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神殿的建立- 第311部分

　　　　所谓宗属权，就是《神圣法典》里所谓宗主族长以及所有为附庸者提供庇护的主人，当他去世的一刻，所有依附于他庇护之下的所有人的附庸关系就自动解除了，但这些附庸者在获得自由的同时也天然获得一项权力，即他们将有权利要求死去主人的继承者以及其家族继续向他们提供庇护。也就是说，在宗属权有效的时限内，附庸只要提出来归附，继承人以及家族就必须的无条件接纳。因此，顾晗晗提出用延长宗属权的有效时限作为交换，等于让所有的大贵族都轻松立于不败之地，进可以攻，退尽可以守，条件实在宽厚得让人无话可说。大贵族们受之有愧之余，也都慷慨笑纳了，转而积极支持三年丧期期满再行订婚地约定，甚至再久远一些，等到安东尼阁下更加临近最终突破的时限时再来入赘庇护他们也是毫无问题的。

　　　　但这个结果宗族下层的中小家族和独立附庸们却又不肯乐意了。跟大贵族们不同，中小家族和独立附庸们从来不看中所谓的自由——靠着卖身好不容易才攀登到或是庄园贵族、或是边境贵族，或者是神殿爵士的地位，因为死了个主人就半途而废那不是笑话嘛！

　　　　这些中小家族以及独立附庸，统一的特点就是发育还不完全，身板单薄实力不足，还不能凭借自身实力独立承受卫城权力场的风霜雨雪，谋求扩张自然更不必说。他们在遗产分配中想要拿走自己的一份很容易，但独立自主以后是自力更生还是靠典当艰难过活还是被侵掠殆尽就不好说了。事实上，独立自主永远都是下下策，因为自主的未必能够更生，而如果不是想挑战这万分之一的幸运几率最后失败退回到宇宙去重做游侠草寇，总归是要奉献忠诚寻求庇护的。而跟拿着分到的遗产去投效其他实力强劲大贵族相比，留在杜兰家族显然更加有效益。毕竟杜兰家就算没有宗主，本身也是势力极大的大贵族，是千年不衰的荆棘枝，足以为他们提供庇佑。因此，延长宗属权这个条件实际对他们是毫无用处的，反而增加了他们选择的难度，甚至损害他们可能的利益。

　　　　事实上，他们所面临的情况要复杂得多。因为宗属权推而广之，可以扩展到整个宗派的范围，从宗派中独立出来的卫城大贵族往往也要跟主家一样负有接纳其余弱小家族与独立附庸，为他们提供庇护的义务。而大卫…杜兰扈下，除了杜兰本家，有资格提供这种庇护的大贵族的确很多，这就给了下层附庸可供选择的余地。如果没有顾晗晗和入赘的事，以杜兰家族人才的凋零和现任族长老杜兰先生政治上的无能，许多中小家族和独立附庸的确有可能放弃他们转投宗派里其他大贵族的麾下。但现在既然有了潜力者入赘的指望，然而指望偏偏却在三年之后的天边上，他们要做出抉择的风险就很大了。

　　　　首先，他们不可能效仿大贵族保留宗属权独立，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独立的能力。让他们没有任何庇护只凭自己奋斗在这啖肉食血的卫城，别说三年了，三个月都未必坚持得到。

　　　　其次，先选择一个大贵族投效似乎是规避风险旱涝保收的好办法，但这种保守的方案显然并不可行。三年间真有什么变故还则罢了，万一这三年顺利过了，潜力者顺如期赘承袭宗派，那么本来和大贵族应该同是附庸身份只是排位有所差距的平等关系，可就一下子变成主从有别的地位了，这任谁也不会心甘情愿。

　　　　于是，最终，留在杜兰家族，并且，敲板钉钉，将安东尼入赘宗主这件事就在当下，就在现在变成现实，而不是遥远的三年之后才是最符合他们利益的抉择。

　　　　于是，下层附庸纷纷鼓噪起来，要求顾晗晗和安东尼必须在丧礼之后立即就结婚。如果实在不能结婚，那么至少他们也应该共同立下星空之誓，宣布订婚。

　　　　这些宗派里的中小家族和独立爵士的下层附庸，他们的实力加在一起还不及大贵族的十分之一，但人数确是大贵族的百倍以上，会议室里绝大多数都是他们的人。因此，他们一旦吵嚷起来，顾晗晗顿时感觉像是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到处都有人在逼迫她结婚，然而环顾之下，她却又连与之战斗的人是谁都找不到。顾晗晗有心拖延一下，呼唤安东尼再配合演一场订婚戏，但又拿不准安东尼愿不愿意假装发星空之誓，因此握着指环迟疑不绝。

　　　　大贵族们也颇感棘手，毕竟所有的附庸在名义上都是平等的，在一人一票的遗产会议上很难单凭力量压制。于是他们决定做出点让步，扔几块肉骨头给这些穷鬼总比叫他们把大好局面给搅和了强。西奥多族长和其他几个大贵族简单商量了几句，就再次站出表示愿意放弃自身份额内大约十分之一的权益不进行遗产分配，留在宗族之内，算是他们对延长宗属权进行的奉献也好，算作是给主人遗孀的赡养费也好，名目上都说得通。至于星空之誓，他们认为完全就没有必要，谁会怀疑一位蒙宇宙之神荣光庇佑者呢？

　　　　下层附庸们彼此之间互相争执了一气，最后绝大多数表示愿意接受这个方案，而剩下的一小撮，虽然不愿意，但也只好接受。

　　　　西奥多族长身边的座位上，菲利普看着这乱糟糟的景象，小声问他的父亲：“为什么不顺手推舟，趁这个机会强迫他立下星空之誓呢？”

　　　　这还是菲利普今天第一次开口讲话。之前他一直都魂不守舍，特别是安东尼陪着顾晗晗进会议室之后，更是脸色惨白，仿佛跟宇宙之神交流。西奥多族长以为他是感伤好友逝世和身后爱人的琵琶别抱，因此并不在意，只当是少年式的可爱。现在宝贝继承人的儿子开口说话了，西奥多族长的内心非常欣慰。

　　　　“想通了么？想通就好。”他高兴地拍拍菲利普的肩膀，“好儿子，别学那些暴发户乡巴佬的穷塞样，见到个潜力者就不要命似的往上扑，咱们可是荆棘枝。”

　　　　“宗主那是靠逼靠强抢就能有的么？得要讲政治！”他轻蔑地道，“现在逼他发誓固然是一时爽了，等将来他成了气候想要爽回来谁能受得住？”

　　　　菲利普觉得自己老爹这风格跟平时的庸碌无为很有些不符，不由郁闷道：“就为这个？三年呢，你们也不怕夜长梦多？”

　　　　西奥多族长哈哈大笑：“这可不叫什么夜长梦多，这叫事缓则圆。三年的时间刚刚好。有这三年，很多事情才能看得分明。每临大事有静气，宇宙的事复杂着呢，光凭一腔勇力蛮上硬干可不行！好孩子，你还太年轻——”

500。遣散费（）　
一番交涉折冲；　上上下下终于都没有话说。顾晗晗也就先一步起身，离开会议室。她走之后，卫城大贵族们也渐次离开。既然协约已经大体达成一致，那么他们当然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至于具体的细节，自然有侍从长们去谈。

　　　　休息室里，安东尼已经走了，只有千代还在。顾晗晗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　安东尼必定是一听到要他发星空之誓就赶紧逃之夭夭溜之大吉了——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还迷信！

　　　　千代等仆人们服侍过顾晗晗沐浴更衣；　摆上茶点，便亲自上前侍奉；　顺便向顾晗晗详细解说宗派里的下层附庸，对于侍从室和扈卫军里执掌权柄的诸公和被看好的后起之辈更是不吝繁琐；　逐一评说。他也的确是人才了得，家族里成百上千的人事娓娓道来，繁而不乱；　每每十来个字一句话的点评就切中要害，是人印象深刻，长久不会忘怀。

　　　　千代话里的意思，宗派经此巨变，附庸的大贵族各自独立之后；　侍从室和扈卫军的人事必定要发生重大变动。特别的扈卫军；　规模缩编；　打破现有的编制重新整编是一定的。而且菲利普的大团长之位肯定也会空出来。这时候广为安插效忠于己的人手，就能将侍从室和扈卫军一文一武两只权利支柱控制在手里，从而彻底掌握住家族。

　　　　然而顾晗晗却对深入杜兰家族内部的抢班□□兴趣不大。她受安东尼，苏裕这些神经病的影响，又亲自经历过大卫的家族大清洗，已经深知做一个暴力政治团伙的主人，真正想要掌控一个超能力家族乃至宗派，武力和手段都是缺一不可的。手段不足或者还可以人事补，找个靠谱又可信的侍从长，可武力不足以威慑就神仙都束手了。就她地球五好少女这点成渣的战斗力，连个最基本的高级壁垒都没突破，跑去扈卫军指手画脚只能是自取其辱。至于跑去侍从室搞人事，那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圣人门前卖三字经，被雄心勃勃的侍从长们当枪使都算是好的了。总而言之，凭她自己就是块做牌坊的料。既然怎么样都是个当傀儡，又何必那么不省心呢？

　　　　因此，顾晗晗只是问：“宗族里的事以后应该有谁做主？”

　　　　千代答道：“道理上讲当然是夫人您。但按照卫城法典，主人的遗产必须留在杜兰家族，您本人也应当归属于杜兰家族，而杜兰家的族长目前还是老先生，血统继承人是奥利佛少爷。所以平常庶务方面当然是有侍从长全权，如遇重大事务自然是要请示请示您与老先生的意思。”他只说意见一致的时候，至于意见不一致，自然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顾晗晗想自己和老杜兰先生，都是超能力马马虎虎搞政治也马马虎虎，一个背靠大树有强援，一个底蕴深厚有人望，对掐起来还真是棋逢对手，恰好让侍从长们左右逢源做成一盘好菜。

　　　　“那么好好地选择一位合适的侍从长不就行了么，”顾晗晗说，“希伯来先生还有你们应该继续还在吧？”

　　　　“主人的侍从室，在主人过世之后，自然就不存在了。之后直到新的宗主正式继位设立新的侍从室，宗族的事务照例都应当与杜兰家的侍从室合署处理。侍从长阁下与主人一体，主人葬礼之后必定是要隐退，至多留在您身边做顾问，至于我们——”千代坦然道，“进退要看您和老先生还有家族里其他人的意思。”

　　　　“加尔先生曾经提过要将从侍从室引退的的人拟一份名单，”顾晗晗于是说：“您可以和他一起商议这份名单，千代先生，我认为也许您是做侍从长的合适人选。”

　　　　“是，夫人。”千代恭敬行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虽然尊敬的安东尼阁下对他还算满意，但如果没有顾晗晗的公开支持，他是很难越过诸多对手和来自杜家族内部的阻力竞争胜利。

　　　　顺手推舟的事顾晗晗倒是不甚在意，将千代扶起来，并问：“你估计谈判什么时候能结束？”

　　　　“侍从长阁下亲自在谈，”千代思考了一下就说，“明早之前肯定会有个结果。”

　　　　顾晗晗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于是就说：“索性我就在这里等结果，不回杏花巷去了，至于安东尼那家伙，就让他自己守空房去吧！”

　　　　家族里的附庸听说顾晗晗留在遗产会议，晚餐的时候就纷纷送来绝色的男女奴婢陪侍，其中也不乏有贵族带着家中年少有为的子弟亲自登门，只可惜都被千代副侍从长亲自出面远远地给拦下来。老杜兰先生正忙得分/身乏术，但也派遣了左右非常得用的管家前来问候，并且还专门派管家送来奥利佛陪顾晗晗用餐。

　　　　奥利佛身材更加单薄羸弱了，皮肤颜色青白得能看清血管，嘴唇则因为化过妆的缘故，红得则格外不健康。大约是他元旦时受到拷打对身体和精神的伤害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恢复，紧着着大卫的死讯噩耗又接踵而至，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形销骨立，连顾晗晗看到都要于心不忍。

　　　　他像牵线木偶一样被安排坐在顾晗晗侧面，至始至终一眼不发咀嚼着嘴巴里的晚餐，在他眼眸有限的一点神采中，全是对顾晗晗的怨愤和仇恨，但又大约是已经受到过什么警告，不敢完全发泄出来，因此表现出一种敢怒不敢言的畏缩。这种桀骜自私又毫无担当的纨绔小鬼顾晗晗本来是最讨厌的，但现在正因为大卫已经过世了的缘故，他生前曾百般纵容的弟弟顾晗晗反而讨厌不起来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她跟当初大卫对养母玛利亚夫人的心情是相通的。她打算要好好照看这个男孩，就算不能将他变成一个有用的人，至少也应该让他成为了一个健康而正常的少年……

　　　　第二天清晨，遗产分配的协议果然达成了。大卫…杜兰麾下十七家大贵族选择在保留宗属权的前提下脱离宗派宣布独立，他们瓜分了大约五分之三的共有权益，以及将近一半数量的随身附庸。按照《神圣法典》，大卫的随身附庸的奴扈，作为遗产过去是由哪个家族进献的现在就仍归哪个家族继承，各个家族在宗派宫廷与侍从室、扈卫军服役的子弟也即刻解除职务各自回归本家，两者合并计算，总人数超过十万。其余三分之二的中小家族与独立爵士的下层附庸，除了零星几个选择拿了自己的一份遗产离开，几乎全部都选择继续留在杜兰家族。由此，宗族8个军团的扈卫军将被缩编为3个，侍从室宣布撤销。所有曾经的宗族成员，包括选择独立的不独立的，将在遗产分配协议之外签订一份互不侵犯彼此合作的同盟约定。所有协约条款均在葬礼结束之后执行完成。

　　　　顾晗晗换上了卫城府邸里专门送过来的正式礼服，亲自出席协议签订仪式。薄薄几页纸的遗产分配协议，签名笔重逾千金，背负的是数以亿万计生灵的前途与命运，所有的人都慎重其事。而当签名落下以后，所有的人都如释重负。

　　　　几千名附庸每一个都在遗产分配协议上签名用鉴之后，协议正式生效还需红衣大神官的公证祝福和神殿理事会的印章以及作为神殿总理事长的协会主席克拉苏的亲笔签名副署。红衣大神官本人就在现场，随时可以赐予福音，但盖章和副署都需要他本人在场的克拉苏主席却还没到。在等待克拉苏的时间里，顾晗晗与久违了的老杜兰先生，以及其他人不免要谈及到杜兰家以后的事务，以及对顾晗晗本人的安排。

　　　　老杜兰先生搞政治完全不及格，但做父亲却是非常在行且优秀的。他主动提出来：“晗晗现在既然是一家人，那么老是住在杏花巷的别墅就不太合适。家族里现成的庄园，照你的喜好先收拾出几座，方便过去小住。府邸里过去你和大卫的房间还有过去大卫常住的庄园也都专门给你留着，你平时喜欢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家族里的人，你喜欢见就见，不喜欢见就不见，只是奥利佛每周至少该去你那里用一次晚餐。还有正式冠家名的仪式得尽快，哦，印信也得立即准备了。家族里该有一位副侍从长跟在你身边，替你照料琐事，处理事务……”

　　　　“不必这样麻烦了，父亲。”顾晗晗婉拒道，“我还在上学，大多数时间会住在学校，如果需要去庄园度假，我会告诉家里。家族里的事务我并不熟悉，也不懂，所有如果不是特别必要的事情，还是不插手乱为好。冠名的事情倒也不急，还有三年，慢慢办理就好。奥利佛我会尽力照顾的，您看有空的时候接他到我这儿住一两天可以吗？我还有一个年龄跟奥利佛相差不大的弟弟，正好可以和他作伴。”

　　　　老杜兰先生自然没什么不满意，顾晗晗的弟弟据说就是跟安东尼阁下住在一起的，感情极好。把奥利佛送过去，简直再好不过。

　　　　顾晗晗于是就说：“我希望从家族里拨些人到我自己私人名下，帮我打点一些事务，可以吗？”

　　　　顾晗晗便示意加尔将早拟好的名单递过去，老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