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饮料和冰块进行混合。
他一面耐心细致地调着酒，一面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个超能力训导界的秘密，大卫，应该说是最大的秘密。你刚才说到超能力训导日志，事实上，真正的超能力训导从来不需要任何日志。训导师们说他们在对你进行训导，帮助你突破之前必须全面地了解你的过往，身体记录，训练记录，能量场变化记录……各种各样的细枝末节。但实际训导是当下的事，你的能量场足以说明一切。训导师要看你之前的日志，只是为了更便捷地获得实验数据而已，顺便更好地在你身上做实验。没有完全不做人体实验的大训导师，不然那些训导技术和理论从何而来？兔子身上可没有超能力。”
林晓调好了给大卫的那杯用果汁的甜味和冰块的冷冽很完美遮盖住了高度酒精的“饮料”，顺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掺了极少量朗姆酒的红茶，然后端着走到了大卫面前。
“想去露台上站一会儿吗？”他建议说，“在训练正式开始之前，我们可能得先聊一会儿天，等一等监测系统重新启动完成预热。”
大卫…杜兰没有任何理由反对，于是两个人就各自拿着自己的酒走到了露台。
“今天中午的太阳很不错。灯塔星的这个纬度似乎很少有这样的大晴天呢。”林晓靠着露台的大理石栏杆，伸展了一下手臂，惬意地说道，然后就跟大卫碰杯。
大卫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酒，发现很甜、很淡，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林晓哈哈大笑，一口气喝掉了半杯酒，拍着大卫的后背说道：“没错，第一次喝酒就该这样一点儿一点儿抿着来。”
“聊点什么呢？”林晓装作做样地思索了一下，就说道，“既然咱们之前从未相识，那就从咱们共同的熟人聊起吧。大卫，你觉得克拉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严谨，细致，耐心，”大卫不禁又尝了一口味道很淡的‘甜饮料’，微颦着眉，一面回忆一面说道，“冷静睿智而富有权威，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直指本质。”
“哈哈哈，”林晓再次大笑，“那只是他越老越会装模做样而已，他实际就是个擅长坑蒙拐骗的老流氓。既然说到这里，我就给你讲讲我们曾经干过的那些缺德事，对，我和他，我们年轻的时候。”
“——那有二十多年前了吧，我十六岁的时候，从普林斯顿的能量物理学专业刚刚拿到两个博士学位，正是个身心健康，思想积极向上的棒小伙。但不幸的事，我在选择就业的时候走上了歧途，选择了克拉苏的实验室，成了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他的助手，学生，一起干坏事的拍档，然后我就被他熏陶成了一个跟他不相上下的流氓混蛋。”
“二十四年前的克拉苏绝对没有今天的声望，只是个拉不到任何赞助的倒霉蛋教授，靠用物理定理写情诗勾引到欧格拉当时的公主才勉强建立起自己实验室。尽管靠吃软饭在耶鲁取得了一席立足之地，但实际学术观点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一上台发言就要被嘘。后来他受不了了，就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不做科学家，改行当训导师。因为训导师只要运气好训导出一个八级，就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凭借政治上的地位在科学界打开局面。”
“他运气真不错，一改行就时来运转，叫他遇上了正处在突破瓶颈期的未央。对，就是那个大地神殿的老病鬼之一。他用他被嘘了无数次的那套力场理论让瓶颈了七年的未央在一年内实现了最终突破，于是立即一夜名骚宇宙，功成名就。”
“但成了名也改变不了他是个流氓的本质，为了尽快完善他的理论，并使之在训导界确立不可动摇的统治地位，我们简直无恶不作。学术抄袭、打压竞争者、人为制造奇迹，那都不算是个事。你知道吧，为了破坏掉他最大的劲敌乔伊斯女士的名声，我们钻下水道拍过人家的浴室激情照，而且还黑了她的私人空间，从里面偷出上百个单位的秘密文件作为要挟。”
“其实，克拉苏自己的生活作风也很成问题。他很喜欢帮潜力一般的低级超能力者做突破，赢得他们的感恩戴德，而且尤为偏爱女学生。对于长相漂亮的女学生，就算资质很不好，他也会想尽办法帮人家突破。他经常在完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在训练中让这些漂亮的女学生们脱光衣服。但他这个人，哈哈哈，有做贼的心没有做贼的胆，只敢看不敢摸，唯一有一次刚准备伸手，却恰好被前来实验室接他回家的公主殿下抓了个现行，于是当场被挠了个满脸花，然后在无数学生的围观下被扭着耳朵拎上了车。第二天一早我赶到公主的宫殿去解救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跪了整宿的搓板，正用他拿物理定理写情书的绝活写悔过书呢……”
大卫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手里的酒，听林晓给他讲两个无耻混蛋是怎么欺世盗名、胡作非为却先后攀登上名誉的顶峰，成为超能力训导界与科学界双料大师的狗血往事。
不知不觉中，一大杯酒就下去了多一半，第一次喝酒的大卫于是就被无耻混蛋牌的烈酒给放翻了，熏熏地醉意涌上他的头顶，顺着血液散发进他的身体四肢，使他感觉头脑发晕，脚下发虚，身体发软，意识世界飘摇不定，能量场凌散，各种乱流东/突西荡的似乎将要不受控制。
“抱歉，林先生，今天恐怕没办法再做训练，我想我可能是喝醉了。”大卫这么说着撑到栏杆上，两只手支着头，抬起几乎没了焦距的眼眸向四下里扫射，然后猛然间就看见对面院子花园里，一个少女正跟一个金发男孩和一只梅花鹿在草地上奔跑玩耍，她欢畅笑容和肆意的欢笑让人感觉真是美丽无匹，只有梦中才能出现。
“真想摸她一下啊，就一下。”大卫低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将这句话说出来了。
他一直努力使之在自己绝对控制之下的能量束不自禁地想要去轻轻触摸那女孩儿，然后，他的能量就彻底冲垮了意识世界某种自我制约的藩篱，排山倒海般地喷涌而出。包裹意识世界的那层无形薄膜仿佛被刺穿出无数的小孔，千万亿道光芒辐射而出。然后薄膜就“嘭”地炸得粉碎。
能量场浩浩汤汤地膨胀开来，只几秒的时间就覆盖了整个行星，边界扩散至行星轨道外几万公里，灯塔星所有卫星有短暂的一秒钟失去一切信号，天网系统中断，行星周围所有飞船在宇宙港的中枢控制系统上失去踪迹。
灯塔星宇宙港外，正准备降落的阿克隆号座舰上，莫奇对他的侍从长姜说道：“看来大卫突破七级了——今天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迫不及待想见一见林晓。”
正抱着乌契滚在地上的顾晗晗没有来一阵心慌气闷，她手撑着草地站起来，然后直接就掉进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
“你玩得太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安东尼抱着顾晗晗向房间走去，转头看了一样对面别墅的露台。
于此同时，露台背后，整间起居室的所有家具和设备被震成粉碎。林晓微微一笑，说道：“你今天的训练结束了，大卫…杜兰阁下。”
251。一张药方（）
膨胀到极致的七级催眠系能量场迅速收缩回体内； 重新置于它主人的绝对控制之下。酒精随着突破过程彻底被代谢出体内； 熏熏的醉意和酒精作用于肉体上影响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精神抖擞； 更加富有活力的健康身体。大卫…杜兰恍然间回过神，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崭新的； 不同于以往的世界。全新的宇宙存在形式； 全新的生命体验； 全新的能量流转规则。连空气漂浮的尘粒够给人以非凡的领悟。
大卫转头打量了一下训练室，那里面一片狼藉，像是遭遇了一场地震； 显然是被破坏了个彻底。墙壁上的窗帘、壁布； 全部倾倒，整块地板连着地毯一起翻开，露出深藏在墙壁内部和地板下面闪着冰冷光泽的高密度精纯合金，以及各种各样的测试仪器。现在，这些仪器冒着黑烟； 闪着火花； 明显是没法再用。但大卫很清楚； 破坏训练室绝对不是自己干的。
催眠系的能量场自由膨胀时不会摧毁物质； 眼前这幅景象显然是破坏系能量场突破膨胀时没能注意收敛攻击波造成的。于是； 大卫看向林晓的目光不由变得更加复杂； 简直有一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感怀。
“恭喜； 你已经顺利突破七级； ”迎着大卫的目光； 林晓不怎么在意地先开了口。他也向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自己糟糕到应该能够直接寿终正寝的训练场，摊开手对大卫说道：“不过，我认为你应该赔给我一套训练设备。虽然它的确不是你弄坏的，但你突破七级时的能量变化顺便给了我的女学生一个冲击，催动她正好在这个时间突破了高级壁垒。真是够糟糕的，她恰好是破坏系。”
被证实了猜想的大卫很无奈：“林先生，您利用我的能量场为您的女学生做突破，还得要我来付设备损坏的账单吗？作为训导师，您可真够胆大妄为不负责任的，在行星表面就敢为破坏系做突破高级壁垒的训导。如果没有我的能量场为你的女学生做屏蔽，她突破高级壁垒时所发射的攻击波说不定已经把整个北半球都夷为平地。”
“小爷想在哪儿做训导就在哪儿训导！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林晓很生气地说，然后挑起眉毛，一副“小爷很暴躁，敢少一个钢镚你等着”的模样，质问道：“这么说你不准备付账？甚至还想让我补偿你屏蔽攻击波？”
大卫哑然，然后只好老实地承认：“当然不可能，事实上，我已经准备好了在任何协议上签字。林先生，对于您帮助我突破七级的事，我非常感激。”
林晓于是就顺毛了，很慷慨地说道：“那你倒用不着对我感谢太多。其实你早就已经突破七级了，只是被人为设置了一点儿精神上的藩篱，所以始终被束缚在临界状态。”
大卫叹了口气，颓然道：“克拉苏先生……”继而，他又疑惑起来：“可我并没有感觉他在训导中有任何不正常的举动。每次训练我也都带了七级的扈从在身边。”
林晓微微一笑：“我们下楼去说吧，这里实在是太糟糕了。”
他们出了房间，之前那名沉默的男仆用托盘举着一杯温水等在训练室门口，林晓接过来，将水转交给大卫：“突破之后你的细胞会严重渴水，但一次不要喝得太多——另外，我得纠正一下我刚才的谎言，放纵的生活虽然不一定会影响潜力，但吸烟喝酒无节制的性/生活的确会让你的反基因指数升高。我个人主张尽可能保持健康积极的生活习惯，至少可以节约治愈者。”
大卫噙着水，心思从治愈者飘到了刚才那个少女的身上——她刚才似乎受到了自己突破时的能量波的影响，如果自己突破时散逸的超强度跃迁能量也能够催动她有所突破就好了，M139号反基因治愈频率的旁边就进入催眠系的治愈频段，那么自己还算得上良好的生活习惯一定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压力……
——刚才抱她进去的似乎是她男朋友，她的男朋友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那说明他也有七级。他们看起来彼此很相爱的样子，不是说游侠的爱情都是浮光掠影般短暂吗？为什么这场恋爱还没有结束呢？
于是，大卫就终于遗憾地想到了一点：即使那个名叫顾晗晗的美丽女孩能因为他的跃迁能量有所突破，那她也还是别人的女朋友！特别是在自己有了海伦娜，没有任何理由再去抢夺其他治愈者的前提下。
“自从一个多月前在地球见到了克拉苏最新的黑域技术，我就一直在怀疑他是从哪里得到的修正参数。能量场屏蔽的改良技术我也在做，没有任何理由他能比我更先进。直到今天一眼看见你，我就确信克拉苏一定是从你这里拿到了关键性的实验数据。”
林晓声音飘进大卫的耳朵，使他猛然间从神思不属中集中了注意力。催眠系的能量场最本源的作用是能够屏蔽场范围之内的一切能量波动，从光线、声音到各种来行的波动、震颤，乃至于承载在这些波动与震颤之上的一切物质与信息。在过去的一千年来，科学界一直通过观测催眠系超能力者的精神波动与能量场，从而研究和开发各种探测与反探测技术。如果说克拉苏为了推动黑域技术更进一步，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的确是有可能的。
“基于五级能量规则的黑域技术到目前已经发展到了极致，但六级规则的壁垒科学界目前还无法突破，所以目前的黑域技术的发展方向就是尽可能多的用六级催眠场的观测数据修正现有的五级规则技术，谁修正得更好，谁的技术就最先进。克拉苏为了更过地观察你在六级状态下能量场，所以用了一点儿小手段把你留在临界状态。因为你一旦突破到七级，观测到的数据对现有的修正就无效了——当然，他只是让你暂时留在六级。我得说句公道话，他没做更过分的事，就算没有我，最多再过两三年，不管克拉苏有没有拿到所有他想要的全部数据，他都会让你突破的。你不突破，就是砸了他的金字招牌，他以后再想去坑蒙拐骗耍流氓可就不容易了。”
大卫皱眉：“可是克拉苏先生为什么一定要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在我身上动手脚呢？如果说要观测数据，宇宙中六级催眠系并不少。凭借克拉苏主席先生的威望，他想要观测，应该有无数人愿意提供自己的能量场。”
“因为即使同是六级催眠系，有八级潜力和没有八级潜力完全不同。他们两者的能量场观测参数中会有一些微小的不同，这个不同的来源是统一规则变化。”林晓解释说，“你知道治愈波为什么没办法人工模拟吗？因为所有的治愈波中存在着一个统一了从低级到高级一切能量规则之规则的扭曲。同样，所有八级潜力者的能量场中也存在着这样一个统一性的规则扭曲。有没有这个扭曲，就是断定一个超能力者是否有八级潜力的关键性依据。”
“很明显，使用从有这个统一规则扭曲的六级催眠场中观测到的数据进行修正效果会更好，因为统一规则本身会减弱六级数据与五级规则之间的排异性。”
大卫总算是理解并且信服了，由衷地发出一声感慨：“科学家真是让人害怕。我想我很难再面对主席先生了。”
林晓点点头：“可以理解，第一次发现被做了人体实验的超能力者们都需要一点儿时间去消化。不过，等之后你能自我安慰就当是为人类的科学进步做贡献了，你会感觉至少从感情上好接受的多。”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件事，大卫。你之所以被束缚在临界状态并不只是克拉苏动手脚的缘故，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在你自己身上。如果你的精神世界没有任何问题，克拉苏根本不可能在你的意识世界成功设下藩篱。说到底，他只是利用了你精神上的缺点而已。”
大卫吃了一惊：“您能告诉我是什么缺陷吗？”
林晓停下脚步，歪头看了大卫几秒钟，然后说道：“你的精神太紧张了，大卫，我看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的内心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大卫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答案，愕然之余有些默然。
林晓继续下楼梯，说：“我理解来自超能力贵族家庭的潜力者都背负着巨大的心灵十字架，跟普通的八级潜力者比起来，显然步履更加沉重。你跟我握手的时候，我看了你的密鉴，实在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