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提起下摆走路,脚露出来了不说,单单走姿,就一眼会被看穿是位女子。齐昭月想了想,反正她就是冒充一下诗友,混进唐府去看看。到时候单独将正名表兄拉出来,她就是他的‘表弟’。
嗯…她是突然的,就想见他了……
“公主,下楼小心些。”景蓝有些忐忑的扶着齐昭月,木屐高一寸半。公主穿着驸马爷的衣裳,这架子是撑起来了,可人摇摇晃晃的,实在是让人看着都心惊胆战。
公主脸上还涂抹了些黑泥,和少许的妆容,面色终不似女子般白皙,也有那么几分英俊。可为了遮挡提起下摆的动作,还披了件宽大的衣袍。
“公…”景蓝刚想说话,看着齐昭月示意过来的眼神欲言即止,又换了个称呼,“公子……”
齐昭月继续跟楼梯对抗着,景蓝却是看着齐昭月笑不露齿的静美,深深无力,“公…公子,您穿上这一身,是要去哪儿啊?”
“唐府啊。”齐昭月说着,不要景蓝扶着,景蓝却是双手犹犹豫豫的在齐昭月周围打转。这楼梯高阶,万一一不小心摔到哪儿去,可怎么是好?
“公主…公子要去唐府,大可不用这样。”景蓝轻声唤着齐昭月,小声劝着,“这木屐不好走,公主还是换下来吧,穿着女子的衣裳去唐府,也没人敢拦着公主不让进啊。且不说这木屐很有些下不得楼梯。公主这样,断然会把自己给伤着……”
“穿着女子的衣裳去唐府,那就是以安黎公主的身份去。若是安黎公主,找的就是驸马。在夫君会宴之际,四处找人,本宫是想见他,又不是持着公主的身份去抄家。再让外人添油加醋一番,如此传闻出去,会将我和夫君说成什么样子?”
“再说唐府的会宴在画舫上,可没有楼梯这劳什子东西绊脚。而本宫去的画舫会宴还少么?连个唐家的画舫都混不进去,本宫也白在京都待了这么久。再说不是还有正名表兄么,到时候走后门最是方便。”齐昭月低声说着,嘴角随后勾起一抹笑,“所以我如今…是蒋月。”
见齐昭月去意已决,连名字都诌好了。景蓝也晓得再怎么劝,估计也是劝不回头的了。就只能留着心,在一旁多看着点儿。
上了马车,齐昭月正襟危坐的坐着,挥手之际都要大气凛然,才不至于落成女儿家的娇涩。演练了几遍,有感觉就好。随后就是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水就呛着。
待马车行驶到了唐府。齐昭月将被遮在袍子下的衣摆提起下马车。唐府的家丁就迎了上来,“这位…公子甚是面生……”
应该说,除却齐昭月的声音,其他的妆容都是完美的。如果不去细看的话,而这夜这么漆黑,也不会有人去细看。清了清嗓子,齐昭月压低声音就道:“闻贵府画舫宴会,特来寻人。”
“寻人?”那小厮看了看齐昭月,“这位公子,我家公子画舫宴会就请了两个人,您……”
“就是寻着两人而来,劳请通报。”齐昭月觉得压低声音甚是奇怪,还好刚才饮茶的时候特意呛去一番,才让声音有些中性化,就是喉间肿的有些难受。。
“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小厮为难着,“您要找的人随着我们公子出去了。”
“出去了?”画舫的宴会,加上这唐家二公子,就只有三个人。这唐府的家业和宴请的人完全不一致,已经够让齐昭月侧目了。而如今宴会一半,竟就这么出去了,随意的没有规例。
这唐家二公子,想必也是位不被世俗所羁绊的随心之人。齐昭月刚开始,是这么想着。
齐昭月心想着,就问道:“可知去了什么地方?”
“这……”小厮犹豫了下,瞬间笑的怪黠:“这地方公子您也懂的呀,男人之间这个点儿还能去哪儿?”
齐昭月听着这话微愣,碎月凉了一地银霜。那小厮见齐昭月的样子,“公子您一看就是太年轻,没去过那个地方,若此次是为了寻熟人,见识见识倒是也不错。”
见齐昭月没回应,那小厮继续道着,“其实像公子您这样的年纪,也该多了解这些事儿了。而那醉红楼里,可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醉红楼……
景蓝一直在马车边儿候着,齐昭月和小厮对话的声儿,说大不大的,又刚好听得到。见齐昭月面无表情的走回来,景蓝迎着上了马车。齐昭月一言不发,这事儿怕是斟酌,也斟酌不出怎么开口劝,景蓝头一回没有过细的问事。齐昭月却看着窗外的街景,问着:“这是去哪儿?”
“公主…不回客栈么?”景蓝诧异的问着,难不成要去醉红楼?
“没听唐家的小厮说,夫君在什么地方么?”齐昭月声音如常,却因为沙哑而嘶竭。听得景蓝低头闭眼,这都什么事啊,偏偏赶上了这么凑巧!
要不是赵满跟公主说什么唐家画舫,估计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景蓝叹着气,却也只能跟驾车的御夫说路线的变更。
醉红楼,醉生梦死倚红楼。夜夜笙歌不停休,夜明珠碧透白昼。齐昭月让景蓝在外面候着,独自一人就进了醉红楼。楼里的老鸨儿是位三十出头,保养的极好的圆润女人。
见着齐昭月的穿着,赶着忙着就迎了上来,“这位爷这么面生呐!可不会是头一回来吧?”
赵满在醉红楼上看到齐昭月的时候,差点从二楼的凭栏那里摔下来。公主是怎的来了?虽然那身打扮,与平常很多地方不一样,一眼看过去就是个男子的形象。可那面容的熟悉,却是错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十点后还有一更~~
第111章 御夫()
老鸨儿的话音刚落;齐昭月身后就走近一位随从。玄衣简落,斜发遮去了眉目。悄无声息的站在齐昭月身后,手持的佩剑;却不那么容易让人忽略。
醉红楼的老鸨儿;使得手中牡丹团扇轻摇;轻笑着:“是我眼拙了;远瞧着那气势是位爷;近看却是个公子。不过来着是客;也就是醉红楼的爷。”
齐昭月看着醉红楼里的布景;老鸨儿拢着身上的薄纱酥肩;见齐昭月上下打量,就笑着:“醉红楼的妈妈就是我,不过这里的姑娘;大都唤我红姨。”
“这位公子来醉红楼寻欢,竟随着带刀的护卫,红姨我倒是头一回见。”红姨捏着扇子,扇拍了拍守卫持刀的手,“醉红楼里,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两位爷带着剑进来,都将客人都吓走了,醉红楼还怎么做生意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位爷是捕快,追捕囚犯来了。”红姨团扇遮脸,笑道:“醉红楼里虽然多的是勾魂掠人的姑娘,可却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两位爷也无须在寻欢的地儿这般紧张,我们的姑娘可讨喜的很,又不吃人……”
红姨说这话的时候,靠近着齐昭月,轻吹了一口气,“这位小公子一看,就甚少来过这欢快地儿…可要红姨我帮你把把关?醉红楼的姑娘,名声儿可绝非虚传。”
“红姨!”赵满连忙从楼上下了下来,生怕这纵横烟花之地的老女人,同公主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这两位是我家公子的友人,甚少来这地儿,如今也是寻着我们公子而来,我这就给带上去……”
“离公子远些。”就在赵满刚刚靠近齐昭月,想请她上楼,身后的影卫就瞬间上前警告着。
赵满一愧疚的看着齐昭月,之后恳求的眼神却是真诚无比。他心里想着,公主如今都来了,再怎么躲避也没法子。还好公子让他先回去歇息的时候,他没有就那样走了。不然公主到这里,误解了什么事儿,不得闹翻了天不可?
趁着现在还可以控制,只要将公主带到公子面前,公子就能将公主说通,也多半不会有事了。赵满本想的甚好,可事实而来的,却是齐昭月的问言,“阿满这着急驱散红姨,怕些什么?”
“公……”赵满听着这话,差点将人唤了出来,还好及时改口着“…公子,我家公子早就不唤我阿满了。”
就个类似的称呼都能问上一番,赵满看着齐昭月一身男装,他几乎是想哭都哭不出来。
“不唤你阿满又如何?”齐昭月拾起手中的折扇,一枝冬梅醉暖风。竹扇墨香,遮住淡唇下颚,这一番话,显得整个人越发薄情寡性。
“公…子。”这样的僵持,让大厅里寻欢的人,放过来不少目光。被人这样看着,赵满也实在没法儿实说,“公子来醉红楼,不就是找我家公子和表兄的么,如今他们都在上面……”
“原来这位爷来醉红楼里,是因为唐二爷的熟人?”红姨抢腔,欲挽着齐昭月的长袖轻裳,却被齐昭月下意识的躲过去。她虽然存着气来醉红楼,却还没忘自己穿的是谁的衣裳。那红姨,也没有因为齐昭月的动作而僵持,反倒是笑着齐昭月太过老实,美人在怀都不怜惜……
“这位爷”两人就快走到了三楼,而暗中看着这一切赵满着急无比,却也只能先跟问着:“公…公子,您来这儿不是来寻我家公子来的?”
“赵满……?”齐昭月换了称呼。“这醉红楼是什么地方?佳丽百姿,我寻你家公子作甚?且不说你家公子身旁也定有佳人相伴,若要见你家公子,怀里没一两个女人怎么能成?”
“公子?!”听齐昭月明显说着气话,赵满无奈了。
“这就对了!爷果然是个实物人。”红姨听着齐昭月的话,笑开了花儿,“比楼底下的臭男人想的开!”
齐昭月微愣,就听红姨继续道着:“醉红楼别的不多,就说那琴棋书画、闭月羞花的姑娘,那也是大把。这位爷待会儿可以慢慢挑。”
“而且醉红楼的姑娘,可不似公子家里的娇妻,要么是书香门第的小姐,要么是贵府人家的千金。”红姨细数着,侧唇角边儿狡色笑着,“这地位越高,可不就是越无趣么?家教甚严呆板,这生养的女儿家耳目濡染的,向来自持庄重,又哪儿懂真正的床笫之欢?难免受到丈夫的舍弃,不也都是食色性也。”
赵满手心捏了把汗,侧看齐昭月平和的模样,似乎不是很在意红姨说的什么,可就是那应和的笑着,最让人堵心。
而且红姨那话,自持庄重什么,不就是暗中在贬低公主留不住公子,还不如个妓子?赵满怀揣着心里的有苦说不出。想让红姨住嘴吧,那三十的女人,一张嘴像是算盘,打到哪儿算到哪儿,怎么轮的到他说的上话?
偏偏这个时候,公主还将暗中的影卫调出来了一个,他想说话也说不到跟前。
终于到了厢房里,之前的话都消匿了,像是玩笑话般不存在。
“这位姑娘,红姨同你商量件事儿可好?”红姨开口的时候,依旧是一副媚姿之态。
而齐昭月也是安静从容的点头,才惹的红姨侧目,“…姑娘好像并不吃惊,为何我会晓得你是女子?”
“红姨能掌着醉红楼多年,看人的眼光甚是毒辣也是平常。”齐昭月挥手让影卫退至一旁,“毕竟红姨阅人无数,若没有些本事,又怎么能撑得起醉红楼?”
“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红姨看着齐昭月道:“看姑娘的样子,才笄礼的年纪就嫁了,还真是早了些。夫君上青楼来找乐子,姑娘还随着夫君一起来?”
“醉红楼里又不止有姑娘。”齐昭月轻描淡写的说着,“饮酒作乐,都甚是不错。”
“姑娘倒是比平常人家想得开。”红姨笑着,“醉红楼便是想什么就是什么。”
走在三楼的穿廊中,齐昭月嘴角的笑,沉阴消匿,看着红姨斜眸,“说起来,红姨早就看出来我是姑娘家,上楼的时候,还说那一番话,故意弃我为之?”
“来醉红楼捉奸捉双的夫人不是没有,同样也有好奇心重的小姑娘,这么多年,我红姨也算是见了不少人的伪装,”红姨看着齐昭月道:“其中就数姑娘的装扮,最俊俏。”
“那我要多谢红姨的夸奖么?”齐昭月轻笑,就听红姨道:“怎用言谢?这楼里喜好男风的人不在少数,姑娘你这样的装扮,还是小心些的好。不管是被人揭穿,还是没有揭穿。姑娘你的容貌也还真是男人欢喜的样子…虽然明看,一点都没有媚色。”
齐昭月渐渐凝眸望着,红姨笑着,右手突然轻佻起齐昭月的下颚,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脸颊:“公子这般俊俏的脸,光是看看就心旷神怡。你家那位还来醉红楼找乐子,姑娘是有多不在床事上配合?”
这话听得…世上能戏弄她的人,可不是这双手。齐昭月打开红姨的手,红姨却借此佯装失力的一边倒去。齐昭月瞬间抱住她的腰,防止她失足,却是冷声道着:“红姨的手,还是不要随意放为好。不晓得的,还以为是我饥不择食。”
“如今倒是配合。”红姨将团扇揣在怀里轻笑着,“红姨这么多年经验,也和姑娘有眼缘,就告诉姑娘一声儿,姑娘哪儿都好,就是自持身份,位高太重。”
“这样的女人是一家之母,事无巨细、井井有条。”红姨道:“却也容易被外边儿娇羞的那个女人,勾去了她丈夫的魂魄才那般容易,毕竟男子喜新厌旧,更屈服于快感。”
“姑娘可要知道,醉红楼的头牌是个什么出身?”红姨道:“落败的官家子女,知县之女。当年无依无靠,险些饿死街头,就投奔了青楼。刚开始清涟出水,并不卖身。如今却一点朱唇万人尝,还享受的不错。”
“就是因为男子本性,尊敬那种事事调理得当的女子,倾慕才情兼备的闺秀,欣赏小女儿家的娇气,还最忘不了那种欲语还休的正经,却甚是又放荡的妖精……”红姨这话说的顺溜,笑看着齐昭月,“所以姑娘御夫之术,还是多用些心吧。不然你夫君总来醉红楼,你也总来。白赚你们的银子,我多过意不去?”
“给姑娘安排了一个最靠近,姑娘所寻人的厢房。”红姨说着,欲言即止的道:“醉红楼其名,也不是这般清闲的地方……”
齐昭月摇头并不介意,看这红姨笑吟的模样。将银子塞到红姨的手上,后者才眉笑颜开出来。道着,“姑娘来醉红楼欲以为何,红姨我不管。但是也劳烦姑娘,莫要惊动醉红楼的旁人。红姨也愿意为姑娘处处行个方便,看是如何?”
“好。”齐昭月应着,等红姨离开,才起身走在长廊的凭栏旁,找着熟悉的人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晚了一个小时~~~~(》_
第112章 有人()
从醉红楼三楼看下去,楼厅中形形色色的人;饮酒作乐的畅快;唤着姑娘在一旁邀酒应笑;也没有多不入流的举动。
而二楼是厢房;印着屏风烛影。依稀看见女子柔姿曼舞的腰段纤细,弄琴生萧的悦耳。而三楼…齐昭月看了看四周;和下面比起来;静的恍若隔世。
齐昭月看了看;随即走回厢房里。想着江知佑和公孙正名,是怎么认识泉州城唐家的唐二公子;唐家和柳家,可是世家之交。
老鸨儿也是好眼力好见识;若是隔壁就是他们所在。齐昭月坐在坐凳上,看着墙面的布局若有所思……
醉红楼里穿着深蓝色衣袍的龟奴,与其他打杂的人不同。是醉红楼名义上的老板,也红姨的丈夫,可两人之间的相处,却是单方面的讨好多些。除了管着醉红楼里上上下下的龟奴,自己是龟奴的头,对红姨话多些,其他却无半点不同。
这龟奴是看着齐昭月和随旁带剑的人一起上去,那俊俏的公子,还和红姨搂搂抱抱的。还好没过多久,红姨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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