和您家苏大款都住进我家了，我还能往哪儿跑？
红侍从长和他的一男一女从房间离开之后，顾晗晗打开通讯。安东尼正拿着一杯红酒，靠着落地窗的玻璃看外面黑黝黝地宇宙。听见顾晗晗的动静，他转过头，向顾晗晗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顾晗晗郁闷了——为什么一定要在姐手里没杯子的时候要求跟姐干杯，成心不想跟姐喝交杯酒咩？
“演技的确不错！”安东尼对顾晗晗说，自己尝了一口酒。
“真的吗？早就说了姐是演技派了嘛！”顾晗晗又高兴了，兴高采烈地跑过去追问，“能打多少分？”
安东尼笑了一下，说，“六十分吧。”
顾晗晗的脸顿时垮了：“不可能才及格，我觉得怎么着都得有八十分！安东尼你故意的吧，我知道你一分钟不打击姐的自信就你就活不下去！”
“好吧，如果你没在最后去调戏……他叫什么？如果你没去调戏苏裕那个侍从，那你可以有六十五分！”
“是苏大款的侍从长红先生啦！安东尼你刚才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我注意到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了——”
“而你把一切都安排得很不好！”顾晗晗打断他说，“你跟人家温柔善良、耐心细致的红先生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你就是因为看上了这个，才会专门去调戏人家一下吗？”安东尼尝了一口酒，点点头说，“虽然我不大赞同你的眼光，但是也无所谓。这种温柔善良、耐心细致的男人宇宙还是有很多的。真喜欢的话，等解决了苏裕这件事，立刻就可以找几个更好的给你。你完全没必要对别人的侍从表现出太多的兴趣，除非你想让苏裕把他送给你。”
“苏大款怎么可能把他心目中很好很好的红先生送给我——啊啊，我哪有调戏人家，我最多只算是活跃气氛而已——”顾晗晗狼狈地抹了一把脸，大声说道，“不要转移话题，问题的重点根本不在‘温柔善良、耐心细致’的红先生好吗？我要说的是你根本连交代都没交代清楚就把我扔上了场，要不是姐演技了得，临场发挥能力突出，今天岂不是要砸锅！姐连他们协议上的字都不认识啊不认识！”
“啊，那是古日耳曼语里一种，超能力者在比较正式的场合，就会选择用这种语言。”安东尼微皱起眉，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晗晗，“怎么，你在确定自己有超能力之后，都没有去学吗？”
“帅哥，我整天跟你混在一起啊！你用哪只眼睛看见我学什么见鬼的古日耳曼语了！”顾晗晗一脸挫败地看着安东尼，“我有这么爱学习咩？”
安东尼叹了口气：“好吧，过两天我会教你的。”
“我一点儿都不想学！说起来你们超能力界为什么要把这个见鬼的古日耳曼语当正式用语啊？联合国宣布的人类官方语言明明是汉语的说。”
“传统，”安东尼回答说，“据说这种语言曾经在古时代灭绝，3000年左右的时候被一群超能力者发掘出来。可能是因为它稀奇少见，看起来很与众不同，所以就被当时的超能协会确定为官方用语了。”
“实际上，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将3020年之前还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人类超能力与狭义的能量弦理论相统一，提出广义宇宙能量场理论，实现超能力科学理论化并创立相关研究学科的奠基之作是用这种语言写的。”
“写出这本伟大书的伟大女人叫梅瀛，八级智力系超能力者，疯狂的科学家和三流业余历史小说作家。哦，你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她学生的名字你一定非常熟悉。梅瀛的学生就是那个提出‘地缘治疗理论’，之后依靠他巨大的个人威望一手推动《地球保留地公约》最终签订，另一手搞出银河神殿教将超能力者与普通人类世界割裂开，自己却凭借垄断基因修复药剂销售权而大发横财的人间败类李海河……”
“□□有你说得这么剽悍咩，那我对他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顾晗晗这样感叹了一番，最后说，“总而言之，都是听起来好高档离我非常遥远的样子就对了！”
“那就麻烦高档的你抓紧时间看一下这些与众不同的文字，然后我们也好给苏大款的倒霉手下一个答复。”顾晗晗说道，同时拿起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文件一股脑的丢进了虚拟空间——红先生真是温柔又体贴啊，他给预备的文件都是可以直接进行虚拟传送的版本。
“不用再看了，苏裕那个侍从长——”
“红先生。“顾晗晗提醒安东你说。
安东尼点点头，继续说到，“苏裕那个侍从长看起来还算识趣，拿出来的东西应该会让人满意。就照他们提出的条件进行权益转让背书吧。”
“那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我们都没有讨价还价的说。”
“讨价还价并不是必须的。治愈者值多少既取决于治愈双方的实力，也取决于保护人的实力。我想，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于需要付出多少，他们已经心中有数。我已经告诉你了，他们并不是你，绝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随便向我挑衅。所以，他们拿出来的一定是该出来的，即便讨价还价，终究也只能在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上做文章。既然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也就没有必要费心专门指出来。对于识趣之人，我们一向宽容。至于说不识趣的人，应该也不必去讨价还价的。”
“可是我打了很久的腹稿诶，等着明天来了很帅地扔给红先生，诺就这样……”顾晗晗对着安东尼做了个只有武侠片才可能出现的扔纸动作，“照这上面的去准备转让文件，少一条我都不会签字！”
“好吧，如果坚持要为这件事增加点趣味性，”安东尼摇了摇头，说，“在宇宙航线分配权的列项里，要求他们将转让使用权给我们的公共星域空间跳跃点全部换成东丹星域的。那里是银河系靠近左旋臂方向最大的镧晶矿出产星域了，势力多到数不清，会给他们增加一点儿猜测的挑战性。”
68。密鉴戒指（）
“你说的空间跳跃点在那里啊？我都不认识怎么找得到！”顾晗晗捧着文件一脸茫然。
“你连阿拉伯数字和宇宙坐标都不认识吗？”安东尼说； “应该在第四条； 以G开头后面带一连串数字； 并用逗号隔开的； 让他们换成以D开头的。”
“哦……”顾晗晗找到了那些坐标，并在那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圈。
“再有，第一条，镧晶输出国组织的销售配额，他们愿意拿出来多少； 是一年百分之八，还是连续五年每年百分之二？”
“百分之八。”顾晗晗扫了一眼文件上的第一条。那里面只有一个百分数。
“要求他们提高到百分之九。”
“只多一个百分点有用咩？太不霸气了； 多加点吧！”
“再多可能就要影响到尤斯汀军队正常的运作了； 那将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安东尼说； “不要小看这百分之一； 你不是很讨厌梅陇家族那个女人吗？加上尤斯汀这百分之一； 足够保证在明年的镧晶输出国组织年会上，这个女人会哭着来求你，随便你把什么扔到她脸上。当然； 我其实并不建议你真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银核集团——”
安东尼停嘴不说，因为他看见顾晗晗已经拿着笔在清单上恶狠狠地画着圈。
“我觉得一点儿都无聊！”她说。
“好吧； 随便你； 最多也就是被说成气量狭窄。”安东尼摇了摇头； 顺手将酒杯放下； 拿出一枚戒指丢给顾晗晗； “明天把刚才说的那些用你准备好的帅气动作提出来之后，等他们将权益转让文件拿过来，你直接用这个跟他们交换背书就可以了。”
顾晗晗连忙用手一捞，将戒指握在手心。打开来一看，那是一枚男式的指环，戒面是有精致浮雕的圆形盒盖。旋开盖子，里面是有八个环形彼此嵌套的复杂纹路——一枚指环造型的虚拟印鉴密钥，看起来高档得不得了！
顾晗晗拿着它在自己手指上套了一下，发现左手大拇指的尺寸刚刚合适，于是很高兴的举起来给安东尼看。并问道：“什么叫做交换背书？”
“在他们拿过来的权益转让文件上盖这个印鉴。”安东尼无可奈何地说道。
“这回懂了……那跟苏大款的协议呢，也盖这个吗？”
“当然不，那个你直接签字就可以了。”
“签我的名字吗？”
“不然你想签谁的名字？”
顾晗晗看了一眼套在大拇指上的戒指，又返回去看一眼安东尼，想了一下，问：“为什么签那些权益转让协议就用你的密钥，签治愈协议的时候就写我的名字？”
“因为需要完成那个协议为苏裕提供治愈的人是你，但权益转让则是对治愈者保护人慷慨认可的感谢——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尤斯汀是在用那些权益向我租借你。在他们的眼中，我是你的保护人。”
“所以那三万亿实际是给你的？”顾晗晗眨了眨眼睛，“也就是说，我干活，你收钱？”
“这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这没有问题吗？”顾晗晗大声说，“为什么不是你干活，我收钱？那样的话你也会说没问题吗？”
“当然，我看不出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安东尼理所当然地说，“我的一切本来都属于你。”
“属于我吗？”顾晗晗愣住了。
“当然是属于你的，”安东尼微微皱起眉，语气里略有些不耐烦地说，“见到你的第一天不就已经确定了吗？这么简单明确的事情到底需要我告诉你几次你才能记住！”
“不是记不住了啦……”顾晗晗愣完神之后有点儿扭捏地说，“而是你的一切都属于我这种事听起来很没有真实感……哦，也不能完全说是不真实，或者说是紧张，怀疑……总之，就是不敢相信那真会实现，就算变成现实也——”
“那你在怀疑什么，我吗？你认为我对你的忠诚值得怀疑，你没有办法完全信任我？”安东尼猛地转过身，打断了顾晗晗，看起来非常的震惊而且不满意。
“我认为我们应该深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我亲爱的主人。”他说。
“我当然不是不相信你，你怎么会扯到这个问题上去！”顾晗晗急切地说，“我从来就没想过什么信任不信任的事情。”
“那么是什么问题呢，能不能详细解释一下？请原谅我实在没有办法理解你心里究竟在担心什么。” 安东尼在高背的椅子上坐下来，两条腿交叠在一起，一副认真要听的样子。
“那个——我说了你可不能笑话我啊……”
迟疑了好半天，无良少女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就是……就是……其实每次我妈每次拿走我爸工资卡的时候都会说类似的话。‘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所以这个就由我负责保管，以后你要用了问我拿’之类的，但每当我爸用超了零花钱，或者额外要花钱做点什么的时候，就要和我一样专门向李淑芬女士申请。而李淑芬女士总是态度很差地盘问好久才会不情不愿的拿给他。更过分的是，有时候什么都拿不到，还要被骂一顿！”
“所以？”
“所以，你每次说什么‘我的一切都属于你’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其实是在忽悠我！”顾晗晗大声说道，“实际情况最后一定会变成，无论赚了多少钱我都只能看到纸面上的一个数字，每个月的零花钱都要伸手向你要，而且经常不够！无论花钱买了什么都要被你品头论足甚至被逼去退货！”
“会想到这些你真是……”安东尼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样子！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顾晗晗恶狠狠地说。
“不得不说，尊敬的李淑芬女士给你树立了一个强大的人生榜样！”安东尼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站起来伸手扯了一下顾晗晗的脸颊，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凶巴巴。
“我认为即使真有必要为这种事情担心，那么担心的那个人也应该是我，”他语气轻快地说，“刚才不是已经把密鉴给你了吗？用它你可以直接处理我的一切财产，包括那些你其实并不感兴趣，认为完全没有地球储备卷来得可爱的权益。”
顾晗晗再次抬起手看了看套在自己左手拇指的虚拟戒指，用怀疑的口吻询问说，“可是这个戒指等明天盖过那些权益转让文件之后不用再拿给你吗？”
“你留着吧，”安东尼轻飘飘地吐出这几个字，就转过身去拿红酒。
“咦？”顾晗晗吃惊地看着安东尼。因为他语气太过无所谓的原因，让她感觉这个事有点儿幸福来得太快，于是可行度大打折扣，真实性有待考证。
“没错，不用给我了。”安东尼给自己的酒杯里填了一点儿酒，姿态优雅地塞上瓶塞，说，“如果这能让你多一点儿安全感，或者说真实感，而你又不嫌麻烦的话，就尽管带着吧。”
“我当然不会嫌麻烦。”顾晗晗说——保留存折密码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人嫌麻烦！
于是，顾晗晗好奇地拨弄着那枚戒指，半是询问，半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怎么设置成隐藏模式？我觉得它的大小和款式跟我的手指有点儿不配，而且看起来很招贼……”
安东尼笑了笑，随便顾晗晗去研究没去管她。等顾晗晗摆弄够了把戒指摘下来收进自己的虚拟空间，他才向她再次举杯，说：“喝完这杯就去睡吧，很晚了。”
“又趁着姐连水都没有一杯的时候要求干杯！自娱自乐很好玩咩？小心姐抛弃了你你永远只能自娱自乐！”顾晗晗嘀嘀咕咕抱怨着伸了个懒腰， “是哦，要去睡觉了，好困。”
顾晗晗打着哈欠说往卧室里走。
“晚安，安东尼。”
她关掉通讯，将睡衣从头顶上拽下来，跳上床。然后，她又一骨碌爬起来，重新打开通讯。
安东尼似乎正在接另外一个通讯，表情是顾晗晗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严肃。他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笑容，目光冷淡，对着虚空中的某处，使人不由自主地心生退缩，顾晗晗几乎下意识地要切掉通讯。
然而安东尼发现顾晗晗的通讯自动接通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就立即就切断了那则通讯，转过脸来对着顾晗晗。
“怎么了，又睡不着了吗？”他语气温和地对她说，“还是因为刚才没有听到我对你说晚安？”
顾晗晗松了一口气，这种总带着淡淡嘲讽口吻与微笑的安东尼才没错嘛！刚才真是眼花啊眼花！熬夜熬得姐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